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诩之挑衅地打断道:“不不不,不是我们将白枣山如何,而是张前辈将白枣山如何。”
张蚨神色一变,恨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不等韩诩之回答,江思暇上前一步:“既然你还活着,今日便是我为星宿宫清理门户的时候。”
话没说上两句,江思暇已提着剑冲了上去。
韩诩之啧啧两声,并非不想上前助阵,然而身上沾满了浓腥的液体,十分不适,懒得出手。
张蚨上了年纪,便是年轻时也不见得是江思暇的对手,招招都显得捉襟见肘。
他怒喝一声,道:“着!”
只见围在最里层的青蚨门弟子们举起右手,每人指尖三枚铜钱,向江、韩二人掷去。
韩诩之只见铺天盖地的铜钱飞了过来,忙挥剑将暗器打开。他突然想起方才那盆血,心中顿时腾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被打开后的铜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又直直飞了回来,韩诩之手忙脚乱,使出浑身解数也对付不了这数十枚同时进攻
的铜钱,转瞬身上已多了数道口子。无奈之下,他拔腿就跑。
江思暇没沾着一滴青蚨血,丝毫不受影响,一招一式都使在张蚨身上,没半分留情。
张蚨本以为韩江二人既是同伴,江思暇定会助他,自己也能缓上一口气来,谁料江思暇心性狠绝,反是冲他笑道:“多谢。”
青蚨门的弟子们忙冲上前助阵,江思暇跃到半空中使剑一个囫囵,剑气所到之处,倒下一圈青蚨门弟子。
他眼睛不由愈发亮了:“好剑!”
张蚨气急败坏道:“布阵!”
只见又一圈青蚨门弟子围上来,张蚨转身欲走,江思暇的剑却死死咬住他不放,弟子们实在难以将二人隔开,阵法亦施展不出
。
张蚨横剑硬接了江思暇一剑,顿时虎口被震裂了一道大口子。他惊恐着嚷道:“快!快!”
青蚨门弟子无奈,泼出数枚血袋。
江思暇凌空跃起,在张蚨天灵盖上用力一踏,躲过了袭击,青蚨血尽数洒在张蚨身上。
如此一来,青蚨门弟子皆不敢放出手中铜钱。
江思暇勾起一个狠绝的笑容,正欲全力一击,却听一个由远及近的声音喊道:“慢着!”
只见韩诩之身后跟着密集如蜂群的飞钱冲了过来。
江思暇怔了怔,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却见他身形如鬼魅般迅捷,瞬间已近了张蚨的身,制住他的穴道,将尚未回过神来的张
蚨向飞钱一掷——
只听一声凄绝的惨叫,所有铜钱全部钉入张蚨体内,他瞬间变成千疮百孔的筛子。
韩诩之舒了口气,得意地笑道:“以其人之道……”话音未落,声音猛地拔高音调:“还来?!”
一部分铜钱穿过张蚨的体内,再一次铺天盖地向韩诩之袭来!
