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还在宫宴上,那些醉酒了的大臣也是不敢离退回府的。
阿丑不敢盯着太子妃看了,目光落在殷子湮落座的酒桌上,又想了楚公子。王爷和楚公子离席,不知去了何处
,吩咐他与邢风在此等候,那要何时才回来?
月儿高高挂着,莹波透彻,亮丽晃眼。清风淡淡,伴着凉意花香,各种香味聚了一块,便是浓郁的,呆带着甜
腻迷醉。
阿丑只一心等着他家王爷回来,没见了有一人正往这儿走来,直到那人离了他几步远,出声言说着,阿丑方转
了身去。
面前的人正是那夏铭,阿丑一见他,心就不安,不过面上倒还是镇静着的。
“清王殿下不在此?”夏铭一脸温和,唇边带着一抹笑,眼光直直落在阿丑面上,不冷不热,就是细细打量着
。
阿丑与他对视着,故作不识,只开口道:“王爷不在此处,不知大人前来为何事?”
“倒也不是了,他可没你这么有胆。”夏铭话一出,阿丑胸口就涌了恨意了,以往的种种浮在脑中,这人是如
何欺凌打骂他,他又是如何忍了。
在王府的这几年,过得是好的,早些年受的那些苦,只当做了场梦,现在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无奈这人
真要他想起,真要他有了恨意。
“大人无事还请回了酒桌。”阿丑没出声,身旁的邢风先言道。
夏铭扬着笑,好似没听了邢风的话,自顾道:“倒不知清王殿下怎带了个丑面的奴跟随身边……”
那语调高高扬起,说得极慢,正待往下说了,一道清和声音插了进来,“夏兄原是来了此,我道怎一转眼就没
了影了。”
来人是位年轻男子,面容清丽,带点阴柔,双唇弯着笑,话语间尽是戏谑之意。他先朝了夏铭走去,待看了前
方的阿丑,面上微微诧愕。末了,靠近夏铭,小声言道:“从前问你要他也不过是玩一回罢了!你竟小气不给
,道他被火烧没了,如今他不是好好站了此处?”
夏铭闻言,唇上有着冷笑,言道:“不知是不是了,我也不知了他到底是何人。”
两人说得不大声,可正好让阿丑与邢风听了,邢风不屑于看此二人,眼眸一如既往地冰冷。面也无情,浑身散
发着寒气,只觉此二人该是市井里游乐的纨绔子弟,不该是了朝臣。
这陌生男子刚来了此处,阿丑没认出他,等他说了那些说,阿丑慢慢就记起了什么。五年前在那醉霄楼里,不
正是此人剥了自个儿的衣么?还想划破了他的裤子,要他光了身子。后来他逃了出去,大腿还遭了一条口子,
过了几日才好了。
当时他是不懂了,这人怎如此羞辱他,要剥他的衣。就是再怎么厌恶了,也是像夏铭一样打罚罢了,怎要他光
了身子?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让多人看着。
受不住羞辱,他才夺门而逃,才撞了殷子湮,跟着殷子湮回了皇宫里。回了夏府,自免不了一顿打,那顿鞭子
抽在身,是真的痛到骨头里了,那是撕扯着心的疼痛。
俊秀男子的眼扫在阿丑身上,久久没收回,如今的阿丑比年少更挺拔英俊,除开那张脸,那身子在他眼中就是
好看的。
“夏兄!你莫哄骗在下了,他不就是你府里的丑奴么?怎不是?”五年前的阿丑和现在的阿丑差别不大,就是
人精神了,身子挺俊了,好看了。那脸还是那般,一大块紫红胎记印着。这人不是那丑奴,还能是何人?
