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站起身,抱起陆行,走向定好的船舱。
“行行,我们到了以后我会把身份证改了,谁也找不到我们,然后我会给你用剩余的钱买一套大房子……我们还可以买一只狗,你说好……”
喃喃自语的声音戛然而止,江一鸣目眦欲裂的看着眼前不到五米的地方,正安安稳稳坐在船舱里的江镜泽。
“你好,弟弟。”江镜泽的眼神在看到江一鸣怀里昏迷的陆行的时候浓厚的心疼与担忧一闪而逝。
他站起身,黑色的西装在黑色的夜晚显得如此薄凉而狠戾。
“游戏结束了,弟弟。”
江一鸣颤抖着抱紧陆行,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江镜泽……”
“难道这么多年,你的教养还停留在对兄长直呼其名么?”
江镜泽笑着走上前,对着江一鸣伸出手道:“乖,把陆行还给我。”
江一鸣从喉咙里发出嗑嗑的声音,他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兄长,咧嘴一笑,转身往船舱外跑去,可是还没跑了两三步,才发现船已经脱离了港口,驶向大海。
“江镜泽!”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江一鸣嘶吼了一句。
江镜泽不置可否,在他的周围走出五个人,其中四个拿着精巧的黑色手枪,每一把枪上都按着消音器。
其中唯一一个没有拿枪的男子,手里抱着一本文件夹,走到江镜泽身边,笑容满面的道:“江二少,久仰大名。”
说完,转身对江镜泽道:“老板,关于是否现在收购江二少的公司这个问题有待提议。”说着,把手里的文件夹打开,道:“如果我们现在收购的话,您的父亲江军先生一定会察觉,这样对于你们父子未来的关系会有所破坏……所以为个人觉得不如用肖先生的名义,以美国XX股份集团的借口来收购,不知老板意下如何?”
江一鸣听着那个年轻男子的话,在嘴里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不可思议的道:“XX集团?你们……你们从以前就开始在我的生意里做手脚了?”
江镜泽没有回答,陈彻笑着道:“谁说不是呢?”
“……”江一鸣惨笑一声,将怀里的陆行放到一旁,冲江镜泽走去。
周围的四个男子看见了,皆举着枪慢慢靠近围拢。
“江镜泽,我争了一辈子,还是争不过你……”江一鸣说着,弯起嘴角笑道:“我认输,我彻底输了,输得倾家荡产……但是,能不能请你放过我的母亲……她什么都不知道。”
江镜泽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语气冷冽:“能不能请你的母亲,放过我的母亲呢?”
“……”江一鸣垂着脑袋,一分钟左右以后抬起头道:“你会遭报应的。”
“你们的报应,已经来了。”
江镜泽面无表情的拨通一个号码,电话对面很快被接起来,传来一个女人惊恐万分的尖叫:“救命啊!”
江一鸣浑身一震,大声道:“妈?妈!妈你还好不好?”
电话那头,江夫人似乎什么都听不到,只是一个劲儿的尖叫,哭喊。
江镜泽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江一鸣,凑近电话道:“可以了。”
“是。”电话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紧接着还不等江一鸣反应过来,对面已经听不到女人的尖叫了。
“江镜泽!!”江一鸣嘶吼一声,正欲上前,突然被不知哪里出现的子弹击中,摇晃了三下,睁着眼睛倒在地上。
陈彻无奈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不要不按常理出牌嘛……搞得我又浪费了一颗子弹。”
江镜泽转身看了他一眼,只见陈彻面容突然变得惊恐万分:“老板……”“……”江镜泽疑惑的顺着陈彻的目光看过去。
原本被江一鸣放在船舱外一旁的陆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踉跄着脚步往船的围栏走。
“行行!”
江镜泽惊呼一声,之前的狠戾冷静荡然无存,抬脚就要往陆行那边跑。
“别……别过来。”
陆行艰难的开口说完这句话,狠狠地喘了一口气,手脚发软的扒在栏杆上,重复道:“别过来。”
江镜泽瞳孔一缩:“行行,小心!快过来……”
说着,慢慢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对着他。
陆行咧着嘴笑了一声,江镜泽这才发现他的牙齿上全是鲜血,模糊。
陆行摇摇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江,江镜泽……你告诉我,我妈,我妈为什么会死。”
江镜泽表情一僵,没有开口。陆行惨笑一声:“我知道……是因为你舅舅把我们的事儿告诉你爸了是吧……你爸又告诉我妈了是吧?”
江镜泽闭了闭眼睛,声音里充满痛楚:“行行,你听着,这些事情……”
“别说了……”
陆行感觉自己的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流:“江镜泽,你知不知道,我妈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支撑阿……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过的么?你知不知道你究竟让我有多痛苦?”
江镜泽心里一震酸楚:“行行……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哈哈……”
陆行笑了两声,脚下发软,让他差点因此摔在地上,吓得江镜泽起身就要往那边跑。
“别过来!”
陆行这次吼了一声:“江镜泽,我们分手吧,不要再折磨彼此了。”
“不!”
听着对方发出拒绝,陆行眼泪流得更加急,一字一顿的道:“别让我恨你。”
“……”
江镜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陆行,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几乎就是同一秒耳边传来落水的声响,陈彻的惊叫,混乱的脚步声。
江镜泽后知后觉的往前面走,夜晚的海风依旧,只是船的桅杆上已经空无一人。
“行行……陆行——!!”
……
四季变化,春夏秋冬似乎只在弹指间。
纯白的病房里放着一张病床,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着一束新鲜的花儿和一个漂亮的相框。
相框里两个黑发少年头靠着头,其中一个长相精致,笑容温柔;另一个少年表情僵硬,但是看着镜头的白皙面庞上带着一丝红晕。
病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清瘦的青年,面庞依旧白皙,眉眼间依稀还看得见当年的味道,紧闭的双眼似乎就像睡着了一样。
突然,病房的门被悄悄打开,走进来两个金发碧眼的护士。
两个小护士看见床上的青年,笑着走上前,一个帮忙滴药水一个帮忙接过空掉的针水瓶。
拿着空瓶子的护士开口对同伴道:“咦,今天怎么没有看到江先生?”
“江先生在楼下拿药!”
同伴笑眯眯的弹了弹针水管子。
“唉~他的爱人这么长时间都没醒,真是可怜了江先生了……”
同伴听了,正欲说什么,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两人同时转头看过去,一个漂亮的青年男子走进来,冲她们打了个招呼后,自然地坐到病床边,执起床上人的手,握在手里,笑着用中文说了一句什么她们听不懂的话。
拿着针水瓶子的护士低头无意的瞟了一眼了一眼床头柜的相框,笑着对男子道:“江先生吃过早饭没有?”
男子点点头。
小护士仿佛早已习惯了,又开口道:“江先生,怎么在相框上写着1999呢?”
男子缓缓开口:“因为那是一个最美好的年份。”
小护士笑呵呵的转了一转碧色的眸子,对着床上昏睡的青年道:“江先生对你的爱人真好!”
男子没有再开口,就在小护士即将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他寂寥的声音:“一开始,我以为他要得很多,可惜现在才知道,其实他是什么都不求的那一个。”
小护士身影一顿,好奇的转身道:“那,如果他永远都这样呢?”
男子轻声笑出声来:“其实你看,他一直都在。”
小护士一愣,视线从床上的青年身上移开,发现眼前的男子眉眼间毫不掩藏的一种温柔缱卷,仿佛一世功成名就也不抵眼前人的分毫。
窗外阳光依旧,充满国外风情的大街上露天巴士车慢吞吞的在城市里穿行。
恍如隔世,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