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林诺,因为我知道他是我唯一拥有的。开心的搂住林诺,被我用力搂住的林诺愣了愣,没反应过来,退了一步,被我踩了一脚。
表情一下子极其痛苦,“对不起,没事吧?”我一看林诺的脚,忍不住的乐了出来,“你怎么穿拖鞋出来的?”
“在楼上看到你,就急着追出来,没换鞋。”林诺傻傻一笑。
“笑,就知道笑,回家去吧,别着凉了。”
“哦,那明天你还来吗?”
明天……我仰起头,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我还有明天吗?我的明天在何方?
林诺依如以前那般的了解我,搂着我的肩,“走吧,去我家。”
“这样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啊,我平日就和我妈两个人过日子你是知道的,今天我妈加夜班,没事的。”
回到林诺的小窝,感觉异常的温馨。
“我去给你热饭。”说罢,林诺跑进了厨房。
我长叹一口气,林诺还是那么会心疼人,还是那样的懂我。我看了看林诺桌上的书本,各种图表、图片的题册卷纸,果然他和我一样都选了文科。玻璃板下的那首诗居然还在,我趁林诺不在偷偷取了出来,没想到,那张纸的背后还有一首。
我本一个小帅男就爱没事瞎扯淡大事小情全能侃人本不坏莫怕俺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个林诺啊,真能扯,这四个字竟然让他藏进这么一首打油诗里,甚至可以说打的还是酱油。
“饭好了,吃吧……”林诺一进屋,见我拿着他的诗嘿嘿的笑,他脸唰的一下红了,抢过诗,“别看别看,小时无知,写着玩的。”
“‘九月逢君不识君,一载识君不见君。逢君九月方见君,识君一载不知君。’你明摆着是说我嘛。开学在九月,见我不认识,一年后认识了却因为我和哥哥常在一起你见不到……”
“别说了,幼稚幼稚,别往心里去。”
“哦?‘我爱小坏’也是写着玩的?也是幼稚?”
“当然不是写着玩的。”林诺自己看了一眼手里的诗,大概是一眼就被我识破觉得尴尬吧。
“你启蒙的太早了吧,初一就爱上我了?”
“咱不纠结历史遗留问题好不好,吃饭去吧。”
吃过饭,本想帮林诺收拾碗筷,“你去洗个澡吧。”
“啊?”他也喜欢饭后运动?
“想什么呢,你看看你衣服,脏成这样,脱了我一会儿给你拿洗衣机洗了,你顺便洗个澡,灰头土脸的,不知道你怎么搞的。”
哥哥,那是因为和哥哥分别是被按在地上,拳脚相加的结果。
林诺见我原地傻站着,若有所思,直接帮我放了水,“别发呆了,洗吧。”
任由淋浴温暖的水冲刷可悲的我,哥哥不知怎样了,我还能不能见到哥哥?也许真的会像那女人说的,再也见不到了。现在我只有林诺,只有林诺。
洗完澡,林诺递过毛巾和一条印着海绵宝宝的四角裤,“林诺,这……”
林诺还和刚刚一样,一副关二爷的大红脸。“我的,就穿过一两次,你先凑合穿吧。”
接过林诺递过的东西,我笑着亲了林诺的脸颊一下“谢谢,我的好诺诺。”
然而,接下来我就囧了,两行鼻血划过林诺的嘴角。
我赶紧拿毛巾捂住林诺的鼻子,“林诺,你这是?”
“没,没,秋天空气干燥,最近又火气大而已。”林诺跑回房去,再回来时两个鼻孔插着卫生纸,张着嘴不停的喘气。
晚上,和林诺挤在他的床上,本来他想睡沙发,可我实在不好意思,睡在一张床又要考虑林诺的敏感体质,万一再喷鼻血一类的就太对不起他了,所以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却一人一个被子,互不诱惑。
晚上林诺辗转了很久才睡下,我知道他很难熬,这么对他是有点“残忍”,不过现在的我还没法把自己全部交给他,满脑全是傍晚和哥哥分别的一幕幕,我需要些时间。
第24章:可可
依如往日一般去上学,也许是因为我没有背书包,走在大街上或多或少回招来一些好奇的目光。
刚进教室,班主任却叫我去办公室,没想到她这么早就来上班。一到办公室,班主任沉下脸,语重心长的说“张子怀,你的情况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你究竟如何和你的养父发生冲突我不清楚,现在的问题是,你的养父提出与你断绝父子关系,这就意味着你将没有监护人,这样一来学校就很难办了。”
“老师,您的意思是让我退学吗?”
