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商——白噪声

神，把话也说得有气无力。周桦脾气直，以为杨小桐是奉承他呢，认真地对他说：“不用勉强夸我啊，其实那

书也没特别好，都是让陶迈吹的。不喜欢的人多得很。”

杨小桐没听见，目光也四下游移。刚才郭建新说的话，就像沈甸甸的大石头还压在他心上。他从知道陶迈和郭

建新的关系开始，就对那个中年男人十分不屑，现在被对方反将了一军，他心里别提多憋得慌了。

现在这样和陶迈站在一块儿，他也不舒服。陶迈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杨小桐也不敢看向陶迈。他心虚，同

时又觉得委屈。只想着立马消失。

陶迈见杨小桐无精打采，便偷瞄了他几眼，一面隐隐怀疑这人怎么回事，一时激动一时消沉的。但随即他想这

样也好，只要别又和疯狗一样扑上来，杨小桐到底怎么样其实和自己也没关系。

这天下午，陶迈开车送郭建新回家。郭建新在车上漫不经心地对陶迈说了白天的事情。

“那个杨小桐也真逗，你猜他问我什么？他问拿几千万的合同能不能把你交换到他们社去。怎么样，你说我该

答应吗？”

郭建新看似是偶然想起这么个话茬，可实际就是为了在陶迈耳边吹吹风，意在让杨小桐彻底出局。但让郭建新

有些失望的是，陶迈并没有因为这个激愤起来，他甚至没什么反应。

陶迈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车屁股，过了一会才回答：“您别理他，杨小桐那个人，总是异想天开。”

他轻哼了一声，心里多少明白了点。杨小桐对郭建新说出那种话，自然会被对方抓住话柄反击。也难怪他看起

来很失落了。不过这能怪谁呢？杨小桐之前道理说得一套一套的，可现在这行为，和以前的郭建新，又能有什

么不一样？

杨小桐有这个态度他一点也不惊讶。毋宁说他觉得这样很正常、很符合杨社长的一贯风格。陶迈苦笑了，难道

他应该感到高兴吗？自己对于杨小桐来说，至少还值一份几千万的合同。

陶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再奢望理想主义虚幻完满的爱情。虽然杨小桐之前说的某些话，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但陶迈此时再次确定，这个世界依旧现实得让人无可回避。

第十章

杨小桐晚上拉着韩旭去了“目的地”借酒浇愁。陶迈和郭建新之间那点事，他也借着酒劲半是泄愤半是报复地

，全都和韩旭说了。

韩旭倒是没有太惊讶，理由是“反正你们这些有点钱的男人，一个赛着一个坏，可怜了陶迈一个大好青年，要

沦为你们这两个变态的玩物了”。

杨小桐在喧闹的背景音乐遮掩下大声嚷嚷：“别把我和那个老男人相提并论行不行！我对陶迈是真心的！”

“你丫滚吧，之前还是玩玩呢，哪那么快就认真了？我看你纯粹是占有欲爆发外加输不起，真心个头啊。”

杨小桐抱着酒瓶子在沙发上打滚：“我就是真心的！真心的！”

韩旭很讨厌杨小桐这样借酒装疯，说话也越发不客气起来：“胡乱追了两下就耐不住性子了，人家不搭理你就

霸王硬上弓，完了又要出钱买人，你走的这都是什么财主恶霸的下三滥路子？？干出这种混事儿你都敢说你是

认真的，那真相只有一个——就是你脑袋里有坑！”

杨小桐反驳：“出钱买人、我那是针对郭建新。他又不是真喜欢陶迈，我以为给他点好处他会答应的……再说

了！陶迈死心眼就是要报恩，你相信我，依着他那个性格，哪怕他爱上别人，除非郭建新主动提出要他走，不

然他根本不可能主动离开嘛！”

“我相信你有什么用，而且问题根本不在这里好不好！”韩旭对脑里有陨石坑的杨小桐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

“我懒得和你解释。您自个喝酒吧，我看见个熟人，过去聊两句。”

杨小桐撇嘴还不依不饶呢：“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别走啊！你能在gay吧里看见什么熟人啊……”

“顺便提醒你一句，你这话柄八成得被郭建新捅到陶迈那儿去。好自为之啊社长。”说完，韩旭神清气爽了，

径自向吧台走过去。他还真是看到个认识的人，不过还不算熟，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而已。

“哎！真巧啊。”韩旭攒着一肚子坏水，从后面拍了拍他所谓的“熟人”。

果不其然，对方吓得差点跳起来。待那个身材纤瘦的男人借着花花绿绿的灯光看清楚韩旭，马上一脸很受惊的

表情喃喃道：“韩、韩老师……”

刚才和杨小桐说话的时候，韩旭就注意到一个人进来的唐晏海了。只见他战战兢兢进门、小心翼翼和酒保说话

，一看就雏得不行。他的手此时还搭在唐晏海单薄的肩膀上呢：“唐老板，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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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桐远远地看着韩旭还真的跑去和个年轻男人搭讪，心想自己一定是喝多了出现幻觉。韩旭陪他来目的地不

