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陌喧尘

“你的伤……”司不凡的话话再被打断。

“死不了。”

“我派人去请他过来。”

“我想自己去见他。”

“接着告诉他玄风在六王府的地牢？”

“司不凡！”卫子钦的声音透露着明显的愤怒。

“算了，你去吧！记得早些回来。”司不凡背过身重又看向窗外。

卫子钦还想说什么，却没再开口。

到四王府，问了守卫知道司傲然不在府里才进去。他是打算若司傲然在府里，他就让守卫帮他通知师

兄出来，既然司傲然不在那进去也无妨，没错，他不希望跟司傲然照面，现在，尤其不想。

“师兄！”卫子钦觉得他跟顾九渊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这都是他不好，若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师

兄也不必一直待在这，可每回都是他心情不好时才想到来看师兄，距离上次见面，又已不短的日子了

。

“子钦！你怎么会来？”顾九渊笑问。

“想师兄了，可你又不去看我，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顾九渊忙拉住卫子钦问，“你的伤，好了？”

卫子钦本就没打算让顾九渊知道他受伤的事，他却已经知道了。

顾九渊看卫子钦那副模样，说道“皇上都知道了，王爷又怎会不知。”

“也是。”倒是没想到这层。

“其实你昏迷时我每天都有去看你，直到你醒来那天才没去。”

“那为何不凡没告诉我？”

“他不告诉你是对的，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

卫子钦自然知道顾九渊指的是什么。

“师兄你告诉我是谁？”

“六王爷没告诉你？”

“难道，真的是那个女人？”

“没错，但王爷的确是事后才知情的。”

“所以你们是知道玄风在六王府的？”

“恩。”

“那司傲然为何不救他？”

“如果师兄告诉你，我正打算去劫狱呢？”

“师兄你说真的？”

“呵呵，子钦你记着，若一个人自己想死，那谁也救不了。”

卫子钦沉默了好一会才不安的问道，“师兄，若司傲然让你杀司不凡，你是不是一定会杀？”

“没错，一定会杀。”

“我明白了。”

“但你放心，王爷该是不会这样做的。”

“师兄，我突然好想师父，好想回山里。”

顾九渊摸了摸卫子钦的头，“好，等再过些日子我们就一块回山看师父。”

“恩，好。”卫子钦点头。

一个守卫进来禀告司傲然回来了，请顾九渊过去。

卫子钦便起身道，“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师兄，别让司傲然知道我来过。”

顾九渊微笑颔首。

卫子钦前脚刚走，司傲然就走了进来。

“大摇大摆的进本王的王府，在本王的府里直呼我的名字，还特意叮嘱不让本王知道，除了他卫子钦

就没有第二个，哼！”司傲然很不爽的说道，听起来更像抱怨。

“王爷恕罪。”顾九渊答道。

“他跟九渊你还真是有天壤之别。”

“的确。王爷，那玄风……”

“玄风？”司傲然的眼神变的幽远起来。

第三十章

卫子钦一直记着司不凡那句早些回来，回去的路上脚步也不禁加快了些。不知为何，一回到这临城，

他与司不凡的关系就变得紧张起来，或许他的确是不适合待在这的，倘若他们能一起离开这那该多好

，这个地方容不下太多的感情，待在这个地方的司不凡也不允许他自己有太多的感情，卫子钦知道司

不凡在走每一步时都必须小心翼翼，在这里只能步步为营，犯不得任何错。

这里的司不凡，心里装了太多东西，都是关于朝廷，他必须承认，再回到这里时，他开始不喜欢这个

地方，这个让人机械的地方，这里的司不凡有着距离，这里的司不凡让他看不透，他甚至不知道司不

凡想做什么，而这些让他极度不安，他只能不断去揣测他的想法，他只能尽力去忽略那段距离，这种

感觉很让人难受，这样下去他会觉得疲惫，可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回到府里时，司不凡守着一桌饭菜在等他，这样的场景又让他有些恍惚，有些不忍继续那样的想法，

毕竟那或许是与司不凡背道而驰的想法，那是要不得的，他知道自己变得消极了，就因为那个突然之

间杀出来的聂无心吗？所以就这般的沮丧了？好吧！他也承认，聂无心的出现确实给他的冲击力不小

，又或许是自认不如聂无心，才会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信心，只因太在乎，才会害怕，才会担心。走

到现在这里已是弥足珍贵，他不想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有所改变，可司不凡的情绪却也是让他波动的因

素。

“不凡。”

