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 上+番外——丹沙

作者:丹沙  录入:06-08

清凉使紧蹙着的眉头松开了些,床上的人动了下:“唔……。”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紧闭的双眼慢慢睁了开来。

冷渊烧得口干唇躁,喉咙着火,脑袋一团糨糊,头疼得要裂开。他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勉强看清眼前的人。“方……。”声音

模糊沙哑。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别担心。”他抚着他的头发,挤出安慰的笑容。

冷渊又眨了眨眼,昏沉的脑袋让他费尽力气才明白方少阳的话。“不要……。”他吃力说,咽喉疼痛不堪。用西医治风寒,病

邪会沉入脏腑,日后难以拔除。“水……。”

方少阳想冷渊是烧昏了头,这样还不去医院?不过他又清楚要喝水。忙起身去倒。

冷渊勉强提气,挣扎着坐起身,他全身剧烈酸疼,是摔的,也是寒气引起。身上被子滑落,他忍不住打个寒颤。外热里寒,真

是要命。

方少阳匆忙回来放下杯子,扶住歪歪倒倒的人,见他发冷打颤,忍不住眉头皱得更深。他拿开枕头背靠着床头坐下,把冷渊揽

进怀里,拉过被子掖紧,这才拿起杯子喂水。

冷渊大口喝着,冰凉的水让咽喉的疼痛稍缓,昏沉的头也清楚了些。他吐了口气,软软地靠在方少阳怀里。方少阳的胸膛像冬

夜静静燃着的碳火,暖暖地熨贴着他的心。

“去医院让医生看看吧。”方少阳轻声说:“你烧退了,我也放心些,嗯?”说完,紧了紧怀中的人。冷渊呼出的滚烫气息一

下一下撩着他颈项,他却无心遐想。

冷渊低低哼了一声,说:“针……。”

方少阳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怀中半闭着眼的人,又神智不清了吗?

冷渊低叹了声,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来,朝一旁小桌上摸去。

方少阳一下抓住冷渊手腕,五根白晰修长的手指,指关节全磨破了,伤口红肿烂糊,也没包扎。方少阳看得又气又痛,咬紧了

牙。

“针盒。”冷渊又说。

方少阳忍着气转头朝小桌上望,有个眼镜盒大小的铁盒,他放开冷渊手腕,取过盒子。

冷渊将右手也伸出棉被。刚才方少阳胸口急遽起伏了几下,虽没吭声,冷渊去知道他生气了。那么现在看到他跌倒时护着后脑

的右手,一定会更气。他本来用一条手帕裹着伤口,可睡着睡着手帕也不知哪儿去了。

方少阳猛吸口气,整个人都绷紧了。冷渊的右手除了指关节有伤,手背上还一大块红赤模糊,单看都疼得心里打颤。他真想掐

住冷渊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让他进城去玩吗?

第五章(之四)

冷渊只当不知道方少阳的反应。他坐起身打开盒子,从一絫长形塑料纸包装中捡出一枚,撕开包装取出一根长三公分左右,身

扁头尖的针。方少阳还没来得及问他做什么,冷渊已手起针落,迅速在左手中指指腹上刺了两下。“帮我,把热毒挤出来,”

冷渊声音有点儿颤:“血红,便停。”

方少阳小心捧着冷渊的左手,捏住刺破的中指稍一施压,血珠子一颗颗冒出来,颜色近黑。冷渊抓起落在膝上的毛巾去接,免

得弄脏被褥。方少阳瞥他一眼,见他微张着嘴吸气,显然极疼。终于挤到颜色转红,他放开手,冷渊已疼得唇边冒了一层细薄

的汗。

冷渊把针递过去,摊开右手。方少阳捏住修长的手指,咬牙刺了两下,一施力,又是一串黑色的血珠子。冷渊倒回他怀里,闭

上眼睛,这次连额头都冒了汗。

方少阳放下针和毛巾搂紧怀里的人。冷渊疼成这样,他哪里还发得出气来。他心里叹一声,低头把唇印在冷渊额角上。

门口传来一声轻咳。

是泰格。方少阳起身抓过枕头塞在冷渊背后,扶他靠好了,才朝门口走。

“车已经备好了,我送你们去吧。”泰格低声说。

方少阳心下感动,伸手握了下泰格的臂膀,说:“谢谢你。不去了,让你白忙,真抱歉。”停了下,又说:“明天哪儿也不去

,你跟彼得好好休息吧。”

