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打得牢靠一点,虽然走得慢,但会平稳很多。
何况有顾家在,他的机会比别的人已经多很多了,只要稳扎稳打,真正做下政绩来,谁都盖不住,根本不需要急哄哄地做出什么来一鸣惊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最关键的。
这个地方是贺海楼小时候呆过的地方。他不知道贺海楼跟贺南山对这里到底是什么想法,推出清泉李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改善这里村民的生活,对周边的环境影响也不大。但要再弄温泉山庄,一来影响变大了,二来目的也不纯,顾沉舟既然知道这个地方有这么一段关系在,就不可能去做过界的事情。
“这事恐怕不是问我,该问问贺总了。”顾沉舟笑道,没有再叫贺海楼的名字,而是沿用了刘云辉的称呼。圈子里的人还没有出来前,叫某少是给对方面子,但在出来了之后,就自然而然地转用社会地位来称呼彼此了——“某少”再风光,对方叫的,不也是你的老子?
刘云辉一愣,心道对方会这样说,这地方看来还是有点说法的啊。他琢磨了一下,觉得跟顾沉舟合作没什么,但是要跟贺海楼合作……他忍不住看了看贺海楼,一看就看见对方拎着猴子往悬崖边上走,然后向外伸出手去——
顾沉舟走了两步,从贺海楼手中拿过一直挣扎不休的猴子,稍稍弯了下腰,随手往地上一放,把猴子给放走了。
贺海楼耸耸肩膀,斜了刘云辉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怎么,刘总要不要再留下来吃个晚饭,和我一边喝酒一边商讨开发意向啊?”
从刚才开始就在针对自己!刘云辉干笑一声,看了顾沉舟一眼,发现对方仿佛没听见一样看着远处,心里就明白了:“这个倒是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贺海楼的气终于顺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声,以目光示意对方离开的道路。
“行了,”顾沉舟终于出声,“一起下去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下山时候的气氛比上山的气氛沉闷许多,刘云辉心里实在有点莫名其妙,又猜测是顾沉舟和贺海楼有事情要单独解决,因此有意识地和后面两个人拉开了距离。三人一前两后地向又一个灌木繁茂的转角,落在后面的贺海楼忽然一拉顾沉舟的胳膊,转了一个方向,和前面的刘云辉彻底拉开距离。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并不止贺海楼一个人气不顺,只是贺海楼有意表现出来,顾沉舟始终压在心里。
这一回贺海楼突然伸手拉他,顾沉舟不动声色地跟着左转了两步,偏离下山的小路,来到一处繁茂的灌木前,正要开口说话,踩到灌木边沿的右脚忽然一空,整个人都往灌木的方向歪去!
突如其来的下坠感让毫无准备的顾沉舟在一瞬间懵了一下,回过神来的第一时刻,他没有去抓身旁的灌木,而是用力往左脚的方向转移重心——他还在下坠,灌木丛下是空的!
但这个时候,还抓着顾沉舟胳膊的贺海楼似乎早有预料,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将顾沉舟往外一推。
顾沉舟并没有事先料到,但早有准备,手肘一旋,直接钳住对方的胳膊。
贺海楼对着顾沉舟露出一个笑容。
四目相对,顾沉舟心脏急速跳动着,刚觉得有些不对,就见贺海楼同样抓住他的胳膊,拉着他轻轻松松朝前一跳。
“操——”顾沉舟喉咙中冲出来的半个音节和贺海楼愉快又疯狂的笑声重叠了,
足足半米的高度,两个人一前一后摔倒在坡上。
顾沉舟是在根本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摔下来的,撞击从背部反应到全身的时候,眼前几乎一黑。他还什么都没有反应,就感觉有重物压到自己身上,然后潮湿又炙热的东西从他的下巴一直滑到喉咙——
是贺海楼的舌头!