“你回来了。”

“恩。”

“见到你师兄了？”

“见到了。”

司不凡点头，“吃饭吧！”

两人一阵沉默，谁也没再开口。

“不凡。”

“恩？”

“我爱你！”卫子钦突然说，“不凡，我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

司不凡抿嘴笑道，“我知道也相信。”

“那你呢？喜欢我吗？还是喜欢谁？”

司不凡从身上拿出卫子钦给他的那块石头看了许久后才说：“这块还在我这，可你身上那块已经不在

了。”

司不凡的回答，或许不是卫子钦想要的，卫子钦从来都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也或许无论司不凡如

何回答，他的心里都已经清楚的知道明白答案是什么，可他想要安心，但听了司不凡的话，卫子钦却

没有再问。

几日后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玄风自杀了，当司不凡于卫子钦匆忙赶到地牢时，玄风已经死

了。看着玄风的尸体，说不上是有多难过，他们本来就不熟，但卫子钦突然觉得他跟玄风其实很像，

同样是愿意为了一个人付出全部，包括生命亦无所畏惧，今日的玄风或许就是明日的卫子钦，但这一

切都是心甘情愿的牺牲。

司傲然派人过来取走了玄风的尸体，那个总是一脸自以为是的笑的玄风，带着属于他的眷念永远的离

开了。

卫子钦想到了顾九渊说的话，有些人他自己想死，没人救的了。

那本就是一个与卫子钦没有关联的人，他的死对卫子钦来说也没有任何关系，心情却莫名的有一丝若

有若无的沉郁。

“不凡，我要离开一阵子。”书房里，卫子钦对正在书桌前的司不凡这样说。

司不凡抬起头，看向卫子钦时觉得有些恍然。

“去哪？”

卫子钦拨弄着烛火，“想回去看看师父。”

“应该的，你自从来了临城后就不曾回去过。”

“你答应了？”

“恩，几时动身？”

“越快越好。”

司不凡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一阵风吹进来，烛光忽明忽灭的跳跃着。

“那就明日吧！”

“好。”

“子钦！”

“恩？”

“我会等你回来。”

“我会快去快回，不让你等太久。”

第二日，如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样，司不凡照例用完早膳去上朝，卫子钦也要开始启程，两人再没说任

何道别的话。

回到生活已久的地方，见到阔别许久的师父，只有师兄师父和他三人一起的日子，就像又回到了以前

的时光，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回那时的感觉。

思念足以磨灭甚至吞噬一个人最简单的思考能力，卫子钦发现没有司不凡在身边他的心并没有静下来

，幻得幻失的感觉愈渐加重，只想着离开临城，却没想过若没司不凡，不管在哪都不重要。

卫子钦想，顾九渊是知道他对司不凡的心思的，却一直只字未提。

而此时待在临城的司不凡却已无暇再想其它，某些迫在眉睫的事，逼得他不得不全身心的去投入。

回临城时，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司傲然给顾九渊的信中说司天宇被恶疾缠身，让顾九渊速回临城，

言语中看来似是病的不轻，卫子钦与顾九渊都很是惊讶，皇上竟突然间病的这样厉害。卫子钦更是奇

怪，皇上病了，司傲然却为何这般着急的让师兄回去？

但也并未多问，毕竟他也的确想快些回去。

快马加鞭赶回临城，卫子钦便与顾九渊各自回去。

卫子钦回去时司不凡并不在府里，问了人才知道是和刘允谦一起出了府，卫子钦便在院里等司不凡回

来。可没想到直等到天黑还是不见司不凡回来，不禁有些着急的跑出府外，刚想着要到哪里去找，就

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前面，看到司不凡从车上下来卫子钦赶紧迎了上去。

“不凡！”若不是此时旁边还有人在，卫子钦定会直接将司不凡拥在怀里。

“子钦？你回来了！”

“我们进去再说吧！”卫子钦忙拉司不凡进去。

两人一路走回司不凡的书房。

“你几时回来的？”司不凡问。

“我已经在府里等你好一阵子了，你怎会现在才回来？是宫里的事太多吗？皇上他病的很严重？”

“你知道了？”

“恩，司傲然给师兄的信中说的。”

司傲然点头，“是很严重，已经卧床不起了。”

“病因呢？难道宫里的大夫都没办法吗？”

“御医说是操劳过度，积郁成疾，需要多多休息调养。”

“这样说来，那朝中的事谁来管？”

“已经多日未上朝了。”