越过方少阳的肩,泰格望向那闭眼靠在床头,一脸病弱的人。当真我见犹怜。他知道克劳士何等痴迷这人,却这样夜夜对着他

分床而眠,这定力也真够他们佩服的。他拍拍方少阳的肩,道了晚安。

关门,落锁。

方少阳转身,见冷渊蠕动着躺回去,他一个箭步赶过去,伸手疾扣正要缩进去的手腕,“等等,伤口要处理。”

冷渊瞥见方少阳眼中强压的怒跟痛,心里不是没感觉,可全身又冷又疼,哪有力气跟他呕气。可是脉门一下被扣住,他反射性

挣开,一扯一甩间,擦到那些伤口,疼得他哼了一声。

方少阳忙松开手,突然间挫败万分。放手就出事,抓紧又惹气,他该怎么做才好?

“我背包里有药,麻烦你。”冷渊垂着眼低声说。

方少阳深吸口气平静一下,走到墙边的旅行背包前,看到扔在一旁地上的外套牛仔裤登山鞋,光线虽暗也看得出上面沾了团团

的草叶泥土。背包敞着,上头有一白一红两个瓷罐。他旋开那白的,里面是一种浅绿色药膏,很浓的草药味。红的那个是淡红

色的药粉。他握着两个罐子,又去开自己的行李箱,翻出一件新的白棉T恤。这趟路他是准备了急救包,但这会儿东西若不是在

车上,就是在泰格他们房里。

在床沿坐下,他用瑞士小刀割了那件衣服撕成布条,然后拉过冷渊的右手,这才看出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一块块干凅的红点

是残存的药粉。他重新洒上粉末,覆上布块,再小心缠裹。磨破的指关节,冷渊递给他白瓷罐。他一个个上药,缠好。从头到

尾,彼此都不发一语。他没看冷渊一眼,就连为冷渊下巴抹药也没将视线再往上抬高一寸。他没办法,他从来不曾如此无助过

。在冠盖云集的场合他能八风不动,神色从容,但在冷渊面前,他脆弱不堪。起身收拾了,他关了桌上的灯,低声说:“睡吧

。”

黑暗中,冷渊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把罐子放回原处,又去自己行李箱中取了些物件,接着进浴室,不久便听到哗哗的水声。他慢

慢躺下,整个人比刚才醒来时好许多,热退了大半,手不再抽痛,可他的心却飘飘荡荡,全没了着落处。

*****

方少阳仰起脸,让大量的热水安抚他疲惫的身体和绷紧的神经,冲走他所有汹涌翻滚的情绪。只要冷渊好好的就好了,他没关

系的。这一刻,他甚至放下了他的渴望。只要冷渊肯让他守在身旁一日,他便陪他一日。只要冷渊高兴就好了,他没关系的。

方少阳在浴室一直待到他认为冷渊应该睡着了,才出来。

暗里,冷渊还是蜷成一团。还冷吗?方少阳走去拉上两处窗帘,挡住部份夜寒,回到床边,迟疑半晌,到底忍不住,伸手轻贴

了下冷渊的额头,还热,但不似之前的滚烫。才转身要为他多找一条毯子,手却一下被握住。

方少阳低头,暗里只见两点星光一闪。冷渊垂着眼睛没看方少阳,只是紧握着他的手不放。方少阳叹口气转回来。冷渊向后挪

了挪,没说话。

看到那团暗影挪移的动作,方少阳叹出了声。单人床两个大男人要怎么睡?让你紧贴在怀里,我又怎么能睡?

僵持了一分钟,方少阳认输,上床。一阵折腾,终于都卧好。他环紧那细腰,怕冷渊会一翻身掉下去。冷渊半个人趴在他身上

,下巴搁在他肩头。他抚着那柔顺的背脊好一会儿,还是说:“睡吧。”

冷渊很快就睡着了。细热的鼻息若有似无地拂过耳际,他听着,听着,竟没由来地眼眶一热。人世波涛,聚散无常,他要怎么

做才能永远拥有这样静好悠长的太平岁月?

