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怨的女人。单亚替她设身处地想想,嫁给计云琛这种男人还不如嫁给一个万事通提醒仪,他真不知道蓝雪儿为什么还愿意继
续和他交往下去?
单亚这么想着的时候,完全没想想时到今日,自己还是一心一意梦想能够掰弯计云琛这种冷漠直男的想法岂不是比蓝雪儿愈发
荒唐可笑?
“我手机掉了,等新买手机,第一个就通知蓝小姐你。”单亚急忙说。
蓝雪儿轻轻笑一下,“谢谢,那,麻烦你告诉云琛,我不小心扭伤了脚踝,现在在艾尔医院,如果他方便的话,能不能现在过
来看一下我。”
做人家女朋友做到这种地步,真是悲哀的可以。
同病相怜的单亚不禁对这个蓝雪儿陡然多了几分亲近之心。急忙返身去找计云琛,却听见被他拦在会议室门口的计云琛冷冷淡
淡说,“是吗?你先帮我去医院看看她,开完会,你打电话提醒一下我,有空的话,我自然会抽时间。”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计云琛吗?
当时单亚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刹那间有了一种想挥动拳头,照着那张完美轮廓的脸孔狠狠的,狠狠的捶上一拳的冲动。
(03)
“你就是麦先生?”
“嗯,蓝小姐你好。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单亚绝不是出自同情的恭维,蓝雪儿确实很美。真不知道计云琛脑袋是不是被
花岗岩砸出了坑。
“谢谢。麦先生你,”蓝雪儿被麦迪的容颜弄得语言能力顿时锐减,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你原来长的,这么,好看啊。我还
以为,云琛找助理,只喜欢单亚那种长的很平常的,没想到……”
她的脚踝看起来伤的不轻。据她说是排练时候从阶梯上不小心摔下来。蓝雪儿是演员。
“计先生说开完会就来。”
“没关系,不必安慰我,我习惯了。”蓝雪儿喃喃说。
单亚在她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给她削了一个苹果,又陪她拉拉杂杂说了好些话,蓝雪儿终于睡着了。
单亚看蓝雪儿睡的沉静,正准备离开,计云琛来了。
单亚打手势问要不要弄醒雪儿,计云琛摆手,给雪儿留了张字条,他们俩蹑手蹑脚出了病房。
默默的,一前一后走。
穿过医院大厅,有隐隐约约音乐声飘来。“致爱丽丝”。
计云琛大步流星走着。单亚看着他的背影。这首熟悉曲子的旋律在单亚身体里每个角落弥散开来,让他忽然回忆起很久很久以
前,第一次看见计云琛时候的情景:
六岁那年。单亚妈妈强拽着他参加单亚妈妈堂兄的婚礼,有个八,九岁左右的男孩子在台上演奏“致爱丽丝”。小皮猴一样的
单亚躲在死死罩着他老妈而蜷缩在钢琴下面,本来想恶作剧吓这个男孩一下,没想到当听到第一个音符从他手里流出时候,所
有的念头都被一串串美丽的音符扰乱,单亚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呆呆看着男孩子专心致志弹奏的脸孔。
雪白的衬衣,结着天蓝色领结,黑色西裤,黑色小皮鞋,和脏兮兮的单亚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人生的第一次,小单亚感觉到
了自惭形秽。
冗长的结婚仪式结束,喜宴开始,单亚在各个桌子边跑来跑去。
“亚亚,亚亚!”妈妈努力压着嗓门,愠怒喊着他。
“啪”!单亚被一只男士皮鞋绊倒,人仰马翻躺在地上。
“小弟弟,起来!”有清脆的声音响起。
单亚看见方才弹“致爱丽丝”的男孩蹲下身体,把手慷慨递给单亚。
愣神了好大一会儿,单亚才慢慢伸出手。
那只手的温度,仿佛至今还停在手掌心里。
他拉着单亚的小手,把单亚带到新娘新郎一桌。他时时歪过头,对着小单亚浅浅一笑,每次笑过后,还不忘咬一下嘴唇,露出
门牙边少了一颗的牙。
即使少了一颗牙,可仍旧是记忆中最美的容颜。就是那种美丽而温暖的笑容,一直停留在单亚心中。
从那以后,单亚心中有了一个伟大的目标,那就是努力向计云琛靠近。
人一旦有了目标,做任何事情都会变得又有激情又有干劲,可惜,很多事情,都不是只有激情和干劲就能做好的。
譬如:小单亚拼命练习弹奏钢的结果是钢琴老师摇着头很遗憾对单亚爸妈说,“对不起,您们儿子真的是我见过最刻苦用功的
孩子,但是,很遗憾,他也真是我见过最没音乐天赋的孩子。”
“没关系,我儿子喜欢,就作为一个业余爱好行吗?”