是一年两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和陌生人说话——杨小桐想当然以为熟人什么的是韩旭的托词，毕竟北京1800

万人，一个直男，在一间GAY吧里遇到熟人的可能性有多大啊？

“真是世风日下，嫂子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杨小桐用力甩甩头，起身要走，小孩吵架闹别扭似的想着，我

悄悄把车开走，看他韩旭怎么回家，哼！

然后杨小桐就头晕脑胀地开着车走了——酒后驾车是违法行为要坚决予以谴责——还好街上的车已经少了，一

路上他不停地开小差，居然也没出事故。先是被郭建新嘲讽，又被韩旭教训了一顿，杨小桐心里是喝再多酒也

不能纾解的烦闷。

他就不明白了，他明明是很喜欢陶迈的，怎么被郭建新一说，就好像他从根上就心术不正呢？而刚才被韩旭一

质问，他怎么就变得和郭建新一样了？杨小桐气得直抓头发，我怎么能和那种人一样？

就在前不久，杨小桐对于陶迈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后来马上就热情得有些过分了。甚至自己也摸不清楚

，到底是什么导致他这样迅速明显的转变。他不承认到如今自己还只是想玩；如果说这是恋爱，却既不算是潜

移默化，也找不到陷入爱情的那一瞬间。

杨小桐开着车就发现，他对陶迈看得还算清楚，看不透的反而是自己的心。

满脑子想着陶迈陶迈，车一停下来，杨小桐有点发懵：这是哪儿啊？没来过。

把窗户摇下来坐了一会，他才想起来，哦这好像是陶迈家嘛。他之前看陶迈的资料时，不由自主地就把人家的

生日手机家庭住址全都背下来了。杨社长喝多了酒，忽忽悠悠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开到了陶迈楼下。

他找个地方把车停下来，脑袋发热就想上楼去找陶迈，但是在楼门口遇到一点小麻烦。每个小区的防盗楼门都

不太一样，周围光线太暗又找不到什么说明。

杨小桐便弯下腰、探着脖子凑在荧光的数字键盘前面瞧来瞧去，没瞧出来个所以然，幸好很快又过来了一个人

。人家掏出门卡来了，随意问了一句：“您要去谁家啊？”

杨小桐抬起头来，盯着来人看了两眼：“咦？陶、陶迈，你怎么出现了？”

陶迈本来一瞬间也露出了好像见鬼般的表情，但是听到杨小桐抢了自己的台词，他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很

快，扑面而来的酒气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怎么到这来的？”陶迈注意到了路灯下拉风的讴歌。

“开车？”

“你醉成这个样子还敢开车？！”他忍不住提高声音，杨小桐努力睁大眼睛，保持清醒：“我……没事。就是

头有点疼。”

陶迈从来不知道头疼可以是传染病，不然他此时怎么也开始头疼了呢。“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现在应该回家。

”

杨小桐努力把视线固定在陶迈脸上，嘟嘟囔囔：“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你、是不是还生气呢？”

“……我不生气了。你快点回家吧，我给你叫出租车。”

陶迈拉着杨小桐的胳膊像小区外面走，杨小桐这时候倒乖巧了，老实巴交地跟着陶迈，俩人到马路边上拦了20

分钟的车，愣是没拦着。

“陶迈，我头疼……”

“……。”陶迈咬着牙没说话。快11月了，夜里越来越冷。一辆辆的车从他们面前飞驰而过，卷起的树叶儿在

马路中央打着旋，最后再轻轻落下。

“能到你家坐会么。我想喝点热水。”

陶迈猛地转头，狠狠瞪了一眼流浪动物般可怜兮兮的杨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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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镜头切换，杨小桐就抱着个靠枕坐在陶迈家的沙发上了。早知道陶迈吃软不吃硬的话，他其实能少走不少

弯路。不过杨小桐——用韩旭的话说——脑里有坑，今后难免会把这点忘了，到时候还要继续自讨苦吃。这是

后话，暂且不提。

陶迈给他沏了杯热茶，屋子里一天没人气，显得很冰冷，他便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电取暖器，放在杨小桐脚边。

陶迈的温柔是渗在骨子里的，即使他自己并没打算对杨小桐太好，却一不小心——就体贴入微了。

他甚至没怎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嘴上依旧强硬：“再让你歇一会，等酒醒了你就给我老实回家。听到没有。

”

杨小桐捧着茶杯连连点头。陶迈刚要觉得欣慰，就听到对方一边点头一边道“好茶、好茶”，陶迈差点没气岔

了气儿。

他索性不理这人了，去卧室搬出笔记本电脑打开来，准备收收邮件什么的。杨小桐觉得暖和些了，就好奇宝宝

似的打量起陶迈的小家来。

“你这房子是一居室？好小啊。买的还是租的？”

“租的。”陶迈简短地答了两个字。

“我记得你开的车也是单位的吧，自己没买车？”

这次陶迈只是嗯了一声。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怎么这么节省？钱都寄回老家去了？”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陶迈终于再次开口了。

