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网游）——云殇

不过现在听到剑纯的真正想法，这种生气就和刚才大不相同了。

“喂，说得我好像器量很小的样子；我这边才担心你是因为生气再也不来……”

万花蓦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收声。但话都已经说出去，后悔也来不及，脸上不觉腾一下就烧了起来。

“……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剑纯好像还没发现万花刚才说了多么不得了的话，因为光线不足也看不清万花此刻的表情，只留意着不太重要的字眼。

万花当然不能给他察觉出问题的时间，很快就把话题岔了开去。

“反正都不重要了……啊，你看你的手！”

剑纯闻言看向自己的右手，原来因为扎得太紧，绷带勒进了伤口，刚才一动又渗出血来了。

“啧啧，不是说了让你别动吗……”万花一边开始习惯性地数落剑纯，一边给他把扎紧了的绷带又松了开——丝毫没反省这到底是谁造成的。

第二天晚上，又到了秘境门口集合的时间。

秀娘正跟气纯插旗打着玩，忽然冲着气纯背后高兴地喊了起来。

“哎哎~~你看你看是谁来了~~”

气纯回头，就看到一脸神清气爽、显然心情很是不错的万花向着他们走来；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是一个不太起眼的熟悉身影，正是消失好些天的剑纯。

“我就说嘛~果然只有花花才能把剑纯叫回来~”

“喂，我说，你到底去哪了？”

剑纯显得有些难以应付，只能求助似的望着万花。

万花暗自叹了一口气，想起那天晚上在南屏山浩气盟营地，剑纯拜托他的事。

“明天啊，你还是回来吧。”万花一边整理采来的草药，一边和剑纯说。

“……那替我保守秘密好吗？”

万花闻言一怔。随即才想起他指的是自己浩气盟身份的事情。

“我知道天策与你交情深厚，如果让你在我和天策之中选择其一，我一定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吧？”剑纯轻轻笑了笑，“所以，我不会让你做这样的选择……就当这是我自私的一次请求。就当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你也没有在南屏山见过我，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我不想无法和你……你们在一起。”

——什么“放弃”不“放弃”的，这小子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啊……

“唉……”万花又叹了一声，说：“剑纯他回了趟老家……他媳妇生孩子了。”

“啊？！”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惊讶出声。

“呃不……是他……弟媳妇生孩子了……”

万花连忙纠正，周遭这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真是的……和那木头待久了居然连说谎都说不囫囵了……

“人齐了就好办事，”气纯摩拳擦掌，“今天一炷香之内一定拿下！”

“……军爷、军爷！开工啦！”

“……哦、哦！”

不似秀娘和气纯那么欢腾，天策刚才在一边若有所思，竟没像往时那般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听了秀娘呼唤，这才执起长枪跟在众人身后一起进了秘境。

这天的秘境打得很顺利，或者正如剑纯所说，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但万花心里知道，还是会有不一样。

比如说，从此他就知道每天和他们分开之后，剑纯去了哪里、做什么。

“……你怎么又来了……”

看着山脚下笑得一脸灿烂之余还有几分促狭的万花，剑纯显得颇为无奈。

“我只是路过采药而已，你别想太多。”

万花把草药筐往地上一放，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但如果记得没错，赤马山往后这条是死路，怎么能“路过”呢……

不过剑纯也不打算吐槽万花，只是牵着马往后面的营地走。

“……西山的营帐附近，还有几个地方有枸杞。”

听了这话万花差点噗一下笑出来——这就算是默许了？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可爱啊。但同时也感觉到一种温暖的心安：他所认识的剑纯并没有变过，如今只是变得更了解他了而已。

于是剑纯仍守在赤马山值班，万花在南屏山挖药，离不太远，也用传音入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万花问了之前疑惑了很久的问题，剑纯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会输给气纯那水货？

说到这个剑纯就沉默了好一阵，万花催促了几次他才和盘托出。原来那天他原是在瞿塘峡为商会运送货物，气纯遇上了，非要切磋……他本是想随便过两招省得气纯纠缠，但一时没留意到自己站的地方就在崖边，一起手就被气纯一记‘九转归一’推了下山……

知道真相之后万花也顿时失语，心想气纯你也太糟糕了……剑纯也真是，这种胜负竟然会认……

这事儿要是秀娘知道会笑他俩笑整年的，万花认真地想着，怪不得剑纯不愿意说出来。

月上中天，不觉夜已三更。

万花想，剑纯这班到底有多长……怎都不见人来换岗？这浩气盟的人究竟是少到什么程度啊……

“再过两天，我要去昆仑换班。”剑纯忽然说，“那地方太冷，你就不要去了。”

