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是送柴来的时候多两人进出。一般都是阿丑在这劈柴搬柴,把这些柴都堆好放着。
“罢了,去找些伤药来。”借一处地儿歇着,其实是哪殷子湮并不在意,只要是安稳之地便行了。
阿丑点点头,拿着被血染着的药包跑了出去,他先把药送到刘婶那儿,有一丫鬟接过说是都等了好些时辰了,
这会儿才送来。便是有些埋怨阿丑,冷了脸色,也不告知阿丑刘婶现在如何了,只说让阿丑下次可得快些,不
得耽搁了时辰。阿丑也是恼自己没早些送药,就这样任凭那丫鬟骂了好一会儿。
等他拿着伤药回到柴房时,不见了殷子湮的身影,心下就慌了起来,待他才要出去寻人,身后有人声而至,惊
得阿丑差些把手里的竹篮子摔落了地。
“我有这般吓人么?”殷子湮瞧着阿丑手里的篮子,接了过去,吩咐阿丑去端盆清水来。
这一时半刻烧不好热水,阿丑只去井边打了凉水来,殷子湮见了也没说什么,自顾褪下衣衫,露着光裸的上身
。柴房里没多少光亮,其实也不见得就瞧清楚了那身子,可阿丑还是转了眼,不敢看着。
“这伤药便是一会儿就找来了?”殷子湮拿着手里的药,淡淡笑道。
阿丑一回头,就见了那光裸的上身,雪白的肤色染着鲜红的血,那伤口狰狞着,还流淌着鲜血。他这时也顾不
得什么了,走过去拿了巾子浸到水盆里,洗洗拧干。
“有备着的……”伤药有现成的,自然好拿来了,他头一次受鞭伤刘婶就拿了好些来,这回伤得重了,刘婶又
去买的。他的伤虽没好全,也是好了大半的,不用再上药也是行的。
“还备着伤药,你时常伤了?”殷子湮听了阿丑的话,挑高眉眼,白玉般的面上神情淡淡,像是随意问问。
阿丑也没真的答他,小声说了,“干活总有伤着的时候。”
说着阿丑拿着湿巾子靠了过去,殷子湮也没动,任着阿丑为他擦洗伤口处。那胸前的伤口不大,但是深了些,
他亲眼看到闪着冷光的短刀深,插,进皮肉。这人却是不疼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现在伤口沾了水,也没呻
吟一声。
阿丑细细擦净伤口上的污血,小心地不弄痛他身前的人,偶尔触碰到那冰滑的皮肤,他也装了不在意,实则心
底是轻颤着的。就怕不小心弄痛这人了,也怕这人恼他。
费了些时辰,殷子湮胸口的伤包扎好了,也上了药,只要血止住了,便是能好的。他的腹上还有一道剑伤,伤
口不深,也没伤到要害,就是流了许多血,看着比胸口的伤严重,其实倒是不碍事的。
阿丑洗净血巾子,重新拧干了,慢慢贴近那平坦结实的小腹,望着那满是鲜血的伤口,轻轻擦拭起来。轻抚着
指下的温热,是紧实的,柔韧得很,也光滑。好摸是好摸,只是这不是他能摸的人……定了定神,阿丑细心地
上药,包扎好伤口,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切都甩了出去。
“这衣……你……换了吧!还差了凉席,你先等着。”说完,阿丑把一套旧布衣裳放进殷子湮手里,也不等殷
子湮回话就跑出去了。
殷子湮望着隐入夜色中那高大健壮的背影,唇边扬起一抹微笑,那面容更是美了,只是这会儿阿丑见不着,不
然又得呆愣个片刻。
第二十九章
阿丑身上的伤虽没好全,可他还是得去干活,还得去劈柴,别人代了他干活固然没什么。只是那人还是柴房,
若别人得知了,出些什么状况,可是不好的。
天还早得很,白蒙蒙的一片,还不怎么看得清外面,阿丑就起了身,穿了衣裳简便梳洗了就出了门。
到厨房的时候已有人在干活了,亮着微微灯火,阿丑先去挑水来了,把大缸子里的水装满,随后到柴房去劈柴
了。
去柴房时阿丑忘了拿些什么,转身又往自个儿住的屋子去,拿了要拿的东西才去了柴房。
来到柴房前,阿丑先轻喊的两声,见有人应声他才进了去。
一进去,就见那人披着衣衫半坐在凉席上,像那日在皇宫里见他一样,似乎刚醒了。一头漆黑亮丽的发垂落肩
颈,散落胸前,隐约只见了胸前的白布缠绕,那上面还有些血染。
那冰玉般的面容是慵懒的,明丽的眸子里带着点妖异,华丽得极致,是美的,只是里面隐了些阴鸷,却也是令
人生惧的。那一双唇色红如鲜血,只是此刻淡成水色,没以往那般明艳殷红,少了鲜嫩欲滴。
这人是美的,阿丑晓得,即便是披了件旧布衣衫,就那么席地而坐,那也是好看的,常人比不了的气质华容。
他不过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日后要是长成了,又怎的容色呢?
