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人饮水+番外——2羊君

渐有些难以把持。

他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箍住了乱动的小孩。他不能去问是怎么了，就只能用自己仅能做的，给予他一些力量

，让他能安静地入睡。

秦杨不安地挣扎了一会，发现自己是徒劳后，也就不再反抗，无力地随那个人这么圈着。

黑暗中，两人都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感受到细细的呼吸，一点一点地起伏在空气中。

渐渐地，也不那么紧张了，任由自己失去感觉的身体在那人怀里，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他心里很乱，乱得快要麻痹了。为什么他要这样来抱自己？他那么聪明，要是看出自己的小小心思，不是应该

躲得远远的么？

可是……秦杨，你又没对他说过什么，他怎么会知道呢？你真好笑，他只是当你弟弟罢了。你再这么无耻地想

这些，只会平添尴尬和耻辱吧？

就这样，秦杨在胡思乱想中，毫无睡意。

而汪睿航也奇异地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失眠。不知为什么，抱着安静的秦杨，他却觉得怀里的人一点儿也不

安定，似乎有着什么想要告诉他的事情，却被硬生生憋回肚子里。

两人就用这么特殊的姿势依靠着，度过了漫长的黑夜。一夜无眠。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清亮的女声响起，惊醒了迷迷糊糊的两人：“睿航，起来了，太阳都要照

到屁股了！”

汪睿航胡乱搓了把眼睛，发现自己和秦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分开了，才觉得原本那种慌乱的感觉被缓解了一些

。

从被子里小心地爬出来，再严严实实地盖好。

这小孩昨晚似乎是一夜没睡好，脸上微微散发着不健康的潮红，汗珠细细地分布在额头和双颊，像只小猫一般

蜷缩着，呼吸有些隐隐的不安稳。

“睿航！”门外的声音响了点，似乎是有了些许不耐烦。

汪睿航从出神中被拉回，急忙穿好衣服去开门，唯恐外面再吵下去会影响到秦杨的休息。

“来了来了，别叫那么大声。女孩子这么闹腾，小心嫁不出去。”一边开门，汪睿航还不忘调侃门外的人。

果不其然，门外站的是杏眼圆睁的林笑。小姑娘一听到有人诅咒她嫁不出去，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张口就来：

“我嫁不出去？你还娶不到老婆呢！”

“嘘，小姑奶奶，我们出去再说，杨杨还在睡觉，别吵醒他。”汪睿航看了眼秦杨，确认了他并没有被吵醒，

忙拉着叽叽喳喳不停的林笑，往大厅走去。

“他怎么还在睡啊？”

“昨晚没睡好，让他休息吧，我们……”

终于，声音远了。

秦杨疲倦地睁开眼睛，望着汪睿航离开的方向发呆。眼神空洞无神。

昨晚那个人不知为什么抱紧了自己，后来又松了手。还有偶尔响起的一声声像是在冥思又像是苦恼般的叹息，

自己都听见了。

怎么会听不见呢？他就躺在身边，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一切都近在咫尺。

可终于还是失去了拥有的资格。

自己怎么就会对那人有这种病态的占有欲？明明知道两个人男人是不可能的，却还是陷了进去，甚至到了不可

自拔的地步。

自从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后，他说的每句话都和那张熟悉的面孔一起被深深印在脑子里，再也没办法驱赶。

而且根本不舍得驱赶。过去十年的所有感情都在那一刻转化为了浓浓的爱意，根本就没办法再舍掉一丝一毫。

那几天自己没日没夜都沉浸在甜蜜的回忆里，两个人经过的路，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被秦杨过滤了好几遍，

幸福地连睡觉时都会笑出来。

可现在越是回想，耻辱感就越是无法遏制地浮上来。

这些幸福，也只不过是自作多情……

咦，怎么房间里也会下雨？秦杨抬手，摸到了几滴滚烫的液体。

……

“班长大人，你都第几次出神了？”林笑不满地盯着汪睿航，嘟囔着。

汪睿航被挖出房间后，就和大家一起去了海边。先是游泳，再是打沙滩排球，他自己都数不清已经出神了几次

。

“啊……我，没什么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汪睿航胡乱解释，抱歉地对大家笑了笑。

“你休息一会儿吧，昨天也很累，又没睡好，对身体不好的。”一个小小的声音从人群中发出来，原来是雷晓

欢。

雷晓欢的人和她的声音一样，小小的。长了一张精致的脸，大眼睛在瓜子脸的映衬下显得分外明亮。原本汪睿

航和她并没讲过什么话，但因为两人都在学习部工作，就渐渐熟络起来。因此，她也被邀请参加汪睿航的生日

。

那群男生一见美人出来帮着汪睿航，忍不住起哄：“果然是不一样啊，要是我们，估计就没这么上心吧？”

“唉，兄弟，你得了吧，睿航可不比我们这些粗人，人家才子当然有佳人青睐了，你就别吃味儿了。”

“就是就是……”

