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跟人吵架,真要气出好歹可怎么整?闹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所以,孩子降生前我是见不到他了。”莫楠总结道,小脸儿阴阴的。
“唉,弟弟,换个角度想,见不到老安也算好事。省得挨他欺负。”
“分开更好,永远不会挨欺负。”
“呃……这话怎么说的,我可不是忽悠你跟他掰,我这不是劝你往好处想么?”要真因为他两句不经大脑的话导致莫楠跟安睿分手还得了?安睿不把他活埋才怪
!
莫楠说出这话,胡六万一下就毛了,后脑勺狠命冒凉汗。
胡六万以为自己凉汗冒得够激情,没成想莫楠的行动比他还激情,连个预兆都没有,“哗啦”就把跟前的盘子砸了,惹来就餐客人多方关注。
“我的弟弟,你这是……”
胡六万话没说话,两行泪自莫楠眼眶冲脱而出,顺延两颊滑落。而莫楠的一双泪眼直愣愣注视他身后某一点,挪动不开。
顺莫楠视线看去。
嚯!难怪了,某人偷腥给抓个正着啊!= =bbb
第十九章:分开吧!
摔盘砸碗的响动在餐厅中何其惹人注目,不单引来服务生关切询问(索赔?),也成功将安睿吸引过来。
安睿与胡六万铁磁的关系犯不着客气,拉开椅子就着空位落座,给其他等空位用餐的客人贡献出一个向前递进的名额。
一反在外人面前对莫楠的假装不认识,安睿此次竟主动把莫楠介绍给跟在身边的年轻人。当然,是以干弟弟的名义。
莫楠心不甘情不愿应付年轻人一个微笑,便半低下头假借看胡六万交给他翻译的文件,偷眼打量年轻人,观察安睿与之的互动。
年轻人叫万林,安睿说是他二爷的曾外孙,算是他外甥。胡六万惊讶过后也表现出热络。你想啊,胡家和安家有那么一层姻亲关系,两家的亲戚即便不熟没见过
,至少也听说过。安睿的二爷解放前也去了台湾,后来定居美国。建国初期和安睿他爷还有书信来往,席卷全国的文革一爆发就断了音讯,改革开放后才恢复往
来走动。
万林是安睿二爷长女的儿子,父亲是新加坡华侨,脑外科医生。万林跟父母回来探亲,母亲陪父亲去了山西寻根祭祖,他因为水土不服缠绵病榻了几天,就被父
母留在了北京,寄宿在安睿家。这两天身体恢复了,就由安睿带着四处转转。
“睿舅舅,他和我差不多大吧?可他是你干弟弟,是不是我也得叫他舅舅?我亏了。”别看万林是外国长大的孩子,拢共回来中国没两三次,中文说得倒很利落
。
“亏什么?逢年过节能多领一份红包呢。”
“包美元么?”
“老安,这还没过年呢,你怎么就带着个小财迷到处敛红包?再说,莫楠一穷学生哪儿有钱包红包?来来来,小财迷,叫我声舅舅,我给你红包。别说美元,欧
元都成。”
“我跟你亲戚关系又没有这么近,才不要叫。”万林小脸儿一仰,很不给胡六万面子。
“嘿!人精似的,亲戚关系倒腾得挺明白。论远近,你跟莫楠才八竿子打不着吧?”上赶着送红包都没人要,胡六万心理不平衡了。
“他长得比你顺眼好看。”
“我哪儿不好看了?你拉过来一个问问,哪个敢不承认我是帅哥?”
“鱼尾纹能夹死苍蝇,还帅哥咧。”
“老安,赶紧把这小财迷领医院去矫正视力。竟然管我的风流倜傥无敌魅力笑纹叫鱼尾纹?”
“行了你,跟个孩子争什么?莫楠给他红包倒说得过去。”
“就是,你就别为老不尊瞎捣乱了。他应该给我红包。”万林指着莫楠笑眯眯。
莫楠茫然抬头,看看安睿,看看万林,又跟胡六万对视一眼,心说难道万林知道他和安睿的关系?