万花戏谑地挑了下眉毛。

“喔？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去看你？”

“……”

“不过昆仑的五味子和仙茅不少，去去也无妨。”

“……”

原来调戏剑纯的手感也挺不错的。

万花觉得，这趟昆仑他是去定了！

第十章：所向（上）

剑纯说得没错，昆仑是个苦寒地。

自从修行出了师，万花就绝少再来昆仑转悠——寸草不生的地儿，待着也无甚意思。

不过既然在剑纯面前许了诺，怎么着也要走一遭的。

昆仑在龙门荒漠以北，越往北走，气候越寒。

无垠雪原上，以冰河为界，浩气盟、恶人谷两方势力分据东西昆仑高地，与南屏山相似，又有所不同。南屏山处处山川天险，而昆仑雪原除却玉虚峰外一马平川，视线一无所阻：若敌对双方相遇，定必恶战而无所退避。往日曾听军爷说起，昆仑战事之酷烈犹胜南屏；今日他走在茫茫冰原，除了脚下雪粒嘎吱嘎吱的声响外，却是出奇宁静，闻不到一丝硝烟的味道。

——大概是因为他心中并无正邪立场，所以才感受不到那种紧张气氛吧，万花想。

凭借旧有印象，万花从长乐坊往东北经落雪谷地，不多时就寻着上东昆仑高地的路径。

待来到浩气盟大营之前，万花不禁有点意外：这片不毛之地上的浩气营地，竟比南屏山的热闹多了。有的在搬运物资，有的在加固工事，有的在修整兵械……这片营地占地甚广，从冰河附近的先锋营一路岗哨阵地延绵到雪原高地的最上方。万花一时寻不得剑纯人在何方，只好向营地里另一个纯阳询问剑纯的去向。

“……你要找他？”听到剑纯的名字，那纯阳先是一愣，随即脱口而出，“是单挑还是寻仇？”

“……”

万花心中默默吐槽了一遍“剑纯你个混蛋人缘真是有够差是怎样”，然后以非常优雅淡定的动作将手中墨笔一摆，微笑道：

“我是他的朋友。”

孰料此言一出，那纯阳反应比刚才更大，一脸憋笑憋得十分辛苦的模样。

——什么啊，这种自我介绍也有问题吗？

万花有点不悦，但如果开口询问缘由只会显得自己更蠢。

这时，有人从身后按着纯阳的肩膀。

“什么事？”

万花循声抬头，正好对上一道威严森冷的视线——那人一身蓝衣银甲，是一个天策。虽然面上仍然镇静，但万花心中却不由得打了个颤：往日同军爷那种二货相处惯了，竟不知天策府还有这等犀利人物。

这目光……好像也曾在哪里见识过，但现下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纯阳似乎对蓝衣天策也有所忌惮，忙把嬉笑的神情敛起一些，说：

“这个人……他说他是师兄的朋友呢。”

蓝衣天策锐利的目光还是丝毫没有转移，简直要将他看穿一般——这让万花感觉很不舒服。

“请问阁下来此，有何贵干？”

“我与剑纯有约，专诚来看他的。”

万花迎头对上蓝衣天策的视线，丝毫不惧。其实他并非个性叛逆之人，只是方才莫名其妙被嘲笑，如今又仿佛被人当作冒认的贼人办理——于是唯独在这里，他一点都不想输。

就在双方都不打算让步的进退维谷之间，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他确实是我的朋友。”

不必回头，万花也知道：是剑纯来了。

“真是朋友么？对你而言，实在稀罕。”蓝衣天策笑道，只是那笑容感觉不出一点开心愉悦的意味。“不过既然如此，我就干脆把话挑明。恶狗向来最爱玩那借中立来打掩护的把戏，所以那些来路不明的人……”

“他不是恶人的细作。”剑纯截断天策的话。

“够了！”

万花忽然低吼一声，他平日少有动气，连剑纯都有些意外他的反应。

他实在无法忍受了。

此刻他并不需要剑纯为他辩白——他自信此来目的正当，越争辩，越显得他不够光明磊落一般。

万花不晓得那蓝衣天策到底知道什么才会对自己百般刁难；但既是不受欢迎，何苦还留在此地自取其辱……

“等一下。”

万花转身欲走，不防却被剑纯拉住了手腕。

他想要抽回手，未料剑纯着意用了分巧劲，他这一下竟未能挣开。

“近来乃非常时期，”蓝衣天策继续冷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

这话说得已有威胁意味，但剑纯亦回得镇定：

“有问题，我一力承担。”

