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不会凋谢 上——南枝

慕清风道，“就这么简单地走了么？你昨天给我发短信的事，不是你的错了？”

明月才想起这茬事情来，道，“不是明摆着的嘛，我发短信发错人了。难道你就不能包涵一点，这个也要追究责任。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慕清风一张脸完全板了起来，他当然不好和明月说，自己看到那短信的时候，第一瞬间到底是多么高兴，然后一秒钟之后就反应过来肯定是明月傻兮兮地又发错收信人了，虽然知道明月的这条短信不是发给自己的，但他还是盯着那条短信看了非常久，久到恍惚觉得明月这条短信就是发给自己的，以至于，他试探地给明月回了短信，回了之后又后悔了，觉得自己真是个傻X，虽然傻X了，但还是一直盯着手机看，想着明月看到短信后会怎么想呢，他会明白自己的想法吗，他会怎么回，以后不和自己做哥们儿了？还是会发现自己其实也有点喜欢他慕清风……，紧张，期待，憧憬，忐忑不安……最后，等了一两个小时，明月都没有回他的短信，他发现自己果真是个傻X，比明月还傻——明明那个女生那样对明月说是婉言拒绝他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面前希望之光光芒万丈；而自己其实并比比这样的明月好多少。

他控制不住给明月打了电话，果真，这么晚了，明月当然是已经睡了，而且，他应该是没有发现自己发错了短信……

一整晚，慕清风辗转反侧，最后只总结了一句话出来——去他妈的。

慕清风看着明月带着一些委屈的脸，最后只得让自己心平气和了，道，“算了，我不是和你发火，我一整晚没睡好，精神不好。”

明月一向是这样不会深入探究的，他回身仔细打量了慕清风，看他神色的确有些倦怠的样子，就关心地问道，“你到底去哪里了？一整晚没回来。他们说你和女人出去开房去了，不会是真的吧？”

慕清风没好气地道，“真的。”

“啊？”明月惊讶地张大的嘴里能够放进一个鸡蛋，“真的？”

慕清风心想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伸手薅了他梳顺的头发一把，“假的。”

明月这才道，“我就说嘛，你都没女朋友呢。”

慕清风凉凉道，“没有女朋友，就不能随便找女人上床了？”

明月的脸成了“囧”字形，“果真，你还是找……”

慕清风对他忍无可忍了，“你情商为零吗？”

看明月还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就下了结论，“不，你情商怎么可能为零，根本就是负的。”

明月像只小狗一样摆着尾巴跟着慕清风后面转，“一起吃早饭去不去？”

慕清风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一点二十了，还吃早饭？”

明月眼睛眨了一下，“哦，那吃午饭去不去？”

慕清风收拾了资料和明月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去了，两人一向是在二餐二楼吃，几乎每次坐的位置都是一样的，连打菜的阿姨都认识两人了，还给多打点。

坐下吃饭了，明月叨叨絮絮地又开始说自己和林杨的事，慕清风不置可否地听着，好象也没怎么听，他把自己盘子里的一只鸡蛋夹给明月，明月顺理成章地就吃了，边吃还边说，“清风啊，要是你有女朋友了，我都不能和你总是一起吃饭了。”

“嗯。”慕清风应了一声。

明月看慕清风没生气的样子，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昨天真没和女人出去开房吧？”

慕清风咬了咬牙，又把自己盘子里的两片煎鱼片夹给明月，“你多吃点鱼，听说鱼吃得多，脑子会聪明一些。”

明月道，“我根本就不笨。”但是还是很高兴地把鱼吃了。

慕清风道，“你这么关心我这件事做什么？”

明月道，“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慕清风心里一跳，“担心什么？”

明月毫无心机，也许是要说什么机密话题，于是凑到慕清风身边去说悄悄话，道，“我知道我们班上有几个人经常出去一夜情，很不安全的，太不好了，哎。我不希望你也那样子，你要是那样子的话，我会劝你的，他们我不好劝。”

明月暖暖的呼吸呼在耳边，慕清风竭力压抑着才没让自己的心跳太乱。

他当然也知道明月说的这事，都在整层楼里出名了的，不过，谁也管不着谁，当然，有谁愿意打小报告到辅导员那里去，另说了。

明月说完，慕清风伸手将他推开了一些，道，“你都是这样想我的？”

明月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担心。”

慕清风知道明月的性格就是这样，也实在气不起来，道，“XX学院那边要招校长助理，我被推荐过去了，我昨天去了那边，因为太晚了，就在那边住了校内宾馆，这样，不担心了吧？”

明月眼睛马上闪闪发光了，很是崇拜的望着慕清风，“你真厉害啊。要去吗，那边事情多吗？”XX学院是学校附属的三本学院，据说要升二本了，虽然不是本校，但去那边做校长助理，明月觉得也非常非常厉害了。

慕清风其实特别享受明月这样的星星眼的崇拜目光，明月似乎天生就缺少根筋，不知道嫉妒，也从产生不了酸葡萄心理，像这件事，慕清风绝对不会和寝室另外几个人说，但是和明月说却很坦然。

