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形容消瘦,眼眶深陷,脸上的胡渣像是许久没有清理过,他风尘仆仆地倒在床边,睡得像一头死猪。
云天第一个反应就是转头看看劫火还在不在,然后才带着一点微妙的心情拍了拍熟睡中的男人。
几乎他刚一拍,那男人就醒了。
赵海倾怔怔地看着云天,还未说话,就先红了眼眶。
云天觉得自己要被他勒死过去。这男人的拥抱紧得像要把他融进血肉,他艰难地伸出两条胳膊回抱住对方,叹息般地说:“海倾……”
第四十六章:情浓
相爱之人劫后余生三年未见,本该热情如火,赵海倾却没有了热情的力气。
——云天还活着,还有什么事比这更能令他欣喜?
赵海倾一路奔波,顾不上仪表,连吃饭都是在马背上解决,直到看见云天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神,他才猛然惊觉自己这副尊容实在上不了台面。
“我……先去梳洗一下,你接着休息。”赵海倾笑了笑,又吻了吻他的嘴角,刚站起来,却忽然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云天:“……喂!!”
片刻后,段鸿方道:“体力透支晕过去罢了,好生休养便无大碍。”
云天坐在床边看着赵海倾憔悴的睡颜,心里莫名地疼。
——这就是他的爱人?当今圣上,赵海倾?
他怎会瘦成这个样子……说实话,与云天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似是明白云天心中的疑惑,段鸿方叹道:“自从你坠崖后,他就一天比一天过得惨,好在你们现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云天心底微微一颤。
都说帝王无情,此刻他真的很好奇他与赵海倾之间都发生过什么,竟然能令对方深情至斯……
劫火趴在床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赵海倾,一边看一边说:“爹爹,他是我娘亲么?”
云天犹豫道:“大概……是吧。”
“娘亲好高哦……手也好大。”
劫火没有见过赵海倾,却对他非常亲近。云天看着儿子将软软的小手贴上赵海倾宽厚的大手,忽然感到莫名的满足。
这种满足,不是他饱餐一顿或是睡了个好觉之后的满足,而是知道有人肯与自己长相厮守的那一刻所得到的平静、安心。
赵海倾这一觉并没有睡很久,像是要早些醒来和云天团聚一般,傍晚房内刚布好酒菜,他便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朝思暮想的爱人背对着自己,听到碗筷和桌面碰撞发出的清脆低响,闻到热腾腾的饭菜散发出的香味,只觉得自己这三年来所受的相思之苦,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你醒了?”云天回过头,正好对上赵海倾带着眷恋和笑意的温和眼神。
“云天……”赵海倾向他伸出手,本想好好碰碰他、抱抱他,却被云天塞了一杯热茶。
“先喝些水吧,声音都沙哑了。”
赵海倾怔了怔,摇头苦笑,将茶水慢慢喝完。
——云天还未恢复记忆,想必不能习惯与自己太过亲近吧。
一个小小的孩童跑过来, 仰头看着赵海倾问道:“你是不是我娘?”
赵海倾愣住。
段鸿方给他的信中并未提及云天有个孩子的事,大约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云天刚离开的那段时日,赵海倾几乎每一夜都会梦到爱人身上血淋淋的伤口,以及那个从他肚子里扯出来的婴儿……赵海倾已经不记得他从这可怕的梦境里惊醒过多少次,以至于此刻看到活生生的劫火,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究竟是他和云天的孩子,还是云天和别人所生……?
一想到第二种可能性,赵海倾心中就醋意翻腾。
他将劫火抱到自己怀中,小心地摸了摸孩子水灵的脸蛋。
云天笑道:“他很喜欢你。”
赵海倾没听懂这话是对孩子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迷茫地看了云天一眼。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了顿饭,气氛总归还是平和的。只是云天没有了三年前的记忆,和赵海倾相处起来毕竟有些生疏尴尬。
饭后段鸿方便体贴地把劫火抱走了,房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云天和赵海倾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道:“你……”
赵海倾笑了笑,“你先说。”
云天挠挠头发,不知怎么开口,最终决定采取单刀直入的方式:“三年前我被人救回去……听说昏迷的时候还紧紧抱着一个小孩儿,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我的手掰开,”云天说着笑了笑,“……差点就把劫火勒死了。”
这一刻赵海倾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形容,好像所有美好的语句都不能表达出他的幸福感——那个孩子,果然是他们的亲骨肉……
“对不起,那天我来得太迟,若是我早一些……”
赵海倾拥住云天的身子,将三年前发生的一切尽数道给他。
这一夜两人都是久久难眠,云天对自己的过去感慨不已,赵海倾则纯粹是白天睡的太多,加上寻回了久别的妻儿,心情亢奋,毫无睡意。
“云天,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不知道,要告诉我么?”