“我也是昨晚接到你养父的电话,今天学校将针对你的问题开会研讨。”班主任顿了顿“我们这是重点,你的成绩并不算是突出,所以……我个人觉得学校可能会劝退。当然啦,老师会帮你争取的,就算是劝退,也还是‘劝’而已,不会强行退学的。何况你养父只是口头上与你断绝关系,没有法律效用的。这几天呢,你就正常上课吧。”
谢过班主任,我回到了教室的座位上。曹易凡在我身后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背,不停的询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我没有告诉他。毕竟这是我的事情,与他无关,我也不希望再接受他的任何帮助。
晚上放学后,回到了林诺家,虽说不愿给林诺添麻烦,可我已经无依无靠了,简直可以说我和街头的乞丐相比唯一不同就是我白天要上学。
站在林诺家的楼下,再三犹豫,身上还有几十块钱,如果去找个便宜的旅店或是小澡堂,10元钱就够过夜了。
突然头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本能的抬头向上看,林诺家的纱窗被拉上了。
这个林诺,一天到晚就不好正经一点吗?我看了看砸到我的东西,是一个纸团,打开来一看,“想走?没门!把内裤还我先。”
我无奈的笑了出来,把纸条收起来,上了楼。
“妈,这就是我之前一直和你提到的我最好的朋友,张子怀。”
林诺的妈妈上下打量我一番,露出和蔼的微笑“可可,让子怀住我们家没问题,你可不许欺负人家啊。”
“妈,你又来了,对你儿子我就那么不放心吗?我可是您亲生的呀。”
“这孩子,就知道贫嘴。行了,我给你们盛饭,你们洗手去吧。”
我一边洗手一边问,“你小名叫可可啊?”
林诺递过毛巾“是啊。”
“蛮有爱的,是不是因为林诺和《可可可心一家人》里的可可一样调皮捣蛋才叫可可呀?”
“谁说的?我哪调皮了?我在家可是一等一的乖孩子,大孝子。我还没生下来时,爷爷就决定翻字典,说翻到到什么字我就叫什么,结果就叫林可啦。上小学后,我外公找人给我算命,说这个名字如何如何不好,外公很固执的,所以只好把名字改了,”
“还真是两位宿命主义的老人家,如果他们出生于我们这个年代会不会也研究星座什么的?”
“让他们研究星座你就不怕被他们发现我处女座和你最配吗?快,快,我妈还等咱们吃饭呢。”
林诺妈妈将饭菜端上桌,屁股刚粘到凳子,林诺母子就就不停的给我夹菜,加上林诺饭桌上的贫嘴扯淡,让我有种温馨的感觉,家的感觉。
林诺的父母早在林诺小学四年级时就离婚了,至于为什么,林诺没有说过,不过想也知道,法院既然把林诺判给了收入不高的林诺妈妈,可见他爸爸可能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母子相依为命本应是艰辛、清苦一类的感觉,然而林诺母子却其乐融融,真羡慕林诺有这样的好妈妈,同时我也感慨,林诺总是给人带来快乐,无论身处何种境地,似乎只要有他就有希望,就有取之不尽的快乐。
饭后我和林诺收拾着碗筷,林诺用手肘戳了戳我,“哎哎,刚刚吃饭时想什么呢?一副花痴像。是不是幻想给我妈当儿媳妇呢?”
“少扯,小心被你妈听到。”其实林诺又说对了,可惜我是个男儿身,否则我还真有嫁给他,跟他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白发同归的念头。
晚上,躺在床上,把自己上高中以来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身世讲给了林诺,“……无父无母的我在儿童福利院的日子是那样无助。”
“哦……”林诺有气无力,懒洋洋的回应道。
“你有没有在听啊?”这家伙居然把我的辛酸经历当故事听,心中不免有些气愤。
林诺挪了挪身子,挤进我的被窝里,将我搂住,温暖的手在我赤裸着的后背轻抚着,“无论过去怎样,无论你曾和谁在一起,心中挂念着谁,我都爱你,而曾经的无助属于历史,以后你有我,不会再无助,不会再孤单。”
“一点修辞都没有,好白话的表白。”
林诺亲了亲我的额头,“白话文简单易懂不好吗?”
我微微一笑“当然好。”拥进林诺的怀抱,仿佛烦恼一下子灰飞烟灭。
耳边是林诺砰砰作响的心跳,头顶林诺温热粗重的鼻息撩动我的头帘。
我抬起头,低声对林诺说“诺,再给我点时间好吗,我……”
林诺做了一个深呼吸,揉了揉我的头发,“嗯,睡吧。”
说罢,林诺不舍的退回了自己的被窝中。未来对我还是一片迷茫,也许我很快就会被学校劝退,也许我真的会和哥哥永别,也许我会离开林诺游走于这个城市,在一切都是未知时真正的和林诺在一起,一旦再次出现危机,我实在无以承受,承受再和一个我深爱的人分别。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林诺每晚依然在煎熬,而我的愧疚也与日俱增。
一天正在上课,班主任阴沉着脸,将我叫到了办公室。
“张子怀,老师有个坏消息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是劝退的事吗?”