慕清风淡然地吃着饭，提醒高兴不已的明月，“不要说出去了，这事还没有定下来。”

明月一边哦哦哦，一边起身去买了两杯可乐过来，一人一杯，递给慕清风道，“你定下来了，我要吃韩国烤肉庆祝。”

慕清风= =，“为什么那么喜欢吃棒子国的东西？”

明月道，“只喜欢吃烤肉而已。说好了，你请客。”

慕清风= =，“你只是想敲诈一顿吧。”

慕清风一晚没睡好，要回去睡午觉，明月跟着他一起。

慕清风在床上睡觉，明月就坐在他的桌子上看书，慕清风将头探出床看了明月一眼，只看到明月黑乎乎的头顶上那个发旋，然后又躺回去睡，眼睛望着天花板，心想，昨晚上短信的事，好象明月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或者，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所以，他永远也发现不了自己的心思。

虽然有心思，但是也是没有用的，慕清风再明白不过了，明月是一个直得也许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同性恋这回事的人。

哎，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第六章：读研？工作？

慕清风总是忙，既要上本专业的课，居然还修了个市场营销的二专业，又是校学生会的副主席，又跑去做XX学院的主席助理去了，= =

当然，他是没有时间把这么多事情都做好的，明月就经常说他，“你干嘛这么累啊，你看大家打打游戏看看电影，大学生活过得多好的。”

慕清风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薅了明月的头发一把，明月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摸自己的头，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最后也习惯成自然了，有时候慕清风不摸他一把，他还觉得不习惯。

周末的时候慕清风很多时候都忙去了，二专业的课是完全顾不上，几乎全是明月去帮他上的，明月总喜欢坐第三排的位置，老师点名都不点“慕清风”了，因为一看到明月坐在那里的，就知道慕清风在。

明月在班上认识了另一个女同学，叫“穆畅畅”，穆畅畅也是他们学院的，但是不是一个班，所以平时也经常遇到，于是穆畅畅总来和他坐一起，明月之前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直到穆畅畅明示暗示地和他表白了好几次，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个女生喜欢自己吗？

明月虽然恋爱方面总是瓜兮兮，但是，其实女生缘居然非常好，只是，他不喜欢的，他自己不愿意搭理罢了。

周六晚上，慕清风总算是有点闲了，明月和他一起去校外吃了晚饭——炒面，然后又去抱了篮球出来到篮球场打篮球。

打了没多久，到操场来跑步的穆畅畅就跑过来站他们这边篮球场边看两人打篮球来了。

明月篮球打得不好不差，慕清风也许是人长得高所以很占优势，居然是院队的，而且他们学院的院队每次还要拿学校院际篮球赛的奖，还蝉联三年冠军了。

有时候明月真挺羡慕慕清风的，觉得他似乎什么都没怎么努力，却全都做得很好，例如二专业，他几乎没去上过课，最后突击一下，次次还考得不错，而这样对比起来，明月觉得自己似乎的确是应该多去吃点鱼才行，吃鱼聪明。

慕清风连中了几个三分，穆畅畅站在场边鼓掌，明月看穆畅畅的眼光一直在慕清风身上，心里松了口气，觉得他把爱慕之情转到慕清风身上去正好，本来慕清风才是正牌的该在二专业课上和她相遇的人。

慕清风和明月收了篮球准备回去了，穆畅畅走过来和他们一起走，穆畅畅是非常活泼而主动的人，走过来就赞叹慕清风篮球打得好。

慕清风开始并没有理睬她，而是问明月，“你的朋友？”

明月道，“我们学院的。四班的是不是？”他问穆畅畅。

穆畅畅赶紧点头，道，“慕清风啊，你太不对了，每次都是明月去帮你上二专哦。”

慕清风愣了一下，多看了她一眼，但是没有说话。

穆畅畅本来也是来粘着明月的，她拉了拉明月的衣袖，问道，“都大三了，你怎么打算的呢，读研吗？找工作？”

明月没想到她一下跳到这件事上，看慕清风也盯着自己看，他支支吾吾了一下，道，“本来打算读研的，不过，我这成绩保研是指望不上了，考研吧，我英语和政治肯定过不了，所以，只好算了。还是找工作吧？”

慕清风没说什么，又把目光放到前面去了。

穆畅畅道，“找工作挺好的。我挺喜欢这里的啊，但是我爸妈要我回家去工作。”

明月接着她的话道，“那就回家去呗，在父母身边好一些吧。你家是江苏么？”

穆畅畅嘟了嘟嘴巴，“什么啊，说了多少遍你记不住，是江西。”

“哦”，明月不自在地道，“还挺远的，你在这边工作，离父母太远出什么事的确不好办。”

穆畅畅目光灼灼地盯着明月，“哎，其实要是你留我在这里工作的话，我也是会留下来的，你去哪里工作，我也可以跟着找到哪里去。”

明月完全不明白穆畅畅怎么一下子把话题跳到这个上面了，愣了一下面无表情地道，“那你还是回老家去工作吧。”