“睿舅舅跟我说你爸爸车祸成了植物人,要我跟我爸说说,等他从山西回来给你爸爸看看。不管看得结果如何,你给我些辛苦费总不为过吧?”
“给我爸爸看病?”莫楠一时难以消化这个讯息。
“是呀。我爸爸可是脑外科专家。”
“安哥……”莫楠望向安睿,眼中水光滚动。
“老安,没想到你也能办件好事,哥们儿我今儿对你刮目相看啊!”
“被你刮目相看有什么好处?好了,莫楠确实穷学生一个,今天这顿饭算他请,全当给你的辛苦费,你就别再敲他了,敲碎了也榨不出几个子儿。不如叫这姓胡
的声舅舅,红包保管厚厚的,板儿砖似的砸死你。”安睿刻意避开莫楠的目光,将矛头指向胡六万。
“我说老安,你咋不教孩子点儿好呢?我这刚被你感动一下……成。我算看出来了,赶明儿你儿子也好不了,也得是个狼心狗肺的货。”
“没事,顶你儿子有出息就行。”
接下来就变成发小儿间的相互贬损,万林夹在中间笑嘻嘻地给安睿帮腔,挤兑胡六万。把胡六万挤兑得面呈菜色,头顶生青烟。
莫楠则盯着垂到腿上的桌布,陷入自己的世界。
拒绝了黎昶约会的邀请,没去医院帮忙,电脑未开,莫楠做了一桌子菜等安睿。
等到迫近午夜,饭菜全冷了,肚子饿过劲儿,安睿也没来。可莫楠仍旧固执地坐在餐桌前等待,直到大门终于打开。莫楠好像雏鸟跳起来奔进那副怀抱,脸儿在
那副暖热的胸膛前磨蹭不停。
“我知道你会来,我知道……”
“我说弟弟,你这份热情我有点不敢当啊!”
带笑的痞子味一传出,莫楠的热情生生被浇熄冷却,近乎僵硬地直起身子放开来人,映入眼的笑脸击沉了他的心。
“哟,果然等到现在,还是老安了解你。别等了,他在医院陪床呢。”
“哦。”失魂落魄一般飘到客厅,抱着腿在沙发上蜷坐成一团,吭哧吭哧啃着手指关节。
眼见莫楠头顶的乌云落了雨,胡六万本想转告一声就走也走不动了。来到莫楠身边,揉揉莫楠头发,拍拍莫楠肩膀,算是安慰。
“老安过不来 ,可他心里惦记你。你看,我都不知道你家里出了事,他倒一直记在心上,主动帮你联系起医生来了。听说万林他爸确实有一手,给他看看说不
准你爸爸真能有转机。”
“哦。”莫楠喃喃应着,视线紧盯某一点,魂魄明显不知道飘到哪里。
“唉,你知道老安现在的情况,就别难受了,别跟自己过不去。”
“没有啊!我像是和自己过不去的样子么?”莫楠摆出特大的笑容,眼眸中却有泪水在跃跃欲试。看得胡六万何等的心疼难抑。
“弟弟,咱不这样,哥哥我心疼啊!咱不一直都挺好的么,怎么这回就过不去了呢?没事没事,老安心里有你,大大滴有你。”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安慰好。
“我没事,真没事。六万哥你回吧,挺晚的还麻烦你跑一趟。”
“听哥的话啥事都别往心里去。”
胡六万揣着心疼走了,莫楠抹掉眼泪紧跟着出了门。
黎昶讶异地迎进莫楠,狂热地与莫楠卷入情潮。
双方激越地释放完毕,紧密相拥,逐渐平稳的心跳取缔激荡的呼喊与喘息。
“怎么了?”
“没怎么就不能过来么?”莫楠埋首在黎昶胸壑间,声音闷闷的。
“你父亲还好吧?”