“妈妈咪呀!”韩诩之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青蚨门弟子。
江思暇冷冷地瞥了眼张蚨的尸体,握紧噬魂剑追着韩诩之而去。
韩诩之跑得精疲力竭之时,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条汹涌湍急的河流。他二话不说跳了进去。
江思暇箭步冲到河边,眼睁睁看着无数飞钱消失在河面上。
他咬着唇,在河边负手立了良久,却迟迟不见韩诩之露头。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江思暇叹了口气,扭头欲走,忽听身后一阵水声,一个湿漉漉的人从河中跳了出来。
韩诩之如小狗一般疯狂甩着脑袋,长发上的水四处飞溅,江思暇皱眉抬手挡了一挡,却没有出声。
韩诩之叉开五指将长发捋到后脑:“美人,你还要杀我吗?”他分明是狼狈不堪的模样,笑容却十分清爽。
江思暇沉默了。
第十章
翌日清晨,两人重回青蚨门外。
青蚨门大门紧闭,门派内无一点动静,显是昨夜的变故来得太过突然,派中弟子们正在紧急商讨对策。韩诩之压根不关心青蚨
门的事,只是见门柱上已有了白蔚留下的记号,会心一笑,领着江思暇向柳州城中走。
江思暇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后,望着他毫无防备的背影,指尖一会儿捻了枚银针,一会儿又变作一个白玉药瓶,犹疑不决。
韩诩之不回头,只唤道:“思暇。”
江思暇低低应了一声。
韩诩之走在前面,目光虚望着城郊的苍绿修竹,稚菊疏梅,道:“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江思暇曾应过要带韩诩之会星宿宫替他解毒。那话是假的,解药就在他身上,江思暇明白,韩诩之也知道。他声音沉如厚雪压
松般微作起伏:“我要回星宿宫。”
韩诩之笑道:“也是。我就不陪你回去了,晚上你陪我喝杯庆功酒,明早就分道扬镳罢。”
江思暇抿唇,望着手中的白玉药瓶微微出神。
两人入了柳州城,韩诩之在城中晃了半晌,在城西的酒肆中买了两坛酒,又到城东的香铺买了些熏香,再绕到城南……
江思暇终于不耐烦了:“你们到底约在何处?”
韩诩之抬头望了眼眼前客栈门柱上的暗号,笑道:“到了。”
两人走入客栈,韩诩之将扇子亮了亮,客栈掌柜道:“公子随我来。”
掌柜将二人引至二楼一间天字号厢房:“就是这儿了。如有什么需要,可以招呼店里的活计。晚上会为客官们送热水沐浴。”
韩诩之含笑点头:“多谢掌柜。”
掌柜转身欲走,却被江思暇拦了下来。他一手拦住掌柜的去路,一双明澄澄的眼睛却是盯着韩诩之的:“今夜住这?”
“是。”
“你要了几间房?”
韩诩之望向掌柜,掌柜忙道:“那位姑娘开了两间。”
韩诩之又看回江思暇,江思暇道:“再开一间。”
“呵。”韩诩之笑着晃晃扇子:“我和白姑娘一间房,你一间房,为何还要第三间?”
江思暇:“……”
他脸色骤然一沉,嘴唇颤了颤,一言不发地扭头向外走。韩诩之忙捉住他的手:“玩笑话,你别当真了。掌柜,再开一间房。
”
掌柜迟疑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几日黄知府办寿宴,城中客房紧张,已没有再多的空房了。”
江思暇默然片刻,扭头向外走。
韩诩之无奈,冲上前揽住他的肩,硬将他往房中带:“好了好了,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江思暇作势挣扎两下,便也由得他拐进房去了。
两人换下衣服,韩诩之重新束了头发,坐在桌旁噙着笑拨弄紫砂茶杯:“你要不要和我去见见我那位朋友?”
江思暇淡然道:“不了。我不想与你多作牵扯。过了今夜,我们便是陌路人。”这话说的是他真心话,也说明了他再无加害韩
诩之的意思。只是藏在怀中的解药却始终没有拿出来。
韩诩之扁扁嘴,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凑上前:“思暇,你当真绝情至此吗~~”
江思暇撇开眼,忍住一拳揎上这张欠揍的脸的冲动。
他冷声道:“你最好忘了我,你我的事,不准和任何人提起。”
韩诩之眨巴着眼道:“那我能不能再亲你一回。”
江思暇不出所料拿眼剜他,正欲口出恶言,韩诩之却已撤开身,落寞地笑道:“罢了,想你也不允。你在房中等我一阵,或自
己出去逛逛。我见了故人,一会儿就回来。”
江思暇被他的行止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眼睁睁看着他推门出去了。
待韩诩之走后,他低下头扯了扯自己的裤脚,露出脚腕上系着的银锁。轻晃脚踝,银锁发出叮叮咚咚清脆的声响。
他放下裤腿,起身走到窗栏边,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巷,思绪渐飞至九霄云外。
白蔚与韩诩之是发小,实则白蔚的相貌不输韩诩之任何一位红颜知己,韩诩之之所以没将花花肠子动到白蔚头上,一则是对她
的脾性有些发憷,二则是韩诩之从穿开裆裤起的那点破事白蔚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两人见了面,话不多,白蔚直接将蚀狐门的武功秘籍丢给他。
韩诩之拿在手中掂了掂,也不翻开看看,痞笑道:“多谢。”
他将秘籍塞入怀中,大大咧咧在桌边坐下:“请你吃一顿?听说此地的螺蛳粉是一绝。”
白蔚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行装:“不了。黄知府寿宴,会有不少武林人士参与。掌门着我杀一人,我才约你在此地见面,现下就
要走了。”
韩诩之惊讶道:“这就走了?那你为何开两间房?”
