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我爱你,毋庸置疑地。
不相信么?我会证明给你看:
从此以后,你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亲人,除了我,你不再需要任何人。
我将化身为神明,主宰着你的人生,让你臣服在我脚下。
我会堕落为魔鬼,吞噬着你的灵魂,让你用仇恨膜拜我。
我愿变身成梦魇,每当夜幕降临时,让你只能在我的怀抱中沉睡。
我不是疯子,真的不是,疯的是爱情。是爱情令我疯狂至此。
再说一次:我爱你,毋庸置疑地……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腹黑/黑暗
关键字:疯狂 病态情感 第一人称
楔子
凌晨两点时,这场持续几天几夜的细雨仍未停歇。
我从一栋旧楼房走出来,暗黄的街灯下,满地都是坑坑洼洼的积水,寒风夹着雨点迎面而来,冷洌无比。刚从阶梯踏到人行道上,枪声就在背后响起,像野兽充满绝望而凄厉的咆哮。我的身躯僵住,脚步顿住,但只是稍微慢了那么一会儿,便继续头也不回地走入黑夜里。
“炎,你傻啊,真傻!”
骂完我还觉得不解气,于是自言自语地重复:“傻瓜,真是傻……”
漓江岸边,韩建安撑着伞在等我。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出城市繁华的灯火,兰亭桥正斜斜地跨在他的身后,即使黑色的伞布遮住他的面孔,这画面也如幻影般唯美。
我走上去,停在他面前说:“建安,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韩建安默然好一会,才问:“怎么做到的?”
“用枪吧。”我答,忍不住又叨念:“傻啊,他真是傻。”
韩建安蒙住我的眼睛,牵着我的手,沿着江边慢慢走着。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可我们却始终没有上车,而是一直不急不徐地走着。因为无法看得见,所以感官比平时更灵敏,我听见寒风刮过,浪花拍打堤坝的声音,还有,他温暖的手掌。
这是我们第一次牵手,在细雨和冷风之中漫步。我有预感,自己正走向通往地狱的不归之路。或许此时此刻我该甩开他的手逃跑,可我做不到,不可否认,我心底有种渴望,享受一场痛苦的盛宴,然后痛痛快快的解脱。
当眼罩被摘下来时,我无法适应光线,揉着眼睛好一会,才看得清眼前的环境。这是一间以玫瑰红为色调的房间,地毯、窗帘、墙纸皆是浪漫的红色,用琉璃珠子串成的灯罩,正发出柔和旖旎的光芒。但在这间为他和孙小茹准备的新房里,却弥漫着浓烈的苍凉感。
“脱衣服,躺上去。”韩建安把伞放在门后。
他的全身都湿透了,发尾还沾着细小的雨珠,怪不得,刚才我丝毫没有被雨水淋到。微微踌躇一下,我决定照他的话去做,解开腰带,脱下黑色的大衣,接着是羊毛杉和裤子。韩建安在看着我,也许是灯光太暗,也许是他的刘海太浓密,我无法分辨他目光中的含意。
当我赤裸裸地光着身体时,肌肤上冒出一颗颗细小的疙瘩,痛痛快快地打个冷颤,我张开双手说:“抱我上去。”
韩建安没有拒绝,他真的走过来抱起我,轻轻地放在绣有囍字的大床上,陷入柔软的丝绸中,我忍不住又打个冷颤。
“会痛吗?”我问。
“会很痛。”韩建安点点头,有轻声说:“别怕。”
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我颤着声说:“不怕……”
“即使你哭我也不会心软的。”他又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但为什么明知道,泪水还是无法抑制,我并不想对他露出脆弱的一面,可是心底的悲哀一层又一层地蔓延上来,到胸口,到鼻腔,到眼眶,最后化为脆弱的证据。