“能有多好?”
“别难过,会好起来的。”
“这么耗着不如了结了痛快。”
“你想放弃治疗?你母亲同意?”
“不说了,睡觉。”
莫楠这样说黎昶就真的不再言语,闭上眼拍哄莫楠入眠。莫楠身上很暖,丝丝凉意却仍是从心里散发出来,冷得他睡不着。
黎昶感觉到莫楠眼皮的颤动,那两排长长的睫毛随之不停骚动他的胸膛,不一会儿就把他的胸膛弄湿。怀里的小人儿跟随鼻翼的翕动一缩一抽,悄悄颤抖。不由
得收紧手臂,垂首在柔软的发间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乖,不怕,有我陪你。”
“我可以信任你么?你会一直陪我么?”
“不用信我,信你自己,信你感觉到的。”
“一直……会是多久?”
“不会很久。人这一生本来就没有多久。”
“是啊。什么时候死了,就是一生了……”
与安睿在一起,莫楠总是处于藏起来等待的被动位置,从未主动出现过安睿面前。当莫楠畏畏缩缩不知从哪儿跑出来拦住他,安睿的吃惊简直可以用受惊形容。
惊吓维持不到一秒,安睿的目光转为危险肃杀,莫楠惨白着小脸儿与之迎视,透露出胆怯的坚持。
安睿向随行人员交代几句,那些人驱车先行离开,遂将莫楠带上车。
“我很忙,有话抓紧时间在路上说完,然后自己打车回家。”
“我们分开吧。”
挣扎到安睿驶上主路,莫楠极小声地开口说道。
第二十章:搬走吧!
安睿骤然勃发的杀气好像这一道急刹车声,尖锐骇人。
没等汽车喇叭的抗议声形成势力,交警同志及时现身疏导交通。对付走了交警,安睿将车停到路边,咬牙切齿,青筋迸出地要莫楠重复方才的话。
第一声出来后,胆怯麻痹了不少,莫楠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叫安睿听个清楚。眼睛也不再回避,与安睿凛冽的目光交汇碰撞。
“你是疯了,吃错药了,还是活腻了?”安睿的声音比车外天寒地冻多了,不满暖冬的可以来感受一下,铁定舒爽。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没意思。”
“三天两头这么闹有意思?”
“三天两头?我一个月能见你几次?失望倒是家常便饭。”
“我直跟你说非常时期忍一忍,你他妈当我放屁?”
“那你就一点好都别给我!就那么晾着我,冷着我,不管我,比让我忽冷忽热,心情大起大落强多了。每次都是这样,才让我开心得跟什么似的,紧接着就让我
伤心,我受不了!再这么下去我会疯!”
“疯?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就是贱!不愿意我对你好,我就见天儿打你骂你虐待你,满意了?满意就马上滚回家,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看我不……”
莫楠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前赴后继滚滚落下,哪一颗都像裹了火,烧着安睿的心,害他狠不下心吼完威胁。
“哭毛哭?你闹着要甩我,你还哭?”凶巴巴恶狠狠给莫楠抹眼泪,手劲儿大得更像趁机惩罚。
“处处都要避人耳目,不能光明正大见你,我就那么见不得人么?你去爱你老婆吧!让她承受这种痛苦!这根本不是爱,是折磨!”控诉变成撒娇,分手的话似
乎成了耍性子争宠,气氛急转直下。“总让我等等等,我等得够久了,等来的是什么?我见六万哥比见你次数都多,和六万哥说的话比和你说的话都多,我不如
跟了六万哥算了!你去一心一意陪你老婆,跟她生孩子养孩子,把我忘到九霄云外,放我自生自灭。”
“你去自生自灭啊!跟我闹分手都这么不伦不类不利落,你当你离得开我?”
“离不开也得离,迟早的事。你连钥匙都能给六万哥,过阵子指不定真就把我给了别人。与其让你送人,我要甩了你自己找下家。都是跟人睡,跟谁不一样?反
正对你来说我就是这么个货!”
