乐正六拉着弟弟起身往门口走,招呼杨小空道:「小空,我们家巷子深,门口估计招不到车,你们出门拐到巷子外面去再搭车,我弟一上马路就迷路,你得看紧点。」
杨小空忙应着站起来跟出去,「好。」
乐正悬气急:「回来回来!」
杨小空毕恭毕敬的回身对乐正悬道:「师伯,那我先走了,再见。」
乐正悬才不理他,拄着拐杖要站起来,喊自己儿子:「乐正七,你给我回来!」
乐正七撒腿就跑:「爸爸,我走啦,你不骂我我就常回来!」
杰士邦一跃一跃跟着跑了,「喵呜!」
乐正悬大动雷霆之怒,拐杖摔出老远:「你这没出息的,不是我儿子!」
乐正七跑出院子,反手带上门,吐吐舌头,「吵来吵去还是这几句话,没创意。」
魏南河假装不知道杨小空去接乐正七了,他站在工瓷坊的台阶上作悠闲状抽了两包烟,拉长脖子等得望眼欲穿,总算把小媳妇盼回来了。
乐正七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跃上台阶扑倒魏南河,小孩是半点伪装都没有的,有十分高兴绝不会藏起半分,他在魏南河脸上恶狠狠啵了一口,只差没有摇尾巴:「南河,你胡子没刮干净,扎人!」
魏南河摸摸脸,假装冷淡:「你自己找扎的。」看来魏叫兽被那句「不要脸的老流氓」刺激得够呛,到现在还没有消气。
乐正七踮脚抱着他脑袋,鼻尖点着对方的鼻尖,像只奶猫似的呢喃:「你抽了好多烟,都是烟味。」
没心没肺的死孩子!瞧你这么高兴就不爽!魏南河在乐正七唇上啄了一口,心里很是后悔:我和一个小屁孩气什么呢?有必要呕气不去接他吗?想着,又啄一口,气全消了,「宝贝,我有事和你说……」
乐正七仰视他问道:「为屿什么时候回来?」
得,火气又上来了,魏南河很没肚量的撒下乐正七扭头往工瓷坊里走。
乐正七莫名其妙的看着杨小空:「他怎么了?」
被无视很久准备开溜的电灯泡走不开,只好踌躇着说:「生……生气了吧。」
「我知道他生气了,可为什么生气?」
杨小空眼睛盯着自己的鞋面,「魏师兄,或许是吃醋了……」
「吃醋?吃谁的?」
「你一口一个为屿,他还能吃谁的醋?」杨小空实话实说。
乐正七大吃一惊,追上魏南河:「南河,小空说你吃为屿的醋?」杨小空转身就逃。
魏南河捂住乐正七的嘴,压低声音:「住嘴,我没有。」
乐正七放肆地嘲笑道:「你真是没肚量。」
「都和你说我没有了……」魏南河百口莫辩,心下暗骂:杨小空,小心我让你工艺美术史明年重修!
一个陌生的房间,床头灯昏黄朦胧,柏为屿意识模糊地半睁开眼,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身上有一个黑压压的人影,他的两腿叉开勾在那人的腰际,而那人正在他的胸膛前吮咬流连……
春梦!柏为屿色情兮兮地嘿嘿笑了两声,想说话,可是舌头僵硬地发不出一声清晰的话:「木日哦,泰洗乳如业扣扣(美人儿,抬起脸让爷看看)。」
那个人没理他,脑袋缓慢下移,在他的大腿根处吻了吻,含住他勃起的欲望细细地舔弄。柏为屿觉出爽劲了,用腿勾住那人的脖子,饥渴地耸动腰身……反正是梦,不用顾及羞耻。从来没做过这么爽的春梦啊!柏为屿在心里想。那人娴熟地舔了一阵,手不住地抚摸他的腿内侧和腰腹,柏为屿挺起腰和对方更贴近一些,笨拙地想索取更多,那人却就此停住了,直起身探到前方来要吻他的嘴唇。
这下柏为屿看清楚了,春梦对象是段杀!我操!有没搞错……就算作春梦也不要和这个混蛋啊!柏为屿一巴掌拍开那近在咫尺的脸,嘿咻嘿咻地翻身骑在段杀身上,嗓音宏亮地大喊:「饭饭饭!」换换换!给老子切换成小七!