“你不信便罢了!那丑奴早被火烧了灰烬,而今这人是谁我是真不知了。”夏铭冷冷笑着,他就是疑惑了,才
想来探个究竟。
“夏兄之言,我便是信了。”俊秀男子说着信了,心头是不信的,这挺俊的男子分明就是去年前的丑奴,哪里
不像了?就是那胎记也是在的。
夏铭寻思着什么地方不对劲,又找不出头绪,一直盯着阿丑,没移开眼。那俊秀男子也是,不过他是没寻思什
么,只是想看了阿丑的身子,目光扫来扫去,就是不收回去。
两人各怀心思,正巧那离席许久的人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那楚公子。
“此处甚是热闹,不知谁邀得各位大人来了?”月下的人容色如冷玉,眼神妖异华丽,那唇轻轻勾着,鲜亮丽
色,像血色一般殷红。
“王爷!”邢风先行了礼,再退回殷子湮身后,阿丑也跟着行了礼,规矩地退了身。
“不知各位大人聚了此处作何?难不成有事与本王相商?”殷子湮挑了眉眼,眼中有些阴鸷,接着道:“今日
是皇上的寿宴,在此不该谈论他事。”
“王爷说得是,今日是皇上的寿宴,这宴也快散了,该是回去了。”夏铭言罢,上前拱手作揖,继而道:“扰
了王爷,还望王爷莫怪罪下官等人。”
“你等有何罪本王自清楚,无事就回了吧!”
殷子湮这话,两人听着心思不一,夏铭一听就是这清王殿下是认了他有罪了,他再回想了阿丑,又看了一眼邢
风,忽然大悟了,明白了什么。
俊秀的男子是以为得罪的清王,可他是何时得罪的?这他是真不知了。
宫宴散了,朝臣王侯都陆续出了宫,回了府。
跟随殷子湮出了宫门口,马车就等着了,殷子湮上了马车,那楚公子也跟着上去了。出宫的路上,两人没多亲
近,也不言语。刚刚殷子湮回了席位,楚公子也来了,面色是美的,就是隐着些什么,唇是红艳艳的还肿着,
阿丑一看就明了他们作何去了。且又记起那日两片温暖柔软落在他唇上,细细允着,就记得这些,之后的他是
真不记得了。
回了王府,阿丑就忙着伺候两人更衣歇息,半夜才回了屋睡下。
到天不见亮的时候起身了,往常一样到殷子湮的房门前候着,只是今早不用以往,里面演着他曾见过的戏码。
当初还年少不明白这些,这五年在王府里,楚公子一来,屋里就有那好听的呻吟响起。
阿丑也习惯了,只是还不知男子与男子如何在一处,每回进去伺候,已是完事了。他就是没了年少时的羞意,
想看了什么也是看不了的。
楚公子也不是年少了,嗓子没那么细腻了,可就是过了五年的光景,楚公子还是美好的,那音容笑貌没减半分
。就是嗓子没了少年的细腻,那也是清透得如水的,每每听着是另一种味儿。如此时的呻吟,似轻似柔,绵长
萦绕,听得阿丑都面红了。
阿丑也不是头一回听着好听的男子嗓音,兰倌就是唱曲的,也好听着。阿丑还是觉得楚公子的嗓音比兰倌的美
多了,兰倌还在的话,成年了嗓子未必有那么好。
半刻钟过去了,房里的呻吟渐渐低了,里面传了人声出来,阿丑端着热水盆推了门进去。
一进门去,有人撩了帘帐下床,阿丑没看了,垂下眼。走得近了,还是见了一双白皙修长的腿,肤色粗细都恰
到好处,好看是好看,但是双男子的腿。一件单衣划过眼帘,白长的腿被遮掩了,那人言道:“不必你伺候,
你出了外面候着。”
这话音轻缓如水,同刚刚的呻吟一般,清柔媚人,但没刚刚那样妖娆,多了些冷。
阿丑放了水盆,遵照他的吩咐,还没走到门口,帘帐里就有人出声了,让阿丑伺候着楚公子,送楚公子回府。
阿丑不敢不听从,回了身来,就要去伺候楚公子梳洗。楚公子还是笑容温和,没推拒了,任由阿丑来伺候他。
楚公子散着一头青丝,荡了几缕在脸边,丝柔细细轻晃,衬得脸更艳美。他只披着一件单衣,那颈子胸膛都露
着,衣衫没遮住,浅红印子着烙在肤上,一点一点,像是红梅落了雪里。那没被衣衫挡尽的腿也是是好看着的
,就是太白腻了,不像男子的腿。
伺候了楚公子着衣梳洗,阿丑谨遵殷子湮的吩咐,送了楚公子回府。等他再回王府之时,殷子湮起身梳洗好的
,该是要去上朝了。
阿丑进了房,殷子湮着了朝服端坐着,见了他方问道:“可送楚公子回府了?”