那人只朝望了阿丑一眼,也没开口,只等着阿丑说话。
阿丑收了心魂,又瞧了他胸前的伤,就晓得是伤口又渗了血了,便走过去,蹲下身子,没敢伸手去查探,只开
口说道:“伤口又流了血么?”
“一会儿去重新买些治伤的药来。”说着就扔了个刺绣精美的锦囊给阿丑,也不管阿丑回不回话,他再没开口
。
阿丑摸着手里的锦囊,瞧这就像他曾经给的那个,像极了。摸在手里,这质料是滑腻的,绣花也好看。阿丑想
到那被大少爷拿去的锦囊,心中涌起一丝无奈,眼里也有些丧气之色。他何不曾想要回那锦囊?可在大少爷手
里,又怎拿回来呢?他去要了多次,大少爷都是几句话就糊弄过去,压根没想还了锦囊给他。
“买了伤药也还剩着多的,你便拿去吧!”殷子湮看他一直盯着锦囊,眼都不转了,以为他是起了贪念,一时
又觉得这丑奴同那些贪念钱财的小人是一样的了。
“这……我劈了柴去!”说完,阿丑就出了柴房。
一出柴房,阿丑又记起了什么,好像还没给那人打水梳洗,刚才回屋拿了干净巾子和其余的梳洗用具,可忘了
打水来了。
想着阿丑回了身,进去拿了昨夜留着的木盆后,到井边打水去了。
过了两个时辰,阿丑干完活,拿着殷子湮给的锦囊就出府去了,不止是给殷子湮买伤药,还要给刘婶也买些药
要回来。昨夜拿回来的那两个药包,有一个沾了血,血水浸到药材里去了,那丫鬟说得重买了来,那要不成了
。
阿丑也不懂是不是要不成了,可既然她说了,那还是得重新买了来吧!
阿丑把锦囊揣在怀里,到了药堂拿出来打开了,他一直以为里面都是银两,但却不是的。里面装的同以前那个
锦囊里装的一样,都是细长精致的金叶片。
阿丑没敢把那明晃晃的金叶片拿出来,转身回了夏府。
这金贵的东西,他不敢拿去用了,只想着自己屋子里那墙洞中藏着的布包,里面倒是有点钱,不过只是几十铜
钱和点碎银罢了。一些是每月到总管那里领的月俸,一些是爹从前留下,没用完的。
他伤重几回,又是请大夫,又是抓药的,已花去好些了,再没剩多少。在府里,别的人存得了钱,出了府是要
回家去媳妇过活的。可他是没钱存的,也存不了。
阿丑急着回屋拿银子去抓药回来,走得也急,那前方而来的人,他见了但收不住脚,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你这丑东西还想挨顿鞭子么?”这声音他是怎的也不想听见的,怎料遇着这人了!