赵海倾侧了侧身,以便和他挨得更近,“我在想,若是劫火肯承认我这个不负责的父亲,他便是叫我娘,我也认了。”
云天愕然片刻,爆发出一阵大笑。
隔壁的段鸿方将耳朵贴在墙上喃喃道:“大半夜的狂笑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次日劫火看到赵海倾眼圈发青的模样,担忧地问:“娘亲,你怎么啦?没有睡好么?”
可怜赵海倾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汉,被亲生儿子叫做娘亲却无法反驳,“没有……火儿饿了么?我们去用早膳吧。”
段鸿方有意把空间留给这久别团聚的一家,便笑了笑,道:“我去找凌襄,你们先吃。”
最近大约是云天这三年里最忙的时候了,忙什么?——见故人。
段鸿方前脚刚走,闫四又赶到了。
他刚刚帮丢下宫里所有事务赶来会见妻儿的赵海倾处理完一切,要说半点怨气也没有是不可能的,可看到赵海倾一家温馨地坐在一处的情形,闫四的那点怨气瞬间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最令他欣喜的就是赵海倾这一次总归是没有失望,终于把爱人找了回来。之前放榜寻人时,有不少人提供了和云天模样相像的男子的线索,可赵海倾每次充满希望地前去寻人,每次都失望而归。渐渐地闫四也不抱希望了,只有赵海倾还在锲而不舍地为了云天一次次地奔波,天可怜见,他终于不用再承受这种满腔希望被生生打碎的痛苦。
云天与三年前相比稳重了些,灵秀的模样蜕变得清俊风雅,加上他做了父亲,身上更多了种温厚的味道,俨然已是个熟透了的美男子。
闫四上前几步,先向赵海倾请了安,又对云天深深做了个揖,道:“公子吉人天相,实在是可喜可贺!”
赵海倾顺势揽住云天的腰,一贯冷峻的脸上露出掩不住的幸福笑意:“我知道这一次上天定会厚待我,你看,这里还有位小公子呢。”
闫四看见劫火,越发地喜出望外,他伸出手想抱抱这个可爱的孩子,但一想到这小子八成就是未来的龙腾国君,便又不敢逾越了。
云天笑道:“你是闫大哥吧,对不住,三年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不过听海倾讲过你的事情,之前在王府多亏闫大哥照顾了。”
闫四见云天虽然笑着,眉宇间却没有了当年的亲近,只是客气地对一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表示感谢而已,不由有些黯然:“……公子别这么说,这是属下应该的。”
赵海倾把劫火抱到面前,对他介绍道:“这是劫火,我和云天的儿子。”
他脸上带着一个父亲的自豪和骄傲,闫四也忍不住笑了笑,发自内心道:“恭喜主子。”
他仰慕了赵海倾多年,把对方当做自己的目标奋斗了多年,虽然到头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可闫四此刻,还是送出了最真心的祝福。
赵海倾能够幸福,对于他来说,就是他的幸福。
饭后云天带着劫火去街上散步,赵海倾和闫四进了房间,闫四道:“主子什么时候回去?”
赵海倾道:“孤打算先带云天和火儿四处走走看看,不急着回宫。”
“皇后那边……”
“红依与蔺将军之间早有情意,孤也想成全他们,”赵海倾沉吟片刻,“废后总归是不大妥当。”
于是半月之后,宫里传出皇后病逝的消息。至此后位空悬。
范红依化名沈氏,嫁入蔺将军府,成了将军夫人。即便有人察觉蔺夫人与前皇后容貌神似,也莫有人敢质疑。
此时,赵海倾和云天已踏上了第二次蜜月之旅,带着儿子漂洋过海,来到了异域国度——瓦莱。
瓦莱盛产金银珠宝,连建筑也都是金灿灿的。这个国家的人皮肤都是小麦的颜色,个个长得浓眉大眼,女人不像中原那边穿得规规矩矩,而是将纤细的腰肢露在众人的目光下,戴着精致的铜铃,一摇一晃就是一股风情。
云天喃喃道:“这地方……真是男人的天堂啊。”
赵海倾有点吃味:“云天,你已为人父了。”
云天忍笑道:“我只是觉得好看而已……你要是穿成这样,我说不定也会觉得好看。”
赵海倾被他玩笑,却并无不快,至少云天现在已经开始和他近亲了,这是件好事。
“爹,娘!”劫火走到一个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小摊前,指着一只精美的镶红宝石黄金熏香炉,“这个好看!”
云天头疼地低声道:“儿子怎么喜欢这种女孩子家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便听劫火又道:“我想买一个送给柳妮儿。”
赵海倾忍俊不禁:“这位柳姑娘,可是火儿的青梅竹马?”