“回王爷的话,已送了楚公子回府。”楚公子一向是笑颜淡淡的,这几年他来王府里,阿丑也看得出来楚公子
不与谁亲近,除了王爷一人。
殷子湮听了阿丑回话,沉吟一刻,随后对阿丑言道,此后都称楚公子为大人,不能再叫楚公子了。阿丑想问来
着,可一想楚公子是在朝为官,自是称大人了。楚公子再不是当年的伴读,而今是朝里的重臣。
第四十九章
天气并不炎热,才初夏的季节,高空的太阳没那么炙热烈焰,倒是温和着的,晒在身就是暖的。
王府的后院,高阳下的空地上,一人正空手练拳。那练拳之人下盘稳健,出拳有力,浑身都是刚强之气。每拳
一出,既是风声作响,可见那拳力有多猛烈了。
练了约莫个把时辰,他才收了拳脚,歇了口气。
天虽不太炎热,可练了一会儿拳全身都是湿汗了,脱了衣衫,光了上身,倒是凉爽了许多。拿了布巾子擦了擦
额上的汗珠,他仰头望了望天色,快申时了,再练一会儿可得回王爷身边伺候了,也不知王爷午歇起身了没。
放了手里的布巾子,阿丑准备再练练拳脚,正当他打稳下盘,快速出拳时,一声调笑传来。阿丑停了手,往前
一看,那人正站了不远处。没着长衣华袍,只穿了练功时的短衣,全黑的短衣精致简练,看着就是质地上层的
料子。领口袖口皆是红艳的丝线滚边,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束腰的宽带裹紧那人的腰身,更显了高挑挺俊。阿
丑看着他这身装束,心道王爷是要在此练武么?
“邢风总是没白指点你了,倒有些长进。”殷子湮慢慢走向阿丑,出声言道。
“多得邢侍卫教导,阿丑才会使些拳脚。”这话也是真的,五年前阿丑伤重,后来伤好了,身子没以前健壮了
。殷子湮就吩咐了邢风教阿丑练武,阿丑是少年的年纪了,身子骨长硬了,不适合练武,要练好功夫有些难。
邢风就教了他些简单的招式,可作防身之用,也可强身健体。学了这些,就算身手普通,也是能自保,不对上
高手,多少能对付一些宵小之辈。
“邢风也教导了你几年了,本王却还不知你练到了何程度。”说到此,殷子湮停下话语,明丽的眼眸扫在阿丑
身上,打量几番,接着道:“今日也无事,不如你来与本王切磋切磋。”
“王爷!阿丑学艺不精,武艺平平……”
阿丑没说完,殷子湮就道:“不过是试试你的身手,这有何怕了的?”
