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墨蝶 下——渊石

当下，迫于智能的淫威之下，艾瑞克把维森所说稍作整理说了出来。

“没了？”亚萨脸色不太好看。

艾瑞克无奈挠头道：“真的没了，现在你就算想要逼问也逼不出来了，你也不看看我就一小兵而……”

“嘭——”

亚萨吹吹拳头上不存在的灰尘，无趣道：“这种不重要的情报亏你还藏着掖着，真是浪费时间……”他话音未落，脑中突然闯入一些嘈杂的声音，那些东西非常霸道的直接传递如意识海中，让他连连分心控制智能的心力都无。

——“把他暂时释放出来。”

——“可是这个系统的话……”

——“这是陛下的命令，另外想办法找到卡尔西法的私人通讯频道。”

——“是！赫伯特大人！”

被嫌弃了的艾瑞克愤怒看向他：来啊来啊单挑啊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啊！不过是估计这些年的年轻智能大多心灵脆弱我不忍心一击必杀罢了！这么高尚的情操和体贴的情绪你能明白吗？我就知道你不明白等你变成人的时候就明白大叔……

“咦？”艾瑞克独自吐槽几秒后，突然发出一声困惑的单音。心底觉得面前的智能似乎发生了些未知的变化——这并不是什么可见的区别，仅仅是他游走于千万智能丛中练就的直觉！

艾瑞克冒着千难万险，满脸狐疑凑上去敲了敲亚萨的肩膀，“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动了？”

亚萨不吱声——这个智能的躯体经过他的改造，是只能由他的意识驱动的。

艾瑞克被这样沉默着的智能搞得有些心惊胆战，他再次敲了敲他：“中毒了死机了黑屏了挂档了？再不动我就露出色大叔的本来面目给你看哦！”

“哐当——”可怜的艾瑞克被亚萨单手按住脸生生按到了墙面上。

亚萨冷声道：“心情不好别跟我乱开玩笑！”

话音刚落，亚萨瞬移一般出现在驾驶座上，噼里啪啦一阵操作之后，G7启动了。

捂住满脸鼻血的艾瑞克可怜兮兮地凑过去：“发生什么事情了？心情不好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亚萨满脸正色：“听着，我叫亚萨，主人应该是卡尔西法，好了乖孩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别来烦我OK？”

“哈哈——最近真的头晕眼花耳鸣！哈哈——卡尔殿下的智能现在不应该呆在宫殿里吗！哈哈——”艾瑞克断断续续地大笑三声，继而干巴巴的眨了眨眼，神色恍惚，彻底消音——最近疲劳过度，还是去睡一会儿先。

艾瑞克踉踉跄跄走了两步，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使他猛然醒悟过来，他飞一般冲到亚萨身边：“那个亚萨小哥？话说你私自启动我的G7想要干嘛？我没有任何出动的命令啊！”

在艾瑞克不可置信、惊慌失措的注视下，亚萨驾驶着G7鬼鬼祟祟混入了另一队

出征队伍中……

＊＊＊＊＊＊

二十分中之后的指挥室。

卡尔死死的盯着光脑上那张全息照片，身体差点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阿尔杰殷切地问道：“那个美人寄给我的情书啊？”

卡尔面皮抽了抽，咬牙按捺住了一巴掌把这货抽飞的腾腾杀意——给你的情书怎么可能出现在我光脑上？还有为什么看到讯息就联想到情书的你究竟有着多深的恋爱执念！

他从光脑上别开眼，镇定地对贾艾斯道：“总指挥，我有些私人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贾艾斯保持着他始终如一的面瘫脸：“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还是会议结束之后再去吧。”

卡尔深吸一口气：“很重要的事情。”

贾艾斯一怔，心下恨不得剖开卡尔脑袋查看查看他的重要事情究竟为何！

“咳咳——”他轻咳一声，道，“重要的内容已经商议完毕，那你就先行离开……”

他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刷的发出一声巨响，卡尔已经没了人影。

空气中还残留着卡尔的声音：“阿尔杰不用跟着……”

刚刚起身的阿尔杰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怎么办，好好奇啊！

43.对战

世上有种乐，它让你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世上有种痛，他教你欲罢不能、甘之若饴。心如同被利爪抓挠撕扯着，却又似糖浸般欣慰甜蜜着。

相隔可以很远，相离可以很久，相逢却只在刹那——刹那间尝遍世间所有酸甜与苦辣——这都是对不珍惜、不呵护的报复，这就是，报应。

但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报应。卡尔看着全息照片上的迦楼炎，同样粗壮的机械臂，同样精瘦的腰身，甚至连在太空中反射出光芒都与那时丝毫不差，就好像跨越千万里的时与千万年空的思念迸发出的光芒。