阿丑也没抬头,只低着头认错,三少爷还没回来之前,大少爷虽厌他,但没明着折磨他。自从那日受了鞭子,
大少爷再不对他和颜悦色,也不将那厌恶之意掩去,想来是厌他之极了。
“这又是什么?”夏铭见阿丑衣襟里露出半点精美华丽的布料,以为是什么,就伸手去拿。
阿丑倒不像从前那样任他动手了,反应快了些,忙收了进衣里。
此时,夏铭面有笑意,可眼里是冷的,真动了手制住阿丑,伸手进阿丑衣里,摸出那个精巧的锦囊。
“我道是什么,不过是个漂亮的东西,只是……看着眼熟了些……”他拿了锦囊细看着,边看边语说。
阿丑的双眼紧盯住他手里拿着的锦囊,突然一头撞过去,抢了锦囊就跑,不管不顾后果了,只想着再不能让他
得了这锦囊去。
夏铭没防他,让他抢回了锦囊,只稳住身子,眼追着那疾奔的身影。他也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只俊美的面慢
慢露了笑,那笑带着深深的寒意。
阿丑跑回柴房,忙将怀里的锦囊拿出来,递给殷子湮,“你拿了回去。”
殷子湮没看一眼他手上的东西,倒是扬着好看的眉,淡淡语说,“你跑了这么急,是有何人要抢了去?”
殷子湮说的是事实,阿丑是没想到他随便就能说得准,就怕他看出什么,只说是怕人偷了去,这金贵的东西不
能放他这儿。
“我便是拿给你去换药的,谁人说了放你那处了?”这丑奴真真有趣,也是真的单纯得紧了,方才还以为他贪
念金银,现在竟将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回他眼前。
“我……我能买药来的……”阿丑一时窘迫,红了面,心中有些羞恼,慢慢低下头去。
“你便是能买就去买了来,还耽搁什么?”
阿丑听言,稍微抬了面,应了声就出了柴房。
第三十章
烈阳高挂,快到午时了,天热得厉害,阿丑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拿好手里的药从后门进府去。
一回到夏府,阿丑就就先将重新抓的药给刘婶送去,片刻都没耽搁,随后才回了柴房来。
“这些可是够的?”殷子湮让他去买的治伤药他都没怎么听过,倒是挺贵的,他那些小钱都差些不够付了。
把药都送到殷子湮跟前,殷子湮接了细细看了,没说什么,阿丑才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事他没办砸了。
“我去厨房看看可有什么吃的。”现在快午时了,今早这人没吃什么,想必已是饿了的,再加上他又伤重,身
子定是虚的。只是这府里实在没什么吃的,何况是下人,也是些粗茶淡饭打发了。他是习惯了这些的,就怕这
人看都不看一眼。
殷子湮倒是没说了什么,只是对着阿丑笑颜,似乎一切听着阿丑的安排。
阿丑去的时间有些长了,殷子湮不禁担忧那丑奴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人,闯了什么祸,被人逮着了。不然半个时
辰过去,那丑奴也没回来。
他站起身便想往外去,没想阿丑正端了饭菜来,两人差点就撞上了。
“没了吃的,幸好没人了,我才做了些……”阿丑一对上殷子湮那妖异的眸子,马上低了头去,走到一边,用
脚勾过一张矮凳,在放了块小木板子。最后才把饭菜给弄上去,行动间总觉得那人在一旁看着,就怕那人嫌弃
这些粗茶淡饭,便是望也不望一眼的。
“没什么好的,就这些了。”还是因刘婶是厨房的管事,又时常给他做好吃的,他也时常呆在那儿等着。所以
他才晓得厨房里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拿的都是不上主子桌上的菜来做,这些也没人见着,便不会有什么事了
。
那小木板上放了两样小菜,看着青青白白的,颜色也素,没什么花样,想着不是什么美味。那碗里的米饭,也
不是特别白,没有米香味,看着就粗糙得很。
“你好歹吃些,不然身子挨不住。”阿丑端了碗递到殷子湮眼前,那丑面通红着,想来是被外面的炎阳晒的,
额头鬓发还有湿汗。胸前的衣襟也是被汗水打湿了的,贴着紧实的胸膛,瞧着就是健壮的。
殷子湮看了一眼送到他眼前的碗,见了捧着碗的双手,是一双宽厚的手掌,还算干净,就是太粗糙不堪了,指
骨上都是茧子和细细的伤疤,这就是做奴干活的手么?
