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春之城（生子）下——东东堂

“因为是老师教他的，结果她却考砸了，那老师当然要个台阶下啊，所以要下来嘛。”

听到朱雀这样的解释，耽雨的脸颊不自觉地僵硬抽搐起来。在呆呆地看了他几秒之后，只好说：“You fucking let me down.”

“Don’t worry， I’ll cheer you up then。”

“For fake’s sake。”

见到耽雨无奈的神情，朱雀倒是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趁着这个空隙看了一眼手机的屏幕，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想到了什么说：“诶？今天你儿子不回来吗？”

“哦，今天他去他妈妈家。”耽雨倒是没有在意，只是专心地看着书上说。

“老大好像老是被你送到他妈妈家里呢，他在就真的这么碍眼吗？”

“拜托，哪里是我送他过去的啊？是他自己要过去的好不好？怎么说他们两个都是母子啦，总要定时聚一下的吧，哪里有儿子不想念妈妈的……”

只是讲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视线正好转到朱雀的脸上，于是话语就到这里忽然中止了。在呆呆看了他几秒之后连忙道歉说：“哦，对不起，说到这个……”

“诶？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啊？”倒是朱雀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的样子，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不过这正是最好的结果呢，耽雨有些放心自己的话没有触碰到他的伤口，于是笑着说：“哦，没什么啦，对了，怎么教他老大啊？他什么时候变成你老大了？”

“王海滔咯，长得这么帅，而且身手也这么好，所以我已经认他做我的大哥了。”

耽雨拉开嘴来摇了摇头，还是忍不住说：“喂，你都已经是大学生了诶！还跟着初中一样做这种事情，不觉得幼稚吗？”

“诶？有什么幼稚的？我们时代不一样，观念不一样啦。”

呃～不得不承认，对于自己的年龄一直是个敏感的问题。而一直都逃避着的耽雨在听到了他这么说了之后，也终于不得不面对着一点了。只是虽然称之为面对，但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好不好，于是只能够闭嘴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看到耽雨这种标准的尴尬面容，朱雀却在这个时候才意识过来刚刚刺激到了他。不过这样的刺激不仅没让他有任何的悔意，相反又一些得意。

而看到他脸上又出现这样得意的微笑，耽雨自然是指了指书本说：“喂，废话少说，你这样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翻译完这篇文章啊？”

“拜托就只有一句了诶！”朱雀笑了笑说，“最后一句就是老师对学生很失望，我们不能像他这样，永远只在嘴上说决心，结果永远都不知道努力。”

“嗯，勉勉强强就这样吧。”耽雨满意地合上了书说，“那就这样吧，这几天学得也差不多了，明天不用过来了。”

“诶？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后天就要考试了，明天就在家里好好地调整一下吧，别弄得后天太累了，更何况还是早上考试。”

听到耽雨这样的解释，朱雀的脸上却闪过了一丝的失望。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其他的借口，笑着说：“但是你是我的老师啊，虽然三级是过了，但是不还有期末考试吗？更何况我的英语本来就不好，要学的还有很多。”

耽雨听到了这个却冷冷地笑了笑说：“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学了啊？假什么假啊？”

“什么假不假的，我最近本来就很好学的，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虽然的确是看不出来，不过害怕伤到他的自尊心，所以站起身来的耽雨只能什么话都不说，顾自己一个人过去倒水喝。在看到水杯满了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说：“对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今天早点回去吧，等等回去晚了下沙那地方不安全。”

朱雀听了之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有些兴奋地说：“哦，末班车时间已经过了呢！”

“你骗鬼啊？回下沙的末班车哪里有这么早的啊？”

“是真的，你看！都已经十点半了？”

耽雨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发现时间的确已经过了。而朱雀见到这样的场面，自然是得意地笑着说：“王老师，今天晚上就让我住在这里吧。”

他撒娇的样子虽然不怎么夸张，但还是让耽雨觉得有一点恶心，更何况眼前想起的是之前那天发生过的事情。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说：“别以为这样就能够留下来，就算是打的就给我回去。”

“打的回去这么贵，我哪有这么多的钱啊？”

但是耽雨却连丝毫想要在意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斜眼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是想死赖在这里还是以后都别进这个家门啊？”

听到耽雨这样最后通牒式的声音，朱雀只能哭丧起脸不再说话。看着他可怜巴巴理书的样子，耽雨虽然不想看在眼里但余光还是不得不映入这样的身影，在看了一眼窗外黑茫茫的天空，又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之后，他叹了口气说：“喂，你要不要留在这里睡沙发啊？”