卡尔情不自禁地咧咧嘴，驾驶舱中柔暖的光芒照耀得他的目光水光潋滟：阴谋也好，阳谋也好，敌也好，友也好，无论如何，我们之间的距离在缩短——我一直在害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但还好，还好……

他心不在此，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千米之外有一台狂飞的机甲正在跟踪，十分辛苦艰难，几乎能冒出烟来。

“砰砰砰——”这台G7里，正发生着惨绝人寰的惨剧。

艾瑞克忍无可忍地大叫：“你他妈要踩到什么时候，别以为你是殿下的人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啊！靠靠，别踩脸踩脸太没素质了真是！踩背就行了！”

“再开快点！”亚萨照着他的后脑勺又是一脚猛踹。

“已经是最快的了，我这是力量型G7啊，物质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啊！”G7不比蜃气楼啊，就算是一般的Knight也比不上蜃气楼啊！还有卡尔殿下你单枪匹马地出来还完全无视交通规则严重超速，准备干什么私会情人吗还是要跟蜃气楼私奔？艾瑞克泪眼汪汪，心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加苦逼的人吗？

“真是太废柴了！”看见他一脸苦逼相，亚萨几乎是习惯性地一脚踹过去。

“……”艾瑞克含泪，几乎想要跳机：凭什么这种单纯的没水准的驾驶就要我这种这么有水准的机甲战士来做？！这种事情就应该让没水准的智能来做！为什么不准我用自动驾驶！

“嘭——”似乎感知到他的想法一般，亚萨的这一脚明显更加用力了。

“啊……”亚萨发出懒懒的感慨，“已经完全探测不到了，万一跟踪失败抽你哦艾瑞克！”

“……”拜托你不要那么若无其事地宣布那么惨绝人寰的事情！艾瑞克做心痛欲死状，又换来了亚萨的一脚猛踹。

艾瑞克颓然道：“完全跟不上，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路线了已经……”

亚萨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丢脸也就算了，连累我一起丢脸，这么慢你其实是龟派的吧鬼派的吧！赶快给我不要大意地去进行人体改造计划吧！”

“……”哦不，我要去进行火眼识人计划！遇人不淑这种事情，一辈子只要一次就行了神啊！艾瑞克心中呐喊。

“唉，算了……”亚萨一屁股把艾瑞克挤开，叹息一般，“还是我亲自来吧！”

艾瑞克的眼珠差点瞪出来：“你知道路线？”

“不知道……”亚萨道，艾瑞克刚要吐他一脸，他继续说，“不过我知道目的地。”

“……”你知道你不告诉我你不早说！艾瑞克熊熊的燃烧了，“我要跟你冷战！”

亚萨淡然地看了他一眼：“请随意。”

十秒钟之后，艾瑞克从墙角中爬了出来，讨好地笑道：“你究竟知道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亚萨单手敲了敲额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好像应该大约殿下似乎会有危险……而已。”

……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一个词叫做精确！艾瑞克抱着头愤怒了。

时隔两年，卡尔终于再次见到了迦楼炎——手持巨型光剑，横刀立马地站在蜃气楼的对面，站在他的对面。

相隔越远越怀念……热意弥漫上眼角，卡尔垂着头，低低地笑了两声。

记得当时他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刻，在千钧一发之刻爆发出可怕的潜力，明明那么珍爱迦楼炎的人却不顾自己和迦楼炎的安危，硬生生救了他。

记得他当初第一次拿到迦楼炎的钥匙的时候，乐不可支地冲到他面前，分明稚嫩的脸上却是满满的一本正经：“以后就由我和迦楼炎一起保护你吧卡卡！”

他曾说要保护他，他曾说要救他……而此刻他对他拔刀相向，他们站在相互敌对的位置。

语音通讯响了起来：“蜃气楼的机师，赌上生死，决一死战吧！”

声音没有变，一分一毫……卡尔觉得有些脱力，他靠在驾驶座上，面上流露出缱绻的怀念。

“不要丢下我。”就是那样介于孩童的甜美与少年的清朗间的声音，曾经如此恳求，然而自己还是将他丢失了在枯寂的星空。他分明害怕孤独一人，自己也分明知晓寂寞之苦，因此将他弄丢了的自己，没有资格抱怨。

就算是死在他手上，也毫无怨言！

所以，多好，多好，因为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加明朗的希望了……卡尔神色无悲无喜，眸中沉淀着的暗沉缓缓浮出零碎的点光。

“对面是卡尔西法殿下吗？”那边的声音有些疑惑。

卡尔努力定了定神：“宝宝，叫我卡卡。”虽然竭力遏制，但还是泄露出些微的哽咽。

没有回应。

卡尔的声音几乎称得上低声下气：“宝宝，我很想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屏幕上显示为通话终止，卡尔错愕一瞬，顿觉心如刀绞：竟是连见都不愿见一眼了吗？