白蔚理东西的手停顿片刻,嘲讽道:“你身边就没带一位红粉蓝颜?你晚上习惯一个人睡,我为你预备的。”白蔚对韩诩之的
习惯可谓是一清二楚。韩诩之虽好风月,却总在缠绵后离开,极少与人同床共枕地过夜。
他尴尬地笑了笑:“也不是不可,只是他们身上的味道我不大喜欢。我今日带的这个,我喜欢他的气息,与他同睡一张床倒也
没甚么。”只是对方不见得愿意便是了。
白蔚理好了东西,抬头瞟了眼韩诩之,见他神色与往常无异,正低头拨弄着香炉。白蔚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还不知道吗
?”
韩诩之怔了怔:“知道什么?”
白蔚放下手中的包裹,一双清冷的眼睛波光动也不动,就这么凉凉地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白芍仙子要出嫁了。”
韩诩之的动作猛地僵住了。他死死盯着指下腾着袅袅白烟的香炉,耳畔那白蔚清冷的声音恍若隔世。
“三个月后开春之际,墨凉山韩门,白芍仙子要嫁给韩皖之。”
“以后,白芍就是你嫂子了。韩皖之没有告诉过你吗?”
“砰!”
香炉翻到在地,室内扬起一阵香灰,迷了痴人的眼。
第十一章
白芍仙子是白芍山庄的庄主之女,真名叫易凌波,因生的貌若天仙而被江湖人冠之以仙子之名。
韩诩之十三岁认得她,十五岁与她月下定情,一直到如今十九岁,身边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唯一一个能拨动他心弦的却只有一
个易凌波。他与易凌波合了又分分了又合,足足四个年头的爱恨纠缠,他从昔年的单纯少年到如今的采花高手,她从往日的青
葱少女到今日的冷情仙子,两人间究竟是谁亏欠的多一点,却是一本算不清的陈年旧账。
到如今,她却要成为他的嫂子了。
韩诩之嘴唇哆嗦了一阵,缓缓吐出两个字:“是吗?”分明是故作不在意的,那咬牙切齿的力度却泄露了他极力的隐忍。
白蔚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提着包袱离开了。
江思暇为这一句“不久就回来”直等到夜禁时分韩诩之才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他蓦地将捉着白玉药瓶的手背到身后,站起身,皱眉盯着脸色微醺的来人,不悦道:“你喝酒了?”
韩诩之轻笑一声,将上午买的两坛酒抱上桌,又将两个酒碗摆开:“没喝多少,惦记着和你约好了喝庆功酒。”
江思暇面色稍解,冷冷道:“庆什么功?”
韩诩之眼神朦胧,一举一动都因体内血液中的酒力而显得慵懒:“我得了秘籍,你得了宝剑。不值得庆贺吗?”
江思暇缓缓在桌边坐下,药瓶拢回袖中,漠然地借着昏暗的烛光打量眼前人。不得不承认,韩诩之生得实在好看。他与江思暇
鲜如春月柳、清秀中带点妖娆的美不同,他的五官带着异族的英挺,鼻子生得尤是挺翘,侧面比正面更显立体俊朗。
江思暇忍不住问道:“你是中原人吗?”
