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春之城（生子）上——东东堂

阮的话语，一时间让小义难以面对。他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去依旧是不知道该这么办才好。阮看着这样的小义，稍稍地犹豫了一下后伸出手去，握住了他说：“小义，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做到的。不管你选择什么，事情终究都会解决的，不是吗？”

小阮握住自己的那双手，在那个瞬间就像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一样，终于让小义安下了心来。

就在耽雨刚进电梯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犹豫着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耽雨吗？我是小义妈妈闹，还记得我伐？”

“哦，阿姨，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我听说最近小义跟你在一起，所以想问些事情。”阿姨犹豫着说，“昨天小义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听口气感觉不是很好的样子，问他也不肯说，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听到她这么说，耽雨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可能说最近工作太忙的关系吧。”

“是吗？”但是这样的借口明显不能使她信服。

不过所幸的是阿姨到这里没有再继续问什么，只是说：“对了，耽雨，你知道我们陈义找到女朋友了没有啊？”

“这个……应该没有吧。”

“唉，这些话我只跟你说，你不要跟小义说。都已经这个岁数了，还不找个女人成家的话，以后问题就大了。”

“恩，也是呢。”不知道这么回答的耽雨只好这样应了一声。

她又犹豫着说：“耽雨啊，算是阿姨拜托你，如果身边有什么好的姑娘的话，给我们陈义介绍介绍。”

“唉，阿姨你也真是，我还是单身呢。”耽雨见话题有点棘手，于是连忙说，“对了，我儿子找我有点事情，就先聊到这里吧，我等等让你小义自己给你打电话。”

“恩，好。那就麻烦你了。”

耽雨挂了电话，然后打开了家门。在走进客厅之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桌子上，拿起那边放着的一张画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看海滔说：“诶？这是你画的吗？”

正在倒牛奶的海滔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回答说：“当然不是，是爷爷画的。”

“爷爷来过了啊？”

“恩，他说进城看一个朋友，所以顺便过来坐了坐。”

“那他什么时候走的啊？”

“刚刚一段时间之前，好像是奶奶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让他马上赶回去。”

耽雨听了这个脸上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在看着那张素描犹豫了一下说：“诶？陈老师呢？”

海滔倒完牛奶走到了餐桌的另一边，然后说：“他说他放学之后要去看心理医生。”

“看心理医生？有这么严重哦？”

“不是你推荐给他的吗？”

听到了这个的耽雨才想起这回事情，于是连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呵呵，也是哦。不过看心理医生也有好处啦，总比一个人生闷气的好。”

“陈义到底是为什么要住到我家来啊？”

“哦，他和他情侣吵架了啦。”耽雨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也不想讲。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的矛盾吧。”

听到耽雨这么说，海滔又犹豫着问：“那陈义的情侣，到底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

耽雨张开的口僵硬在原有的姿势，一直过了一阵才回过神来说：“这个……是男朋友啦。”

“那爸爸你喜不喜欢他啊？”

海滔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棘手，耽雨犹豫着到底应该是选个话题岔开的好，还是应该撒谎搪塞的好。只是不管哪一个决定都不这么适合的样子。

而看着耽雨的犹豫，海滔似乎是认定了他不会给出答案的样子，于是又问：“那你之前有没有和他发生过什么啊？看你们两个之间的样子，应该不是普通的关系。”

听到一连串的话语，耽雨终于下了决心说：“我们两个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我和他关系这么好，是因为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所以你不要乱想了。另外陈义是你的老师啊，你不要老是直呼他的名字，就算是在学校外面也可以叫陈叔叔。”

但是海滔却没有在意耽雨的语句，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我要练琴了，别烦我”后，关上了书房的门。看着那扇紧锁的门，耽雨一时间不知道该这么才好，他低下头来，看到的则是桌子上爸爸画的那张铅笔画。

就在耽雨看着那张画出神的时候，电话铃声忽然震动了起来。回过神来的他连忙按下了接听键。

“哦，耽雨啊，为什么打电话给你一直都没有人听啊？”电话那头传来了晓莲的声音。

“你打过来过了啊？可能是因为在车上所以没听见吧。”耽雨解释说，“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有事情，我跟你说，耽云回来了，所以想问问你和海滔晚上有没有空，如果有空的话过来一起吃饭。”

耽雨听了后有些犹豫地回答说：“但是我刚买了菜诶。”

“那烧了没有？”

“烧倒是没有烧……”