班主任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因为你现在没有监护人,学校继续留你的话学校对你要承担很大的责任,而且你的户口,身份证还会不会有效现在也不确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校方已经决定劝退。”
班主任又一次叹息,“老师为你争取过了,可是……没办法啊,不过如果你打算去原来所在的儿童福利院问问,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帮你和张先生协商,那样的话,还是有希望的。”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我给老师鞠了一躬,酸着鼻子掏出了办公室。
中午,打电话,把劝退的事情告诉了林诺,林诺让我别着急,先厚着脸皮再上几天学,他会想办法。
电话刚挂断,曹易凡就走了过来,“听说学校要让你退学?”
“是啊。”
“为什么?”
我摇了摇头,尽管劝说校方让我留在这里读书对于曹易凡来说是小事一桩,不过这件事与他无关,我与他亦无关。
放学后,我呆呆的望着和我穿着同样校服的人群,似乎很快我就和这群人变得陌生,就像是我从未来过一般,没有了家,没有了哥哥,一切都开始离我远去。
晚上,林诺让我明天去福利院,“去那做什么?”
“问问看这个事情怎么办咯,如果张家跟你断绝关系,你就去试着问问能不能申请到临时监护人。”
“临时监护人?”
“对啊,这样你们学校就没有理由劝你退学了,他们不是一直说什么监护权的问题吗?”
林诺的话提醒了我,我急切的给班主任打了一个电话,然而,班主任在电话中磕磕巴巴,回答基本都是“也许”、“大概”、“可能吧”这一类的词。
“怎么样?”
我摇摇头“你觉得一个无人领养的孤儿可能上市重点高中吗?我现在就像是没有被领养过一样。”
“哼,就知道你们学校会刻意刁难人,不怕,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福利院。”
“还有那个必要吗?”
“当然!”
第二天,林诺和我一起到了福利院。十年了,这里已经焕然一新,几乎找不到以前的影子。恐怕唯一不变的就是里面和我一样的孩子们吧。
接待我们的竟然还是院长伯伯,看他满脸的皱纹和半白的头发,估计也快退休了吧。
“陈源啊,你的问题我们也研究过了,现在张家还没有给出明确答复,我们也在努力的协商。断绝父子关系理论上说是要有相关法律程序的,而且要等你年满18周岁,可是我不太清楚张家为什么不肯走法律程序,和你一起去法院把为什么要断绝关系说清楚。”
当然没办法去法院说那种事情,张爸爸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养子与儿子相爱发生关系这种事被传出去颜面何存。
院长伯伯看了看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把我们让了进去,办公室里正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戴着眼镜拿着公文包有点机关干部的感觉。
“陈源,鉴于你的特殊情况,我们决定优先解决你的学业问题,至于张家是否真的与你在法律上断绝关系这个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嗯,我明白。”
“你所在的学校我们联系过了,他们的态度比较坚决。不过呢,我们这样安排,你看看行不行。这位是我市第三高级中学的王书记。”那中年男人看了我一眼,微笑的点了一下头。
“王书记好!”三中不是林诺的学校吗?我回过头只见林诺微笑着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王书记通过你的这位小朋友了解了你的事,通过校方和我们的初步协商,想让你转到三中你看怎么样?”
王书记侧过身,“陈源同学,昨天林诺可为了你这事找了好几位老师求助呢,刚好我给他们班上语文,知道了这事,如果呢,你愿意的话就来我们学校,正好你也是文科生,可以插到林诺的班上。”
原来林诺昨天下午去游说他的老师和校领导去了,乖乖,他面子还蛮大的。
林诺见我发呆,就用手指捅了我一下,我这才回过神,“王书记,这样真的可以吗?”
我心想我这句算是绝对的废话了,书记都说话,校长想说No都难。
王书记嘴角上扬,“当然,下午就可以办理转学手续。”
“那……监护人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再过半年你就成年了,这半年院里委派给你一个临时监护人,就是你小时的小马姐姐。”小马姐姐是我小时比较疼我的一个福利院工作人员,说实话我连她的全名都不知道,现在恐怕她已经三十六七岁了吧。
“至于你的住宿问题,我们有以下几个想法,第一住校,第二回福利院来。”我本等着院长伯伯说第三,可是他的话却说完了。
回到福利院是绝不可能的,进出这里让我伤感,而住校……也好,这样不必再给林诺添麻烦。
“住……”
没等我说完,林诺说道“住我家可以吗?”
院长和王书记对视一眼,“这是为了便于监护,校方为了陈源承担下监护的责任可不易啊。”
“可……”林诺想说什么,停顿一下,再接着说“那等半年过去了,他就不受限制,想住哪就住哪?”院长和王书记不禁的笑了起来,“你这孩子还挺执着的,对,半年以后陈源想在哪住都行,不过,不能闯祸,否则你们王书记会很头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