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是想问问”“没事瞎问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发来只有一个字的短信“想”。我自私的把
这个想,联想成“我想你”,看着那个字由清楚变模糊,再由模糊变清晰。这时候,锅里面的汤沸腾了。
第十六章
医生说顾浩需要在医院里住10天,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在超市中给他买了毛巾、脸盆、牙膏、牙刷等洗漱用品。
我正要推看门进病房的时候,看见张晓敏在屋子里,虽然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从张晓敏和顾浩的表
情中我能读出来,他们在争吵,为什么争吵,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如果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即便是争吵也
不应该选择这个时候——在这个男人遇到困难的时候。
我对张晓敏的印象不好。第一天,她拿着彩票那种财迷心窍情形就令我反感。顾浩还总替她争辩“那告诉我你
对谁印象好”“滚犊子好吗?”
“分手”这是我听得最清楚的三个字,之后张晓敏破门而出。我没有立刻闯进去。顾浩需要平静,需要冷静。
这个时候我进去很不恰当更不合时宜。
张晓敏走的时候门并没有关上。“进来,把门给我关上好吗?”我于是像犯了错的小孩,拎着一大串东西进来
。
我没问张晓敏的事,毕竟那是人家的事。对,是人家。即便后来我们俩住在一起,甚至做了爱做的事,人家仍
旧是人家,人家的仍旧是人家的,和我无关。
没想到顾浩竟开口跟我说“她今天来,特意来跟我分手的”“哦”我装作漠不关心的敷衍着。
“我们俩很久就不和了”他继续说,“哦”我还是用一个字去回答他。“我知道你很开心是不是?”我没想到
他会这么问,“对呀,替你开心,恭喜终于重获单身!”我奉上笑容也奉上那晚热气腾腾的骨头汤。“少他妈
恶心我,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清楚?”“我怎么想的”他喝了一口汤。“你是不是觉得你有戏了?告诉你,没戏
,追我的女生的队伍能从火车站排到卫星广场!”“意淫呢吧,大夫只说你是轻微脑震荡没说神经错乱啊,我
得找大夫问问清楚!”我端着汤碗,站起身来装作去叫医生“大夫、大夫,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神经不正常?”
“你滚回来!”“不滚?”“那我求求你让汤滚回来好吗,我还没喝完?”
顾浩住院后最大的麻烦不是他跟张晓敏分手,那种女人不要也罢。另一个麻烦的事情是住院费用的问题。
我从住院处打听到顾浩这次住院需要9000元的费用,开始送进来的时候先垫付了3000,是单位给垫的,其余的
费用单位一概不负责,也就是剩余的6000 元要顾浩自己想办法。顾浩刚到新单位工作,之前也一分存款都没
有,关于医疗费的事情我叮嘱医生和护士千万别告诉顾浩,于是,我私底下给他垫付了6000 元。就算是今天
,顾浩一直都以为住院费医药费都是单位给他报销的。
有一天晚上我们都睡不着,我问顾浩怎么好端端的会出车祸。一提到车祸,顾浩怒火中烧。“吴刚那个B”“
怎么啦?”
“他啊,也算个爷们?”“他根本就不是人,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他就是个小人,可是你不听还和他走的那么近
?”我没在继续说下去,我说的越多想必会让顾浩更难堪。
“我给他开车这个也不许碰,那个也不能开,开慢了他让加速,开快了又让减速,东也怕西也怕。很宝贝他的
破车,我后来受不了了说‘吴哥,要不你自己开吧’,他二话没说跟我换了我来,也不知道他那天喝了多少猫
尿,刚开上就撞到树上了。真他妈的邪了,车是他开的,他没事,我倒撞成了这样!”他既气愤又一脸无辜的
说着,我不做声只是在一旁笑。“笑个JB”“我笑你像个快乐的小山炮”“我像小山炮那你就是快乐的小2B”
我总会很邪恶的想,如果他病一辈子该有多好。可以不用掩饰可以正大光明的照顾他,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也不
在乎外人的议论。更重要的事,我知道他渐渐的可以接受我了。不在排斥,不在躲着我,也不再说我恶心。
此刻,听着陈奕迅和王菲的《因为爱情》,在这个夜里哭的一塌糊涂,仿佛一回头就能看见,你我躺在这张床
上。可是,一切太迟了。外面的世界,此刻变成了什么模样,顾浩,你又在哪里,会偶尔想起我吗?
