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春水还是不明白,就因为那个短信,就因为自己撒了个小谎?可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自己也是逼不得已,不至于被打压成这样吧?
问题远比他想象的严重。没了演出就没了收入,之前他把几乎所有的钱都打给了妈妈,以为自己可以很轻松地再接着挣。但现在,他连每月二千多元的房租都付不起了——原来以为是公司派给自己的房子,闹了半天房租是要在酬劳里扣掉的。
春水慌了,他不敢去找简捷和袁峰,这势必要道出他和戚宇尚的关系;不能告诉妈妈,她刚过上几天好日子;不能告诉蒋敏辛迪她们,大家都在辛苦打拼,自己帮不上别人就算了,去诉苦,去借钱……
春水一夜未眠,抽了一地的烟灰。“没有人比我更可笑,刚展开翅膀扑棱了两下就栽到沼泽地里,脑袋被淤泥糊住了根本不清楚状况,就剩个屁股露在外面让人可劲儿地踩。”他洗了把脸,尽量把自己穿戴的精神一些,狠了狠心迈出家门。
戚宇尚你要是个男人,就当面告诉我我错在哪里。
春水出门前托夏至打听了一下,戚宇尚整个白天都在开会,公司里两个著名导演的制作班底都要开始筹拍新作,他一直在听取意见。
“晚上他一定会回别墅的,欣姨这几天身体不太好。”
打车到戚宇尚的别墅几乎花光了春水身上所有的钱,如果不欢而散,那就意味着他要用大半夜的时间走回市区。别墅的大门紧闭着,春水在外面来回地乱溜达,他今天准备很充分,T恤外面套了件羽绒夹克,老天爷也很应景,开始雨夹雪地飘着。春水缩了缩脖子搓搓手,心说您这是要成全我还是要毁我啊,今天看来要上演一出苦情戏了。
戚宇尚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老远就看见路灯下面徘徊的春水,头发湿漉漉的,一张脸冻得青白,羽绒服的肩头结了冰渣,在路灯下反射着冷嗖嗖的光。
“缺心眼儿!”戚宇尚禁不住骂出了声,转念一想这孩子精着呢,自己才是傻缺,摆摆头示意司机进门。
春水现在是穷途末路,不管那么多了,跟在车的后面窜了进去,大门是由监控室的人负责开关的,黑乎乎的大概也没瞧见。从大门到主楼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两条腿到底跑不过四个轮子,春水一路跟到楼前,门关上了。
“什么人啊!”春水心里这个骂,“戚宇尚你哪里还有个兵哥哥的样子,小肚鸡肠整个就一娘儿们,你不会是靠卖你那副好皮相挣到这么大的家业吧?”
但是骂人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春水抖抖头上的水滴,感觉寒气一路直奔心脏。他绕着楼转了一圈,努力回想上次来的时候欣姨厨房所在的位置,无奈那时候急火攻心,现在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江米条你要是不改了这个臭毛病,永远也别想再进来!”
