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做爱,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才在文森特脱力的嘶哑叫喊中结束。
休斯顿再次对文森特使用了某种药物。
这的确是低劣的手段,但往往容易达到效果。
文森特根本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了,趴在床褥里微微颤抖着,急促喘息。
而休斯顿,已经气定神闲穿回衣服。
西装革履的衣冠禽兽站在床前,垂首看着已经睡得不省人事的小猫。
然后,他微微俯身,指尖轻轻掠过文森特在剧烈挣扎中被手铐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眉心微微皱出不
易察觉的痕迹。
监视萤幕前,休斯顿坐在高脚转椅里,右手一支黑色钢笔轻轻随着指尖的颤动打着节拍。
画面中,是红发的少年,他裹着毯子,蜷缩在窗边的椅子里,静静看向窗外。他已经这样安静的坐了
很久,不知还会持续到何时。
他每天坐在靠窗的椅子里,穿着单薄的衣服,面无表情的抽烟。
他不抱怨、不发火,连一句话都吝啬。
「休斯顿!」房间里的另一人终于沉不住气,打破了沉默。语气有一点愤怒的味道,「你不打算把这
件事向文森特解释一下吗?」
休斯顿把桌子上摊着的文件向后翻了一页,没有搭理。
蜜拉贝尔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堂哥了。
他固执。
他自傲。
他从不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也不屑于任何解释。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简直是个食古不化的老头,永远把自己的地位置于别人之上,无理的要求对方无
条件服从和退让。
「休斯顿,你想让这件事变得无法收场吗?」蜜拉贝尔强忍住自己的怒气。当她得知文森特真的被软
禁时,她差点气炸了。
事情明明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为什么休斯顿偏偏采用一种欺骗所有人,包括当事人在内的蠢方法呢?
按照休斯顿提出的原计划,应该是先假意软禁文森特,在酒店里作戏以掩人耳目,然后再神不知鬼不
觉的把人放出来。
她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那一天堂哥忽然大发雷霆,真的软禁文森特。
看着那如同天使般的孩子,在笼中一天天的憔悴下去,她再也坐不住了。
休斯顿依旧对眼前的女人视若无睹,面无表情的继续审阅手边的文件。
面对这种无视,蜜拉贝尔强忍了几分钟之后,爆发了。
「休斯顿,我请你认真的听取我的意见!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你根本就不明白你所做的一切,会对
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他忽然抬眼,冰冷刺骨的眼神让蜜拉贝尔下意识闭上嘴巴。
「这么说……你明白?」他扬起嘴角,全是嘲讽的味道。
受到了挑衅,蜜拉贝尔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别再骗自己了,休斯顿,你难道不了解文森特吗?他在
你身边这么久,才终于肯一点点把自己的心交给你,你明明就快要得到他了,却在这关键时刻欺骗他
、玩弄他!你知不知道这意谓着什么?这意谓着,从此以后,你再也不可能得到他!」
「蜜拉贝尔。」休斯顿再次抬眼时,嘴角那惯常的讽刺笑容都不见了,「说够了吗?」
「……」咬了一下嘴唇,她勇气可嘉的继续,「没有——你以为自己把一切布置得天衣无缝,却从来
没有考虑过对方的心情。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付出惨重的代价。」
「蜜拉贝尔!」
休斯顿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对她说话。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触怒了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堂哥。
「蜜拉贝尔,你最近也许太累了,我认为你该去放个长假。」休斯顿冷冷的说,语气是彻底的强硬,
不容置喙。
沉重的甩门声之后,房里重归寂静。
没有一丝自然光线的空间中,只有大萤幕闪着淡淡的冷光,映着休斯顿的皮肤,那么的森冷却寂寞。
几天之前,休斯顿在美国秘密会见了唐·佩雷拉。
这是时隔多年之后,欧洲两大敌对家族再一次聚首。
挂着打烊字样的酒吧中,休斯顿坐吧台边,头顶打下的灯,把他整个人笼罩在橘色的光芒中,让他在
一片幽暗的环境中,显得无比突兀。
灯光所照不到的地方,是一排排全副武装的黑衣保镖。
不久之后,后门被打开,阴影中走出一个人。
脚步一声一声,从容缓慢的响起,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
随着他走出黑暗,一步步迈向吧台,他的身影也一点一点逐渐清晰。
黑色的皮鞋。
深色条纹长裤。
同款的条纹西装外套。
披在肩上的厚重毛皮大衣。
拉着兽毛衣领的苍白手指。
长及肩头的深栗色柔软头发。
犀利的下巴线条。
毫无血色的薄唇。
同样无血色的脸。
笔挺精致的鼻梁。
最后,是一双让人看了不寒而栗的冰蓝色眸子,细长而深邃,看人时,带着睥睨世间的高傲和与生俱
来的冰冷气势。
最后,他走到休斯顿身边停下,唇微微开启。
「您好,很久不见了。」他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冷冽、冰冷,沙哑而低沉,缺乏感情。他的声音很
轻,却很清晰,并带着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他的脸苍白而疲倦,他的睫毛与发色一样,比一般欧洲人要黑得多。
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落浓重的阴影,让本就深邃的眼睛更加幽深,仿佛被画上了烟熏妆。
整个人裹在毛皮大衣里,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有种近似于吸血鬼的苍白、病态美感。