顾沉舟脑海里刚刚蹿出答案,传遍身体的疼痛又突地汇聚在嘴唇上。
喷到脸上的气流,在耳边响起的喘息,从嘴唇上渗出来的液体,弥漫在口腔里的腥咸味。
顾沉舟眼前的黑色终于消褪了,并不太久,十来秒钟的时间,天空与树木重新被注入颜色,眼前模糊的一团也清晰起来,他发现自己的衬衫已经被撕开,贺海楼正趴在他的身上,满脸迷醉地啃咬他的肩膀和脖颈,动作像狗啃骨头一样——他妈的力道也像!
顾沉舟腰背猛一用力,右腿一弹,膝盖狠狠顶向贺海楼的腹部,同时右手一挣,挣出对方的束缚,捏着拳头就朝那张刚刚抬起来的脸蛋砸去!
压着顾沉舟的贺海楼左手飞快向下一按,按住对方顶上来的膝盖,脑袋却没有及时偏开,被对方一拳揍到了下巴。
这一拳可真重,贺海楼觉得自己的牙齿连同脑浆都晃了一晃,他朝旁边呸出一口血水,同样握起拳头,朝顾沉舟脸上砸去。
顾沉舟没有闪躲,在被对方拳头打到的时候,他的膝盖再一次曲起,并狠狠顶到了贺海楼的腹部。
贺海楼干呕一声,身子都侧弓了起来,却在歪向旁边的时候,不忘压着顾沉舟的一条腿,把刚刚坐起来的人再往下狠狠一拽!
刚刚才把身体撑起来结果又被人拉了下去,顾沉舟心里压着的火猛地蹿了上来,他不管扑上来亲吻啃咬他肩膀和锁骨的贺海楼,一探手捏住对方的关节,用力一抖一拽!
“咔嚓!”清脆的脱臼声中,贺海楼僵了一下,额头瞬间就冒起一层薄汗——但也仅仅如此了,他顺着顾沉舟撕开的衬衫伸进去摸索的手根本就没有停下,不止指甲用力划过对方胸前的凸起,还顺势重重捻下去!
脑海里立刻就响起了一声霹雳,顾沉舟气得眼前又是一黑,没忍住重重一脚照着对方腰部踹了过去!
从腰上传来的力道让贺海楼整个人都滚了两个圈,这回他没有再爬起来去抓顾沉舟,只是抱着自己脱臼的胳膊倒在地上死命地笑,笑容又愉悦又扭曲,看上去非常怪诞。
顾沉舟铁青着脸从地上站起来,他先整理了一下扣子被拉掉,都搭在手臂上的衬衫,又伸手摸了摸被贺海楼舔咬过的脖子和肩膀——一手的口水,还有一些血丝。他站在原地深吸了两口气,朝贺海楼走去。
贺海楼还冲着顾沉舟露出挑衅的笑容。
顾沉舟弯腰下,抓住对方的胳膊和肩膀,往上一推!
又是“咔”地一声,脱臼的地方重新接上了。顾沉舟顺势坐到地上,从贺海楼的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自己点上一根死命抽了两口,稍稍冷静下来后,又丢一根给贺海楼,这才出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你啊。”贺海楼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笑道。
冷静一点。顾沉舟在心里对自己说,但这其实不太切合他此刻的感觉——或许是习惯或许是意料之中,他并不多愤怒,只是特别无可奈何。
而因为这样的无可奈何引发的焦躁感,让他不得不把点燃平常不抽的香烟,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开来——说起来自从贺海楼出现在他身旁,他抽烟的次数就不知不觉增加了……
“找别人玩去吧,你跟我闹这个有什么意思?我不可能在下面。”顾沉舟索性这么跟贺海楼说。
贺海楼脸颊抽了一下,露出一个仿佛似笑非笑的表情来:“行啊,你在上面,你来干我,怎么样?”
顾沉舟一口没咬上烟嘴,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操!
第一零二章:土坡上
从舌头尖传来的火辣辣疼痛让顾沉舟的头皮都炸了一下。
他皱着眉将舌头从牙齿中抽出来,压得下想伸手捂住嘴巴的冲动,却压不下一波一波涌上心头的诧异感。
贺海楼到底在想什么?