第十七章
一个星期的休养,顾浩的伤势明显的好转,在有人扶着的情况下可以在地上走上十几分钟。他是个耐不住寂寞
的人,躺在床上的这段日子对他而言是最大的折磨和痛苦。这种难耐的感觉超越病痛本身。
一旦我走进病房,他的第一句话一定是“你来的正好,扶着我出去!”那段时间,他的女朋友张晓敏只在第二
天出现过,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看到人影,不禁感叹,女人真够绝情了,即便是真的分手,念在当初的情分
上也不应该如此绝情,好歹是做过恋人的,弄的苦大仇深又是为何?实在是令人费解。我也以为他们之间真的
一刀两断了,可事实绝非如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自从顾浩住院以来很少有人来看他,虽然我知道他的朋友也不少。可能大家都在忙自己的,只是相互打个电话
问候一下而已吧。
那天中午,去给顾浩送饭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果篮。还有其他的营养品,“有人来看你?”我问。顾
浩很简短的哦了一声,他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愉快所以也没多问。
“看看这个怎么样!”我把新买来的拐给他看。“我下半辈子就和他相依为命了?”顾浩拄着拐走起路来不像
以往那般笨拙。“你刚才说什么?”“我说我下半辈子都靠这家伙了!”“还有我啊”“你?”他充满鄙夷的
语气回答我。“我怎么了?”“你现在说的好听,你能一辈子不结婚跟我这个瘸子?”“怎么不能?”“女人
都做不到,何况你他妈还是个爷们”“就是女人做不到,所以我才能做到!”“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对呀
,这就是狗屁逻辑”
有了这副拐,顾浩躺在床上的日子就更少了。
好多次去医院在病房里都找不到他的身影。他是个特别爱聊天的人,没过几日他病房的邻居几乎没有不认识他
的。
他的这个优点我永远都学不会。
“你怎么那么爱陌生人说话?”“和陌生人说话怎么啦,又不能把我拐骗了!”“我是怕你给人家拐骗了!”
“拐骗个屁啊!给我带饭了吗”“没带?”“我又不是你的佣人”我故意生气的说到。“你怎么了?”“没怎
么”“没怎么是怎么了”“真没怎么!”
在一起日子多了,渐渐的发现,爱一个人很多时候不能太言听计从,爱一个人有时候不要太过卑微,这种低微
的姿态形成习惯,我们所做的一切在另一个人眼中都变得理所应当。
他是个烟鬼。
病房内不准许抽烟,一来他大部分时间是躺在床上的,抽烟并不方便,另一方面,他身体不好,我一直劝着不
让他抽烟。
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又没在病房里。像个孤魂野鬼,四处游荡。在隔壁病房里也没见到他,医生也没找过他,
会去哪?
病房拐角处是男洗手间,从洗手间的门口飘出一丝丝轻烟。我猜定那个人准是他。
“谁给你的烟?”我上去抢过烟,烟头的那点火光,烫倒了我的手。“烫到你没?”“告诉我,谁给你的烟”
我没收了他手里全部的烟。看着他像个犯错的孩子,我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说实话”“我让隔壁小孩给我买
的”“人家怎么那么听你的,你让他给你买,人家就给你买?”“我把你带来的香蕉全给他了!”“你2 啊!
”“我吃不完吗,这都怪你,你倒怪我了,你买那多多吃的,我吃不完,扔了又太可惜,我送给别人也不行吗
,你啊!真是没有爱心我”他有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我望尘莫及。
“好吧,是我的错,你赶紧给我滚回床上去?”“怎么个滚法?”“怎么滚回来的就怎么滚回去!”他拄着拐
,一瘸一拐的走回病房。
从此以后我一直控制着他抽烟。
我是一个不抽烟的人,不过我理解戒烟的痛苦。
我并不是要顾浩戒烟,只是目前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抽烟。
有时候看见他想抽烟又没有烟抽的时候既气愤又心疼。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跟我说话,我说什么他都不回答,我知道他是想抽烟了。
“怎么又不说话啦?”“说什么?”
“我们去抽烟吧”我的话音刚落,他立即精神百倍。我把苹果扔过去,先把这个吃了吧。吃完再去。
顾浩用手把玩着苹果。转过身去只扔给我一个侧面。我轻轻的爬到他身上,拿出一根香烟在他眼前晃。
“走啊!”“干什么?”“抽烟”“又逗我”“没逗你,是真的!”
他一瘸一拐的跟在我后面,我走的特别快。“知道我走不过你,你就这么欺负我,快过来扶着我!”