杨小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闭嘴了。陶迈也踏实下来收发邮件，顺便登陆MSN看看有没有留言。过了一会，他

听到一阵笑声，才猛然想起杨小桐还在自己这呢。

抬头一看，那人窝在主人家的沙发里，怀抱刚才那个小靠枕，正对着iphone笑得很灿烂。陶迈放下笔记本绕到

杨小桐身边一看，好嘛，他也拿手机上上网了。

“杨小桐！你别太过分了！”陶迈从他手里把手机夺过来，又把靠枕也从他怀里拽出来，“酒醒了就给我走！

”

“万一被查酒驾的警察叔叔逮住怎么办？不行不行，我也是有身份的人，我怕。”

“那你刚才开车过来怎么不怕！！”

杨小桐皱眉：“你不要吼我……你不是说已经不生气了么。”

陶迈黑着脸答：“我骗你的。”他怀疑杨小桐是老天派来考验他的神经强度的，“反正你就是不想走是吧？”

杨小桐目光游移，不好意思和陶迈对视。

“那你自便吧！”陶迈把抱枕扔回杨小桐身上，拿起电脑回卧室了。

杨小桐有些安心、又有些遗憾地趴在沙发上探头朝卧室里瞅。这进展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过了一会他又翻下来

溜到陶迈的房门口。

“陶迈？”他试探地问道，“你们社长……和你说了我跟他的谈话了吗？”

陶迈在屋里哼了一声：“就你那几千万的合同？”

杨小桐很羞愧，喃喃道：“我当时是被妒火烧得找不着北，于是随口胡说……”

被他这么一说，陶迈也觉得有些尴尬，勉强维持着正常神色：“嗯。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就不能把你的话当真

。你之前说过的做过的，也大多是心血来潮吧，和你认真是自讨苦吃。之前的事我就当是被狗汪汪了几声又咬

了一口，过去了就算了。”

杨小桐听出来陶迈竟没有特别怪他，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是这段话越听到后面越不对劲。杨社长边听在心里呐

喊“向毛主席保证我是认真的！你也和我认真认真吧”。

而陶迈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情绪之中，最终，他有些头疼地以喃喃自语做结：“我真是搞不懂你这个人。你到底

是智商低下、还是情商低下？”

杨社长听到对方自然而然地说出这样非常不客气的言论，也有些迷惑了。因为那语气听来不像是在批判或者指

责，似乎只是单纯的疑问罢了。

于是杨小桐也不由得认为，或许我真的是在某方面有所欠缺吧。

第十一章

陶迈和杨小桐，这关系到现在也算是反复了好几次，有时候好点，大多数时候都很差。陶迈在经过了这一天之

后，决定往后只和杨小桐做普通朋友。这个需要杨社长的鼎力配合，所以他就和杨小桐说了。对方虽然各种不

愿意，却也总算是勉强答应了。有朋友做总比连朋友都做不成要好。

杨小桐早上顶着个鸡窝头从沙发上爬起来和陶迈说：“我都答应和你做好朋友了，咱俩之间也就别瞎客气、也

别算那么清楚。搞得跟做生意似的。”

可能是因为刚起床，杨小桐说话有些口齿不清。陶迈隐约听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个词儿却一下子就从耳边

滑过去了。没抓住。

“这个，我只能说我尽量吧。”陶迈正在厨房煎鸡蛋，“鸡蛋要全熟的吗？”

杨小桐揉着眼睛探头过去看：“还有我的份啊？哎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做早餐。我也来帮忙吧。”

杨社长挽着皱皱巴巴的衬衫袖子就要动手，陶迈赶紧提醒他还没有洗漱。两个人一起手忙脚乱了一下，杨小桐

才彻底醒过来，先往洗手间那边去了。

陶迈的小家没有餐桌，吃饭的时候两人就在茶几上将就一下。这顿早餐勉强算是两个人一起完成的——虽然杨

小桐只负责把面包放进烤面包机里，等着它烤好再拿出来而已。

杨小桐和郭睿一样，喜欢吃溏心的蛋。陶迈还按照杨社长的口味撒上了盐和黑胡椒。不过郭家父子连自己烤个

面包都想不起来，杨社长却会殷勤而又狗腿地围着全自动的烤面包机转来转去。有对比才有发现，杨社长看似

没心没肺，偶尔不经意的举动居然会让人觉得挺窝心。

吃过疑似爱心早餐，杨社长开车送陶迈去单位。短短十分钟的车程里杨社长一直怀疑自己是美梦还没醒，还觉

得天空都比往常蓝了一些。

把对方送到了国图公司的办公楼下，他方向盘一打就回了自己家了。昨晚睡得不太好（睡沙发来着）现在要重

新睡，睡好了换身衣服再去单位，正好赶上吃午饭。从开篇到现在，杨社长总是把时间掐得如此精准，令人佩

服。

陶迈却没有他这般清闲，进了办公室就开始审下面编辑交上来的稿子，等到想起来喝口水，才发现一晃两个小

时过去了。

他起身活动活动胳膊腿儿，顺便把看过的稿子给编辑室的编辑们送回去。审计所的人回来了，继续征用了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