春水吓了一跳,扭头看到一道侧门突然开启,随着戚宇尚的一声怒骂,一条黑白毛色的细狗被踹了出来,还没等春水明白是怎么回事,门砰地一声又关上了。
江米条蔫头耷脑地向春水走过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地哼着,冲他摇尾巴。春水蹲下身摸摸它的头,发现它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深色暗纹领带,看上去可笑又可爱。
“喂,这领带不会是老小子的吧?”春水越想越乐,搂着江米条的脖子蹭了蹭,忽然想起了什么。
“乖,你告诉我老小子在哪个房间,我把咱俩都弄进去。”
江米条很通人性,春水松松地拉着那条领带,被它带到二楼一扇亮灯的窗子下。江米条乖乖地蹲下,眼巴巴地望着,不时低低地哀叫。
“你这样是不行的,那家伙需要重锤敲打。”春水这样说着,心底却像有一个黑洞,勇气,热情,向往,正在被一点点吸走。气温急剧下降,雨停了,大片的雪花互相纠结着胡乱洒在他身上,他觉得自己很悲壮,尽管在别人看来是可笑——这一段无望的爱情,不管值不值得,他要做最后的努力。
春水脱下羽绒服搭在江米条的身上,昂起头向着那扇窗笔直地站着。他默数一百,二百……五百个数过去了,没有动静。好吧,他咬咬牙,冻得僵硬的手伸到脖子后面,扒下了自己的T恤。
春水觉得自己的血管里一定流淌着疯狂的血液,所以雪花落在赤裸的皮肤上会在瞬间融化。
“戚宇尚!”他大叫了一声,抹了一把脸,“都是雪水。”他想,我不会哭。
江米条欢叫着跑向侧门的时候春水并没有反应过来,他正处在卖火柴的小女孩的状态,把愤怒地向他一步步走来的戚宇尚当成了自己的幻觉。“下一个出现的该是我爸了。”他想笑,但脸上的肌肉已经冻僵了。
戚宇尚抱起春水飞奔进二楼的浴室,他一边向浴缸里放水,一边使劲揉搓着他的脸、耳朵、前胸和后背。水放满了,春水的身上也有了温度,戚宇尚扒下他的裤子,把他死死地按在浴缸里。
“说!你他妈的到底想怎样!”
“不知道。”春水迷离着双眼,他有点困。
“不许睡!”戚宇尚使劲抽了他一记耳光。
“干什么呀……”
“干死你!”戚宇尚目眦欲裂,猛地抓住春水的头发把他的脸死死按在自己的胸前。
几年以后回忆起那个夜晚,“多么狂热啊,”春水想,“那是我干出的荒唐事吗?”
当然是他干的,并为此付出了代价——从浴缸出来没多久就开始发烧,躺在戚宇尚的大床上,他双颊酡红,鼻子喷火,动不动就吃吃傻笑。
“他脑子烧坏了吧?”戚宇尚担心地问大夫,再精也比傻子强啊。
“没事,三十九度,离傻远着呢。”大夫是个名医,被叫来看感冒发烧的小病很是不爽,看着护士给春水输上液,他又丢给戚宇尚一个栓剂:“后半夜温度要是上来给他塞半个,明天上午我再来。”
送走了医生,戚宇尚去欣姨那里看了看,前几天她耳性眩晕的老毛病犯了,今天瞧着精神头儿不错。
“宇尚啊,刚才我好像听见谁在下边喊你。”
“嗯。”
“我不是老古板,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是你的事,可是我老了,希望走之前看到你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戚宇尚的妈妈去世早,欣姨是他妈妈的表妹,把他从小照顾到大,没有结过婚。
“不会的欣姨,您要是不放心,我屋里现在就躺着一个,据他说爱我爱的死去活来,小命儿都快搭上了。”
“你这个混球儿!”欣姨无奈地笑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戚宇尚遣走护士,冲了澡裹件浴衣倚在春水旁边,拿起本书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时不时抬头瞅一眼滴速缓慢的一大瓶子液体。
“渴了。”春水偷看了他好久,终于忍不住说。
“外边有雪。”戚宇尚眼皮都不抬。
“给点水喝吧,我现在是个病人,军民鱼水情深啊戚长官。”春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乞求着。
“宇、水?”戚宇尚玩味地笑。“可大夫说你是精神病,喝水不行,得用药。”
“什,什么药?”