试试身手,说道强者弱者,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就阿丑那几下拳脚怎是殷子湮的对手,不说他二人交手阿丑能
过几招,就是殷子湮有意让了阿丑,那也是阿丑败下。
王爷的命令阿丑不敢不从,就是每次出拳少了些力道,他明知不是殷子湮的对手,也伤不了殷子湮半分,还是
收了力,速度也比刚刚慢了许多。
“这力道软绵绵的比女人不如,邢风白白教导了你几年!”殷子湮冷哼一声,只一招就擒住了阿丑,那眼神冷
如冰霜,看得阿丑一愣,心下晓得了这人不悦了。
“你再如此糊弄本王,就等着鞭子伺候!”殷子湮甩开阿丑,长身玉立,就等着阿丑攻来。
阿丑怕他真赏他一顿鞭子,也晓得他是真的不悦了,凝神一刻,才道:“阿丑必竭尽全力,不令王爷失望。”
殷子湮找阿丑切磋,要试试阿丑的武艺,从一开始到现在明显是让着阿丑的,一招一式像是逗着阿丑玩。阿丑
不敢不听从他的命令,真是竭尽全力了,可也没动得了殷子湮半分,就是连他的衣角也是没摸到。
高阳下的阿丑赤着上身,强健的背脊被烈阳晒得发红了,汗珠滚落下来,在阳光下闪着些水光。面上也是汗珠
滴落,眼中有些疲惫,出手的招式纵然急速凌厉,竟摸到不到那人的衣角。
他也不知是打了久了,只是那人不言语,他不敢停下,只好拼了力去攻击。就在他看准时机击中那人时,不料
一颗汗珠落了眼里。眼帘里不清不楚的,动作失了方位,错了时机。反被那人擒住手腕,狠劲施力,他只觉腕
子许快断了,锥心的疼。
“就这般本事,也只在本王身边做个伺候的奴了。”殷子湮冷冷言笑,手劲越发收紧,满意地看着阿丑一脸的
隐忍痛楚。
阿丑是疼着喊不出了,声音都憋在喉咙里,眼睛被汗珠打湿了,半睁着,就是瞧不清那人的面容。
殷子湮瞧着他隐忍痛楚的面,像是坚韧的,又像是脆弱的,那姿态看着就想让人再加重手劲,再让他痛一点。
那漆黑的眼睛半睁着,有一层水雾迷漫了,黑漆漆的,乌亮乌亮的,像只猫儿的眼。幼时见过母妃宫中养的猫
,每回他去那儿,那猫儿不是就睁着这乌溜溜的眼睛蹭在他的腿边撒娇么?
他记得那是只黑猫,不过后来母妃嫌它晦气了,命人打死,丢了出去。此后,少见了猫儿,就是有那也是雪白
优雅的猫,多半躺在小姐夫人怀里的,看着就漂亮。也不知母妃那时怎养了只普通得近乎难看的黑猫,那猫是
不怎好看,不过形体的弧度修长美好,也算能入眼了。
现在这人的身形也是挺拔的,强健的,修长而高大。结实的胸膛,汗珠滑过肉色,湿润莹莹。腰身颀长精壮,
看着韧性十足,就不晓知是否能软柔。
再转了眼还看阿丑的眼,那就是迷着一层水雾的,他怎知阿丑是睁不开了,实在没了法子,只得这样瞧了他。
“王爷……”这喊声小的很,其实是阿丑痛得受不了了,硬生生从喉咙里憋出来的,这在殷子湮听来又是另一
个味儿了。
额上的汗水直往眼中流,阿丑是难受极了,一直想抬手擦了去,就是手动弹不得,身子也动不了。
“倒有些看头……”有人喜强壮的男子,他是不喜的,就是爱男色,也爱楚煜非那般柔软细白的男子。不仅脸
能瞧,身子也是好看的,大多喜爱男色的不都是爱些美丽软柔的男子?
像这健壮高大的男子也没想有人喜欢,可五年前不就
有人想要这强壮的身子?在那醉霄楼,这人还被剥了衣,被人追得撞进了他的怀里。
“本王便试试,也看这双眼还能怎的好看。”
阿丑的手腕还痛着,眼前迷茫不清,有温热的气息靠近,温暖软滑落在他的嘴唇上,湿软的舌尖探了他口中,
他方明白了王爷是在做何了。
阿丑不敢动,身不敢动,头不敢动,唇舌也是僵硬的,更不敢乱动了。
“倒是软的……”一只手贴了阿丑的腰腹,细细摩挲抚摸,力道轻缓,不时揉捏着。
唇上的温热一离开,阿丑得透了点呼吸,那人在他耳边轻言,下一刻又吸吮着他的嘴唇,令人呼吸难耐。覆在
腰身的手愈发使力,捏得有些疼了,阿丑还是不敢挣扎,也挣扎不了。
上回阿丑是呆愣了,没记住亲吻是如何,这回没呆愣,可呼吸不顺,胸口闷燥,头也开昏沉沉的了。
那人离开了他的唇,低声笑了,“你不会便罢……本王教你……”
接下来的一切阿丑是真真记清楚了,原来男人与男人就是这样亲嘴的,那滋味软软柔情,有点甜,有点美。胸
口仍是燥热着,但呼吸顺畅了许多,身子上还有一只手在游移,那手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炙热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