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一边指着玉如影骂道。
玉如影躲在靳绍弘的背后,手中拿着一柄重的她几乎都要举不起来的长剑,左躲右闪的防着一个一个袭来的长
剑,勉强的应着敌,凭着靳绍弘的帮助,虽然招式慌乱、步伐急促,倒也还算是游刃有馀。
拿着长弓的人再发一剑,直袭梅疏影背心,梅疏影回身斩下羽箭,却躲不过猛然袭来的长剑,让人一剑穿了腰
腹,她咬牙忍痛,一剑封喉,那人捂着直喷血的咽喉倒下不起。
转眼之间,三人便已经撂倒了十馀人,公孙家府中的护卫虽然武功平平,但人数一多,又以多击少,两人一时
之间不由得都有些气喘,梅疏影亦受了伤,但,公孙家府中人丁众多,即使他们已经撂倒了十馀人,从四面八
方却窜出了更多护卫、家丁或拿长枪、或拿长剑、或拿棍棒往四人袭来。
靳绍弘与玉清华两人护着玉如影,且战且退,几乎都要退无可退的时候,却听梅疏影医生凄厉的惨叫。
「该死!该死的混蛋!横波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就真的要看她死在这里么!你真的对她没有一点情念么
?」捂着腰腹上仍在冒血的伤,无可抑止,梅疏影流下满脸清泪,坚持了这么久、追逐了这么久,难道,那人
对她当真没有一点情念么?
当日,他救了她们性命,褪去稚气的脸上,那双眼中深藏的忧郁,哀伤的神情,他问她们云霓之事,难道真的
只是为了利用水横波,取得云霓么?
她不想相信,也不想去想,不想知道,水横波全心爱上的男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他究竟是狠毒无情、
还是机关算尽,她不想知道,只是,事到如今,她却不得不怀疑,那人是不是骗了她们,他,是不是骗了水横
波一片深情。
随着她一声呼喊,锦衣的男人跃入战局之中,只见他一身锦衣华服、紫金玉冠,手中一柄不合时宜的锦扇,摇
的呼呼作响,双眸含笑,冷眼凝向众人,公孙府的家丁一时多了这个变故倒也不敢妄自动手。
只见他无视剑拔弩张的景况,缓步轻移,就像赏花看景而来富家公子一般,他走向梅疏影,扶起梅疏影染血的
身子,点了她身上几个止血的大穴,手腕翻转间,指间便多了一颗药丸,他喂到她的嘴边,冷声命令:「服下
。」
梅疏影乖巧的张口吞下,锦衣的男人笑了一笑,「乖,我们这不是来了么?」虽然慢了一点,虽然他极度的不
想来,但是,那个总是一身白衣的某人说了一定要来,让他想说不跟也不行。
他回身,往靳绍弘的方向瞄了一眼,便冷冷的扫过周遭,被他盯着瞧的人,不由一身颤栗。
梅疏影愣然的瞪着一身锦衣的男人,她问,「你来了,那么,他呢?」
「当然是来了。」只是,他先去解决外头的人去了。
当他这样说着时候,便见到一抹白色的身影腾空而来,如破空的羽箭、如翱翔苍穹的飞鸟,他翩然落在公孙家
府中最高的一栋楼上,黑夜中,他那一身纯白是那样引人注目,手中一柄犹在滴着血的长剑,高高在上,看不
清他的面目,却不由令人心生敬畏。
「思凡。」只听他一声轻喝,便见他纵身跃下高楼,锦衣男人应了一声,便迎了过去,白衣的男人踩在他的交
叠的双手上,锦衣男人同时运气将他抛出,白衣男人便如破空的羽箭飞出,不过一招、一式、一瞬之间,众人
只闻到一股白梅清香,甚至来不及看到他是何时出手,他手中那柄长剑横扫,剑过者,性命不留。
白衣的男人剑势未弱,只见他一剑杀了拿着长弓的男人,又斩向挡在牢房之前的数人,便撞破了牢房的大门,
没入其中,再也不见那抹身影。
「他来了,真的来了,来了……」梅疏影悠悠的念着,似痴、似傻、似愣、似疯,一声一声、一句一句,喃喃
的念着。不知道是不是庆幸、不知道该不该开心,他来了,来救她了。
将她拱手推向那人,痛的她心如刀绞,但是,她又是这么的开心,她开心,水横波一片痴心,到底是没有白费