韩诩之惊讶地瞥了他一眼,道:“听爹说我祖上是西凉来的骊靬人,只是十二代前就来中原定居了。怎了?”
江思暇云淡风轻地摇头。
韩诩之畅快地连饮五大碗,江思暇止在他劝时才喝上一两口,许久也只动了一碗。
韩诩之醉态萌发,一手托着脑袋,黑漆漆的眸子转悠打量着江思暇:“美人,你的名字当真叫江思暇吗?”
江思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思暇是表字。”
韩诩之惊奇地伸手在他脸上摸一把,被江思暇嫌恶地躲开了。韩诩之道:“看你年纪比我还小些,你已弱冠了?”
江思暇悠悠道:“再过两个月就弱冠了。我未卜先知,不成么?”
韩诩之实则要七个月之后才行弱冠礼,但他不好意思说出口,便转移话题道:“那你真名叫什么?”
江思暇分明只喝了一碗酒,可他看着韩诩之嘴角亮晶晶的酒液,竟也有些糊涂了,照实答道:“……江颜逸。”
韩诩之晃着碗中酒水,但笑道:“颜如渥丹,清新俊逸”
江思暇脸色沉了一沉:“你夸人,只看相貌么?”
韩诩之哈哈大笑。
酒过三巡,韩诩之已醉得迷迷糊糊,东倒西歪地靠在椅子上。
江思暇仅觉身体微微发热,本想径自上床去睡了,可看着韩诩之满面通红、神智不清的模样,心中竟是一软,鬼使神差地将他
扶到床边。
他将韩诩之安置到床上,叹了口气:“也罢。我害人无数,从不曾手软。可你却再三救我护我。只这一次,当我还你,过了今
夜后再让我看见你,我还是会杀你。”他边说着边将手伸到袖子里去掏解药,在手指触到冰冷的药瓶的一刹那,手腕却被人大
力攥住了。
不等江思暇回过神来,只觉眼前一晃,自己已被人大力掼到床上。
他怔了片刻,猛地回过神来,不由恼羞成怒:“你!”话甫一出口,身上的几处大穴便被人封住了。他望着方才还一脸醉态,
如今却神采奕奕、仅双目赤红的韩诩之,不由呆了。
韩诩之猛一拂袖,火烛熄灭,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江思暇身上的衣服三两下便被除了干净,他只恨此刻封住的穴道仅能制住自己的身体,却制不住一颗跳动的心脏和不断运作着
的大脑。
韩诩之的吻带着霸道和掠夺的意味,疯狂地侵占着江思暇口中为数不多的空气。他同时在江思暇身上游走的手却十分细致,耐
心地在他身体的敏感处撩着火。
江思暇羞愤欲死,奈何连哑穴也被封住,仅一句痛骂也发不出。
韩诩之沿着他光滑的颈侧一路啃咬至胸口,灵活的舌尖在他茱萸处打转。他的手握住江思暇青涩的欲望,熟练地逗弄两下,孽
根便在他手里抬了头。
韩诩之分明被酒烧昏了头,这时候却还记得要温柔细致,低下头缓缓将江思暇的阳根纳入口中,灵活地吞吐起来。
江思暇平生从未被他人碰过的阴茎如今被人如此伺弄,话儿不由在那人温热的口唇中颤了数下。韩诩之见他如此轻易便要丢精
,忙用舌尖堵住铃口,一边却伸手揉搓着阳根下的两个精囊。江思暇脑中轰地一声,着了。
阳根在韩诩之口中剧烈颤动,白色浓稠的精水冲破了舌尖的阻滞,从一旁的空隙处淌了下来。江思暇过电似的哆嗦了几下,喉
间溢出难耐的低吟。
韩诩之撤了嘴,醉意朦胧地笑道:“果然是个雏儿,这般就受不住了吗?”
江思暇几要将一口银牙咬碎,眼中蓄着泪,只可惜黑暗中韩诩之看不见,也激不起他怜香惜玉的情绪来。他以指尖沾了江思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