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Single

肖雨本来还睡意朦胧，见到了这样的奇观也不禁打起了精神，仔细地盯着天幕上的每一个变化，直至太阳完全升起。

真正观看过日出的人，才知天地之广大，很难不被那种大自然宏伟壮观的奇妙打动。

伴随着旭日东升，朝霞满天，万道金光射向大地，整个峨眉山都被披上一层红光，呈现出它全部的秀美姿态。

看完日出后，在金顶吃完早饭，肖雨和李远航才乘着索道下山，又在山脚的温泉宾馆休息了一天，才打道回G市。

回到G市那天，天下起了雨，肖雨不想麻烦别人，所以两人是乘出租车回去的酒吧。下雨天，酒吧里人很少，几个服务生也很清闲，正靠在吧台上聊天，肖雨一靠近就听到小绿笑嘻嘻的声音，好像是正在讨论哪个人，像是个男明星。小绿看到他们回来，一脸笑容地对着李远航叫了声“航哥”，转眼看见肖雨，脸上僵了一下又立马恢复成笑脸的样子也跟肖雨打了声招呼。

李远航和肖雨一起上楼洗了澡又换了衣服，见时间还不晚，就一起下楼去看看。虽然人很少，但还是需要去照看一下。肖雨先进里间跟钟叔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李远航留在里面跟钟叔交代事情。

酒吧里光线比较暗，周围稀稀落落地坐着一些人，肖雨转着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正想过去和小绿他们聊聊这几天的酒吧的情况，就看见右边角落里坐着个女人。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正往嘴里不停地灌着酒，由于光线太暗，肖雨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见她一头黑发披散在肩上，有的搭下来挡住了半边脸，随着抬头喝酒的动作不停地晃动，更显得人精神萎靡，面前的桌上摆着好几个空酒瓶，看起来已经喝了很久。

肖雨心想可能又是个感情不顺前来借酒浇愁的，不过看她那个喝酒的架势，应该是个性格挺豪气的女人，这年头，女人太强了也不好，男人嘛，都喜欢体现点自我的价值感，小鸟依人型的才能充分发挥保护欲不是。

里间里，李远航已经和钟叔谈完了，肖雨走过去坐在李远航身边，李远航侧头看他问了声：“吧里没什么事吧？”

肖雨翘起二郎腿，不在意地说：“能有什么事，下雨天人少得很。”说完想起那个女人，又加了句：“倒是看见个女人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闷酒，看样子又是个失恋想不开的。”

李远航淡淡地“嗯”了声，也觉得没什么就没说话。

又坐了会儿，肖雨就觉得困了，今天刚回来，虽然没像去时搞得那么夸张，但还是够累的，就想上楼睡觉去了。

肖雨知道李远航要上来，就没锁房门。刚到床上躺下，就隐隐约约听到下面有女人的尖叫声，时不时地还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看样子应该是那个女人。

本来打算不理的，那不知道为什么，肖雨对那个女人的感觉有点不一样，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下床穿上衣服下了楼。

刚走到酒吧楼梯口，就看到一个男人和刚才那个女人拉扯在一起。李远航和钟叔站在一边没动，周围围了一圈人，小绿和几个服务生正在旁边帮着劝，不时地帮着那个男人拉女人一把，看样子是想把她带出酒吧。

男人背对着肖雨，肖雨只看出他挺高的，应该有一米八左右，身材中等，不过腿长，看背影挺耐看。

那个女人一边哭，一边因为男人的拉扯而尖叫，嘴里不停地喊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之类的话。”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肖雨想难道这个男人就是她男朋友，但又觉得不像。

男人一直好脾气地哄着她，肖雨听不见他说什么，只是看他一直伸手将女人的肩膀搂着，在她耳边说话。

又过了几分钟，好像男人的话起了作用，那女人才止住了哭声，嘴里也停止了叫骂，只是抬头看着男人，紧紧地盯了好几秒，像是在确定什么，才由着男人扶着出了酒吧。这样看，女人其实长得挺漂亮，虽然一脸狼狈，不过还是看得出五官很精致，特别是眼睛很大，肖雨依稀觉得这双眼睛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两人走出酒吧的当儿，肖雨也下去了，走到李远航身边问了问是什么事，李远航摇摇头说不知道，又问了小绿，才知道那男人是女人的哥哥，是酒吧里一个服务生帮着给打的电话叫家里人来接。