迦楼炎里，却是另一番冰冷的对话。

“确定身份了。”伊西多毫无表情，就像一台冰冷的机械般。

“咕嘟——”屏幕另一端，带着眼镜的研究员狠狠地吞了吞口水：就算明知他现在被控制着，就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冷气还是很可怕，真不知道这家伙以前的手下是怎么在这种压迫下混日子的……

“……”他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哆嗦着输入指令：全力格杀！

伊西多眼神一动，毫无波动地终止了通话，在先通知后动手和直接动手出其不意之间犹豫了一秒，选择了前者。

数万里之外，艾瑞克正心疼地贴在机舱上，他呻吟道：“亚萨亚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

“没有。”亚萨面不改色道。

拜托不要睁眼说瞎话啊！艾瑞克可怜巴巴道：“真的真的，我的G7正在发出惨烈的叫声，长时间保持这种速度飞行已经让他超负荷了！”

亚萨闭了闭眼，然后睁开，淡定地陈述：“啊……完了，格杀令下来了……”

“喂！你在说什么啊！”艾瑞克咆哮，“不准完全无视我啊！”

“嘭——”亚萨缩回手，抠抠耳朵，“虽然很想加速，但是到了极限真是没办法……”

艾瑞克坚韧不拔地爬起来，为了保护自己的G7而战：“说得对，其实按照我的想法，最好还是稍微减一下速度，你知道机甲保养实在是一件十分重要不容忽视的事情！啊不，我完全不是为我的机甲考虑，我只是在担心这种全速行驶真的是一件十分耗能的事情，等你抵达了目的地之后，没有能源做接下来的事情可怎么办啊！”

亚萨转头莫名看了他一眼：“不会的吧，蜃气楼也是自己飞过去的呀！”

艾瑞克颓然地张了张嘴吧，抱头弱声，显得十分辛酸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你G7和Knight是有差别的吗？”

“我当然知道，比你清楚。”亚萨道，“看起来Knight的总能量是多，但是综合他的耗能速度的话，就差不多了。”

“真的吗？”艾瑞克泪眼汪汪，“我们不会就这样死在太空里吧，因为能源不足，在太空里无止境的漂流，然后在被营救之前……饿死！”

“安心吧，我不会饿死。”亚萨坦然道。

“……”我要杀了你！艾瑞克心中怒吼道。

亚萨突兀地扶住额头，低声自语般：“只消极防御怎么可以？那个笨蛋！”

艾瑞克不屈不挠地凑上来：“究竟是什么情况？”

“嘭——”艾瑞克的脑袋被生生踹得转了九十度。

“不要打扰我！”亚萨冷声道。

艾瑞克捂脸而哭：“好歹算得上同一条船上的战友吧！”

战友？亚萨瞥了他一眼：“蜃气楼与迦楼炎对战。”

艾瑞克倒抽一口凉气，然后自我安慰般摆了摆手：“开玩笑，是个人都知道卡尔殿下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对那个人动手。”

亚萨好奇道：“什么？”

艾瑞克老脸蓦然一红，扭捏吞吐道：“不要问那么私密的问题嘛，人家会害羞的么！”

“嘭——”亚萨一手捶到操作台上，“啊啊啊，真是龟速到无法忍受啦！”

喂喂！你歧视我吗！至少要把目光从那屏幕上面转移过来！不要一脸悠闲表情陈述着如此令人悲愤的事实啊警告你我真的会愤起的哦！艾瑞克强忍住暴吼出声的欲望。

亚萨竖起两根手指，颇具威胁性的在艾瑞克眼前晃了一圈：“再那样看我就干死你！”

“……”艾瑞克一身沉默着蹲到了角落里去了。

十秒钟后，艾瑞克再次复出了——这终究是个奈不住寂寞的货。

“蜃气楼与迦楼炎大战！作为机甲界操作流和精神流的巅峰机甲代表，究竟鹿死谁手？我们拭目以待！”

看着他你再满口跑车，仿佛感染了某种神经性病毒似的摸样，亚萨在额头上挂一排黑线：太可怕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自娱自乐党了。

“为了增添乐趣，我决定开设赌局，选择显然只有二嘛，目前为止由于双方实力差距未知，因此赔率是1比100！”艾瑞克沉浸在自创的快乐中无法自拔。

实力未知竟然还定这样的赔率！亚萨真想一脚踹扁他，检查检查他脑袋究竟有没有坏——其实是中毒了是吧中病毒了是吧？

“啊，只见迦楼炎飞起一脚横向蜃气楼的脖颈处，这一脚却是相当凌厉，一旦中招，必定非死即伤！而蜃气楼的结局会是什么呢？事实上在我方才解说的时候，结果已经展现在我们面前了！蜃气楼躲过了，他竟然躲过了来自迦楼炎的夺命飞踢！”

“……”这是怎样的聒噪的废话篓子！亚萨紧了紧拳头，腹腔中海扁人的欲望海啸般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