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悬空枫叶红（第二部）——瑞雪轻扬

程月涵听着这话十分耳熟，想起是自己曾对岑剑飞说过同样的话。真是一报还一报，他不禁只有苦笑。不过，岑剑飞的态度反而容易激起自己的斗志和若雪的同情心，他这才发现自己当初无意中反倒帮了岑剑飞一把。可是他和当初的岑剑飞不一样的是，他不需要一大堆的表白，他想，他的箫声一定可以说明一切。前提是，若雪要给自己这个证明的机会。

叶星雅却非要和岑剑飞唱反调：“雪儿，你别听他瞎说，我才是你亲哥哥，你该听我的，我看，你就答应师兄吧！我也很想欣赏欣赏，你们的合奏之声，和爹他们有什么不同？”

“这……”若雪露出十分为难的神色。他有同母异父的两个亲哥哥，一个是暮雨，一个就是叶星雅，他和暮雨自不用说，而自从与叶星雅相认之后，他俩也甚是亲密，若雪也一向很听叶星雅的话。

岑剑飞狠狠地蹂躏了几下叶星雅的分身。

“你！！”叶星雅忍无可忍，站起身来，“算了，你们爱怎样怎样，我回去睡了。”说罢，他掉头就走。

“天色不早了，我也想歇着了。”若雪说完这句话，也起身离去。

程月涵仍旧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

岑剑飞笑着对他说了句：“大哥加油。”然后也追着叶星雅离开了。

叶星雅有些不忍地回头看了程月涵一眼。

岑剑飞在他耳边道：“你再看，我就让你明天早上起不了床。”

叶星雅双颊绯红，快步回房了。

程青看着儿子，也颇有些不忍心。

叶枫却对他妖媚的一笑，道：“青哥，你过来。”

程青以为叶枫还余怒未消，只好硬着头皮跟他回房。

叶枫回到房中，关好房门，然后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自己的衣服。

程青怔怔地看着他。他永远也琢磨不透这个男人下一步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叶枫已经把衣服脱完，他才对程青浅笑道：“你看，我好看吗？”

“当然……当然好看啊……”程青结结巴巴地道。

叶枫“哼”了一声，道：“你看清楚了没？就随便说好看。你再仔细地看一看。”

程青的脸有点发烫。虽然两人已经相好多年，叶枫却已经很久没有赤身裸体的站在程青面前了，因为他并不喜欢被程青看到自己满身伤痕的样子，所以喜欢在黑灯瞎火中做。——满身伤痕？ “啊！！是雅儿？他把你身上的伤都治好了？！”

“你这个笨蛋，终于发现了吗？”叶枫走近程青，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微笑道，“你看，我皮肤还是和当年又嫩又完美是不是？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所有的伤，都已经好了，是不是？”

“是，当然是！”程青坚定地回答了他。

第80章

正在二人追逐打闹之时，忽然，一阵悠扬的乐声传来。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叶星雅虽然不会弹琴，听总算还是会听的。那乐声让他想起了许多的往事。

与岑剑飞初相逢时，他是那样狠心地折磨自己。他的脸很英俊，却显得如此冰冷。

可是渐渐的，他的脸上多了很多温柔。

第一次被他的温柔所打动，是在他强迫自己陪他儿子岑翔捉迷藏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岑剑飞居然有那么孩子气的一面，原来，他只是一个一直孤独的活着，却同样渴望着被人陪伴与关怀的孩子。 可是他又有着超越了自己年龄的成熟，所以他会在自己耳边说：“我抓到了你，就再也不会放开。”

他可以为了保护自己，忤逆自己从来没有忤逆过的最重要的人。

而且这次忤逆，让他伤痕累累。伤是身上的，更是心里的。

当他身体的伤和内心的伤，都赤裸裸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叶星雅的心很痛。

心痛，是否就意味着心动？

确信自己已经心动，却又把这份情深深地藏了起来，还理所当然地以为对方会感知自己的心意。

所以双方都选择了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一次又一次的怀疑，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受伤。

当他的心已经被自己搞得伤痕累累，却还是对自己选择了最宽容的方式。

然而那样的方式却被自己理解成绝情，自顾自地万念俱灰起来。

于是，为了让自己高兴，他竟然不惜把另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送到自己身边。

他还如此诚恳地解释清楚了一切，如此低声下气地说了那么那么多个“对不起”。

哪怕其实自始自终都是自己对不起他。

自己虽然终于相信了他的爱，却又开始怀疑他爱自己没有自己爱他那么深。

选择了逃离这个人，选择了投入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当自己在师父和师兄的温柔呵护下过着曾经那样幸福美好的日子，那个人却一直在等他。等了三天三夜。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

可即使是面对自己如此狠心的伤害与背叛，他仍旧不肯放手。他竟然追着自己，离开了长大的地方，到了自己的家中。

可自己依然如此冷漠与绝情地拒绝了他。

然后，向来骄傲的他竟然不顾所有人的目光，跪在了自己的面前，向自己诉说他的心意。

终于心意想通的两人，也常常因为自己的任性，一次又一次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争执。