帮着把其他客人劝散，肖雨也继续回楼上睡觉去了。

Chapter 7

第二天早上肖雨醒来的时候发现李远航居然还在，这倒是难得一见，就拍了拍他的脸问他：“你不回B市？”

李远航翻了个身，托着鼻音回了声：“恩。”

肖雨又用手肘捅他：“这儿又没你什么事，干嘛不回去？”

李远航被他捅醒，睁开眼睛道：“你就这么希望我回去？”

肖雨嘻嘻笑：“哪能啊，我不是怕B市有人想你嘛。”

李远航不说话，看着他笑，肖雨被他笑得有点窘，也觉得这句话听着怎么有点别扭，像情人撒娇似的，一下子觉得有点恶寒，就加了句：“笑屁，我没别的意思啊。”

李远航接过他的话：“笑你啊。”说完翻身起来找衣服，中间又回过头看了眼肖雨道：“没人想我。”

肖雨坐在床上看他穿衣服，也不动换，只是在李远航穿完后，抬手指了指衣柜说：“递一下。”

李远航也不说什么，顺手丢了件体恤和牛仔裤给他。然后说了声：“饿了。”

中午的时候，两人一起出去吃饭，李远航开车朝市里一家著名的餐馆走，肖雨却非要拉着他去尝尝G市的地方小吃，其实就是路边摊。

几个人围着一个桌子，想点什么就朝着老板吆喝一声。地方很简陋，更谈不上装修，李远航一进去看见那泛着油光的桌子就皱起了眉，肖雨倒是毫不在意地一屁股坐下，也不等人招呼，就跟老板点了两份铁板烧，又加了一盘土豆丝和两个饼。

李远航换以前是从不来这些地方的，不过跟着肖雨混久了，也能将就，只是坐下后就没说过几句话，肖雨倒是一直在滔滔不绝地展示他这几个月来G市淘吃淘喝的辉煌业绩，看他那样，应该是大街小巷都窜遍了的。李远航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若有所思。

等到铁板烧上来，肖雨从旁边的竹筒里抽过两双筷子，递一双给李远航，就开始吃了起来。李远航没怎么动，不过还是象征性地夹了两筷子，味道其实还不错，就是那样子实在不怎么样，各种东西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加上调料的作用，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颜色。肖雨吃得很津津有味，一个人几乎解决了两盘，后来又吃了碗土豆丝，实在吃不下了，才跟老板说不要饼了，老板也好说话，应了声就叫了个伙计过来结账。

巷子太窄，李远航的车停在外面的大街上。这条巷子都是卖小吃的，年轻人很多，路过一家小火锅店的时候，肖雨习惯性地朝里面望了一眼，就看见窗边坐着个女的，正在往自己锅里加菜。肖雨认出她就是昨天晚上喝酒的那个女人，不过今天看起来要精神了一些，一头长而直的黑发，没化妆，下巴尖尖的，虽然只是侧脸，但轮廓也挺好看，是个美女。肖雨又看了眼坐在她对面的人，也是个女人，五官很普通，但气质很出众。

李远航顺着肖雨的目光看过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问他：“你看什么呢？”肖雨这才反应过来，转过头，“没什么，只是看见了昨天晚上喝酒的那个女人。”

李远航“哦”了一声，肖雨又说：“长得挺漂亮的。”两人就出了巷子。

上了车，肖雨问李远航去哪，李远航说去给肖雨买身衣服，肖雨没应，维持着侧头的姿势看着李远航来了句：“你把老子当情儿养呢？衣服老子自己知道买，就不用您操心了。”