接着他毫无意外地被段杀反按回身下,强行吻了下去,那吻带着浓烈的酒气和让人热血澎湃的荷尔蒙气息,不顾一切的情欲瞬间点燃了全身。柏为屿没接过吻,只被吻了几下就瘫软了,温顺地用唇舌迎合对方,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反正是春梦,管他是谁,死命爽吧!
腿被抬高了,什么东西滑进了身体里搅动?柏为屿扭了一下腰想摆脱,无奈对方拥有他无法抗拒的压迫力,任由他怎么呐喊也挣不开,伸进他身体里的东西猛地戳到体内敏感的一点,从未体验过的刺激一下点了一把火,禁不住浑身战栗,柏为屿僵止片刻,刚想再确认,可那感觉转瞬又消失了!柏为屿昏头昏脑地不停地摆腰心想:嗯?呃?刚才那是什么感觉?怎么没有了?
身体里的异物逐渐加粗,越发顺畅地进出着,突然全抽了出去。
结束了吗?柏为屿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好……好……」好奇怪的梦啊。
不等他说完,一根火热粗大的东西捅进了身体里,柏为屿犹如被那根东西烫到了,条件反射地抗拒,像一条光溜溜的鱼在砧板上蹦跶,嘴巴也不闲着:「嗷嗷嗷……」
后来的事记不清了,他生锈的大脑没法认真思考发生了什么,那根凶器强硬地连根捅进他的身体里,暴风骤雨的攻势让他几乎忘了呼吸,随着猛烈的晃动撞击,他眼前的人影和天花板全看不清了,还没来得及适应那胀痛感,疯狂的快感已然混着痛感飘飘然降临,小火花一般从下身劈里啪啦地迅速遍及全身。柏为屿想喊爽又想喊痛,想喊停又想喊不要停,最后从嘴里发出的咆哮声带着哭腔,一会儿微弱些似乎在求饶,一会儿吼吼地乱叫似乎在咒骂,根本没人能听得清楚。
段杀一口气使劲抽插了几十下,把他翻过来背对着自己,俯身抱紧他,胸膛与他的后背贴合得密不可分,同时紧紧箍着他的胯骨,再次用力顶到深处。
「啊……」柏为屿明知是梦,还是忍不住断断续续地嚷嚷着:「段……段大,大哥,饶了、饶了……我、我吧……嗯……」
这一句话段杀听清楚了,无异于催情毒药,轰然烧断了他原本就濒临崩溃的理智,他狂乱地亲吻柏为屿的耳根和肩胛,发狠加重抽送的力度,又扳过对方的脸霸道地噙住那张潮湿樱红的嘴唇,勾出舌头湿漉漉地连吻带咬。
柏为屿呼吸紊乱地呻吟着,欲拒还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太快,梦里这个男人冲撞停止了,酣畅淋漓地挥霍青涩的情欲,只剩一个声音在心里不断重复:是梦,是梦……
梦里的快感达到巅峰,他平静下来跌入黑暗中,意识一片空白,全身沸腾的脉络都在细细回味这个梦。
天马流星靠啊!他对自己说:老子做了一个不得了的春梦!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段杀憔悴地把柏为屿送走的同时,段和憔悴地把夏威领回来了。
夏威没看到柏为屿很是失落:「柏为屿怎么回去了?」段杀一言不发。
段母絮絮叨叨地教训段杀:「你怎么不留一留小柏?他说走就走,也不打声招呼,我真舍不得呀!别人家儿子活活泼泼的,为什么我们家儿子一个个榆木样子?烦死了!」段杀还是静静地沉默着,一张死人脸又死透了好几分。
吃完中饭后段母要去超市买菜,段家兄弟绝对没这个兴致陪逛拎东西的,夏威自告奋勇拍着马屁尾随出门。家里的亲戚大部分都走了,冷清很多,两兄弟坐在小厅里失魂落魄的看电视,许久,段和问:「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段杀不自然地抬手略挡眼角的淤青,前天晚上他和柏为屿喝醉了酒,意外地做了些不该做的事,事后被柏为屿打了一拳。要凭他的性格,谁敢打他他一定十倍奉还,可这事错在他,因为柏为屿烂醉而他只是半醉,所以挨一拳还是可以忍受的。前后思量片刻,他决定不告诉弟弟自己做的糊涂事,于是轻松道:「被门夹了,呃……你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靠!