休斯顿微微挑了挑眉,转头看着来人,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意义的笑,「唐·佩雷拉,时隔多年,我们
终于又见面了。」
唐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幽深的蓝如同凝滞的深海。他坐到休斯顿旁边的位子上,酒保立刻端一杯
香槟放在他面前。
唐盯着眼前别有深意的香槟,有些自嘲的开口,「每一次见面,都令人尴尬。」
「对于卢卡斯和黛丝小姐的事,我感到十分遗憾。」
「您还真是与以前一样,精于算计。」也许这样的话对唐·佩雷拉来说,已算是对敌人的一种恭维。
休斯顿眼底滑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想您应该已经知道我这次约您见面的理由。」不再赘言,他直接切入正题,「不久之后,我将亲
自接管过去卢卡斯掌控的生意。我知道佩雷拉家族也涉足了美国军火买卖,为了避免今后双方有可能
发生的不愉快,我认为,我们应该在不幸发生之前,达成某些共识……」请尊重他人劳动成果,勿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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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必要兜圈子,毕竟他们都是很忙的人。
「不知道您是否已经有了合理的解决方案?」唐不带感情的目光淡淡的扫到休斯顿的脸上。
「我想收购您手上所有的美国客源。」
唐微微蹙起眉头,一个细小的动作,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却被休斯顿准确捕捉。
看来,是开价码的时候了。
「您的胃口还是……一如既往大得让我感到吃惊。」唐慢慢移开视线,冷淡的说。
其实他早就猜到休斯顿的打算,而且,也不认为这是不可行的交易。相反的,佩雷拉家族在美国军火
方面的市场占的比例本来就不大,而且做军火要投入很大的人力、财力,如果为这块饼和休斯顿家族
发生冲突,可能会得不偿失。
卖给休斯顿,其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只不过,这是一个长期获利的生意,要开多大的价码是个问题。
休斯顿笑,给出了他的筹码,「用伊比利亚半岛的毒品客源做交换,怎么样?」
这是讨价还价的艺术。先习惯性报出一个不可能成功的价码,留给自己更多的弹性空间。
「您知道我并不需要这个。」唐没有花太多时间考虑,就否决了这个提议。「其实,我只想要回一件
,我寄存在您那里,对您来说无足轻重的东西……」
休斯顿冷冷盯着身边的人,他的眼神如此冰冷,而他的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笑容。
他知道唐所指的是什么,那是一根多年来一直梗在这位佩雷拉家族族长喉咙中的刺,时刻刺痛搔痒着
,让他难堪。
唐重新对上休斯顿的眼睛。「我想要——文森特·佩雷拉。」
漫长的三秒之后,休斯顿冷冷吐出一句,「成交。」
他举起手中的香槟,眼角和嘴角弯成没有温度的弧度。
阴郁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几天。
天空低沉的压下来,绵绵无际的灰色云层铺满天际。
客厅正中摆着的巨大老式摆钟,雕花的黑色指针缓缓挪动,随着「啪」的一声,正正指向七。
休斯顿把办公桌上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文件处理完毕。
工作结束之后,他忽然觉得茫然和空落。
他有些疲惫的向后倒进舒适的皮椅里,慢慢合上眼睛。
空虚?他竟然会有这样无病呻吟的情绪,还真是可笑。
男人的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世界很寂静,寂静到只剩下窗外风盘旋呼啸的声响。
空旷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
苍白的少年就坐在那唯一的椅子里,静默的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
文森特在抽着烟。
长长短短,粗粗细细,一包一包,一盒一盒。
靡丽的烟雾将他包围,如同一朵脆弱的花,收拢花瓣,包裹着脆弱的内心。
他日复一日坐在窗边,等待自己的凋零。
他在烟雾中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脆弱和无知,嘲笑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年仍旧没有死干净的天真。
七点,仆人把晚餐放在他的身边。于是,盛着牛奶的杯子成了他的烟灰缸。
不久之后,门再一次被推开。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有人在他的背后停下。
那人身上的烟草味很熟悉,熟悉得令人觉得烦躁,接着,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把视线从窗外
收回来。
文森特抬手,「啪」的打掉休斯顿箝制住他下巴的手。他的动作不强硬,反而带着慵懒的味道,但那
不是诱惑而是不屑。
「为什么要反抗?你明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休斯顿轻声说,他也不再强硬,非但如此,还深深的透
着一股疲惫。
他垂着眼,注视着少年仿佛一夕之间枯萎了的容颜。
明明还是那样的美丽,却由内而外散发着颓败的腐香,如同瓶中的玫瑰,光鲜靓丽的外表下,根茎在
冷水中腐败。
「为什么不?」文森特重新把目光投向窗外,落在混沌的雾气中,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
「过去我对你的顺从不过是迫于无奈,我必须无耻的讨好你,借由你的力量维生。现在,我已经失去
这样做的必要。当务之急,仔细想想怎样让唐·佩雷拉能网开一面,不要弄死我,对我来说比较重要
。」
休斯顿被文森特甩开的手就这样僵在原地。
过去,只是迫于无奈。
被从前在他怀里撒娇的小猫如此冰冷的漠视,被当作无用的东西丢弃,他竟也感到一种类似于挫败,
却不止是挫败的感觉,更多的还有……失望?