还在京城时候的争锋相对,出了京城之后的屡次尾随,就算在他看来实在太过于执着了,也勉强说得过去,但是“想上他”跟“被他上”,两者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就算贺海楼对他的征服欲和新鲜感再明显,也不至于让贺海楼宁愿在下面也要达成目的吧?
还是他之前想错了,贺海楼在这种事情上比他想象得还要放得开?顾沉舟狐疑了一瞬,又暗自摇摇头:
怎么可能!
但既然不是这个情况,又是什么样的欲望,支撑着贺海楼做出“宁愿在下面也要达成目的”的决定?
单纯的越得不到越想得到的欲望在作祟?
“在想什么?”贺海楼轻佻的声音在顾沉舟耳边响起。
“你说呢?”顾沉舟反问。
贺海楼拿着顾沉舟刚刚抛出来的那根烟,笑了两声,凑近对方说:“又不是要你给我上,你上我而已,还需要考虑那么多?你不是烦我一直跟着你吗?说不定做了一次之后我就对你再没有兴趣了呢——”
说得跟真的一样。
……还真有可能就是真的。
顾沉舟看了一眼还燃着的烟头,再次用力将火星捏灭,侧头让过贺海楼凑近的脑袋。
贺海楼也不在意,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按上顾沉舟的肩膀,五指或揉或按或拢或捻,又似乎游走在琴键上那样翻飞跳跃——
顾沉舟心道对方还真拿他当小姑娘在调情啊。
他索性也不躲了,由着贺海楼的手从他肩膀移到胳膊,又从胳膊移到脖颈:“贺海楼,你就这么自信,我对你有感觉?”
贺海楼一点也不在意:“感觉?等我摸上你的鸡巴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有了。”
一只苍蝇瞬间滑入喉咙,顾沉舟能想象自己的脸色,证据就是和贺海楼对视一眼之后,对方就噗地一声笑了。
贺海楼整整衣领解开衬衫最上边的扣子,赶在顾沉舟伸手推开自己之前,对着顾沉舟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哦?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真是这样呢?”顾沉舟说。
“如果——真——是这样。”贺海楼拖长声音,意味深长地重复一遍顾沉舟的回答。他的手又顺着顾沉舟刚刚整理好的衬衫摸了进去,视线里,苍白的结实的皮肤在他掌下扭曲出各种形状。
贺海楼暂时没看出顾沉舟有什么感觉,倒是清楚自己真有了感觉。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音调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如果真是这样,倒可以让我给你找找感觉,说不定做着做着,大家就食髓知味了呢?”
“你可真有自信。”顾沉舟的神情略微奇怪,似乎是在对贺海楼说话,也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他没有再拒绝贺海楼,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并不特别拒绝。
或者就像贺海楼说的,他其实想跟贺海楼来一炮?
……应该还不至于。
也许只是好奇,对方到底能做出什么程度的事情来?——比如,真的让他上?