老大,你抢走我的借口让我说什么?段和干咳一声喝口可乐掩饰慌张,绞尽脑汁想出个借口:「……看星星的时候,天上掉下个垒球。」与段杀酒后乱性且事后被打不一样,段和是在双方都神智清晰的情况下和平谈判未果,先掷硬币,夏威输了;然后抽签,夏威输了;接着剪刀石头布,夏威还是输;最后决定抽一轮拔乌龟,夏威耐性尽失,抽了几张牌后骤然恼羞成怒,奋起压倒段和。两个人扭打在一处,书呆子段博士惨遭殴打,最终导致失去主攻手的权利,咳咳,简直就是羞于启齿,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死一般的僵窒,段杀找话题说:「玩得开心吗?」
老子被假道士强奸了一路,能开心就见鬼了!段和讪笑:「挺好玩的,嘿嘿……」
冷场十分钟,段杀问:「什么时候去学校?」
段和:「问夏威。」
段杀:「……」
冷场十五分钟,段杀问:「吃了吗?」
段和:「……刚刚不是和大家一起吃的吗?」
段杀:「哦,我们吃过了啊。」
段和:「……」
再冷场二十分钟,段和问:「你这几天怎么过的?」
段杀:「就那样过。」
段和:「……」
兄弟就这么谈了几个小时后,段母回来了,夏威拎着大包小包,段母挽着夏威谈笑风生好像亲母子,看得段家兄弟很不是滋味。
段母一见段和就大笑:「段和,我刚和小夏说好,把你嫁给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段和惊出一身冷汗:「妈,他和你说什么了?」
段母把水果放进果盘里,开玩笑说:「小夏说要下聘把你娶走啊,哈哈哈……」
「姓夏的!」段和怒目瞪着夏威,夏威狗腿状端着盘子去洗水果了。
段母转向段父:「亲爱的,你看怎么样?」
段父把报纸放下,将脸一扳:「乱来!」
段和吐出一口气:还好爸不爱开玩笑。
段父继续说:「小夏是孤儿,穷得很,哪有钱下聘?还是他嫁到我们家比较合适,哈哈哈!」
夏威摇着尾巴奔进来:「我愿意、我愿意……」举着刚洗好的水果,「公公婆婆吃水果。」
段母:「好好好,乖孩子!」
段父:「叫爸爸就给你见面礼。」
夏威毫不犹豫:「爸爸……」
段和一头黑线:「哥,为什么我回来后觉得爸爸妈妈不是以前的爸爸妈妈了?」
段杀习以为常的道:「你不在这几天,他们已经被柏为屿那小子逗得不正常了,他们都把我许配给柏为屿做小妾了……」
段和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英武威风的大哥:「……小妾?」
段杀自知失言,窘迫地摸摸鼻子敷衍道:「我、我值班,先走了。」
段和的导师给他打了个电话,某大学文博系缺人,让他过去实习三个月,允许六月底回原校毕业答辩拿学位证书,然后给他转正。一般来说,博士当高校教师,入校就是讲师,不出几年便能升副教授,对于段和这样的书呆子是最好不过的出路。
段和很高兴,搂着夏威的脑袋亲啊亲,对他说:「你看,我马上就有正式工作了,你是不是也该找个正经事做?」
夏威挣开,故作深沉的点起一支烟,「和哥哥,你养我啊。」
段和笑笑:「好,我养你,那你要乖一点。」
夏威嗤笑,伸手捏捏段和的下巴,「你要我怎么乖?说说看。」
过完年亲戚陆陆续续的都走了,上班的上班、念书的念书,段杀也回自己房里去住,小房间里没有别的人了,是两个人的世界。段和把夏威的烟拿过来丢进床头的易开罐里,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别抽烟,门窗都是关着的,空气不好。」段和将他揽进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你就跟着我,我到哪你到哪,能赚多少钱无所谓,找个正经工作安定下来就好。」
段和的要求确实不高,夏威自问自己能做到吗?段和宠着他,甚至在床上都让他为所欲为,夏威知道不是因为段和打不过他,而是宠他宠得没边了。
就这么一个要求,功德圆满的爱情……和你在一起。
夏威,你做得到吗?夏威没有考虑过这些,这假道士没正经惯了,一旦问题的严肃性摆在面前,他却不知该怎么严肃起来。