。
「是啊,他来了。」锦衣的男人看着白衣的男人消失的门扉,梅疏影傻,他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他们都是傻子
,为爱痴狂的傻子。
忽地,梅疏影便往牢房奔了过去,锦衣的男人漠然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他唰地张开了手中摺扇,只是这么轻轻
地一扇,便见十馀个公孙家的护卫倒地不起,其他人一阵心惊,连忙扶起,却见倒下的人各个脸色发青、唇色
翻黑、口吐白沫,是中毒的迹象,而每人身上都扎着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
锦衣的男人勾唇一笑,他收起手中的摺扇,夹在指间耍弄把玩着,似笑非笑,斜眼睨着还妄想上前的几名护卫
。「你们运气不好,大爷我刚从被窝里让人挖了起来,便赶来这里救人,现在大爷我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下
手可能会重一些,你们就担待些罗。」
公孙家的护卫面面相觑,带领他们杀敌的人已经死了,但,公孙静仍在,临阵退缩者,公孙静必定不会轻饶,
但上前应敌只怕也是性命不保,是杀或是不杀,都是难题。
存活的几人或拿起剑、或提起刀,咬着牙,心里暗揣,不如拼死一博。
锦衣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赞赏的笑,出手当真不再留情,便当是他给他们的勇气的嘉赏,因为锦衣男人的加入
,玉清华与靳绍弘两人的劣势便顿时扭转了过来。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打翻的火把、踢洒了灯油,牢房便烧了起来,木制的房屋不堪烈火吞噬,倾颓了一方,冬
日天气干燥,风起,火势蔓延迅疾,很快的便连同旁边几栋屋都烧了起来,火势愈烧愈大,公孙家顿时陷入一
片火海中。
公孙家中,除了护卫之外,尚有许多平凡的仆役,呼喝着救火的声音与惨叫声此起彼落。
第六章之五
白衣的男人冲入牢房之中,牢房中没有其他人,只有公孙静,他手里一柄短剑,短剑抵在全身血污的水横波脖
子上,水横波奄奄一息,但一双眼却仍旧清亮,直直的看着那个白衣的男人。
她爱他,爱的几乎都要发疯。
「你来了,你还真的来救她了,她对你真的这么重要么,重要的值得你博命营救?」公孙静哼哼哈哈的笑着,
赤红着双眼瞪着一身白衣的男人,像是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那般,隐约中,带着一丝癫狂。
「她只是一个女子,无关你我的恩怨,放了她。」白衣的男人说着。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知道水横波在帮他寻找云霓的下落,但是,当他自从知道水横波对自己的爱恋之后,他不
忍拒绝她一片深情,又怕伤了她的心,便一直避不见面,而她却为了逼他出面,不惜盗取云霓,他不知道云霓
竟在公孙静的手中,倘若他知道,他一定会出面告诉她,要她不要为他费心,如今,却是晚了。
「你让我放了她,我便放,你当我是谁?」公孙静沉声问道,他恨恨的瞪着眼前的男人,世人都说他比不上他
,说他的才华比不上他的玉树临风、说他的俊逸比不上他的英姿俊挺、说上的武艺比不上他。
他才不信!
没有真正的面对面打上一回,如何能够知道他一定输他,是谁说,他比不上,不曾打过一次,又知道谁输谁赢
?
这么多年来,他不只一次的对他发出战帖,他却从来不曾理会他,更不曾赴过一次他的约,世人都笑说,是他
看不起他公孙家主,不屑应战。
他们都说,他看不起他。
他才不听!