“这,这。”老师面露难色摊摊手,“如果您们真的想把钱往水里扔的话,我倒是无所谓的,反正这种家长我见多了,只是我
看孩子这么辛苦,不忍心才说这些……”
单亚伟大的演奏家梦想就那么落幕了,不过,没关系,至少,单亚知道了一件事情,世界上会弹钢琴的人有亿亿万万,但是贝
多芬只有一个。
不能当钢琴家没关系,反正单亚还是别的梦想,做个和计云琛一样的人——只要身处璀璨舞台,全身就能闪闪发光。
他喜欢跳舞。
这一次,舞蹈老师没有对单亚父母抱怨他的天赋,但是,单亚却在一次舞蹈练习中扭伤了脚踝,医生说,单亚的脚踝韧带天生
比生的比一般人脆弱,劝他不要继续跳舞。
没,关,系啊。
至少单亚知道一样事——既然有人天生注定耀眼的明星的话,那么总有人会做庸常的小透明,一直怀着祝福的心仰望着悬在天
空上闪闪发光的星星吧。
好吧。计云琛,单亚就是那几近透明的小草。一直仰望着那颗耀眼的明星——小学毕业,他终于如愿以偿考上计云琛念书的学
校,终于可以在同一间学校偶然间和他擦肩而过,又可以在每个学期开始和结束时,在学校礼堂远远而仔细看着代表全校学生
讲话的的他初具帅哥的脸上生动的细微表情——抬眸,浅浅的唇边笑涡,微微的皱眉,甚至只有单亚才能看得见的他唇上一抹
淡黑的绒毛。
远远的看着,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他绝没想到会有今天。即使他现在还有想向计云琛走近的心思,或许只是出自一个人本能中的忿忿不平,寂寞,设计,不甘…
…很多人类恶的念头作祟的结果而不是出自于爱的本身。
时光真是毁人。一眨眼,沧海桑田,计云琛已经不是当初的计云琛,而单亚也不再是当初的单亚。只需一瞬,所有的纯美,都
褪了原有颜色。
第4章
(01)
单亚抬腕看表,晚上七点五十分。如果就此和计云琛分道扬镳的话,他又得等到明日九点才能见到计云琛,十一个小时!在他
屈指可数的生命里,还有几个十一个小时可以供他浪费呢?
这样想着,跟在计云琛身后的单亚仓促开口,“计先生?”
计云琛这时已经走到医院车库他的宝马面前,手正欲拉车门,听见单亚的声音,不禁惊讶回头,“你怎么还在这里?”
