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宝贝——乐缺

「嘻！就是我恢复视力了啊！我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不会再模糊一片了。你高不高兴？」彰以为嘉玥的僵硬是因为太惊讶了，没发觉他心里的挣扎。

「呃……高兴、当然高兴啦！太、太好了。」嘉玥还理不出怎么处理这个状况，为了不让彰起疑，勉强的扬了扬嘴角。

幸好刚才为了怕二哥他们跑进来没有拿下墨镜，幸好……

「哈哈！我也很高兴呢！我是刚才和你讲完电话才发现的呵！」彰果然神经非常大条到没发现嘉玥的异样。

「呵、呵。对了，我先去找一下魑，也就是你的主治医生，问他一些事，你一个人没问题吧。」难怪彰看着自己的眼神那么干净，比以往来得专注有神，原来……

现在，他必须用尽百分之两百的力量才能制止住自己想往外奔逃的慌乱。

「当然没问题了。你尽管去吧，我等你回来。」虽然和嘉玥才相聚一会儿，不过他找魑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没关系，反正未来嘉玥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他的呵。

「嗯！那我叫二哥过来看你好了。」嘉玥慢慢的移动沉重的脚步，才能抑止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好。」彰热情的目送嘉玥的离去，慢半拍才想到忘了要求嘉玥摘下眼镜让他看看嘉玥喜怒哀乐的表情。

不过，等下还是有机会的～～呵～～

是吧……

是吗？

就在彰等了七个小时后，原本他乐呵呵的心情逐渐冷了下来，都已经大半夜了，嘉玥还不回来，彰不安的感觉又开始缓缓冒出头了……

第十六章

「二哥，玥呢？他还在魑那里吗？你帮我叫他回来好不好……他的手机可能没电了，我现在好想见他……」在岚终于忙完诊所的『杂事』来看他时，彰不安地问着他。

莫名地，他有不好的预感。

「魑？」正在帮他调点滴的岚听见了这个陌生的名字愣了一下。

「啊！就是玥的朋友……他让二哥来找的那位医生。」对了，二哥并不晓得他们的秘密。

「哦！你说他啊～～嘉玥并没有在他那里啊，我才刚从他那里过来而已，今天傍晚时突然来了个车祸急诊病患，忙到刚才呢！」岚习惯性的东检查、西检查完后，才坐下来和彰聊。

「疑？！那他去哪里了呢？他下午的时候跟我说要去找魑的啊……你有没有看到他呢？」胸口的闷痛感愈扩愈大。

「我不晓得他是去了哪里，不过他下午时的确有去过骆医生那边，然后没多久那个急诊就来了，我也没注意他的去向。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有那里不舒服吗？」看彰愈显苍白的脸及微颤的唇，和下午他刚醒时的模样差太多了，岚怕彰的身体又出状况紧张了起来。

「没有……我没事……」

玥……你到底去哪里了……别吓我啊……

「还说没事，你看你的脸色白得像鬼，是不是那边在痛，快告诉我，说不定有没检查到的内伤！」彰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啊！他这个样子哪像没事！他可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容易骗的。

「二哥……我真的没事。只是……我担心玥……我想见他……」彰说着说着，不知不觉的有想哭的冲动。

「你……不然我帮你去问骆医生好了，你等等。」看不过彰那副纠结着眉头想哭的模样，岚只好去找另一个关键人物了。

「嗯！」彰激动的猛点着头，或许魑知道玥在哪。

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在彰急得快昏过去之前，岚终于拉着魑出现了。

「……那个……请问你知不知道玥去哪里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叫他回来一下？他的手机不通，可能没电了，我想你应该可以找得到他……」彰第一次见到魑，虽然急着找玥，但在陌生人的面前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不安情绪。

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直看着……

彰被他盯得更加不安了，岚见这个情况也觉得事情似乎有异……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片刻，在彰觉得已经快过一个世纪之久时，魑才缓缓的开口：「你视力恢复了？」

「真的？彰，你的视力恢复了？太好了！」岚惊讶了一下，高兴的笑开了脸。

「嗯……」彰轻应了一声表示肯定，但此刻他一点岚高兴的情绪也没沾到，整颗心现在满满的都是玥不见的不安。

他不懂魑为什么劈头就这么问他，因此也一直瞧着魑，感觉他似乎有话要说。

魑再次沉默的观察了彰一会儿，思考了片刻，然后将岚推出了病房外。

「小兔子，你先出去，我们有重要的事要谈，等下再叫你。」

「为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我是他二哥！」岚愣了愣，抗议道。

「这真的是很重要的事，等会儿你再过来。」魑刻意地压低了他浑厚的嗓子，表示事情的严重性。

「……好吧，那我先去整理病历……」见他难得这么严肃，岚终于嘟着嘴妥协。

「嗯。」魑看岚走远，才转过来坐到彰床边的沙发上面对他。

「好了，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玥的……眼睛……？」在彰昏迷的这几天，魆已经把他们的事情都向他『交待』清楚了，只是他忘了问他有没有告诉彰眼睛的事。

「眼睛？……我想……你是不是指幻觉……」除了这个，彰实在想不起玥的眼睛有什么可以言『知不知道』的。

「嗯！看来他是有跟你说过了。那他干嘛还要……」魑松了口气，好久没这么紧张过了呢！

「还要？还要什么？」这会儿换彰紧张了，一颗心被魑的话提到了喉头。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想让你知道下午他来找我时说的话应该也没关系吧……」看来魆真的是只认定这个人了，不然他不会连自己最介意的秘密都让他知道的。