「无奈吗……」他几乎是下意识重复一句。
「不然呢?」文森特冷笑出声,还是固执的不肯看他一眼,他眯起眼睛,继续吐着烟雾,「我为什么
要对你顺从?难道你以为我是倾心于你?还是,因为我天生下贱,所以就要被你当成玩具?」
他顿了一顿,冷冷的说出自己想说的最后一句话。「休斯顿,我们之间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他无法去直视男人的眼睛。文森特对这样脆弱的自己更加鄙夷。
他是多么想骄傲的盯着那双浅灰色眼睛,一字一句,大声的把那些反复酝酿的嘲讽的话,砸向那个冷
血无情的家伙。
但是他做不到,他的尊严、他的骄傲、他的张狂,早就在男人的面前被撕碎;他的一切在男人带着嘲
讽意味的眼睛里,都变得一文不值。
只要对上休斯顿的眸子,他好不容易垒筑起来的坚强,就会轻易土崩瓦解。
休斯顿的脸色很阴沉。
他自己也不明白那种愤怒、压抑而无处发泄的抑郁到底是什么,又从何而来。
文森特说的对,他们之间,不过只是相互利用,不过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爱情,这个词在休斯顿的字典里,等同愚蠢、天真。
于是,潜意识里明白自己正在为此受折磨,他仍旧固执的否认。
在走廊上,休斯顿碰到正准备出发去南美旅行的堂妹。
蜜拉贝尔站在楼梯下,回身仰视着面色阴沉的堂哥。
这个男人竟然会有那么低落的表情?
蜜拉贝尔瞬间就幸灾乐祸了。
「哼,看来,你已经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而被嘲弄了呢。」她冷冷丢下一个不屑的笑容和一句冷嘲热
讽。
转身,金色的长鬈发甩出傲慢的弧度,拎着精致的旅行箱,走出大门。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回响,这一切,通通都是嘲讽。
第九章
双方交易是在休斯顿的私人豪华游轮上,地点在分割英国和法国的最窄海峡——多佛尔海峡海域上。
按照约定,休斯顿会先航行至交易地点,唐直接乘私人船前去与他会合。
交易方式传统而公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虽然双方都大张旗鼓,为这次历史性的交易而进行紧锣密鼓的部署,可事实却是,休斯顿从一开始,
就没有打算和唐进行什么交易。
美国的军火市场他要独掌,文森特当然一样是他的,宠物也好、属下也好、情人也好,他是他一个人
的,这一点绝不会改变。
他的目标是,人、财俱得。
得到契约书之后,抢回文森特。
休斯顿的豪华游轮上,事先被安置了大量的炸药。而数艘接应船和数架直升机,都经过伪装后在交易
地点附近待命。
为了这次交易,他下了很大的血本,几乎动用了家族在伦敦所有流动资金。
这将会是一场规模盛大、华丽而精心设计的鸿门宴。
在表面的诚意和虚伪的诺言之下,同样的精于算计、步步为营的两大欧洲贵族头目,究竟谁能棋高一
着?
入夜,无风,雾气一点点无声的从海面上氤氲而起。
灯火通明的豪华游轮划破黑色海水,驶入雾的深处。
典雅奢华的船舱内,高脚杯滚落在地,暗红色的液体一点一点渗进雪白色的长毛地毯。
「啊!对不起,先生。我立刻弄干净!」
女仆碰翻酒杯,惊惶失措的道歉,俯下身跪在地上收拾残局。
休斯顿只是沉默的看着窗外,骨节分明的十指优雅地交错着,对身边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船舱外,海面正被黑夜一点一点所吞噬蚕食。
「不祥的预兆吗……」他轻声自语,浅灰色的瞳孔倒映着苍茫昏暗的夜色,平静之下,是暗潮汹涌。
而伏在地上的女仆,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葡萄榨出的汁液如同红色宝血,红酒暗喻基督为救赎世人而流的鲜血,是为上帝的愤怒。
不义者,必付出血的代价。
的确,不是什么好征兆呢。
在一声沉闷的消音手枪枪响和重物倒地的声音之后,船舱底层的囚禁室沉重的大门被人打开。
文森特面无表情的抱着腿,看着一道道复杂的门锁被打开。
门敞开一条缝。
「小鬼!出来!」手里握枪的黑衣男子对他不客气的低吼。
看来,又是转运的时刻到了。
黑暗的角落里,少年被凌乱头发遮住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
门口一共有四个人,全都是佩雷拉家族为了进行此次交易,而安插进休斯顿这方的内线。其中两人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