韩建安认真又专注的眼神,像一张密布的网,而我,却有了被困的局促。他的另一只手落在我的身躯,指尖在锁骨和胸膛之间徘徊,我不停地颤抖,想哭,只能用力咬住唇抑制这种冲动。
“建安,帮我拍张照好么?”我问。
见他不答,我哀求着:“你只帮我拍过一张相片,但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再拍一张行吗?就一张。”
韩建安说:“这里没有相机,只能用手机帮你拍,希望别介意。”
我用力地点头,他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的手机,对准我的脸时,手有点轻微微颤抖着。本想问能不能把新拍的照片当作遗照,但又记起,自己已是无亲无故,就连朋友也是没有的,索性就打消这个念头。
“别哭,笑一个,这样拍出来比较好看。”他柔声对我说。
我吸吸鼻子,望着他,努力地摆出笑脸。
他的么指动了动,却没有把手机放下,而是说:“再笑一个吧。”
我尽力地压抑着眼泪,再度翘起嘴角。这时,韩建安手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连手机也拿不稳似的。
“来,再笑一次。”他说。
我用手背抹去眼角旁湿漉漉的液体,尽力答应他的要求。
“再笑一笑,再笑一个,再来……”
手机的闪光灯亮了一次又一次。韩建安没完没了的重复着,我的笑容也在重复着,总感觉到有些滑稽。
韩建安,你只为我拍过一次照,我却被定格在你的生命中。从此以后,我的下辈子,和下下辈子也都是你的。
韩建安,刚才叫我别哭的你,现在又为何会泪流不止?
第一章
我经营着一间名字叫做蓝的酒吧,每天零点打烊。
因为店里只播放爵士音乐,并没有花俏的宣传和吸引人的节目,所以生意比较冷清。虽然只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但我喜欢这种轻松的感觉,每天晚上站在吧台里调调酒,或者和客人天南地北的聊聊,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从开业到现在半年,一直不温不火,在热闹非凡的酒吧街,倒以低调别树一帜。
这天晚上,怀着忐忑与期待,我特意用心打扮一番。从头到脚都是刚把牌子剪下来的新装,喷上淡淡的迷迭香水,戴上晶亮的黑曜石耳钉。
“晚上好,麻烦给我杯加冰的威士忌。”
“晚上好。”我笑着说。
每个礼拜五的晚上,这两句话都是我们的开场白,已经持续三个月不变。韩建安坐在高脚凳上,微笑地望着我,他有挺拔的身姿和明朗的眉宇,在明昧交替的霓红灯下蒙着道不明的妥帖和温暖。
我从来不掩饰对他的中意,他亦如此,从来不曾被我迷惑。除了那一次。
那是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他喝得很醉,甚至连站起来走路也做不到。然后我把他带回家里,脱去所有的衣服,他抱住我,同跌到一张床上。
我们接吻,拥抱,做爱。我以为他是个温柔的人,就如同他的笑容那样,可事实却恰恰相反。湿润的薄唇,饥渴的眼神,强而有力的手臂,都让我产生被野兽吞噬的错觉。他在我身上律动时,晶莹的汗水从鼻尖淌下,落到我的胸膛上,很烫,仿佛连心也被灼伤了。
在后来经过解释和讨论,我们将那晚所发生的事定为意外,简单来说便是一夜情。然后韩建安成为酒吧的熟客,他说喜欢这里的风格和音乐,总会在周末之前来喝上一杯,但酒杯见底,就立即起身离开。
这时,他罕有地向我搭话:“你相信人是有灵魂的吗?”
“相信,人死后体重会减轻二十一克,据说是因为灵魂离开了身体。”我答。
他有点诧异的看着我,说:“想不到你也这么认为,如果二十一克真是灵魂的重量,那肉体死亡后灵魂将会去哪儿?”