慕清风因穆畅畅的这话盯着穆畅畅看了好几眼，眼神意味不明，穆畅畅听到明月那完全拒绝的话，呵呵地傻笑了几声，似乎并不尴尬，在这点上，她和明月也还真像。

正好走到岔路口，她就和明月说了拜拜，跑开了。

回宿舍的路上人挺少，银杏树叶已经掉光了，树枝在灯光的照射下零零落落地在地上洒下模糊影子，身上打篮球出了一身汗，风吹过来，便有些冷了。

慕清风问明月，“你找工作要找到哪里去？”

明月愣了愣，“就在这里吧，回家也方便。”

慕清风“哦”了一声。

明月抬头看慕清风，“你呢？读研？找工作？”

慕清风的成绩，保研应该是可以的，但明月不知道他是不是要读研，其实他们这个专业，本科毕业就工作才是常事。

慕清风抬头看着浮着一层城市灰黄灯光的天幕，声音像风一样带着飘渺的感觉，“再看吧。”

“哦，”明月说着，又觉得得到这个答案不甘心，又问，“要是读研，你能外保的话，你要去哪里？找工作呢？”

慕清风侧头盯着明月俊秀里带着柔和的面孔，“再说吧。”

“又是这样回答。”明月道，“当我没问。”

说着，就快跑了几步，跑过前面宿舍楼的转角不见了，慕清风还在后面慢慢走。

刚才听穆畅畅那样说，他还真有种明月要是愿意留他，他也跟着他的那种想法，当然，这只是一瞬的感觉而已。

因为要临近期末，慕清风回来自己上二专了，于是明月没有机会再去上，也就没有和穆畅畅一起上过课，不过，之后穆畅畅发短信叫一起吃饭，他是不敢答应的，这种太主动的女孩子，也让他没有办法招架，避而远之才行。

这一年的天气冷得很晚，但是，当一连几天雨之后，天气就彻底冷了下来，每天早上都不想早早地起床，去上第一节课变得异常艰难。

之前一直是穿一件衬衣加件外套就行了，现在似乎是要穿毛衣了，还要穿厚外套了。

星期三的早上第一节课又有课，是选修的，慕清风也有选，明月还裹在被子里不想动，慕清风就过来叫他了。

慕清风站在明月的床前，伸手撩起他的蚊帐，就拉了拉他的被子，“起来了，去上课了。”

明月裹在被子里又把被子拉紧了，只一颗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他翻过身，脸正好朝着慕清风，他脸蛋红红的，眼睛里还朦朦胧胧一层雾气，闷闷地软声道，“要是要点到，你变个声帮我点了吧，我不想起啊，我冷。”

慕清风却不让他逃避，将他的被子用力往下拽了下去，一拉下去，发现明月没穿睡衣，上身光溜溜的，其实一起去洗澡，明月赤身裸体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但这大早上，这么看着，突然居然喉咙发紧了一下，他把脸转开了，道，“快起来了，我不会帮你点到的。这门课本来选的人就少，老师一看就看明白了。”

明月一边抓背心往身上穿，一边控诉慕清风，“我以前就帮你点过的，你一点都不义气。”

慕清风看他穿上了背心，便又转过头来，道，“快点，还要去吃早饭呢。”

但是明月期期艾艾的，磨磨蹭蹭地让慕清风把他的裤子从床下面椅子上递给自己，慕清风抓给他了，看他在被子里穿裤子，愣了一下，就揶揄地朝他笑。

明月知道慕清风肯定看出来了，于是就羞赧地红了脸，赶紧几下穿好了，从床上下来。

寝室里除了一个在洗漱，明月又下床来了，另外两个根本睡得沉得没动静。

明月五分钟之内把什么都搞定了，然后在包里装好书本，顺手从架子上拿过一瓶护手霜，然后才和慕清风出门。

出门了才发现没梳头，他头发软，要是不梳就是个鸡窝，于是赶紧抓了几把，又把脑袋凑到慕清风身边去，道，“好了没。”

慕清风一只大手抚上他的脑袋，给他轻柔地摸了几把，就像是摸小狗一样，“好了。”

明月边走边在手上抹护手霜，还挤给慕清风用，慕清风抹着手上的大宝，道，“你怎么这么讲究了。”以前可是看他脸上冻得微微起皮了，提醒他用护肤霜，他还懒得用呢。

明月嘿嘿笑，道，“林杨送的啦，直接淘宝买给我的。”

他笑得像个傻子，慕清风当时心里就噎了一下，觉得手上的东西腻得他犯呕。

吃早饭的时候，他就跑去洗手池把手洗了，还故意把明月的手上撒了油，让他去洗手的时候，还把他那瓶大宝给扔给过来擦桌子的阿姨了。

明月第二天早上在书包里翻了半天没翻到林杨送他的护手霜，然后还傻兮兮地跑去问慕清风，慕清风道，“我哪里知道，你要用，呐，把我的拿去吧。我这里有两瓶。”

明月很受打击，只得把慕清风给他的拿走了。又不敢和林杨说把她送的东西弄丢了，于是一直郁卒到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