“喏,”戚宇尚拿起那个栓剂,“如果你高烧不退感觉口渴情绪不稳定,大夫嘱咐我就把这个塞到你屁股里去。”
春水立刻闭嘴转过头,无声地问候着戚宇尚的各路长辈,并向上苍祈求自己快些退烧。他感觉到被子下面自己赤裸的身体,分开双腿让那家伙往里塞药,比让他直接塞那个还让人觉得羞耻。
迷迷糊糊地想着,春水又睡着了。戚宇尚起身去弄了一杯温开水,扶起春水的头,轻轻凑到他嘴边。
“我不渴,也不烦躁……”春水烧的难受,睡得一点都不踏实,还惦记着那个该死的栓剂。
“知道知道,喝吧,别呛着。”
戚宇尚不知道自己此刻笑的像个顽皮的孩子,他每隔十分钟就量一下春水的体温,等输完了液拔掉针头,三十七度五,没劲。
出了一身透汗,春水在后半夜醒过来时觉得身上清爽了不少。床头的台灯亮着,戚宇尚抱着书靠在床头睡了,没盖被子,浴袍的带子松了,衣襟敞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两条笔直的腿。春水悄悄下了床去了趟卫生间,回来趴在床头轻轻抽出戚宇尚手里的书,细细地端详着他的脸。
睡梦中的他脸部的线条变得很柔和,这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年轻和温柔许多。春水忍不住抚摸他的脸,脖子,胸膛……看他依旧睡得很香甜,壮着胆子掀开他的衣襟。
结实的腹肌下,有个家伙在毛丛里沉睡,一副无害的乖巧样子。春水对着它轻轻吹了口气,没有任何反应。无声地咧嘴笑着,春水关灯上床,扯过被子把两人盖好,刚要闭上眼睛,却突然被人压在了身下。
“你烦躁了。”戚宇尚在黑暗中森森地笑着说。
戚宇尚扭亮台灯,拿起床柜上的栓剂迫不及待地撕开了包装——就像一个躲在门后好久的孩子,突然跳出来站在大人的面前:“可抓到你了,尝尝我的魔鬼糖。”
春水被自己的比喻窘到了,但心底却莫名泛起了一股柔情。他抓住戚宇尚的手,轻轻拿掉他手里的栓剂:“不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用你自己的。”他把他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嘴里反复吸吮着,瞪大眼睛,向着他微笑。
戚宇尚的嘴唇颤抖起来,他抽出自己的手指,抚摸春水的头发,咬他的耳朵,亲他的眼睛。久违的一个夏夜,带着那个地方的草地由于日照充分而散发出的特有的芬芳,正跋山涉水地向他赶来,他的心开始怦怦地跳动,几乎要大声喊叫。
春水软软地躺在他身下,低声地呻吟。他伸出手握住戚宇尚勃起的下体,分开腿略略抬高自己的臀。
“进来啊。”他听见自己的渴求,然而他的穴口却紧紧闭合着,违背主人的意识。
“放松小色鬼,有你受的,不要着急。“戚宇尚打掉他的手,取出润滑剂涂抹在他的后穴,跪在他的腿间开始轻柔地按压。他伸出舌尖轻佻地舔弄春水的乳头,含糊不清地嘟囔:“这里好小……”又腾出一只手抚弄他的下面:“这里也小……”
春水猛地抬起上身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头,话里明显带了哭音儿:“跟你说过我还小呢,我还能长呢……”
“我想你现在就长。”戚宇尚用力一嘬,手指加快了套弄,另一只手的食指开始在春水的后穴里进出。
“啊!”春水放肆地大叫起来,他的双手支着床挺起腰身向戚宇尚递送过去:“别停……”
戚宇尚偏偏停住,他一下又一下啄着春水干涸的嘴唇,引得春水的头像拨楞鼓一样的乱摇。
“叫声好听的。”
“戚少……”屁股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老板……”又被掐了一把。
“兵哥哥……”捅进去两根手指。
“求你啦戚教官,”春水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孤苦无依风中独立的小弟弟。“给个明示吧。”
“叫我戚宇尚。”
春水在一声嘶哑悠长的呻吟中射了戚宇尚一手,戚宇尚用手指蘸了一点探进春水的嘴里:“来,尝尝自己的味道。”
春水无意识地舔舐着,散乱的目光中充满了情欲。
“你的味道呢?”他自言自语。戚宇尚把手中的体液涂满自己的昂扬,抵在春水的穴口。
“你马上就能尝到了。”
就像被一把利刃划开了肠道,等春水意识到简捷所谓的“贱疼”对于第一次承受的他就是一场酷刑时为时已晚。戚宇尚缓慢而坚定地进出,他伸手抹去春水的泪,反复抚摸着他的脸颊。
“疼吗?”