“也许不是天堂或者地狱,而是去到生前最想去的地方。”我边擦拭着酒杯边说。
“那是到底是哪里?”他追问。
“或许是有美好回忆的地方,又或许是最爱的人身边吧。”
这天晚上,我们很深入地探讨了死亡,也许和他的职业有关,韩建安总是对死亡非常感兴趣。我也很开心能和他聊那么长时间,如果不是因为他离开前最后两句话,我想,这大概是个美好的夜晚。
他掏出钱放在吧台上,带点惋惜地说:“很遗憾,如果我们没有……也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只能用尴尬的笑容,来心中的掩饰苦涩。
他愣了下,说:“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真的不能接受同性恋,告辞了。”
韩建安的职业有点特殊,如此温文尔雅的人,却是一名法医。当我知道这个消息时,震撼远远多于惊讶,并没有像常人般对他的职业心存忌讳。
相反,我甚至幻想自己躺在解剖台,他修长的手指落在我的赤裸的身躯上,就连冰冷的手术刀也格外温柔,轻轻地划开我的胸膛。有很多个夜晚,我都做着相同的梦,殷红的血液涌出体外,他把手伸进我的胸口里,攥住了我的心脏。
很痛,但很安心,让我有种想要实现这个想象的冲动,我想要把自己的心脏献给他,像一场悲壮而神圣的仪式。
我花重金聘请略有名气的小提琴手,每个礼拜五的晚上,优美的帕格尼尼旋律都会响起。如我所料般,韩建安总是端着酒杯,听得如痴如醉,把身边所有的事物都忽略掉。
“你为什么会喜欢男人?”韩建安问。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女人?”我反问。
“天性如此,你难道也是?”他好奇地看着我。
我笑而不答,并不是在故作高深,只因为答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冉奕,你就像谜一样。”他说。
我挑挑眉毛:“可以把你的话理解成对我有兴趣吗?”
“有点,但不是那方面的兴趣。”他连忙解释。
“即便如此,我也感到荣幸之至。”
韩建安坐在吧台的角落里,他的人和他的名字般,规规矩矩的。淡淡的酒香弥漫,多彩多姿的霓虹灯流转,不知不觉,暧昧的气息渐渐浓烈。这个愉快的夜晚,在悦耳的小提琴声中流逝。
从这天过后,我就再没见过韩建安。
已经连续过了三个礼拜五,他都不曾出现,酒吧每晚照常营业,夜夜笙歌,没人知道我在等着谁。街道上的黄槐树,飘落满地的枯叶,天气渐渐转凉,踏入深秋季节。我依旧日夜颠倒的生活着,按部就班,虽然算不上行尸走肉,但却总是缺乏活力。
直到连侍应都在叹息失去一名熟客时,韩建安却忽然出现了。
他是在快打烊时才到的,清瘦不少,脸色很憔悴,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我让其他员工先下班,倒了杯加冰的威士忌,放在他的面前,准备好充当一个聆听者的角色。
“她失踪了,无论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喝下大半杯酒,他痛苦地说。
“她?”我问。
韩建安长长叹口气,说:“她叫孙小茹,是我的未婚妻。”
夜渐渐的深,音乐停了,灯光暗了,人影渐渐稀疏,不知不觉间,只剩下我们两人在酒吧里静坐。韩建安不停举着杯,自虐似的灌着酒,我陪着他疯狂,冰冷的液体从咽喉涌进身体里,气管直到胃都股火辣辣悲哀。
韩建安有点醉了,话语凌乱并断断续续,但一字一句都与孙小茹有关。
那是个如天使般美好的女人,与他青梅竹马,从小被呵护在温室中,善良得不懂人间的丑恶。无庸置疑地,她是韩建安生命里的一部分,像空气,像血液,像他胸膛深处某个跳动的器官。
他已经记不起,是从何时起孙小茹变得如此重要。或许是在庭院里分享同一本童话书开始,又或许是在读小学时作弄她开始,到了懵懂的青春期,脑海里已经全被她的身影占据。
那一年的春末,蓝雾树开满朵朵美丽的花儿,风吹过,落絮纷纷。孙小茹流水般灵动的乌黑长发上,粘满点点粉蓝色的花瓣,她仰起脸,闭起眼,像是不小心跌落凡间的精灵。韩建安站在树下,小心翼翼地看着,在想牵她的左手或者右手。当时这个傻小子,连告白也不会,一开口竟是求婚,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她到底在哪呢?”韩建安呢喃着,眼眶渐红:“都是我的错吗?是我没保护好她吗?”