“皇上鸿福齐天，一定会吉人天相，你不要太担心了。”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

“你说父皇会不会在这时候传位？”

“什么意思？”

“华妃一直守在父皇身边，若父皇真在这时候传位，我必定没有任何机会。”

“不凡，你这是在说什么？皇上他的病还没厉害到已经要退位的地步吧？而且，你难道只关心皇位，

不关心皇上的身体如何吗？”

“你不懂现在这时候，代表什么！”

卫子钦当然不懂，他甚至觉得司不凡的话很冷漠，但，也是，司不凡一直都清楚司天宇没有相信他是

自己的亲骨肉，司不凡对他的怨该是多过爱的。

第二天司不凡很早就已进了宫，卫子钦本想陪他一起去，可想到现在确实诸多不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又是整整一天，司不凡天黑时分才回来，看上去同样的疲惫不堪。

“皇上怎样了？”

“精神是好多了，还是要继续休息才行。”

“那就好，你这些日子也累坏了，该歇歇了。”

司不凡摇头，“我不累，现在还不能歇啊！”

卫子钦让司不凡靠在自己身上，“不凡，你为何总是这样逞强呢？”

“因为我必须赢，我若输了，就再也没有任何退路。”司不凡这样说。

本以为就这样了，司天宇的身体会一天天好起来，那么司不凡说的那些就不会发生，可世上的事却偏

偏事与愿违。

第三十一章

这天是刘允谦和司不凡一起回来的，不知为何，现在看刘允谦，觉得他不似以前那般讨人厌了，但很

明显的，司不凡的脸色很难看，从回来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卫子钦决定问刘允谦。

“你们是刚从宫里回来？”

“是。”

“那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刘允谦看向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司不凡。

好一会才说，“早朝时皇上下旨在他休养期间，朝中一切大小事宜皆有四王爷暂为掌管。”

听完刘允谦的话，卫子钦也沉默了，对司不凡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司天宇的一个决定让司

不凡失去了所有机会，也让司不凡彻底绝望。

这是卫子钦最担心的，他一直看着司不凡在不断的努力，他知道司不凡将所有的心血都投入其中，所

以他明白现在的结果是对司不凡最沉重的打击，失去了这个目标，司不凡是否还能重新开始？他的心

是否还能承受？

“允谦，我没事，你回去吧！”司不凡突然开口道。

刘允谦看着司不凡，又看向卫子钦，卫子钦点点头。

“那我先回了。”

刘允谦走了，房里仍旧沉默。卫子钦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不管说的是什么，但都不该让这样的沉默

再继续。

“不凡，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司不凡摇头。

“累了吧！睡一会？”

司不凡又摇头。

“那我们说说话。”

司不凡这次没摇头，片刻后开口道，

“子钦，我是不是已经输了？”

“没有，在我心里你不知比司傲然好上多少。”

“可我却输给了他。我真的好不甘心，我究竟是哪里不如他？难道就因为他有一个娘亲？而我却连自

己的身分都无法让他认同？我不甘心，这太不公平！”

“不凡，你已经尽力了，不要再逼自己好吗？”

“子钦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我做了这么多，如今却只得来这样的结果，我怎能甘心

！”

卫子钦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司不凡，他不知道这时的自己到底能为司不凡做些什么

，还是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

“不凡，你告诉我，我能做什么？我怎么才能帮你？”

“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我身边，只要陪着我就好。”

卫子钦不知道，此时他的怀抱是司不凡惟一的依靠。

卫子钦本担心司不凡会伤心欲绝，甚至一厥不振，但除了那一日的情绪低落外，接下来的时间司不凡

还是如以往一样的上朝下朝，不管是生活作息还是性格都没任何改变，也没再提关于司傲然暂代朝政

的事。

至于皇上司天宇的病情，一直不好不坏的调养着，并不见其它情况。

就这样过了数日，看司不凡并没有什么异样，司不凡既然没事，卫子钦便也没有再问，心也慢慢的放

了下来。

这几日司不凡似乎又格外的忙了起来，回来的也有些晚，卫子钦有点担心，司不凡只说是和其他几位

大人在商讨一些朝事，若将他们都请进府，又觉不妥，便在外面待的久了些，他这样一说，卫子钦也

觉很有道理就也没再多问，朝中的事，若司不凡不说，卫子钦一般也是不过问的，除非事情极为严重

。

这天，卫子钦照旧等到司不凡回来，两人一起吃晚饭时，司不凡突然问道，

“子钦，我说过我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