男生们你一句，我一句，加上林笑等几个比男生文雅不了多少的女生的附和，现场气氛分外热烈。

汪睿航看着低着头不知所措的雷晓欢，心里涌过一股奇异的触感，忙呵斥那些男生：“你们别胡说了，要说就

说我，别欺负人家女孩子。”

“哟，这么讲讲就心疼了？”男生一见汪睿航护着雷晓欢，更是不住地起哄。

男生的羡慕和起哄，女生的嫉妒和附和，汪睿航的辩解，雷晓欢的羞涩在美丽的海边形成了一道风景线，散发

出，有些逼人的光彩。

……

自从回了家后，秦杨和汪睿航的交集便更少了。

不知是太有默契还是怎样，两人都很少再和对方说话，就算见到了也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连上学放学也没有

再一块儿。

妈妈们问起，秦杨就说是汪睿航学习忙，早自习太早了，自己想多睡会儿。汪睿航则是笑笑，只道是秦杨长大

了，自己不能总是和他腻在一起，也该多让他和同学接触。

两家妈妈便也不再多问什么，由他们去。

只是谁都不知道，秦杨常常在汪睿航走出家门后，悄悄地跟着他。

不为什么原因，只是想多看看他罢了。

惴惴不安地跟了几天，秦杨却看到了让他几近崩溃的一幕。

汪睿航渐渐地不再走那条他们走了十年的小路，而是改从另外一条大路走。经过一座桥，再绕过一个公园，最

后沿着县江一直走。

路的尽头有个漂亮的女孩儿在那边等着。好看的眼睛每在这个时候便会弯成一个月牙，安静地看着汪睿航。

然后，两人靠近。然后，汪睿航接过女孩儿的书包。然后，两人并肩向学校走去，直到身影变成两个黑点，越

来越远……

早就知道他是喜欢女人的，可真的看到了那场景，还是会无法控制地、几近疯狂地伤心。

尽管亲耳听到他对着妈妈保证他们只是好朋友，在高考前不会做出影响学习的事，可又能怎样呢？只是高考前

罢了，也不过就是一年后的事情？

秦杨看得出汪睿航很喜欢雷晓欢。那种充斥着爱恋与宠溺的眼神，是秦杨再熟悉不过的。

[你为我写过的信，会不会写给她？曾经你和我布置的家，会不会送给她？墙上还挂着你画的画，只不过主角

从我变成了她……]ipod里反复放着这首广播剧的主题曲，秦杨一个人无声地走在放学路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听的广播剧，没有画面，没有镜头，只有一个个不同的声音来叙述形形色色的故事。秦杨

听的这个故事，就是讲两个本来相恋的男人，其中一个却丢下另一个，要和女人结婚了。

听着听着，眼睛不由得有些发酸，脚步也沉重起来。自己现在的状况，不正和他有些相似么？

可是，人家毕竟是有爱过的，你们呢，撑死了也就兄弟情罢了。

苦笑着，拭去眼角那滴似乎是被风吹出的液体，秦杨继续向前漫无目的的移动。

“喂。”肩头忽然被拍了一下，秦杨回过头，茫然地看着跟他说话的人。

眼前的人很高，秦杨得抬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弯着，和身高成正比的鼻子直挺挺地宣告着它的存在，鼻子下红润的嘴唇泛着湿气。

真是个好看的男人，秦杨在心里感叹着。

可是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却嘟着那张殷红的小嘴，似有什么不满般盯着秦杨。

“你……我们认识吗？”明明不认识，秦杨却被他受了多大委屈般的样子盯得心虚地抬不起头，嚅嚅地问。

“小弟弟，你真的不记得我了？”高个子美人抱怨着叹了口气，“我是你哥哥同班同学，邹凯。”

邹凯？好熟悉的名字。

秦杨苦想了好一会儿这个耳熟的名字，突然惊讶地冒出一句：“啊，你就是那个同——”

后面的两个字被生生憋了回去，秦杨在紧急关头捂住了嘴巴。

原来这个邹凯一开学，就因为长了一副好皮相而受到了许多女生的青睐。和汪睿航并列被公认为高中部的两根

“草”。只是后来的一次晚自习，他和同校低年级的另一个男生在废旧教室热吻被抓，才破坏了他在众女生心

目中王子的形象。

听说那男生交了退学书，邹凯虽然由白马王子被贬为被周唾弃的同性恋，却因为硬朗的后台而被保了下来。

秦杨等汪睿航放学时候看见过几次邹凯，从身边经过，却只是一个背影。这次看见了真身，却也不由得惊讶于

他的美貌。

“怎么了，是在想怎么会遇到我这个同性恋对么？”邹凯别有意味地打趣。

“不，不会……只是觉得，恩……你长得很好看，一点都不像……”秦杨连忙解释，却发现自己讲出来的根本

不搭调。

邹凯并不生气，反而好笑地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看着秦杨：“一点都不像什么？同性恋么？”

“……”