段和吻吻他的鼻尖,语气温和柔软:「我叫我哥去订后天的机票,你先和我回学校,我得填些推荐之类的表格。」
夏威点头:「嗯。」
连声招呼也没有打就连夜逃走的柏为屿失魂落魄地逃票上火车,在车厢间的厕所门口蹲了一天一夜,突然发现自己搭错车了,百般无奈之下只好猥琐地在火车站作流浪汉状裹报纸睡一晚,第二天换辆火车,这回运气没那么好,坐的是辆慢车,蹲了三天两夜才回到学校。
到达妆碧堂时柏为屿脑袋上已经长出一层短毛,像刚从警局里放出来的犯人,游魂似的打开妆碧堂侧门溜进自己的卧室,灯也不开,躺倒就睡。
夏威的本命年也是柏为屿的本命年,夏威有段博士给他买红内裤避邪,柏为屿可没有,他穿的是清白纯洁的白内裤,于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扒掉了内裤为所欲为,真是倒霉到家了!
至于柏为屿同学对自己的遭遇感到震撼不平,心怀仇恨畏惧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自怜自哀,主要是由于外因和内因没有共同和谐发展,当外因发展到了柏拉图阶段而内因只停留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赤裸裸的奸情就与现实理智割裂了,马克思主义哲学跨年度不及格的柏为屿同学至今没能想明白自己的白色小内裤为什么会背叛了自己!
综述以上理论,个案分析就简单得多,老师告诉我们做论述题要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从事物发展的本源开始说起,稍微有点浮夸也不打紧。
自打夏威和段和私奔后,段杀的堂弟二一回来了,那小子是个中美混血,带着个巴西妞儿,那两人火辣辣热情一个KISS能旁若无人的深吻。段杀自觉地把卧室让给堂弟和堂弟媳住,然后拎着柏为屿住到顶层平台的小阁楼里。那本是一个鸽子屋改造的,头顶上偌大一个天窗,阁楼的窄小程度可想而知,没有床,只在木地板上打了个地铺,两个人席地而窝,晚上睡觉前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谈哲学、谈未来、谈诗词、谈歌赋,当然,段杀不爱说话,只觉得和谁都自来熟的柏为屿吵得他日日头疼、夜夜难寐,心下恨恨地规划报仇的方法。
两个人本来是相安无事,大年初八晚上段杀有同事聚会,爱凑热闹的柏为屿颠儿颠儿跟着去了,由于以段杀堂弟身份出现的柏为屿能说会道,很快喧宾夺主和段杀的同事们打成一片,整个聚会的气氛都被他带动起来,于是唱歌的唱歌、划拳的划拳、拼酒的拼酒、赌博的赌博。在此期间面瘫段Sir苦闷自己为什么会把这假堂弟带出来丢人现眼,独自郁郁寡欢借酒消愁,结果我们的柏为屿同学顺应历史的潮流,恶俗地醉倒了很矛盾地发起酒疯。
为什么说矛盾呢?因为他醉酒后的所作所为对男人来说很可爱;对女人来说很下流,他的假堂哥终于忍无可忍出手把他揪出聚会。
自从段杀收到了来自「柏为屿」的那条不恶心死人不甘心的示爱简讯后,真心觉得这小子的一举一动都在调戏他、轻薄他,那一夜这种感觉达到了巅峰状态,身为堂堂男子汉被人非礼到如斯地步岂有不反抗之理?段Sir不是吃素的主,加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荤颇有些饥渴,于是就半推半就借着酒劲反调戏反轻薄回去了。
柏为屿住进了他路过时瞻仰的五星级饭店,不幸,没能睡到天亮,凌晨三点就醒了,全身都痛,眼一睁看到心爱的白色小内裤躺在枕头旁边,艰难的转个身,他看到了和他一样赤条条的面瘫男……那场极尽色情的春梦成真!柏为屿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脑神经「噼哒」一声,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