还在顾沉舟身上上下其手的贺海楼突然发现顾沉舟没有了动作,这是突然想通了?贺海楼心里忍不住纳闷,手上却一点儿也没有停顿: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他按住顾沉舟的肩膀,同时身体朝顾沉舟的方向一翻,只一下,两个人已经一上一下跌在土坡上了。
零星的石块再一次狠狠顾沉舟的腰背,但比之刚才摔下来的时候,又温柔许多了。
贺海楼的一只腿横在顾沉舟的双腿之间,他的左手按着顾沉舟的肩膀,右手从对方的后腰穿过,头一次,他能够这样悠闲而仔细地感受面前的这具身躯,并且再清楚不过地察觉到,潜藏在这具美丽的身躯之下的力量。
被撕破的衬衫再一次被粗暴地扯开,从肩膀一路下滑到手臂的位置。
贺海楼有些着迷地看着顾沉舟裸露在空气中的胸膛。
下午四五点的时间,天地已经换了颜色,金红的太阳正沉沉向西坠去,被他压在身下的顾沉舟,半边身子都沐浴在天地中最后又最暖的色调里。
他遵从着内心的欲望,慢慢俯下身,轻轻地用嘴唇碰触对方的饱满宽阔的额头,明亮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刚刚被他咬破的嘴唇……
他从胸膛里,慢慢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顾沉舟,”贺海楼一反刚才的粗暴,用牙齿细细地轻压对方的嘴唇,又用舌头将从对方嘴唇破损处渗出的血珠一一舔去,“有没有人说过,你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很多。”顾沉舟淡淡回答。
贺海楼的舌头在顾沉舟说话的时候轻巧地探了进去。准确而迅速地找上另一条湿软的所在,像蛇类看见猎物那样,迅速而凶狠地冲上去死死缠绕。
可惜被它缠绕的正好是它的同类。这个同类就像是刚刚从冬眠中醒来,一开始还有些迟钝和懒洋洋,但在几次被挑衅之后,就迅速跟上了另一方的节奏,花样百出地和对方角逐起来。
贺海楼一边和顾沉舟接吻,一边觉得每交缠一次,胸口的氧气就不知不觉流失一点。他心道这吻技还真不像对方外表看上去的干净——他将自己舌头从对方的口腔内收回,侧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缓解已经有些晕眩的脑袋,抵着顾沉舟的额头,吃吃地笑道:
“不太可信啊……”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顾沉舟的目光有些分散,他似乎看见了对方的眼睛,但深黑色的眼睛在他视线里,又表现成模糊得不能具体分辨的一团深色。
他有些分神,询问的声音从嘴角溢出来,在肌肤与肌肤的缝隙间转了一圈,似乎都带上了几分暧昧的温度:“哦?”
贺海楼微微一低头,亲了一下对方的唇角:“除了周行外还有谁?”
顾沉舟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尝一尝他们是什么味道啊。”这是贺海楼和顾沉舟跳下来之后,第二次把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的。
“还是你已经忘了她们的名字?”贺海楼又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倒并不特别在意顾沉舟的回答,现在他的第一个目的是把龙虾吃到再说——为了这个目的,他甚至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龙虾反吃了——至于其他的?
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
躺在贺海楼身下的顾沉舟笑了一声。
如果现在在他身上的不是贺海楼,如果做出之前那一系列举动的不是贺海楼,他几乎要以为身上的这个人追自己追疯了。
可惜做出这些举动的统统是贺海楼。
你没有办法分辨他什么时候说真的,什么时候说假的。
因为连贺海楼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改变了注意。
一个只适合看着当前的人。
当前的话……顾沉舟的目光在贺海楼隐隐有些迷乱的神情上掠过。
贺海楼是认真的。
也许像贺海楼说的那样,做了一次,他就再没有兴趣跟着他了?
贺海楼的手指已经从顾沉舟的肩膀滑到了腰肢位置,他低下头,开始吮吸之前被自己咬出血的地方,一个吻一个吻地覆盖着有牙印的地方,甚至还围绕着自己的牙印慢吞吞地吻了一圈回来。
好一会儿,贺海楼抬起半个身子,欣赏自己的作品:“像不像被人揍了一拳?”说着,指尖在顾沉舟肩膀微微肿起又泛着青紫的部位按压。
顾沉舟侧头看了一眼:“狗咬的一样。”
贺海楼不止不生气,反而还有些沾沾自喜:“就算我是狗,你也是被咬的那一个。”
顾沉舟脸颊抽了一下,终于忍不下去,准备坐起来了。
贺海楼眼明手快地按住对方的肩膀,却并不只往下压,而是头一低,继续顺着对方赤裸的胸膛往下亲,从皮肤下的锁骨到胸膛的肌肉,再到点缀其上的一点凸起。
“一百步都走了五十步了,这个时候你还打算再倒退五十步回去?”他有些含混地说着,牙齿叼着那点凸起,轻轻揉咬:如同少女嘴唇一样的颜色,如同少年肌肤一样的柔韧。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暴虐地摧毁与小心的呵护两种情绪纠缠着拉扯着——这个时候,他心里的念头就跟他刚才的话语一样,完全重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