单亚一愣。再无论多皮厚肉糙,也禁不住计云琛这漫不经心的一问,登时他脸红了。“这,这,计先生,我可不可以请你吃饭
?我猜你也没吃吧,我饿了。”说完,还故意揉揉肚子。他倒没有掺假,确实饥肠辘辘,胃肠还很配合主人的,发出很响的“
咕噜咕噜”声音。
计云琛居然摇摇头,冷淡说,“不饿。”
单亚背着他咬咬牙根。看见计云琛没有带他一程的意思,索性心一横,厚着脸皮说,“那计先生可不可以带我一程,看见有吃
饭的地方,放我下去就行。”
计云琛不置可否。单亚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开他另一侧车门,完全忽略计云琛阴郁的脸色坐进了他的车里。
没有人说话,气氛让人难堪到极点。
为了缓解沉默到爆的恐怖气氛,单亚拧开车上的音响,没有CD。无趣的男人。真想象不出那个八岁多就能弹出行云流水音符的
男孩子在十多年后的今天,车上连一盘CD都找不到。
时光毁人不倦啊。单亚又一次在心中长长太息。
一直等计云琛把车开到他楼下,单亚也没有要求把他放下来。“嘎吱”,计云琛停了车,冷冷说,“我到了。你呢。”
单亚扬脸,天真无邪问,“这是您家?我可以上去坐一下吗?”
“不行。”计云琛断然拒绝。
“哦。”单亚点点头,打开安全带,开了车门,朝计云琛弯弯腰,“谢谢计先生!”
计云琛“啪”一声关了车门。
退后几步的单亚想起来什么,“对了,计先生,您女朋友扭伤了脚踝,我听她说本来她可以演女一号,这一下,戏不等人,角
色可能黄了,她心里一定很难受,你等下记着给她打个电话。”
“嗯。”计云琛微乎其微答应一声。
“还有,她明天生日。别忘了,到医院陪陪蓝小姐。”
“生日?怎么,是她亲口告诉你吗?”计云琛听见单亚的话,不由朝单亚站着的地方靠近两步,单亚看见他眼底的嘲弄,摇头
,“不是。蓝小姐什么也没说。”
“那你怎么会知道?”计云琛狐疑道。
“是我,偷看了你前助理单先生工作备忘录。”单亚飞快说。
计云琛脸色愈发难看,“谁要你这么做?多事!”
“我只是想快些适应环境。”
“急功近利!”
单亚沉默了一会儿。
他从计云琛锁紧的眉头看到了一种危险。
他很惹计云琛讨厌。
忽然想起计云琛对单亚的评价:平庸,沉默,勤力,但永远不会遭人讨厌。
好像,好像自己正在迅速向单亚的另一个极端迅速倒塌下去。
“单亚的东西,谁让你乱动的?你这样很不尊重死者,懂吗?你不懂是吗?你不是问过我希望你怎么做个好助理。我现在就告
诉你,不要太聪明,当然也不要装聪明。需要你提醒我去做的事情,点到为止,不要妄想我按照你的意愿去做任何事情。”
这时候的单亚明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赶紧走人,但是他已经失控的开始反驳起计云琛,“如果我偷看单先生的私人物品是不尊重
死者的行为,可是,计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在公司,把您那尸骨未寒私人助理的物品一股脑都丢出去,连小小的盆栽都不放
过,被职员们看到,未免是不是太让人觉得齿寒了点?而且,我不认为你这样做会比我更尊重死者。”
“你?……”计云琛脸色大变。
明明看的清楚,计云琛心中的不悦已经到了极点,可是,单亚觉得话已经说到此,不吐不快,“一直以来,你都要单先生提醒
你,你女朋友的事无巨细。我想,像计先生这种实实在在的人,应该是把蓝小姐当做结婚对象来交往的吧,既然是结婚对象的
话。对于一个要共度一生的女人来说,记一下她喜欢什么花,衣服式样和餐馆名字,记住你们俩人认识纪念日,对方生日,难
道是很没必要的事情吗?你那么对蓝小姐,真的很冷血很无情,而且以我看来,计先生本来不应该是这种无情的人!可你老是
装出一副很无情的样子,累不累啊?”
单亚说这些的时候,连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计云琛有如此多的腹诽。若不是剩下区区可数的十余日,他怎么会竹筒倒豆子什
么都说出来?