又有哪一次，他不是选择了原谅，选择了包容。

他还甘当自己蹩脚医术的实验品，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研制出真正能去除伤痕的良药。

叶星雅想着这些事，忽然回过头，捉住了岑剑飞的唇。

岑剑飞却一把将他抱到了床上。

弹着琴的若雪，也想起了很多很多。

程月涵就坐在他的旁边吹着箫，和他紧紧地挨在一起。

那是因为程月涵记得他说过：我要和你处在同一高度。

他是个如此温柔的人。即使一开始，有过利用，他也尽着自己的最大努力不伤害自己。

明明可以一早就选择强硬地绑架，非要陪着自己逛那么多天，哄自己心甘情愿地跟他走。

最初那句欺骗性质的“我爱你”，也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惊吓与伤心。

他那个时候甚至还决定，永远都不让自己识破这句谎言，永远都陪着自己，即使所爱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可惜自己太聪明。所以终究还是看破了。面对他的不舍，是自己说：你不用再回红叶谷。

他听了自己的话，自己却仍旧放不下。

说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都是骗人的鬼话。明明是自己想要再次见到他，想要再和他说话，和他一起笑。

可是，自己却自私到想要维持一种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面对他的一次又一次告白，为了怕自己再次受伤害，再三拒绝。

而他却居然爱自己爱到可以为了保护自己任凭陆怀仁的蹂躏，甚至甘愿失身于他的程度。

当自己终于决定再相信一次他的“我爱你”，决定把自己献给他。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像是捧着易碎的玻璃。自己的初夜，没有鲜血淋漓，只有无尽的温存。如果说有血，那也是他的，因为他竟然让自己一直咬着他的手臂，用这种方式来陪自己一起痛，或者比自己更痛。所以大哥送给自己的药，自己从来没用上过，倒是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想要接近红叶谷又怎么样呢，他想要探查出事情的真相又怎么样呢？其实他的初衷，只不过是为了息事宁人。他明明可以开口询问自己和秋雨的关系，却偏偏选择了独自探查。

他居然还真的说动了自己被恨意冲昏了头脑的父亲，让他同意金盆洗手。

然而自己却又开始草木皆兵，为一些风吹草动选择怀疑，选择离开。

面对自己的绝情，他依旧不离不弃，为自己跪在烈日下，跪在大雨中。

若雪忽然停止了弹琴，对程月涵道：“月涵哥哥……爹爹一个人很可怜，我们……我们去红叶谷陪他好不好？”

“我们”两个字，已让程月涵心花怒放。

“好。”他说完这句话，就抱住若雪，吻了一次又一次。

——正文完——

番外1：飞雅番外（有青枫串场）—— 可恶的女人！

岑剑飞当日说要到星月山庄的少庄主，不过是一句玩笑之言。可如今，他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一样，竟然真的成了星月山庄的少庄主，同时也成了星月剑法中月剑的修习者。

他对外的名字也从岑剑飞变成了程剑飞。他们还收养了一个男孩，让他姓程，传承香火。

岑剑飞心想，说来说去，都怪他那个大哥。若雪居然非要回红叶谷去陪着他爹，程月涵也居然就非要陪着他去。

更可怕的是，他那个爹和义父居然也起了撒手不管退位让贤的归隐之意。叶枫去重建了叶家堡，程青自然也跟着他。后来星月山庄与叶家堡世世代代都交好，到了第十二代庄主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些轰轰烈烈的事。当然，那是后话。

幸好，还有叶星雅和他一起打理庄中的事务，叶星雅本是熟门熟路，他凡事不耻下问，才不至于完全摸不着头脑。——要是叶星雅听到“不耻下问”这个词，又要怒气冲冲地瞪他了吧。岑剑飞想到这里，不禁笑了笑。

当然，他当了那么多年的五毒教教主，五毒教和星月山庄虽然有很多截然不同的地方，毕竟管人之道也有相通之处。所以渐渐的，他也就习惯了。

星月山庄的人开始叫他“大庄主”，叫叶星雅“二庄主”。他很喜欢这样的称呼，叶星雅却常常愤愤不平地道：“我明明比你大，又比你到星月山庄早，凭什么我是二庄主啊？！”

这时，岑剑飞会笑着告诉他：“谁让你在我下面呢？”

而叶星雅则会郑重其事地发表宣言：“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压倒你！”

岑剑飞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那你努力吧！”

有时候星月山庄的弟子也觉得他们很倒霉，待人宽厚的程青和程月涵都走了，却留下了一个比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岑剑飞和叶星雅。叶星雅一直冷冰冰的，而岑剑飞呢，虽然笑着，做出来的事情却可能比叶星雅更可怕。