春水使劲点头。
“你可以喊停,但我不会听。”
春水很想自己表现的像个勇敢的男爷们儿,可是当戚宇尚曲起他的双腿,每一下都插到最深处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大声地哭叫起来。这是喜欢的一部分吗?他被撞击的支离破碎地想,如果知道这种非人的疼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当初自己应该慎重考虑一下的。
赤着上身在漫天风雪中傲然挺立的小豹子此时变作一只赖猫,他一面抽泣一面哀求,却阻止不了情动的戚宇尚越来越凶狠地抽插,在意识逐渐散失之前,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春水双手高举过头紧紧抓住床栏,几声高低错落的呻吟过后颤巍巍地发问:“戚宇尚,你怎么还不射啊?求你快射了吧……”
压抑不住的一声低吼,戚宇尚在春水的体内释放。他趴在春水的身上剧烈地喘息了几下,抬起头眯缝着双眼,危险地打量着春水涕泪交加又带着欣喜的脸庞。
“你真是聪明啊。”戚宇尚摇头,“干的你不够狠,还有功夫动心眼儿。”
“太疼了,我以为你要弄死我……”春水怯怯地说:“网上那些人叫的那么爽,我以为多享受呢……”他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心想老小子肯定没有爽到,生气了。
“对不起,我有十多年没和人做爱了,有点失控。”
春水不解地望着他,没弄明白他的意思。戚宇尚扯过床单给自己胡乱擦拭了两下,用被子把春水裹起来抱在胸前走到落地长窗前坐下,一把扯开了窗帘。
“夜很长,等我们做到天明,你就会叫的像他们一样爽了。”
雪已经停了,天却没有放晴。望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春水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这时房间的某个角落传来类似小孩子的哼叫声,他笑了,柔声呼唤:“江米条。”
果然,细狗从衣柜边上绕出来,小心翼翼地四下里张望——脖子上又挂了一条银灰色的领带。
春水将上半身探到床外向细狗招手,江米条乖顺地舔了舔他,然后退后几步,给他看自己的样子。
“我觉得咱俩挺像的,死不悔改。”春水看见自己的衣服整洁干净的放置在床头,存着一丝侥幸去口袋里摸香烟。
“以后不许再抽烟了,你嗓子不是刚好吗?”戚宇尚踩着厚地毯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江米条吓得很窝囊地趴在地上,春水缩回被子里,一直缩下去,在里面黑咕隆咚地团成一团儿——他有点没脸见人。
戚宇尚坐在床边,冲着鬼头鬼脑偷看他脸色的细狗比了比中指,江米条马上立起来走了出去,一副很受伤害的样子。
“喂,我发现你叫床比唱歌还要好听。”戚宇尚调笑着搂住被子中间的凸起,找到大致的关键部位用手指戳了一下。“再叫一声。”
春水“啊”的一声惨叫,猛地掀开被子对着戚宇尚怒目而视。他的脸在里面憋得通红,光溜溜的身上到处是昨晚留下的痕迹,戚宇尚抿了抿嘴唇,他又想要他了。
“对不起,我想再来一次可不可以?”他认真地看春水的眼睛,一副流氓绅士的派头。
“不行,”春水以同样真诚的目光面对他:“你还有没有人性?”
于是在戚宇尚别墅的第二个夜晚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相拥而眠。春水枕着戚宇尚的胳膊,修长灵巧的手指在他腰侧的伤疤上轻柔地弹拨,他心里明白这个人也许穷尽一生也只是一根属于别人的琴弦,“但我可以用他弹奏属于我的曲子,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