说完觉得李远航也是一番好意，自己这样有点不识好歹了，就又说：“你买的那些衣服我穿着也不像啊，还不如给我加点工资呢。”

李远航笑了笑，问：“你工资不够用？你穿不多吃不多的，能用去哪？”

肖雨嬉皮笑脸，“咋没用呢，说不定还能攒着娶个小媳妇儿，顺便再生个小肖雨，那日子多滋润哪。”

李远航哼了声，道：“就你这样儿的也还想娶媳妇儿呢。”说着瞟了瞟肖雨下面，“你确定你有那能力？”

肖雨对李远航的质疑很不满，“李远航，你丫什么意思？老子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能力强着呢，要不改天你试试？”

李远航发动车子，目视前方道：“我知道你正常，前两天不才试过？”

“我说的是老子压你。”

李远航似笑非笑地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虽然一直作为被压的一方，但肖雨明显不满于万年被压，声音大了一倍：“为什么没有，老子哪天强过你之后，上你三天三夜，压死你！”说完还嫌不解恨地向李远航比了个中指。

李远航这才侧头看了看他，道：“就怕你等不了那一天。”

肖雨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楞了会儿才开口问：“为什么等不了？”

李远航不说话了，专心开自己的车，肖雨没趣，也没继续开口。等到了酒吧前面的一条街，李远航打了个拐，肖雨问他：“不回酒吧？”

李远航说：“去买衣服。”

肖雨“靠”了一声，心里暗骂：“老男人就是事儿多。”

车子停在了一家大众型商场，不像肖雨想的那些高级地儿，李远航挑了两套夏装，一件带领子体恤，一件短袖衬衣和两条休闲裤，叫肖雨进去试试。

肖雨有点不自在，主要是以前差不多都穿地摊货，看着合适就买了，也没个讲究试不试的。

进试衣间穿好衣服出来，往镜子前一站，确实是人靠衣装，这一下就整个人都亮了许多。特别是衬衣和休闲裤的搭配，显得更年轻了，还有股子干净的书卷气，李远航也觉得不错，就付了款提着衣服出了商场，然后又去了另一家选了两套西服，肖雨不习惯穿西服，不过李远航说现在他在酒吧做管理，穿得太随便了不像回事儿，有时候也要充充场面。肖雨也觉得有理，但是看到那价牌，又觉得肉都在痛，妈的买套衣服用不用这么贵啊！以至于看到导购小姐的笑脸都觉得闪得眼睛疼。

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李远航结的帐，肖雨自己也确实结不起，两套衣服就够自己不吃不喝奔一年的了。

晚饭还是在李远航中午想去的那家餐馆吃的，肖雨坐下一看，路边摊确实跟人家没法比，就这一张桌子的钱都快开一家路边摊了。李远航点了四个菜一个汤，最后没吃完，主要是肖雨中午吃得太饱了。

回酒吧的时候，路上遇到下班高峰期，市区里车堵得不行，肖雨坐在车里等得冒火，却又没办法，那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等了十几分钟就坐在一边打起了瞌睡。李远航倒是一脸淡定，估计在B市都已经习惯了。

到了酒吧，李远航把肖雨叫醒，肖雨睁开眼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等进了酒吧，几个服务生都在忙着做待会儿营业的准备工作，酒吧一般晚上七点开始开门，时间就快到了。

今天晚上那女人没再来，不过每天酒吧里喝醉酒的人都不少，有时候喝醉了撒点酒疯的也属正常，今天倒是没什么事，肖雨在下面待到十二点过，就上楼去了。

李远航也还没睡，正坐在床上翻杂志，见肖雨进来，就问了声：“下面没事了？”