第六章(之一)

迷糊中,冷渊听见手机铃响,接着自己抱着的那团温暖震动了下,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紧,又松开。然后那团温暖小心

挪动,轻轻拉起他环抱的手,离开。他一下空寂寒冷起来,本能缩了缩,轻呜了一声。温暖的手抚了下他的脸,低喃了什么。

铃声催命似地响。他听见方少阳叹了一声,走开去。

压低了的声音:“爸。”用中文。冷渊原本还浓的睡意刹时跑掉不少。

“波隆纳。”方少阳回答,却是德文。停了会儿,又听他说:“接下来两天都是谈生意跟生产细节,我是设计工程师,在那儿

做什么呢?”

不知方父说了什么,方少阳的声音明显一沉:“有个朋友在这里等我,我必须回来。磋商细节的事,我以前做过很多次了,少

这一次有什么关系呢?”顿了顿,又说:“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场合里的某些人。我不在也好,免得说了不中听的话,让卡尔

为难。”

冷渊听着方少阳放轻脚步来回走动,突然刷地一声,室内一下亮起来。他翻过身,眼睛睁开一条缝,方少阳站在窗前,一手撑

着窗框,低头听着,背着光的赤裸上身勾勒出一幅线条优美、充满力度的炭笔素描。

“维真不会知道。”方少阳的声音里有种被逼问隐私的恼怒。

冷渊眯着的眼睛一下睁开。方父在臆测什么?方少阳瞒着未婚妻跟别的女人鬼混?

当然,冷渊不知道刚才电话另一头方远说的是:“你当我不知道维真在香港?你赶回去幽会,这会儿人还在你床上是吧?你最

好别叫维真知道。”

方少阳又听了起码两分钟,都没吭声,可肩膀的线条却越来越僵硬。终于,他说:“知道了。我忙完就回去。”停了下又说:

“天气还凉,你早晚出门注意保暖……。好,再见。”说完切断。

方少阳一直没转身,冷渊看着那僵硬的肩背在刻意放缓的呼吸中,逐渐一点一点地放松下来。方少阳在调整情绪,不想影响到

他。

除了那句爸爸,方少阳从头到尾都说德语。冷渊觉得这很怪异。身在他乡异国,跟家人难道不是说自己从小最熟悉的母语?语

言承载着文化,以及文化中那丝丝缕缕难以道尽的情感,亲人以此交谈岂不最合适?方少阳对中文并不生疏,难道是方父习惯

说德语?

终于心平气和了,方少阳才转身。他知道冷渊已醒,见那犹带睡意的憔悴脸庞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他带着歉意说:“抱歉吵

醒你。再睡会儿吧,还早。”说完,放下手机走回床边,却见冷渊两颊犹如火烧。他诧异坐下,伸手覆上冷渊额头,烧退了啊

,怎么回事?

冷渊别开视线。为什么看见这人半裸的身体会感觉如此异样?又不是没见过光身子的男人。难道因为自己抱着这充满魅力的美

丽身体睡了一夜,就心绪荡漾了?旅途中,他曾多次见到女人看方少阳的眼神,那是饕客见到珍馐美味。她们真行,隔着几重

衣衫就透视到眼前这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对称的腹肌、窄而有力的腰……。

“哪儿不舒服?”方少阳俯身问,手从额头移下抚着那烫烫的脸颊。

冷渊摇头,别开了脸,半响说:“你穿衣服吧……早上冷。”

方少阳一愣,接着一下明白过来。冷渊对他的赤裸感到不自在。这小孩对他动心了?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他了?方少阳忍不住露

出笑容,刚才的不快全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笑着说:“我不冷。我……其实热得很。”同时手指轻抚着冷渊那红红的腮帮子。

冷渊困惑了一秒,随即明白方少阳是在取笑他,或说,调戏他。他一阵羞恼,啪地拍开方少阳的手,翻过身便要起床。

方少阳动作极快,冷渊肩膀才动,他已合身扑上,连人带被抱住。比力气,冷渊平日就不是对手,何况这时病弱。他挣了一下

,实在没可能,只能忿忿地瞪一眼那张得意的脸。

方少阳低头啄了啄那嘟着的唇,问:“喜欢你看见的吗?”