我们靠在洗手间的墙上,我拿出一根烟问到“火呢”,他从兜里掏出火机给我点上“没有烟,你把火机放兜里
干屁?”“你抽烟也没个火机,装个JB!”“给我” 他接着说。“给你什么?”“烟啊”“给你干什么”“
你不是让我来抽烟的吗?”“我是说抽烟啊,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你来陪着我看我抽烟”说过这句话,我把一口
浓烟吐到他的脸上,顾浩上来抢。
医院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那段日子里,世界中只有我们两个人。原来只有两个人的日子也可以这样美丽这样绚烂。这四壁洁白的病房内
,连同我们的爱情都这样素净、纯洁。
搬走那天,他的两个大学朋友过来帮忙,同行的还有我们单位的同事。
大家进进出出帮着他拿东拿西,还有人过来扶着他,我像个外人,在室内一角,冷眼旁观。
莫名的心里有种隐忧——好日子快要结束了。
当天晚上,顾浩的朋友做东,请了我们吃饭。我拒绝,顾浩不肯,他说大家一起出来热闹一下,别那么不给面
子。“我不喜欢热闹!”“就算陪我好吗?”
开饭之前做东的同学又找来了顾浩大学时期的哥们,那两个人进来的时候,顾浩把同事一一介绍给他们。大家
都介绍完毕的时候,顾浩才向他的朋友介绍我“秦昊,我同事”
“秦昊,我同事”那顿饭,最难咽下的是这五个字。
我们只是同事而已。原来,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吃过饭就是唱歌,我不好意思再推脱。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一群人的鬼哭狼嚎。顾浩又在唱他的那首《有没有
人告诉你》
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
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
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
忽然感到无比的思念
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
我听见有人欢呼有人在哭泣
早习惯穿梭充满诱惑的黑夜
但却无法忘记你的脸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
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
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曲终人散,我扶着着顾浩,在人来人往的城市中走回去。
我的心底又是那么在意,在意他对我的态度,在意我们之间的距离。我知道,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危险的
事情,他考验你的毅力、你的忍耐。因为在他面前你随时都会粉身碎骨。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抽身离开。而我,则不能。
顾浩无处可去的。
车祸之前他一直在朋友那里睡,出院之后显然不能再给朋友添麻烦。
他也从来没说过出院之后要去哪,只是我去哪他便跟到哪。他说“跟着你有肉吃!”
他跟着我回到我们的黑匣子里。在那里他住了七天。也是在那七天里,我们发生了关系。
我曾天真的认为,两个人只要发生了关系就是恋爱了。殊不知,这世上发生关系连彼此姓名都不知的人大有人
在。性,无法给爱情下定义,性自然也无法成为爱情的保证。
虽然能够走动,但是不宜做太激烈的运动,更不能工作。这是顾浩出院之前医生再三嘱咐的话语。从顾浩的病
情看顾浩并没有真正的康复,问题还是出现在住院费方面。给顾浩拿出去那部分住院费之后,我手头几乎就没
有钱了。顾浩一直都不知道,其余的钱是我掏的,所以他稀里糊涂的住了院,稀里糊涂的出了院。
公司给顾浩放了大假。好在工资照发。我们公司挣底薪能饿死人,800元底薪之外,其余的工资就是看个人业
绩。顾浩目前没有业务,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业绩。放长假公司不扣他的底薪,无非就是做人顺水人情。顾浩是
个重感情的人。他一直以为公司带他不薄,还经常在我耳边念叨着“病好了之后,一定要为单位赴汤蹈火!”
“你还是歇着吧,赴汤蹈火也用不着你!”“顶嘴!”“不是顶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沉默了。我们
经常这样争吵,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停止争吵。
第十八章
工作越来越忙,早出晚归白天也没有更多的空闲抽时间去照顾顾浩。他总是故意逗我然后装作生气的样子问我
是不是外面有小三了。我说起止
是小三、四五六七八统统都有。说心里话,我何尝不希望能日夜守着这个男人,我担心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够
长,担心有朝一日分开的时候他
记不清我的模样,我也淡忘了他的姓名。我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我不用盼,是需要静静的等待。
顾浩被关在我的小匣子里,整整一周的时间。他抱怨“这张破床怎么动一下就咯吱咯吱的响,我真佩服你,你
是怎么忍受这种煎熬的啊?真他
妈想把这床拆了!”“我忍受的秘诀就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样他就不会响了!”“你真是一个快乐的小2B
”这是顾浩后来给我起的一个文
雅的名号,为了使我们这个快乐家族更具一致性所以我也给他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快了的小山炮”闲来无
事,我们总是这样毕竟回敬彼此
。
为了给他解闷,每天都在单位下载许多电影或者电视剧给他看。害的单位的同事一发现网速变慢就说“秦昊,
暂停一下好不好”“不好,还没
下完呢!”有时候如果我发现网速变慢了,也会在屋里大声问“谁在下载东西呀,把网速弄得这么慢,妨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