他不可能比不上他、他没道理比不上他,他是公孙家的家主,是降霜城的城主,便是县令看了他都要喊上一句
家主,他不可能输他。
「放了她,我与你一战定输赢。」白衣的男人沉声说道。
公孙静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一把甩开水横波,满身伤痕的水横波狠狠撞在牢房的桌椅上,卷着身子疼的站不
起来,白衣的男人一惊,想上前搀扶,却让公孙静档下。
「现在,是你与我的输赢。」公孙静冷眼看着他,狞笑着。
白衣的男人咬牙,胸中燃起熊熊怒火,愤恨的瞪着公孙静,他拔出腰中长剑,划出了一个剑旋,历时百年,公
孙家与玉常露传人再次对决。
水横波勉强撑起身子,但她伤的实在是太重,才刚刚起身,便又倒了下去,梅疏影此时也赶到了,她连忙扑了
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水横波。
「横波,你还好么?」梅疏影看到她的惨状,不住的落了泪,她怎么会伤的这么重,怎么伤的这么重。
「疏影,你来了……」
梅疏影点头如捣蒜,脸上的泪落的更凶了,「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不管呢?」
水横波扬起一笑,她抬起手臂指着白衣的男人,「你看,他也来了,他来救我了,他来救我,是不是,就表示
他对我并不是没有一点情念的,你看,他还为我动了气了……」
这么多年以来,她痴痴爱恋着他、追逐着他的背影,却总是被他一次又一次的躲开,一次又一次的避而不见狠
狠地打击着,她爱他,爱的几乎都要疯了,他却始终不肯再见她一面,她有时候也会想,他对她,到底是有没
有那么一点儿心思的,如果没有,他又何必冒险救了她三次,如果有,他又何必一次一次的避而不见。
她爱他,爱的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她爱他,几乎都要疯了啊!
为什么,他总是不能明白呢……
熊熊燃烧着的大火已经烧进了屋子里,屋宇倾颓、倒塌的梁柱堆在一块儿烧成了一片火海,四周都宛如烧灼的
业火的地狱,明明是寒冬,置身烈火之中的他们却是满身大汗,指尖都带着灼烫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热度,而
对战中的两人却恍若未觉一般,长剑清脆的相击,退开,再相击。
白衣的男人与公孙静这一战,胜败很明显,公孙静根本不敌,他一直都被白衣的男人压制着招式,无法灵活的
施展,谁在这烧着的熊熊烈火之中仍能收放自如,谁的适应能力比对方更强,便是决定了胜败的关键,而显然
的,那人不是公孙静。
他咬牙,矮身躲过一剑,却反被一脚踢出三尺,公孙静狼狈的站起身,吐了一口血沫,他不信他真的不如他,
他不信他赢不了他,他想,一定是因为这环境的劣势的缘故,他是不可能会输他的。
公孙静举剑挡下那男人向他劈来的一剑,两人纵身跃开,力竭的公孙静难堪的摔倒在地,反之,白衣的男人却
不喘不燥,甚至不见一丝疲累,翩然落下,衣袂飘飘,俊逸英姿,犹如谪仙,此时,白衣的男人身后的梁柱倒
了一片,烈火烧上了他的发梢,他却身不动、意不摇,只是冷冷的瞪视着狼狈倒在地上的公孙静。
「最后一招,定胜负。」长剑直指,白衣的男人傲然说道。
便是知道他的斤两只有如此,不愿让他当众难堪,他才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的要求,不肯赴他的战帖、不上他
的邀约,只是,他没想到他竟会执着至此,甚至不惜伤了水横波,也要逼他出面,只为与他一战。
公孙静勉强撑起身,仗剑而立,他横剑,与他面对,带着强烈的恨意与愤怒,犹如一枚蓄势待发的羽箭,宁死
不屈,宁死不从,公孙家的传人如何能输、如何能败,他不能输,特别是他,他宁死,也不要输给他。
他从袖中悄悄的拿出了什么,面对他的白衣男人没看到,专注于战局之中的梅疏影没注意,他的身后,水横波
却看到了,意识到了那是什么,她想出口警告,而此时,白衣的男人却已经有了动作,手中的长剑直指公孙静
,朝他直刺而来,公孙静横剑而立,静候,唇角噙着一抹事在必得的笑。
最后一击了,公孙静握紧了手中的东西,白衣男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水横波来不及思考,推开梅疏影,往公
