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爱你吗——aiblins

迳自挂上电话，徒留下嘟嘟嘟的单调音节在沉寂的客厅中回荡着。

第十一章

一双温柔的手掌抚上季桀的脸颊，一滴灼热的泪滴落在他的脸颊上，将昏迷中的季桀惊醒，他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是一个似曾相识的脸孔。

来人用着温柔暗哑地声音轻缓地抚慰着他焦躁紧绷的神经，「你醒了，孩子，有哪里不舒服吗？」

季桀摇头却蹙眉直望着眼前温柔的妇人，在他的记忆中，曾有过这么一个人用同样的方式看着自己，那是一种

心疼不舍及绝望难过混杂而成的表情，每每那个人用这种表情望着他时，他总是会下意识地用双臂去搂抱住那

人安慰。

可是那人在某一日却不见踪影，而那个某一日也是狗狗跟爸比到天上去当天使的日子……

季桀一直告诉自己要忘掉那段可怕而不愉快的过往，要听老爹的话做个躲迷藏高手不让别人找到自己，但并不

包括那人！

那个有一双巧手，会做好吃的蛋糕，帮他洗干净弄脏的脸，会欢欣地接过他采的花朵，会称赞他聪明可爱贴心

乖巧，身上有着淡淡香草味的……妈咪！

季桀倾身向前抱住妇人，两眼含泪地大叫，「妈咪～，妈咪～你是我的妈咪吗？」

妇人激动地反手回抱怀中小小的身躯，噙着泪拼命地点头，「是的，我是妈咪，小桀最最亲爱的妈咪！孩子，

妈咪好想好想你，离开的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妇人将季桀稍稍地推离怀中，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瞧上一

轮，又把季桀抱入怀里，心疼不已地，「你瘦了也高了，你会恨妈咪吗？恨妈咪当年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你？」