殷子湮抬了自己的手来看,修长光滑,白皙得剔透,修剪完美的指甲里肉色粉淡,只是手心和指腹有着薄茧,
这是时常握刀剑的手。
阿丑也望着那只手,他还记得在雨夜里那只手紧箍着他的脚踝,生生疼了好久,回来夏府时,才发现脚踝都有
印子了,淤青几天才消退了。这只手好看是好看,也是可怕的,不若外观那么柔弱美好,那力道轻轻使来,他
就动不了的。
三少爷和大少爷也是会武功的,那两人他是敌不过的,这人也是一样的,而且这人还是杀人都不手软的。
“你可吃了?”殷子湮接过碗,阿丑心里是喜的,立马拿了筷子给他,这人没嫌弃这些,他是愿意吃的。
“我……吃了的。”阿丑还是望着刚刚从他手里接过碗的手,是好看的,下一秒他又看了自己的手。宽厚的手
掌,瞧不出来好看,满手都是茧子和细伤疤,看着像是有力,可还是敌不过他们那些会武的人,光有些能干活
的蛮力。
殷子湮也没再看阿丑,抬了碗动筷,夹了一块豆腐,细细尝着,没想这不起眼的东西,细滑嫩嫩的,入口即化
,倒有些香甜。那菜看着也不是鲜香可口,菜汁也淡淡的,没什么颜色,尝了一口才觉得清软鲜美。吃惯了山
珍海味,换了这清淡小菜来吃,却是不错的。
阿丑看着殷子湮吃得细致,动作也好看得很,就想着这好看的人连吃饭也是好看的,向他这样的若如此细嚼慢
咽,小块的夹菜,可成什么样了?那还不是一样的丑模样么?
阿丑就这么瞧着殷子湮吃饭,自己腹中其实饥饿的,刚才到厨房去做饭,就啃了一个冷馒头,喝了一大碗水。
刚刚是不饿的,现在就饿了,可还得忍着,厨房里他便不敢多拿吃的出来。
忍着忍着也是不太饿了,其实不是不太饿,是饿过头了,感觉不到饿了。等殷子湮吃好了,阿丑收拾了碗筷,
拿到厨房去洗了。
回了柴房,已是下午了,有人要送柴来,阿丑只同殷子湮说了这事,殷子湮是清楚的,他自会藏好身,不让人
见着。
几大捆柴火送来了,都拿进去堆好放着,一下午要劈这么多柴,着实是累人的。况且阿丑现在的身体不比往日
,身上还有些不适,劈柴这事也是硬扛着干的。
顶着炎热的太阳,阿丑把粗柴一一劈细,行动时缓慢了些,这样下去费了时辰就更多了。阿丑身上本就乏力,
再加上这天炎热得很,不一会儿,身上的衣就湿透了。他停了手中活,放下劈柴的斧头,脱了上身的衣衫,歇
了口气。在屋檐下坐了一会儿,才又拿起斧头去劈柴。
烈阳下的健壮少年光着上身,正挥动斧头劈柴,那光裸的背脊强壮颀长,被烈阳晒得发红了,一颗颗汗珠随着
少年晃动身子而滚落下来,在烈阳下闪着些莹光透明。少年的身形是强壮的,挺拔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
身体,还没完全脱去稚气,带了抹青涩之气。
殷子湮站在柴房门口透气时就见这副情景,他见过这丑奴的身子,晓得是不错的,现在看着更添了力量的美感
。
殷子湮静静无声,明眸凝视那劈柴的健壮少年,没眨一下眼,就这么看着。只是当少年转过身来时,他怔了一
下,那结实的胸膛上布满了结痂的伤疤,一条一条的,密密麻麻地紧连着,甚是骇人。
第三十一章
转过身来的健壮少年似乎并没发现有人在盯着他瞧,自顾拿了布巾子擦脸,擦去脸边的汗珠,仰头望了望天色
。厨房该要做晚饭了,一会儿要来拿柴火,还得加紧点干活,劈不完这堆柴,可要挨骂的。
少年放下手里的布巾子,又开始劈柴了,直到劈完柴他也没察觉的有一人望了他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