听到了这个之后的朱雀又一次兴奋地抬起了头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当然是先答应作数。不过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所有结果，于是紧接着说：“只是睡沙发……是不是太……而且说出去也不好听吧，竟然让客人睡客厅。”

“谁让你出去说了啊？如果让我知道你跟别人说了你在我家过夜，以后就别想再来跟我说一句话。”耽雨喝完水后重新坐回沙发上边翻着书边说，“而且又能够怎么办？我儿子的床不让别人碰一下，小义的床他自己要睡，你总不能够让我睡客厅你睡我的床吧？”

“那就一起睡好了嘛！”

果然，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耽雨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无奈地扔下了书。向他扔了一个白眼，然后说：“你还想不想还留下来啊？不想就给我快滚。”

“我到底怎么了啊？好吧，我以前的确是对你不好，但是我是真心的喜欢你。如果以前我伤害到你了，我真的很抱歉，但我还是很喜欢你。”

“你喜欢我算什么啊？我们两个都是男的！而且我还有一个孩子。”

“那又怎么样？你和我不都是GAY吗？”

“是GAY也要有个限度，我们两个都相差几岁啊？！我早就已经过了那种可以激情地年纪了。更何况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情，为什么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接受你啊？我对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耽雨说着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只是他这样的面容实在是让他忍心不下，于是又将视线转向别的方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话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朱雀知道自己是不会再有多大的机会了。只是他凝视着耽雨的视线却没有移开，仅仅只是因为他怎么都不想放弃。而那样的视线，落到耽雨的脸上却偏偏就像是火灼一样的炽热，让他一时间没有办法适应。

“算了，随便你，我累了，先去睡了。”在沙发上没有坐多久，忍受不了这些的耽雨又叹了口气，抛下这句话后走进了房门。

目视着那扇房门紧紧地关上，朱雀终于是不得不呼出压抑着的那口气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去找书包里的香烟。

而关上门之后的耽雨，在床上俯躺了一阵之后又坐了起来。环顾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那一天隐约的记忆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脑海之中。眼前虚幻的影像就像是现在正在发生一样，而他却怎么都保持不了一个旁观者应该有的冷静。

无奈的他拿起了床头放着的MILD SEVEN，点燃后重重地吸了一口。只是那样的淡烟并没有让他产生半点眩晕，到是眼前的影像渐渐地变得更加地真切了。带着那样烦躁地心情，他将烟头含到嘴里重重地吮吸着，然后将那些烟完全吞入自己的身体。

就在他的焦虑刚刚开始缓解的时候，烟却已经燃到了尽头。他有一些无奈地烟头掐灭，然后走出了房间。

听到传来了声响的朱雀抬起头来，而得到的话语却是：“还是你睡房间吧，我睡沙发。”

“诶？为什么？……”

“要是不想滚的话就快点进去吧，别等老子后悔再赶你。”怕朱雀再说出什么话来，耽雨果断地打断了他说。

而听到了这样的话语，朱雀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走进了房间去。看到房间关上门，耽雨才放下了心来，他的视线落到了桌子上那包朱雀刚刚留下的BLACK DEVIL上，伸出手去拿了一支。

只是刚刚咬在嘴里想要点燃的时候，房间门又一次打开了。朱雀探出了一个头来问：“要不要一起睡啊？我真的保证不碰你。”

听到话语的中结，耽雨低下了头去，继续点燃嘴里叼着的那根烟。

第四十七话：烟消散

老师发下了收卷的指示，朱雀在微微叹了口气之后连忙把剩下的几个空格给涂满了，还好做这些都来得及，虽然明摆着错误但也算是完整地填写完了考卷。监考的老师很快就整理好了考卷，而朱雀第一个拎起书包走出了考场。

走到楼下的时候，云杰已经在楼下等他了，见到他之后便转身向校门的方向走去。他看了一眼跟上来的朱雀，然后笑着说：“心情怎么这么好啊？考得很好吗？”

“哦，就这样咯，还能够怎么样。”

“怎么可能就这样？你这几天补习难道都白补习的啊？”

说到补习，那几天的情景一下子回到了朱雀的脑海之中，他微微笑了笑，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而云杰自然是从他的甜蜜笑容之中看出了些许的意思，然后说：“喂，你不用这样吧？”

“诶？我怎么样啊？”

云杰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过了头去点烟。不过这个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在吸完一口后说：“不过没想到，王耽雨这个人这么好骗呢。”

“诶？好骗？什么啊？”

“这么容易就能够相信别人的话，这么容易就能够对人产生怜悯，好歹都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有点辨别意识好不好。”

听到云杰笑着说这些，朱雀自然是惊讶地转过头去，看着他问：“你是什么意思啊？”