“恩，有小绿他们看着，我上来睡了。”说完去卫生间洗澡。

出来的时候李远航还在看杂志，不过肖雨一靠近，眼睛就从杂志上移开，开始盯着肖雨。

肖雨知道他什么意思，利落地解下浴巾走到他身边，李远航伸出一只手抚摸他的身体，肖雨顺势躺上床，李远航一翻身压在他身上。

等到两人都筋疲力尽，才收了性致，肖雨看了看手机，都快两点了，心想明天估计又得睡一上午。翻了个身背对着李远航，由着李远航一只手搂着腰准备睡觉。迷迷糊糊地突然想起，以前两人做完都是各睡各的，有时候李远航还会半夜回自己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喜欢搂着他的腰睡，而且一般没什么事都会留下来过夜了。现在两人挺久才见一次面，每次也都要做上几次才尽兴。

肖雨觉得这样两个男的搂在一起有点腻歪，不过感觉也不赖就是了。

第二天，李远航是被一通电话叫回B市的，好像是俱乐部出了什么事，走得挺急。

俱乐部那种地方本来就不安生，出事也正常，以前肖雨在的时候就时有发生。虽说B市敢在豪门惹事的人也不多，但那种地方，有钱人去的多，个个都把自己当根葱，人一把自己看高，问题也就容易跟着来。有时候不是说想故意惹事，但就是有那么些人不大容易能控制住自己。

不过这次能让李远航回去主持大局的，应该不是小事。

肖雨又想起余庆林那件事，也不知道李远航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搭上余庆宏才把余庆林摆平的，余庆宏可绝对不是个好说话的主。那次肖雨虽然嘴上没说，但其实心里是挺感激李远航的。

Chapter 8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这种时候，酒吧的生意反而要更好一点，换季带来的焦躁感，需要一个发泄口，特别是由舒适的春天过渡到炎热的夏天所带来的不适情绪，这时酒吧这种地方就成了很好的放松场所。

肖雨最近也很烦躁，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天气的变化，另一部分却是连自己都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心里隐隐约约地不安，但又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

周五的晚上肖雨又在酒吧里第三次见到了那个女人，还是一个人坐着，还是像上一次一样坐在阴暗的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仿佛那不是含酒精的酒，而只是蒸馏水。肖雨看着她那个喝法，心想女人过不了一会儿就得醉了，虽然她看起来酒量似乎很好。

女人身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放了两个空酒瓶，还有一个正被女人拿在手里往杯子里添酒，看样子人应该还是清醒的，倒酒，端杯，喝酒的动作一气呵成，眼睛时不时地透过洒下来的刘海看向前面舞池里的人群，带着冷漠的疏离，却又像一碰就会破了似的，让她整个人显得孤傲又脆弱。

肖雨对这个女人的感觉有点微妙，混杂了欣赏和好奇，却又有些微微的距离感，总觉得女人的出现像是一种预示，却又分不清究竟带给自己的会是什么，悲或者喜？

感觉自己有点娘们兮兮地了，肖雨甩了甩头，绕过前面的大厅进了里间。钟叔不在，应该是在外面，肖雨自己在开着的电脑上玩了会儿游戏，连着输了好几盘，也提不起太大的兴致了，就又出门进了大厅。

大厅里的音乐声已经不似刚才的轻缓，而是换了一首节奏感很强的舞曲，舞池里挤满了狂欢的人群，喊叫声混着激烈的音乐声，有些节振聋发聩的感觉。

肖雨环视一圈，视线对上女人所在的那个位置时，才看到女人已经醉了，正颓然地靠在沙发背上，头发也散下来搭在了肩上和脸上，显出一种颓废的美感。

她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坐着一个男的，长得挺有模有样的，但看着女人的眼神却明显的不怀好意，正凑近女人的脸说着什么，见对方没有反应，一只手也悄悄地爬上了女人的大腿，看样子是个想趁人之危的猥琐男。

这种事情在酒吧里其实很常见，吧里的人一般不会管，毕竟这是客人之间的事，工作人员不好插手，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责任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但今天肖雨却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脚了，下意识的，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环上一副关切的表情，肖雨快步走到女人身边，把她从男人的身边拉扯过来，一脸着急地对醉得不甚清醒的女人道：“姐，你怎么又喝成这样，爸妈在家里很担心你的知不知道？”说着摇了摇女人的肩，就要把她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