季桀用力地摇头，他吸吸鼻子，双眼里布满血丝带着祈望的眼神看着妇人，「不恨，一点都不恨，只是很害怕

，很害怕，怕你跟爸比还有狗狗一样到天上去当保护小桀的天使，小桀一点也不想要天使的保护，一点也不想

！」

伴随着一阵拍击双掌的响声自门外传进房内，一个身着合身靛青色立领西装的伟岸男子进入房间内，雄霸之气

倏间充斥整间房内带着阴森浓厚地紧张，让原先温馨的团圆氛围一时间冲散消失无踪。

男子朗笑的浑厚嗓音与他脸上所散发出来的阴鸷呈现完全不同的风情，「好一副母子重聚的温馨场面，要不是

这次派出去的手下够精明，我想咱们一家子要团聚在一起恐怕还不知要等到何时？！」男子走到妇人的身边，

一把拉起推开，接着仔细端详起缩在沙发上的季桀。

他看见了季桀手上的石膏，不甚开心地启唇发问，「谁弄的？把人找出来，我要他同样也废只手！」

季桀脸上划满了黑线，心中不断地OS，我撞断一只手已经够可怜了，你还打算弄断我另一只手？！你有病啊？

！还有你是谁？！

站立于皇甫阳身旁的手下面有难色的回答，「老大，这这……」

「这啥这！没人敢认是吗？！我说过我要我儿子毫发无伤的回到我身边，你们这群饭桶！」

儿子！？

难道说这个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的老头就是那个皇龙会的大头目－皇甫阳？！

季桀拿眼睛偷偷瞧着被男子推开的母亲，她心痛地回望自己暗暗地点头，心头一紧，季桀张开口却发不出半点

声音。

不会吧？那已经到天上去当天使的爸比果然是……

各色各样的记忆片断一瞬间全涌到脑中，让季桀脑筋一片混乱！

小时候跟着爸比妈咪到处搬家睡不安寝流离失所，再大一点失去爸比和妈咪跟着老爹低调隐避不能声张的三餐

不继，直至最近有色大叔温柔呵护的甜蜜，这一切都是再真实不过的记忆。

但季桀不是季桀，那他应该是谁？

他的头越来越痛，整个像快炸了一样！

季桀忍住隐隐作痛的感觉，他觉得他不现在问个清楚，他不知道要用什么身份再继续活下去！

「我到底是谁？我是妈咪的小孩，却不是爸比的孩子，请告诉我，妈咪，请你告诉我！」季桀带着哭腔直直地

望向妇人。

妇人尚未开口说话，那穿着靛青色西装的男子一屁股地坐到季桀的身旁，用两手抓住季桀的肩膀，彷佛怕他受

不起打击地支撑着他，「你是我皇甫阳的独生子，那个你叫了半辈子的爸比是我组织里的叛徒！他绑架你带走

你妈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我交出皇龙会龙头老大的位置！」

「不是的！小桀，听妈咪说，季叔叔不是坏人，他没有绑架你，是妈咪受不了你爸爸才要季叔叔带我们两个人

走的！不！」妇人被两旁的黑衣人架住快速地离开季桀所在的房间，远去人儿仍大声地驳斥着皇甫阳的谎言。

「孩子，不要听那个人的话，他的话不能信！一个字也别信！瞧他对你爸比做的事！瞧他对你好朋友做的事！

别信他！孩子——」凄厉地尖叫声在长廊的远端回响着。

季桀想挣脱男子紧握肩膀的手，却被男子一个手刀劈在后颈处，意识消失之前只望见男子开阖的唇，「你是我

皇甫阳的独生子，一辈子都是。」

再次醒来，季桀被穿透白纱窗帘的阳光刺痛了双眼，他用力地眨了眨沉重的眼皮，抬起上半身后又溃然地倒回

床上，用没受伤的手臂掩住脸，透明清彻灼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喃喃地，「色大叔，你在哪，你为什

么到现在还不来救我？」

经过压抑的轻笑传到季桀的耳中，他慌忙地擦去脸上的泪水，转向笑声传来的方向，不意居然见到了想也想不

到的人出现在眼前，「玥阿姨！」

玥没好气地揉揉季桀乌黑柔亮的头发，巧笑倩兮地瞅着摊在舒适大床的季桀，「又叫我玥阿姨！都跟你说我是

男的，要叫我玥叔叔，再说一大早就吃麦当劳不好吧！？」

像是溺水之际的人儿抓到了救命的救生圈，季桀连忙跳下床冲到玥的面前，急匆匆地问道，「老爹他们怎么了

？他们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玥的表情有些为难尴尬，他但笑不语打算四两拨千斤，转移季桀的注意力，可季桀并不是个可以被人装懵扮傻

的料，他脸色一沈，表情居然与皇甫阳有着相似的可怕，那是属于王者的霸气和权谋者的阴沉。

果然啊！父子就是父子！

就算自小不在父亲身边长大，但那与生俱来的狂傲深植在季桀的体内，那不可否认的血源还真是残忍！

「吁……，玥叔叔不想瞒你也不想骗你，毕竟你是聪明的孩子，而且你还是皇甫阳的儿子，就算你不在皇甫阳

的身边长大，但你是在季卫和泰哥身边长大的孩子，我们以前跟现在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其实你都了若指掌，

但你够聪明！真的太聪明，懂得利用情势来扮笨蛋装弱势……」见到季桀想开口反驳，玥笑笑地摇动食指装可

爱地眨动右眼，「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是皇龙会的太子爷，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是皇龙会仅次你父亲最

权重位高的人，不要告诉我你不晓得你父亲皇甫阳倾全力在找你，更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现在收留你的男人他

的真实身份……」

季桀皮笑肉不笑的微掀嘴角，既然已经被人看透也不需要再躲躲藏藏，他坐回大床上，大字型一摊就倒在床中

央眼神火热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冷冷地声调显示出他的心情，「是，我在十岁那年就知道了自己是皇龙会的