幸好，岑剑飞后来也越来越少做很可怕的事情了。

日子也就这样平静而又幸福地过着。

直到有一天，星月山庄来了个不速之客。她来的时候，正好叶枫和程青也在庄里。

那是个女人，一个叫余如烟的女人。

余如烟，这个名字听着很温柔，很优雅，还很优美。结果，这却是个十足的泼妇。

她第一次出现在星月山庄，就叉着腰，用令人震耳欲聋的音量吼出一句十分粗鲁的话：“叶星雅是哪个乌龟王八蛋？！”

岑剑飞不顾叶星雅气得发白的脸色，在他耳边轻笑道：“这又是你在哪儿惹的风流债？看我今天晚上怎么收拾你。”

叶星雅不去理他，对余如烟冷冷道：“在下就是，不知阁下是哪位？”

余如烟骂道：“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做的却是猪狗不如的事情。老娘今天特来找你算账！”说着，余如烟冲了过来，举起手，就想给叶星雅一耳光。

岑剑飞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微笑道：“他是我的人，修理他的事情也只能由我来做。”

余如烟却用另外一只手去打岑剑飞：“老娘还没找你算账！！你他妈的把老娘的脸都丢光了！！世界上女人那么多，你居然去喜欢一个男人？！老娘当年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岑剑飞躲开了她的巴掌，怔怔地看着她：“你……你是余如烟？！”

“废话！！”余如烟怒道，“你居然见了老娘认都认不出了！！你把我们的翔儿小小年龄就丢在五毒教不管，跑到这里来当什么狗屁庄主，你他妈的有病啊？！哪儿有你这样当爹的？！”

叶星雅总算是明白了，这个人居然就是岑剑飞口中提过的13岁就和他结婚生子的妻子。

岑剑飞苦笑道：“那你又是怎么当娘的？一消失就是那么多年，如今变得我都认不出了。”

“靠！！这么说还都是老娘的错了？！你当年左一个男宠右一个男宠不说，居然连你爹都和你有一腿，是个女人都会被你气走！！”余如烟恨恨地骂道。

岑剑飞笑道：“所以我现在早就改过自新，只喜欢一个人了。”

余如烟的语气却突然温柔起来：“是啊。你现在总算像是个人了，我就现在回来找你了。”

“咳……来人，收拾一件空房间，让夫人住下。”岑剑飞倒忽然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

余如烟又凶狠起来：“收拾啥房间啊？！我是你老婆，我当然和你住一起了！！”

叶星雅的脸上已经越来越难看。

岑剑飞见着他吃醋的摸样，实在十分可爱，但又觉得有几分可怜，便在他耳边柔声说了三个字：“你放心。”

余如烟见他俩咬耳朵，心里面更气：“干嘛啊？！我这个原配住在哪儿还要经过他这个二房的批准啊？！”

叶星雅听着“原配”“二房”这些字眼，心中更气。

叶枫有点看不下去了，插口道：“飞儿，此等泼妇，你还是把她给休了吧。”

余如烟这才注意到叶枫的存在。她知道现在叶枫忙着复兴叶家堡，已经很少到星月山庄来了。她赶紧换了一副口气，讨好道：“原来义父您老人家也在这里啊，儿媳妇对您有礼了！”

叶枫冷冷道：“不错，真不好意思，我这个和你相公有一腿的不要脸的老不死也在这里。”

余如烟连忙赔笑道：“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不管怎么说，我又没有不守妇道，怎么能把我休了？”

叶枫冷笑：“你抛家弃子这么多年，还知道什么叫妇道吗？”

余如烟有点心虚地笑了笑：“虽然如此，我至少也没有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啊。我错了，我已经改过自新了嘛。好，叫人给我收拾房间，我去休息。”说着，便离开了。

叶星雅见有父亲给他撑腰，略微放心了些。

岑剑飞的头却开始痛了。这个女人虽然没有半点可爱之处，但毕竟也是他儿子的母亲。以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投奔他。他难道真能狠心地赶她走？

他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沉重。然后他发现叶星雅的脸色比他还沉重十倍。

岑剑飞对叶星雅柔声道：“走，我们好好谈谈。”

“哦。”叶星雅面无表情的跟着他回房。

岑剑飞见着叶星雅的样子，知道此刻他一定心如刀绞。也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渡过了那么多难关，星月山庄由易主风波引发的骚乱也好不容易才由他和叶星雅共同平息，刚刚以为所有人都能过上幸福宁静的日子，可这样的日子还没有过多久，居然突然就“飞来横祸”。

岑剑飞凝视着叶星雅，认真地道：“星雅，你看着我。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是不是？以前那么多的事，我们都一起挺过来了，叶清那么可怕的人，都栽在了我们手上；何况现在只是一个余如烟？”

叶星雅没好气地道：“叶清和余如烟岂能相提并论？”

岑剑飞笑了笑：“不能么？对我们来说，他们都是敌人。”他又收起笑容，正色道：“只要我们能够并肩迎敌，再强大的敌人我都不怕，我最怕的，就是和你窝里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