“白痴，同性恋又不会把这三个字刻在脸上。再说了，你不也是么？难道有人说过你像”

“是没有……咦？什么？！你……你胡说！”秦杨猛然醒过来，脸瞬间烧红，炸了毛一般地大声辩护。

“小朋友，别这么大反应，难道你还想招一大帮子人来看热闹？”面对这个炸毛的小家伙，邹凯无奈地揉了揉

额头，试图让秦杨镇定下来。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乱说啊！”仔细确认了周围没人，秦杨才大着胆子反击。

邹凯往前迈了一步，离秦杨近了些，戏虐地看着他精彩的表情，笑道：“你不是同性恋？好吧，就算你不是。

那你对你那哥哥的，又是什么？恩？”

他，他怎么知道？！秦杨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大脑中爆炸了般，思绪一下子无法回转，怔怔地停在原地，连邹凯

靠近了都没有感觉。

“小朋友，同类是有直觉的知道吗？你看你哥哥时的眼神，出卖了你哟。”

轻轻的呼吸夹着好闻的古龙水味把秦杨从暂时休克状态拉回。他看了一眼邹凯故作认真的脸，心中燃起一股隐

隐的恐惧。

“你胡说！我不和你说了！”秦杨极力想驱散这种恐惧，丢下这句话，便飞快地抓起书包跑了。

“小家伙，我会再找你的。”邹凯摸着被秦杨撞开的手臂，无声地笑了。

第6章

这家伙看上去不正常，以后得离他远一点。秦杨对刚才的事仍心有余悸，一边默念着一边进了家门。没有看见

不远处的汪睿航。

汪睿航看着秦杨脸色潮红，气喘吁吁了冲进家门，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自从上次一起在海边宾馆度过那个尴尬

的夜晚后，两人的交集越来越少了。即使偶尔有几次碰面，也不过简单的点头致意罢了。

那个喜欢笑着喊自己“哥”，对着自己撒欢的秦杨，哪去了？

汪睿航不明白好好的两兄弟怎么就到了现在这样生疏的地步，只能望着关上的门怔怔发呆。

“主人，您有新短消息~”可爱的loli声把汪睿航拉回了现实。

[明天下午我不去补课，改成星期天去，和我妈说好了]

几个简单的字，让汪睿航的心情明朗了许多。白天问雷晓欢有没有空去看明天新上映的电影，得到的回复却是

她星期六要补课，使得本就纠结于秦杨事情的汪睿航更是低落了几分。现在既然得到了回复，汪睿航顿时觉得

开心了不少，便不再顾着发呆，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家门。

明天的《阿凡达》，一定很好看。

秦杨趴在桌上和手机对视着，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束手无策。

手机里显示的N个未接电话和更多的短信都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而且仍旧孜孜不倦地继续响着。

[小朋友，到家了吗？怎么不接我电话？]

[喂，接电话啊，我打了好几个了呢。]

[真是好无情啊……人家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都不理人家，叫我情何以堪？]

[唉……那你回个短信总成了吧？]

……这个家伙……

秦杨已经百分百确定了这个陌生号码的主人。那个可恶的同性恋，都说了不想和他说话，居然还这么厚颜无耻

地打电话过来。

无奈地接起从吃晚饭就开始不断响起的手机，秦杨忿忿地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朋友，这么大叫对嗓子不好哦。”电话那边的人嗤笑了一阵。

秦杨气结：“还不是被你弄的！你这个死同性恋！”

“我不得不纠正你两个错误。一，我只是打了几个电话和发了几条短信，没有‘弄’你哦，小朋友这么热情让

我压力很大诶。二，我是同性恋没错，可我活得好好的，离死估计没个100年好歹也会有半个世纪吧，你怎么

能诅咒我这个如此关心你的同性恋呢？”那个声音慢悠悠地说出一大串欠扁的话，让秦杨有砸电话的冲动。

“谁要你关心！死同性恋，别来烦我！”其实秦杨会的粗口不多，平时讲得最多的也就是滚、靠之类的，以至

于现在除了‘死同性恋’就再也想不出其他能堵塞这张嘴的办法。

“我们好歹也是同类，不要张口闭口死同性恋死同性恋的，多伤感情啊。”

“谁跟你有感情！你这个死同性恋！”秦杨拉长声音吐出这几个字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下挂掉键，拔

出手机电板。

真倒霉，最近好事没怎么遇到，倒是被这种人给缠上。秦杨扑向他的床，一头埋进被子里。

希望明天开始，所有不开心的都能早点过去。唔，还有那个死同性恋，希望明天不要再遇到他……

可能是太累，秦杨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汪睿航打了一遍又一遍电话，可对方一直处于通话状态，最后甚至是关了机。

这小孩怎么了？就这么不想接自己电话？

本来想着自己也好久没和秦杨好好说说话了，明天电影院上映现在正红的《阿凡达》，想带他一起去看，顺便

好好聊聊，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汪睿航有些暴躁。他不甘心地反复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最后回应他的始终是“您拨的手机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