孙静狠狠的撞了过去,公孙静让他撞的踉跄了下。
「你干什么?!」公孙静手里的东西被水横波拿走了,突然遭此变故,一时反应不过来,一时心急,他连忙刺
了她一剑,当她吃痛松了手,便一脚踢开水横波,回身要应战,白衣的男人那凌厉的一剑却已到了眼前,他举
剑要挡,却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手中的长剑透胸而过,
公孙静瞠大着一双眼,不相信到了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他不相信,他怎么会输给他,怎么可能会输给他,对
了,都是那个女人,他想,都是那个女人的错,要不是她突然跑了出来,要不是她抢了他手里的东西,他怎么
会输,他不会输的,他是公孙家的家主。
公孙静举起手中的剑逼近白衣的男人,扬起手便是一阵乱挥,「不,不会输的,我都算好了的,不会输,都是
那个女人,还有这场大火的错,要不,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
「胜败已定,你还不认输么。」白衣的男人反守一掌,打落公孙静手上已经没了章法的剑,他握了握紧手中的
剑,剑刃,仍埋在公孙静的胸膛里。
「不,我不会输,我不可能输,我是公孙家的家主,我怎么会输给你,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公孙静猛地咳
出了一口鲜血,却执着的掐上白衣男人的颈子,他要杀了他,他一定要杀了他,他毕生的愿望就是杀了他,怎
么能比他先死,他要杀了他!杀了他!
公孙静赤红着一双眼,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他要杀了眼前的男人,杀了这个永远都纯白的犹如天上一轮
皎洁的明月,永远都高高在上的不可攀越,永远都傲立群雄之上,笑看苍生的男人,这个,自己永远都比不上
的男人,只要他死了,谁还会说他比不上他,谁还会说他不如他。
白衣男人挥落缠在颈子上的双手,他连掐死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却仍执着的要他的性命,他叹了一口气,带着
一丝悲悯、一点同情的看着他。
「执迷、不悟。」
凝气于掌心,白衣的男人一掌击在公孙静的肩膀,击碎他的肋骨,断他的心脉,公孙静喷出一口血,溅了白衣
的男人一身血花,他圆睁着一双不能置信的眼,带着怨恨与不甘,魂归九泉。
白衣的男人抽出自己的长剑。
他无法体会公孙静宁死也要分出一个胜负的心思,于他来说,还有更多事情、更多人比所谓的胜负、输赢都还
要更加的重要,他拿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重要的人,他杀人,只是为了保护心中所珍惜的人,他杀,但不妄
杀、不错杀。
只是,他可惜了公孙静此人,虽说他为人偏执、狂妄,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难得的暗器高手,却执着于与他
以剑分胜负,执着于眼前的输赢,让他失了分寸、失了理智,也,失了性命。
「横波?横波!」梅疏影搂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女人,轻轻地拍拍她的脸颊,伴随着一声急过一声的呼唤,但水
横波呼吐清浅的几乎感觉不到,她搂紧了怀中的女子。「横波……」
「水姑娘?」白衣的男人连忙赶到两人面前,在他的呼喊声中,水横波缓缓地睁开了眼,她伸出手,想碰他,
白衣的男人连忙握住了她的手。
「终于……我终于见到你了……终、终于,见到你了……」水横波又哭又笑的看着他,看着她深爱的男人
「水姑娘……」白衣的男人怔愣的看着那个虽然残破却依旧美丽的女子,那一双眼睛仍旧清明的直视着他,即
使,他已不再如同初识时的单纯,
他低头一看,原来,公孙静最后握在手里的是一柄匕首,公孙静想摆脱水横波的钳制,一片慌乱之中,那匕首
却刺入了水横波的心口。
「公子,我喜欢你……你、你是知道的……是么?」水横波喘了几口气,此时,她已是入气少出气多了,却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