太子爷，也知道我没被皇龙会找到全靠你这个位高权重的副帮主，更晓得我父亲为了找到我花了多少心力，但

我还真不晓得现在收留我的那个男人是在做什么的？我只知道他绝对不只是个花言巧语靠外貌吸引狂蜂浪蝶的

舞男！因为一个舞男不需要专精武术，不需要对暗语密码了若指掌，不需要装置一间密室来存放重型武器！」

咳嗯！这小鬼！谁小看他真是不要命了！

幸好是皇龙会的太子爷，要是敌对的一方，十个皇龙会都会被他给灭了！

「对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没有必要！他捡到的是那个又呆又蠢的小弃犬吉娃娃季桀，不是皇甫桀！」

「不怕他担心你的安危到皇龙会来把整个皇龙会给翻了？」

这点季桀倒是不担心，易子寒并不是普通人物，不会为了一时的意乱情迷就单影独身的跑来皇龙会干蠢事。

「不用等他来翻，我自己就要翻了皇龙会！」季桀，不，现在他是皇甫桀！咬着牙硬生生地吐出自己早算计了

千次的计划。

玥沉吟了半天才幽然地问，「你计划多久了？」

「够久了，不过我不会打没把握的仗，现在的我需要钱和皇龙会的权势，所以我会听话，会乖乖的做皇甫阳身

边最听话的狗，你也知道扮小弃犬我最在行！」皇甫桀的声调里没有情绪。

「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先让皇甫阳那个老家伙放了老爹他们再说，这是条件交换，我想那个爱子心切的皇甫阳应该会答应，只是我

要保证，不然人放出了皇龙会却死在路上，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皇甫阳听到失踪已久的儿子要见他，高兴地难掩自己脸上的情绪，连忙到儿子房里，放轻所有的动作和说话的

声音，深怕一时不察让儿子对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

皇甫桀故做刚刚睡醒的慵懒迷糊模样，用手背揉着自己的双眼，「早安，爸……」

皇甫阳看到皇甫桀有点害羞又不知所措地模样，宠溺的心情立即拂上心头，「不急不急，你刚回到我身边，一

定不习惯叫我爸爸，没关系，慢慢来，你一定肚子饿了对不对？有什么想吃的？我马上叫人去准备。」

说真的，肚子真的给它饿惨了！

除了那天早上和色大叔吃过那迟来的早餐外，就再也没吃过半根草了！现在肚子饿得可以啃下一头牛都不为过

！

但是皇甫桀并不笨！

他深知自己那清秀单纯的外表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人软化，加上装笨扮傻撒撒娇的手段是让他在这么长的逃

亡生涯一直没有丧命的重要依据，当然要理所当然的继续扮下去，况且皇甫阳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他再怎么爱

子心切，一定仍有防备，说不定皇甫阳的表面上欢迎他这个独生子回归组织，但并不代表他不会怀疑皇甫桀的

身份真假。

不然，找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花尽了组织所有人力心血和金钱都遍寻不获之下，竟然会在某一日就在当年誓死

效忠的心腹，现任的副帮主其分手男友的住所轻易地找到，同时也轻松地将人给“请”了回来，当然这是撇开

用要胁之力的客套说法。

对机关算尽狡诈如狐狸的皇甫阳来说，这结果得来太容易，反而令他生疑，只是他不动声色，最主要的原因在

于他心爱的女人看到了皇甫桀就泪眼涟涟拥抱了这个陌生的男孩，而男孩也主动的喊女人为妈妈，若这是演戏

也演得太真实！

但许是人年纪大了，总希望有个依靠，总希望一家团聚，皇甫阳虽心仍有疑虑，可见到盼望许久的独生子在自

己的跟前，用着渴望父亲关爱的眼神望向自己时，皇甫阳再刚硬狂傲的内心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皇甫桀拿出欲拒还迎的害羞之姿，握着双手微低着脸用眼角的馀光打量着皇甫阳，然后悄声地说，「我想吃豆

浆和烧饼油条……」

皇甫阳听到儿子的要求，立马就吩咐手下，「快，快去买，要是饿坏了少爷，我要你们好看！」

伫立在房门旁的手下有些为难的，「老大，可是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可能没有地方在卖……」话尚未说完，就

被皇甫阳打断，「你们这群饭桶！不过是杯豆浆和烧饼油条这就难到你们了？！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我皇龙