“那明天也可以吃的，你和海滔一起过来吧。耽云也难得回国一趟，兄弟两个都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聚在一起了？”

耽雨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恩，那好，那我们两个现在过来。”

耽雨挂了电话，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书房。在稍稍的犹豫之后他才打开了门，把头探进去说：“海滔啊，奶奶叫我们过去吃饭，我哥回来了。”

“你有哥吗？你不是独生子吗？”海滔听了后停下了拨弦的手说，“不会又是哪个旧友吧？”

听到他话语中的那层语气，耽雨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不是，是我堂哥。因为一直在国外，所以你没有见面过。快点准备一下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那陈义的晚饭这么办？”

“他？我会发短信给他的。”耽雨这个时候想到了什么，连忙又加了一句说，“都说了让你叫陈老师了。”

陈义走到了那幢楼下，抬头看自己原本所在的那个楼层。公寓的窗户正开着，不知道是他离开的忘记关还是他提前回家了。只是看着这样的情景，小义却这么都无法继续迈开步子。

昨天晚上的情景在这个时候又一次被展现到他的面前，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个他，在打开了门之后却发现他与另一个男生激情地拥抱在一起。惊愕，无措，这些词语都难以描述那个时候他的感情，胸口传来的闷痛感似乎是窒息的前兆。

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这样的事情，但是他都选择了保持沉默。苦心经营了七年的感情，使得他也进入了中年，他不想再这样的时候放弃，或者他是没有勇气去放弃。只是他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宽容会成为对方放肆的借口。为什么要在应该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里做出这样的事情。

看着楼道口的那扇防盗门犹豫了很久之后，小义依旧还是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抉择。他看着紧闭的门很久，最后还是只有一脸的无奈。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耽雨发来的短信：“不好意思～老家来亲戚了～我和海滔要回去～晚饭你只能自己解决了～真是SORY啦～”

看完短讯再抬起头来看那扇紧闭的门，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任何转过身去。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的眼前出现那对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组合。他正和另一个少年紧紧地抱着向这边走来。

他还是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做出抉择来，在看着他们亲昵没有多久之后，小义转过了身去。

“小义！”背后那个人终于看到了自己，用带着口音的中文叫着他的名字。

而原本打算离去的小义在听到这个之后停下了脚步，只是那样的犹豫并没有持续有多久。那个人的脚步声到自己耳边的时候，他终于踏开了步子，拼命的向前跑去。那样的选择，依旧还是逃避吗？

风划过他的脸颊，将泪水向两边扩散，遍布他的整张脸。而那个时候的他，却丝毫没有想要去止住哭泣的意愿。

第二十二话：婚与子

“吃啊，宽吃点，我知道你喜欢吃所以特地去买的。”晓莲笑着看着耽云，然后不停地向他的碗里夹菜。

但是耽云却是一脸的不好意思，然后说：“我自己会吃的，不要这么客气。”

而与晓莲一样带着欣慰的微笑的，还有建荣。他笑着看着耽云，然后问：“对了，最近这段日子过得还好吧？”

“恩，就这样，过得去吧。”

“都已经这么有名的教授了，这么可能只是过得去而已。要是只是过得去浙大会请你过来合作吗？你也真是太谦虚了。”耽雨听了之后忍不住插嘴说。

但是晓莲却给了他一个带些责怪的眼神，耽雨的话说到这里连忙打住了。

但是耽云却笑了笑，然后说：“对了，你认识王明华吧？”

“王明华？你是说王金华的儿子？”

“恩，就是那个，他现在在我们学校读书呢，而且还在我们系里，是我的一个朋友带的学生。”

“真的吗？是听说他在国外读书呢，不过没想到和你是一个学校。”

听到他们说孩子的事情，晓莲想到了什么于是问：“对了，艾琳还好吧？”

听到晓莲这么问，耽云却在犹豫了一阵之后才回答说：“哦，她还好吧。”

“是吗？那下次过来的话把她都一起叫来，我们全家人也已经很久没有团圆地吃一顿饭了。”建荣听了也忍不住说。

耽云听了之后低下头去，一直到像是下了决心之后才开口说：“其实……我们正打算离婚。”

建荣和晓莲这个时候同时停下了筷子，然后惊讶得抬起头来看着耽云。而感觉到了视线的耽云，却低下了头去。餐桌上就这样陷入了一阵沉默，谁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而耽雨看了看耽云然后又看了父母，特意用筷子敲了敲碗口想发出一些声音来打破这样的尴尬。