良药苦口。
忠言逆耳。
“我想您可能遇到什么事,变得心灰意懒,可是,计先生,你关闭自己的心活着,自己就真的活的开心吗?”
“啪!”单亚话还没说完,只听清脆的一声,一记凌厉的耳光摔在他的脸上。
计云琛脸色苍白,胸口一起一伏,两手团在裤缝边,攥的紧紧的。“你话太多了!”
单亚想也不想,手掌一扬,“啪”一声狠狠回赠给了咫尺之间的男人。
灰暗的地下车库,两个男人对视着,狼狈而恶狠狠地。计云琛是嘴含金钥匙长大的大少爷,从未受过这般的礼遇,忽然间有人
肯如此待他,他的脸不由涨得通红,张牙舞爪扑过去,掐着单亚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压在自己的车窗上,一拳头挥过去,单亚
下意识就要躲,可上肢还被计云琛束缚住,血却朝头顶冲过来,他没顾了多想,抬腿照着计云琛小腹“咣当”就是一脚,计云
琛全然没料到单亚会对他出此狠招,而且这一脚不偏不倚,正踢到他男人的命根之处,他“啊”的一声惨叫,手捧着小腹,慢
慢弯腰下去。
单亚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他慢慢走过去,苍白着脸,小心翼翼,“计先生?您没事吧?”
计云琛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单亚伸出手,也蹲下身,忽然一道凌厉的光扑向他,把他按在地上,在他懵懂之间,一拳一拳挥过来,打在他肋骨处。
痛!计云琛不知轻重的拳头像钝刀一刀一刀戳着单亚的肋骨,
几乎发不出声音,痛得眼泪“噼噼”掉了几颗。在单亚不住发出“闷哼”的时候,计云琛终于肯收住了拳头。一屁股坐在单亚
躺着的地下。
两个男人胸口剧烈起伏,不停大口大口踹息着。
一个颓然坐着,一个死狗一样躺着,以奇怪的角度狠狠瞪着对方。
这是两人各自第一次动手打人。
心里的怒气平息下去。脑子里回放刚才一连串的画面,咂出点有趣,忍不住,单亚冲颓然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噗嗤”笑了一声
。
计云琛没有表情的脸对着单亚,嘴角慢慢有了些微笑的弧度。
保持各自僵直的姿势又过了一会儿,计云琛才伸出手指捅了捅单亚的肋骨,单亚倒吸一口凉气,手指在嘴角破皮的地方蹭了蹭
,弱弱骂道,“靠!”
“你没事吧,我刚才下手是不是太重了点?”
“去你的!”单亚咧咧嘴巴,“我以为你想打死我呢。”
“抱歉的很,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绪失控。对不起。”
单亚挣扎着爬起来。胸骨尖锐疼痛一下,这家伙,下手真狠,“算我倒霉,多管闲事,以后再不会了。”
计云琛愣愣看着他趔趄着往外走。不由扬起声音喊了句,“要不要看医生?”
单亚没回头,背着计云琛摆摆手。摇摇头。“不必!我走了!”
(02)
计云琛不放心站在原地,看见那个小子走过楼道拐角。走过长廊,在计云琛即将看不见他最后一片衣角时候,看见一个影子慢
慢倒了下去。
他拼命的,朝地上倒着的那个人跑过去。
他今天到底怎么了?
失去理智的打了那小子,平平静静没有半点涟漪的心终于有了久违的,活着的迹象,愤怒,生气,暴躁,着急,害怕……这不
是他这么两年来拼命把自己变成的理想状态,于是,他更加生气了。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打人,出手竟然这么重。计云琛无限懊悔跑过去,看见地上躺着那人,闭着眼睛,长长浓密的睫毛像轻盈的
羽毛。脸色卡白。这一次近距离看他,计云琛才惊觉,这小子这样子应该算很好看吧。
不费吹灰之力把那骨瘦如柴的家伙抱上车,看样子,自己下手确实不轻,计云琛的手指疯狂着转动着方向盘,汽车在路上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