言毕，也不待万花应承，便径自拉着他向营地外走。

“喂，你做什么啊……”万花忍不住开声道。

离人群远了之后，剑纯仍不松手地拉着万花向前走。

万花搞不清他到底是什么用意，刚才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下被牵着走，现在回想仍让万花一阵窘迫。

听到万花的话，剑纯终于停了步，回过身，凝视了万花一阵，漆黑双眸清澈而深邃。

“你不是来看我的么？”

万花蓦地脸上一热，然后心头就如擂鼓般剧响起来。

这么说来，方才他和那纯阳弟子还有蓝衣天策的对话，剑纯是全听见了……说什么“有约”、“看望”，说白了也不过是他自己单方面地硬要来而已；如今反而成了剑纯取笑他的话柄了……

“哪、哪有的事！我不是说过了？昆仑这里盛产五味子和仙茅，我来采药啦采药~~~看你只是顺便……”

“哦……是这样吗……”

剑纯小声嘟囔着。枉他平日里体察入微，此时却认真相信了万花那番掩饰窘迫的胡乱搪塞，真心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来。

“……”

看着他略显落寞的神色，万花生平第一次为自己说出来的话感到后悔了。

“啊啊……不过这昆仑我也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走只怕都要迷路了。”

像是要弥补刚才的失言，万花忙道。

“不打扰你吧？要不你来当我的向导？”

对万花突然提出的建议，剑纯先是一怔，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十一章：所向（中）

从长乐坊到昆仑冰原两边高地，皆是浩气恶人的纷争之地。剑纯情知万花厌恶争斗，干脆一路向北，远离浩气大营，从灵风村口折入昆仑山，却不上那玉虚峰，只望西行。西面山脉道路曲折，费了一些功夫终于登上了一座名叫“北茫山”的雪峰。

山下莽莽苍苍，密林中隐约可见着几缕炊烟，看来是一处村落。

“这是什么所在？”收回视线，万花向剑纯问道。

“此处名曰‘小苍林’，”剑纯答道，“往前不远，就是恶人谷的谷口。”

“喂……”

为了避免打架绕了这么大一段路，结果却是跑到恶人的老巢来么……万花心中不由得深深涌起一股无力感。

“要是你被人围炉炖成羊肉锅，我可是不管的啊。”

“哈，那也得他们有本事才行。与其担心我，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吧。”剑纯说着便是一笑。

“喂，我虽是行医为主，却也非手无缚鸡之力，你也忒小瞧我了！”

万花虽然见识过剑纯的实力，此刻也不由觉得这笑容有几分自负到欠扁的程度。

“我们帮主是个谨慎之人，近来浩气正在准备一桩大事，他也是以策万全所以才会对你有所戒备，望你不要介意。”

剑纯口中的“帮主”大抵就是那蓝衣天策吧。以前从不知剑纯也有入过帮会，那也是因为他从不提及的缘故。这帮会的名头万花也有听说，算来是浩气盟中数一数二的大帮会，因此剑纯才没向他们说起，应是怕暴露了自己的阵营身份吧。

万花记得，剑纯从来不曾为其他什么人说过情。尽管他自称独来独往，但他对浩气盟，对这个帮会，应该还是有相当深厚的感情。

“在你看来，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万花不满地哼了一声，“就那两句话我还受得起。”

嘴上是这么说，他心里还是感念剑纯及时出现为他解围的。

昆仑的天空十分湛蓝，映着无边霜雪，与剑纯一身蓝白分明的道袍分外相衬。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们浩气的人要在昆仑扎营了。”

“为什么？”听到万花的话，剑纯不禁问道。

“你看啊，这昆仑万里非蓝即白，简直就是浩气的天然保护色，你们便是在这边埋伏上万人都未必能被发现呢。”

剑纯忽然停住脚步。

万花见状不觉也收起了笑容：不知自己刚才这句调侃是不是让剑纯不舒服了呢……

“如果是你……”剑纯缓缓地说，好似带了些犹豫，“会发现我吗？”

“这嘛……”万花不懂剑纯此问何意，不由得迟疑。

不待他回答，剑纯就好似自问自答一般地说：

“换做是我，便是在百万军中也能将你一眼认出。”

万花忍不住抬头，却发现剑纯也正好在看着自己。

“因为你，就是我心之所向。”

那看向自己的目光，是他前所未见的温柔；然而又似带着一种难言的悲伤。

剑纯应该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万花想。

但他还不及开口询问，就只听剑纯随即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