而听到响声之后的晓莲回过神来，她犹豫了一下后问：“怎么了啊？两个人吵架了吗？夫妻两个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咬咬牙就过去了。”

“不是吵架了。”耽云抬起头来，视线却不敢直视那两个老人，“只是觉得两个人不想这样过下去了。”

“所以为什么不想过去了？两个人不是好好的吗？”

“就是没有感觉了，而不管哪方面分歧都很大。感觉……这样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自己顾自己过。”

晓莲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建荣抢在了前面说：“那这件事情，你爸你妈知道吗？”

“哦，还没有告诉他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恩，好，先不要告诉他们。你也知道你妈妈最近体检出来血压很高，你就先不要和她说了。至于离不离婚，这件事情我们再讨论。”建荣听了之后回答说。

见到耽云答应，晓莲也看出了耽云脸上的歉意。于是她叹了口气说：“唉，当初要是要个孩子多少好呢？夫妻两个少个孩子总是会少点什么东西。”

“谁说的？我有个儿子还不是离婚了。”

晓莲看了一眼在一旁静静吃饭的海滔，又转过头来看耽雨说：“你给我闭嘴。你离婚时因为你没出息，要是你出山一点靓颖还会跟你离婚吗？你还会落到这种地步吗？别把自己没用的地方拿出来现。”

听到晓莲连珠炮似的话语，耽雨只好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低下头去继续喝酒。

看到耽雨这样的反应，晓莲终于是到此结束。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转过头来对耽云说：“耽云啊，婶娘跟你说一句，你岁数也不小了，现在离婚真的不是时候。而且你又没有个小孩什么的，以后老起来谁来照顾你？别说你爸你妈，就说我和你小伯伯，在一起都已经这么多年了，矛盾么总是会有的。但是这种时候大家都让一步么好了，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不要老是埋怨对方，小事情弄成大事情。”

耽云原本想反驳什么，但是在视线与晓莲相对视之后却又咽下了话语，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晓莲知道耽云的这个响应代表的是什么事情，但是在犹豫之后她还是将自己的话语吞到了肚中，不再说别的什么话。

晚餐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中结束，结束了晚餐的晓莲在厨房里忙着打扫，而海滔则顾自己在房间里玩着计算机。只有耽雨耽云还有建荣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建荣给他们两个泡好了茶，但是两人好像是一点要喝的意愿都没有。

在沉默了一阵之后，耽雨终于开口说：“对了，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很久都没有去过三墩街上了吧？”

“三墩不就这么点东西么，一副乡下腔，有什么好看的？”看到耽雨算是打开了话题，建荣笑了笑说。

“那也不能这么说，再怎么说也是曾经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

建荣应声说：“说的也是，你们两兄弟一起出去走走吧。”

听到了这个的耽云看了看建荣，又看了看耽雨，犹豫着点了点头。

沿着河边的那段路，和耽云他们小时候相比变化了不少。原本拥挤又脏乱的小路，现在被刻意制作的绿化与柏油交错着。只是那样的改变，不仅没有给路人带来一些方便，相反少了小时候该有的那番韵味。

不远处的广场上，老旧的音乐响彻天空。成群的老头老太开心得跳着舞步，但是脸上挂着笑容也就只有他们而已。

耽雨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耽云，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动作的幅度很小，但还是被耽云察觉到了。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耽雨，然后问：“怎么了啊？”

“哦，没什么，还能怎么。”耽雨笑了笑说，“这么？真的决定要离婚了吗？”

“其实……我也不真的。”

“两个人到底这么了啊？”耽雨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说。

耽云听了之后将视线转向了别的方向，然后回答说：“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就好了，就是什么事情都不发生，所以才让我觉得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必要在一起。”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哪有像电视剧里发生的哪有充满激情的？”

“但是那样在一起真的有必要吗？”耽云抿了抿嘴说，“其实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很久了。我现在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每次都觉得只要再忍一下，再撑一下，这样两个人就能够继续过下去了。但是这样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实在是不想再这样忍受下去了。”

“忍受不下去的时候就逃避一下嘛。”耽雨听了之后淡淡地笑了笑说，“生活中有太多事情是我们没有办法忍受下去的了，如果真的要没件都去忍受的话的确是让人够搓的。但是……偏偏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又不得不去承受，我们又能够怎么呢？”

“所以……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啊。”

在无奈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耽云有些无奈地低下了头去，脸上除了迷茫还有更多的无奈。在这样的表情持续了不知有多久之后，他再一次抬起头来问：“你现在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