“你别越说越欠抽。我犯得着为个烂货低三下四求个小毛孩子么?你知道我为了求万林他爸给你爸看病,让你小王八蛋挖走多少好处?那就是一掉钱眼儿里的钱
精。”
“你又知道我做一大桌子菜,空着肚子等你等到半夜,结果等来别人拿着你的钥匙开门,投怀送抱送错人的心情么?都多少次了?下回你干脆嘱咐六万哥连你的
劲儿一并使了,替你上我得了。”
“成。下回我就让胡六万替我上你,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多怨气,这么三番五次地跟我闹。”
“好!我指定顶伺候你还用心。”
“啪!”一巴掌不轻不重烙在莫楠脸上。
“小浪货,再应一声试试?!”
“我一定顶伺候你还用心地伺候六万哥!”
“啪!”比刚才重了,莫楠的左脸见了红。
“不让我跟别人,又舍得冷落我,你混蛋!”
“啪!”下手越发重了。
“你再由着性儿胡咧咧一个试试?!”
“许你做就许我说。我忍够了,不忍了。你陪你老婆一宿,我就出去跟别人鬼混一宿。看见没?我昨儿就跟别人睡了,舒服极了,痛快极了。”扯开衣领,要安
睿仔细看清颈窝里的点点青紫。安睿神情越是凶恶,他便越是笑得妖艳。“分手,跟你老婆分手,或者当绿壳大王八,随便你选。”
“啪!”这回这一巴掌打得莫楠直耳鸣。
“贱货!”淬了毒的两个字迸射出口,残暴出了狠手。
莫楠脖子被扼住了,后脑勺撞到车玻璃上,依旧是笑,仿佛正期盼安睿宰了他。
“我不贱……能跟……你个有妇之夫乱搞?”
安睿眯眼注视莫楠,怨毒而愤怒,冷酷而残忍,对莫楠那些情分全成了杀心,催动脸上的肌肉一丝丝抽动。
僵持许久,安睿快要把莫楠的小脸蛋儿瞪出个坑,瞅着莫楠的脸色由白到红再到紫,呼吸愈发衰弱,蓦然收了手。
“下车,我还有事,时间来不及了。”平静冷淡,仿若方才的一切不曾发生过。
“我等你到十二点,你不来我就明白你的意思,会直接搬走。”
“大半夜的搬去哪儿?”
“凭我的姿色,只要不要脸,用不着你担心。”
“砰”地甩上门,不同于往日目送安睿远行至看不见,昂首挺胸要安睿看着他走远。
不回头,不迟疑。
莫楠下午没去上学,买回一堆鲜蔬鱼肉,大刀阔斧地卖弄不算精湛,将将够用的厨艺,用心鼓捣出一桌好菜,海陆汇聚颇为丰盛。
好合好散。
分手,这就是值得纪念的最后一餐。
不分,这便是新开始的一顿盛宴。
不枉这两年欢好。
都准备好,回到房里上网,表现得比平常更加欢悦,阻挡不住内心的亢奋,仿佛大考之前的跃跃欲试。
安睿今天没让莫楠白等,不到九点就进了门。
莫楠漠视掉安睿凶恶的表情狠厉的眼神,欢笑洋溢地请安睿入席,特地开了瓶酒,给彼此满上,分享已经冷了的饭菜。
安睿不知莫楠搞什么名堂,黑着脸配合莫楠。给他夹菜他就吃,邀他举杯他就喝。进行到一半,莫楠撂下碗,泪水决堤。
“是要分开了,对么?”
“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自说自话。后悔了?闹脾气也该有个度,分开的话是好说的么?算了,这次不跟你计较,再敢有下次,有你的苦头吃。”安睿很大度地
说道,其实偷偷松了好大一口气。他以为小孩儿跟他来真的,发愁莫大的难题无法解,寻思是不是把小孩儿捆在家里,找俩人看守。想跑?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