劫火红着小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柳妮儿说,她长大以后给我当媳妇。”
赵海倾的笑意更深:“那就给柳姑娘买一只吧。”
云天面上高兴,心中却想道:赵海倾贵为国君,只怕劫火成了皇子以后,这婚事就不能由他自己做主了吧。
……不过现在考虑这个,未免还为时过早。
“云天,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赵海倾道。
“……没什么,我在想你大老远的跑来这地方,到底是什么目的?别说你只是带我们来玩儿。”
“这当然是一个方面,你不是曾经告诉过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么?”
“你觉得我会信吗?”
“云天真是半点面子也不肯给我,”赵海倾故作无奈地摇摇头,“实话实说,我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做生意。”
赵海倾用当地语言和摊贩交流片刻,买下那只香炉,放进劫火手里。
“前不久瓦莱给龙腾进贡了一些碎金沙,被铸剑大师江天钧要了去,他将这金沙研磨以后混入凤翔精铁,竟炼就一把绝世好剑。”
赵海倾笑了笑,又道:“此剑虽好,却只有一把,未免孤单。”
他言语之间若有深意,云天望了他一眼,欣喜又遗憾道:“我现在是半个瘸子,你就是给我炼一把好剑,不也是浪费了么。”
“云天,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的腿,带你和火儿游遍海河山川,”赵海倾牵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在我心里,你现在纵然一条腿不便,也是厉害的。”
“咳……”云天脸上微微一红,“咱们在外头游山玩水,你不管宫里的事了?”
“宫中事务自有人操心,云天不必多虑。”
“……总觉得闫大哥跟了你,算他倒霉。”
瓦莱除去盛产宝石黄金外,骏马也是享誉内外,一家三口去赛马场畅快地玩乐了一个下午,晚上赵海倾又带着云天和孩子来到了瓦莱最著名的一家酒坊。
劫火才三岁,自然是不能喝酒,不过这酒坊酿造的果汁倒是合了他的口味,外酥里香的肉饼也是一大享受,因此云天和赵海倾一杯接一杯地碰酒,他也没觉得自己受了冷落。
瓦莱的舞姬狂野而魅惑,赵海倾和云天穿着富贵,又是异域人士,难免会被多送几道秋波。
酒坊本就是享乐之地,难免有些喝多了的客人会搂着舞姬做出些放浪形骸之举。赵海倾这些年受够了寂寞之苦,现下爱人就在身边,他也禁不住心思活络起来。
在这种蛊惑人心的气氛下,云天也难免察觉到了赵海倾炙热眼神中的含义。
他二人相逢时间虽短,但云天并非矫情之人。既然本是夫妻,那趁着这机会做些香艳之事,倒也未尝不可……
小孩子入眠早,劫火早已趴在云天肩头熟睡过去,连喧闹的乐曲声也没能让他皱一下眉。赵海倾道:“在这里睡觉怕是会着凉,不如我们……回房吧?”
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天只觉得心跳顿了一拍,轻轻点头。
重逢之后,赵海倾一直待他温和有礼,虽亲密却不狎昵,云天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脱了衣服以后,竟然会活脱脱化为一只禽兽。
房间布置的金碧辉煌,红纱帐里铺了一张巨大的长毛地毯,云天此刻就衣衫半解地躺在这地毯上,享受着赵海倾的“伺候”。
他将赵海倾忘了三年,赵海倾却将他念了三年,难免会有些急躁冲动。他吞吐着云天胯间的欲望,仿佛在品尝一件美味之物,舔弄得啧啧有声。那淫靡的声音在纱帐里回旋,云天脸上仿佛浇了一壶滚烫的水,烧得几乎发疼。
“海倾,你小点声……当心火儿听到……”
赵海倾微微抬眼,闷声笑道:“他睡着了。”
他嘴里还含着云天的东西,这一说话,齿列就轻轻刮过了敏感的茎柱,云天“啊”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下的毛毯。
赵海倾将云天的欲望吐出,以两指夹住茎身上下捋动,舌尖顶入两只囊袋中间,淫亵无比地戳刺舔舐。就在云天受不住刺激溢出一串呻吟时,赵海倾忽然张开嘴,将其中一只小球含入口中,用火热的口腔吮吸起来。
“啊……啊啊……海倾,不要……我……唔……!”
云天羞愧难当地掩住双眼,一股白精喷射而出,尽数落在他小腹上。
自己用双手安慰,与被人伺候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后者显然要痛快百倍千倍。云天这一发泄便失神了良久,等他回过神来时,又被赵海倾温柔地吻住了唇瓣,整个身子也被他拥紧,亲密无间地贴合在一起。
赵海倾身下那物早已硬挺昂扬蓄势待发,云天的欲望刚刚疲软,被他用胯下一蹭,便又立了起来。
刚才被人那般尽心地抚慰过,云天不“回礼”总归说不过去。于是略带羞赧地握住赵海倾的下身,慢慢将嘴凑了上去。
他们相处虽只有半个月,可赵海倾待他如何,云天是心知肚明的。他对赵海倾的感情从最初的陌生到现在的急速升温,也并不是毫无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