冷渊一愕,原本已退的红霞又腾上来,怎么有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方少阳直视着冷渊,渐渐敛了笑容。他捧住那细致的脸,更认真的问:“喜欢吗?”

脸被固定在一双大手中,动弹不得,冷渊只能垂眼不看他。喜欢又如何?你是婚聘过的人,五分钟前你父亲不是才提醒过你?

“看着我,冷渊。”方少阳轻声说。那低垂的眼睫颤了一下,抬起来,蕴藏着星光的漆黑眸子直直撞进他心底。他的左手滑下

去,摸索到那缠着纱布的右手,小心握住,拉起来,贴在自己胸口。“喜欢的话,从里到外,都是你的。”他稳定、清楚地说

肌肤的热力和强壮的心跳,震动着冷渊的手掌,一拍一拍从掌心沿着脉搏敲在心口上。他不能回应,绝不能。冷渊使力要抽回

手,方少阳却抓紧了压在心上。冷渊疼得皱眉,方少阳却不放开,他的心比冷渊的手疼多了。冷渊闭上眼睛别开脸。

方少阳心中一黯,不自觉松了手,冷渊立时将手抽开。方少阳本来已经下决心不招惹冷渊,却因为冷渊愿意与他同床共枕,他

便觉得有责任说清楚。冷渊是认真的人,所以他要冷渊知道,他方少阳不是在玩弄他,不是只要一夕欢愉,而是要一生一世。

不,不止,方少阳想,他要的是生生世世。那股缠着他,令他困扰的似曾相识、刻骨铭心之感,在昨夜拥住冷渊时全部尘埃落

定。他本不信前世来生,不信命运鬼神。前世不可知,来生不可期;命运鬼神,是懒人弱者的借口。直到他遇见这人。

晨光中,如此近的距离,冷渊玉白的脸光洁得近乎透明。他看着他额角细细的绒毛,额边隐隐跳动的脉搏,额上那块怵目惊心

的淤青。斜飞入鬓的浓眉,给细致的脸添上一股阳刚之美;长长的眼睫落下的两弧阴影,遮不住细嫩皮肤下所透出的一圈暗青

。十天的旅途,这人明显比他们相处的第一个早晨消瘦憔悴了许多。自己给他的压力,竟大到这地步么?

方少阳咬了咬牙,放开了人。自己痛就好,何苦逼他。

第六章(之二)

冷渊心中苦恼,自己到底哪个环节做错了?事情为什么变得这么复杂?他已经投怀送抱了不是吗?方少阳为什么不直接要了他

?为什么要无端添乱,说这种相属的话?不行,这样纠缠下去怎么得了,他得快刀斩乱麻。心念电转,他一张臂抱住撑起身要

走的人说:“别走。”

方少阳定住,手肘仍撑着身子,虽然理智上知道冷渊不是薄如蛋壳的瓷器,可他委实感觉到,自己若再多施一分力气,肯定要

压坏了他。

书到用时方恨少,挑逗这事儿也一样。冷渊在情急之下竟什么画面镜头都想不起来。望着悬在上方那张已经冷静下来的脸,心

中一急,双手从方少阳背后攀住他肩膀,挺起身来吻住他。

方少阳一震,这小孩在干什么!心里过意不去,还是挑逗他?他方少阳不要愧疚之情!若是挑逗,那更疯狂!冷渊知不知道自

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他怎能这样糟蹋自己!噢,不,不是,方少阳省起,冷渊不会那么想,他对情事根本是张白纸。冷渊不

明白交欢除了两情相悦,双方还需具备良好的精神体力;他不明白做爱是因爱而做,为爱而做,无论是纯粹喜爱这事本身,还

是真心切爱那个人。冷渊的家庭成长背景良好,不会知道这样不顾自己的感受与身体状况、拿肉体去满足另一个人,是嫖客与

推书 20234-06-08 :生死决——比比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