我仰头狠狠地饮一口酒,把心痛咽下去:“不要再责怪自己了,我在黑道上也认识些人,或许能帮你打听下,别着急,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黯然整夜的眼睛倏地发亮,抓住我的手问:“真的吗?”
“嗯,我会帮你的。”
我很用力的点头,仿佛怕他不相信似的。韩建安手心的热力,正渐渐地渗进我的身体里,即使是在寒夜里,也温暖宜人。
直到天快亮了,他仍在述说和孙小茹之间的美好往事。我静静的听,浅浅的笑,凶猛地喝酒,尽力掩盖住满腔的荒凉。韩建安,你不用再强调那年的蓝雾树有多么动人,多么如梦似幻,即使你不曾提起,我也会知晓。
我甚至还知道,你所说的地点是在新西兰全国第二大城市惠灵顿,市中心有个格瑞公园,园林的小道旁栽满蓝雾树。我也曾站在树下,看你羞涩腼腆地告白,看你笨拙地牵起她的手,看你幸福的笑脸比漫天落花都要亮眼。
那时的你,是个来自中国的留学生,每个周末都会到格瑞公园帮游客拍照,以赚取学校壁球社的活动经费。柔和的阳光穿过枝桠,洒在你脚下的鹅卵石道,你举着相机的表情很认真,当快门声响起,我从此定格在你的生命中。
那是你为我拍的第一张照片,背景是清澈的湖泊,我站在岸边,开花的树枝伸进镜头中。你已经忘记当时的我,忘记那天的风和阳光,但我却无法忘怀,当时内心涌现出汹涌而深切的悸动。
于是每个周末,我都在远处偷偷站着,躲在树干后悄悄看你。
那一年的春末,盛放的蓝雾树真的很美。我看着你走向她,你们登对的身影像幅画,风起,花落,漫天落絮如凋零的心花。我仍停驻在清澈的湖泊旁,但倒影已是孤单。
韩建安,即使你已经忘记,但请不要否定,我们之间曾有过的美丽回忆。你是我十七岁后一直做到现在的梦,也是我这辈子最美的梦,但必须成真,否则我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我在安静的等待着,相信终有一天,梦会成真。
第二章
我的酒吧开在水萍街,不过通常人们都不这么叫,而是称之为“酒吧街”。只要是在这城市生活过的人,说出这三个字,几乎是无人不晓。这里白天看起来是普通的街道,但一天黑后,渐渐热闹起来,人流增多灯火通明。
到了礼拜六,酒吧照常营业,但我却没有去店里坐镇。我跟随这个叫炎的男人,穿过画满涂鸦地仓库,来到一间隐秘的地下室。那里光线昏暗,空气沉闷,除了厚重的铁门连窗户也没有,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四面墙壁。
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名,道上的人都叫他炎哥,附近这一带全是他的地盘,据说是个凶狠的暴徒。炎并没有进去,而是漫不经地地靠在铁门上,他穿着破破烂烂的牛仔裤,黑色的紧身背心,虽然不修边幅却很有个性。左边肩膀盘踞着青色的蝎子,细细一看,原来是幅线条粗拙的纹身。
地下室的角落里,有个女人缩卷着,她被封住嘴蒙住眼,雪白的连衣裙沾满青苔。我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很认真地打量她,连脸上的毛孔也不放过。也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她低下头,不安地咬住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身子往里缩了又缩。
我把她乌黑的发丝挽到耳后,这样可以更清楚的看清她的脸,小巧的鼻子,粉红的菱唇,即使不用看眼睛,也能确定是个美人坯子。
从密室出来后,炎哥问:“怎么样,是你要的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