会怎么会养出你们这班毫无办事能力的笨蛋！去，去给我买！」

皇甫桀看着黑着脸的手下，心中一阵得意，但聪明狡猾如斯的他深黯人性，知道此时此刻的他绝不能露出得意

之色，否则要在皇龙会拿下属于他的势力可就难如登天，同时也会加深皇甫阳对他的防范。

他赶忙造台阶让黑着脸的手下解除危机，并藉此拢络人心，「爸～没关系啦～是我不知道已经中午了嘛，不然

，可不可以拜托大哥哥买麦当劳给我吃？我最喜欢吃麦香鱼了～拜托～～？」双手在胸口合十略歪着脑袋，水

灵灵黑白分明的大眼外加一脸祈求盼望的可爱表情以及软软甜甜的撒娇口吻，听得看得一群人连骨头都酥了。

易子寒这厢可就不如季桀，现在应该要称他皇甫桀那厢轻松惬意。

在他和程云悠及易芷萱接到皇龙会那带着强力威胁的“请求”电话后，易子寒直接到了一条线在台湾的总会去

求见现任的扛霸子，言明他现在绝不可能接受组织的任务。

七旬老翁坐在中式风格装潢的大厅里，静静地啜饮着香港分堂送到的乌龙茶，面对跪在大厅中央的脸上表情凛

然的英挺男子，心中有着叹息──

情关难过啊！

初见他时，脸上沾着已然干涸的血渍，身躯虽然颤抖有如无情秋风摆弄的枯叶般瑟瑟，但眼底深处那求生的意

图，渴望活下去的欲望射出强烈的光芒令人不可忽视。

亲眼见到全家人被杀的血案现场，易子寒在心中不断地问，到底家人与谁结下了深仇大恨，非置全家人于死地

不可？

要不是同学今天突然兴起找了他三对三斗牛，他早已回到家里，现在恐怕已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存放在殡仪馆的

冰柜里！

要不是他习惯在进家门前定要大声叫喊“我回来了”，他不会被尚未离开的凶手给压制在地板上等着死神的降

临。

要不是他运气够好，在尖亮冰冷的刀刃往下捅进他的身体之前，一群陌生的男人无声地出现在自家的客厅里把

凶手打跑，抓起自己就往外逃，他现在不会站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任凭一个老头子全身上上下下的打量。

易子寒还来不及哀悼家人的死亡，面前的老头子没有情绪起伏的声调说出的话语直接穿过耳膜，「孩子，你想

活下来吗？」

易子寒在听到这句话时，心中第一个浮起的念头竟是──

又不是像你一个看起来就快进棺材的臭老头，谁会不想活下去？！

又不是活腻了，活烦了，当然是活着才能继续过自己想要的快乐生活。易子寒的心中有着不悦。

但再怎么笨再怎么不懂世事，易子寒也知道在大人的面前绝对不要轻易地把心底话说出来。

虽然大人们老爱告诉小孩子做人要诚实，做错事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但有多少次大人们总是说话不算话！

依他自小被老妈拿着藤条到处追着跑的经验来看，这老头肯定也跟那些大人们没啥两样！

同时，他也担心自己是否落入了坏人的手中，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话，搞不好马上成为口不能开手不能动的尸体

一具，于是他保持沉默以对。

「你很害怕。」用的是肯定句。

易子寒点点头，仍然不说话。

真看不出来呐！很害怕是吗？但眼底却隐隐地暗藏着恨意呐！老爷子在心底佩服着，他缓缓地开口，一字一句

像是要刻在易子寒的心底一般，「我可以让你活下去，只是帮里不养没有用的废物，你要活下去就得做事，青

云！」

「弟子在，老爷子有何吩咐？」

「你看这小子适不适合当个杀手？」

杀手？哇哩咧！现在是怎样？！虽然老爸从小就教过我各种防身武术和各种武器的使用方法，我是很好奇老爸

没事怎么会这些鬼玩意，但老爸可没告诉我，他教我这些东西是要我将来当个黑道呀！易子寒觉得现在好像在

看香港古惑仔系列电影，一点现实感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