“哦，没有什么意思，总之你们两个在一起了不就好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到底在我们两个之间做了什么啊？”

云杰朝天吐出一阵烟圈，然后看着天说：“哦，其实也没有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你快说啊，哥的耐心没你这么好。”

云杰这时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他微微笑了笑说：“就是你们两个搞冷战之后的那天，我有在公交站上碰到他，所以就编了几个故事咯。只是没想到他在听了那些之后就和你讲和了，两个人竟然还开始恩恩爱爱了。”

听到了这些的朱雀，虽然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耽雨态度转变的原因了。刚刚而布满了笑容的脸上，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他有些无奈地甩了一下头，然后又转过头来注视马云杰，在凝视了他几秒之后说了一声：“Fuck’s sake！”

“呵呵，你说这么高级的英语我怎么可能听得懂啊。”云杰却不在意地笑了笑说。

只是他这样的话语所得到的回应，就只有朱雀甩手离去的背影。这时他才注意过来朱雀是真的生气了，只是他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啊？思考了很久，他都没有得到半点的原因。停下脚步来看了一眼他消失背影的那个方向，朱雀撅了一下嘴，然后又拿起烟来重重地吸了一口。

海滔练了一会儿琴之后从书房走出来，想要去倒牛奶喝。只是在厨房却看到了小义在切菜，于是忍不住问：“诶？陈老师你要做饭吗？”

正在专心于手上活的陈义听了之后抬起头来，笑了笑说：“哦，不是，你爸爸今天不是要晚点回来吗？所以想先帮他把菜洗了切了，这样他等等就可以少做些事情。”

海滔听了之后应了一声，只是视线这个时候有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茶几。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的神情，但又没有持续多久，只是说：“对了，陈老师，这几天我爸爸他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

小义这个时候才停下了手来，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地说：“诶？为什么这么问啊？他这几天不是都笑容满面的样子吗？”

“那只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如果他心情好的话只会抽MILD SEVEN的香烟，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抽南京，因为国烟的焦油量更大一些。”

听到他这样的解释，小义才明白过来这一点。儿子的确是一起生活了十四年的人呢，虽然他也隐约地感觉出了一些什么，但是却一直都不敢确定。

“你和爸爸吵架了吗？要我帮你们和好吗？”

听到海滔接着这么说，小义自然是有一些疑惑地问：“诶？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啊？”

“你不是在做这些想讨好我爸爸吗？”

“没有啊，我只是忽然之间想到所以要帮忙而已。不过说起来，我也觉得你爸爸好像有什么烦心事的样子呢。”

“你们两个真的没有吵架吗？”

“我们两个为什么要吵架啊？”

海滔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比如因为感情什么的。”

小义这下才听明白海滔这些问句之中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脸上摆出了一脸的无奈，不知道是要笑好还是要生气好。在想了想之中他终于问：“你觉得我喜欢你爸爸吗？”

“当然，难道不是不是吗？”

“当然不是。”小义下了决心后说，“的确，就像你想的那样，陈老师喜欢男人，但是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那个人不是你爸爸。我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有一些原因，你也知道一个人生活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比如房子的问题，吃饭的问题，但绝对不是因为喜欢你爸爸。我和你爸爸是最好的朋友，但是不是那种关系。没有要瞒你的意思，是事实真的是这样。”

海滔听了之后怔怔地看了他一些时候，然后才低下头去喝了一口牛奶。等那口冰凉的牛奶渗透到他的身体中之后，他才说了一句：“是这样吗？那好啊。”

说着，他就转身要往书房走。小义对于海滔这样暧昧不清的回应，一时间搞不清楚他是理解了还是依然不理解，只是想了一阵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这时他看了一眼餐厅里的挂钟，然后叫住他说：“对了，你爸爸还没有回来，你肚子饿不饿？我去买蛋糕吃怎么样？”

停下脚步的海滔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才答应说：“嗯，好啊，我要吃黑森林。”

看到他这样的答应，小义原本还有一些疑惑的心终于知道了他的答案并不是掩饰，于是放心地笑着点了点头，跑到客厅去拿外套。

可能还在下班的高峰时候，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好了蛋糕。不过小义还是有些满意地看了看手里的那个纸盒，只是刚刚走出路口闪烁的绿灯就变成了红色。

小义有些无奈地撅了撅嘴，然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只是他有些无聊地看着路口的车来来往往的时候，一个带着口音的声音叫住了他：“小义。”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的小义并没有回头，只是僵僵地看着路口的方向。这个世界上，他认识的人中还会有几个人用这样奇怪的语调说话。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他，在犹豫了很久后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