既然他就是魁说的「魆命定的另一半」，那么，帮他们一把，魆会感激他的吧！哈哈，到时候魆可就欠他一个人情债了！哼哼～～

「什么？他找你说了什么？」彰紧张到差点不顾身上的伤，反射性地想掀被起身。

「别急，我又不会跑掉。话说下午的时候，我正悠闲的在办公室休息打电玩时……」魑慢慢的说着下午魆来找他谈的经过……

「魑……」

「什么事啊？」哇！大开眼界耶～第一次听到、看到魆竟然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

魑丢下正打到关键点的电玩，他猜魆肯定要和他说什么大事。

「嗯……」魆东摸摸、西摸摸了一会儿后，才坐到椅子上和魑面对面。

「那个……彰……他说……他说他的视力复原了，也就是看得很清楚了……你说……我该怎么办？……」魆紧紧的绞着手指，不管是谁来看，都能一眼就看出他的无措了。

「……那很好啊，你不也希望他复原。」魑偷偷的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魆在紧张什么了。

「嗯……我当然希望他能复原，这样他才能继续他最爱的绘画。……可是、可是……我怕……」魆将手覆在唇上，试图隐藏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但，你在爱上他之前，不是已经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了吗？」唉～～关于他那双特别的眼睛，他实在也无能为力……

「当、当初当然是有，但是……我不知道，在我听到他说他看得见时，我还是莫名地想逃……我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他才好……」魆颓然地撑着额，烦燥地低吼。

「那你想怎么办？离开他吗？你离得开吗？那彰怎么办？你有没有为他想过？！」困难是可以克服的，只差有没有心而已。

「……我……我不知道……」

「那我问你，你真的爱他吗？」看不过去他这么反常的样子，他只好一个一个渐进引导了。

「那当然！我当然爱他！」

「很好，那你想离开他吗？」

「我……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一直和他在一起啊。」

「如果可以？意思是你真狠得下心和他分开？！」

「……嗯……我、我不想他怕我……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们都保有最好的回忆而分开……」

「……唉……」果然，『爱』能使人坚强，也能使人更加胆小。

「但是你要仔细想想，你都把彰养成依赖你成习惯了，在失去爱情的打击下，他一定会很痛苦。你真的忍心看他痛苦？」

「我……我也不想啊！我爱他、我真的很爱他啊！但是……但是……我……呜……」

魆有史以来都不曾在他们面前哭过，所以他此刻痛苦的呜噎哭声让魑整个傻了眼，也纠心不已。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离开他啊，办法还可以再想，不要因为一点小障碍就放弃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真的想不到……还是，你帮我开刀……说不定这样就……」

「不行！说什么我也不会动刀的，而且其他人也不会同意你这样伤害自己！除了这个，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你不要急！」又来了，只要一有什么因他眼睛而起的小事，他就老想着要弄瞎它们！要不是大家威胁他，他早就已经不知道几年前就动手伤害自己了。

「那还有什么办法？你说啊～～」

「这个……一时也想不出来，我就说你不要急嘛！大家一起想一定可以想得到办法的，更何况魁也说了他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说不定事情很容易解决的。」

「……嗯……」

「骆医生！有急诊，是车祸，请马上进开刀房！」岚喘呼呼地拍开门闯进来打断了他们沉重的气氛。

「呃……」魑看看魆，他觉得魆比较重要耶～～可不可以不去。

岚看他还坐在那边以为他还想偷懒，跑过去拉他起来，朝魆示意了一下，就把魑扯了出去。

魑在被拖出休息室前，最后留给魆一句：「你再好好想想，不要急着下决定。」

但是，他不会知道自己的劝导魆根本就听不进去，在他离开后，魆的嘴角裂出个苦笑。

大家一起想办法？他还不知道大家哪能有什么办法吗？他眼睛的状况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在大家想了这么多年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现在就可以想得出办法……

虽然他告诉了彰自己眼睛的『能力』，彰也表示了会试着接受看看，但是……他还是怕！

怕彰被他不能控制的『能力』吓『死』，也怕彰被吓到而厌恶自己、讨厌自己、排斥自己……

他不要！他宁愿在一切都还很美好前离开，即使会让自己和彰都痛苦一阵子，也好过被他讨厌来得好……

如果被他讨厌了，他还不如去死……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分开……

胡思乱想了片刻，嘉玥终于下定决心，虽然魑告诉他不要急着下决定，但他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

他拿过在桌上的便条纸，写下他的决定：

『魑……我想，我离开是最好的办法。请不要找我，让我静一阵子吧。也不要告诉大家，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彰就麻烦你们照顾了，幸好他二哥在这边，以后就请他照顾了。

不要让彰知道我离开的原因，你只管跟他说我……移情别恋、爱上别人就好。

拜托了。魆』

嘉玥在离开魑的诊所前，他不断的回头望着彰所在的那间房，依依不舍。

几个小时后，嘉玥丢下所有形影不离的东西、包括彰、包括道具箱，搭上机场马上就要起飞的航机，离开了这片土地。

第十七章

彰接过魑递过来的那张纸条，虽然看不懂上面的中文字，不过听魑的解说后，他摇着头整个哭笑不得。

难道嘉玥这么不相信自己对他的爱吗？他傻得以为让别人来说什么他移情别恋的鬼话自己会信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不给他一次尝试的机会就将他淘汰出局！不！他说什么都不愿放手！虽然他们相识、相恋的时间不长，但他的爱才没他想像中的这么肤浅！

「魑，我想你一定有办法知道玥在哪里对吧！请你告诉我，我必须和他谈谈。」彰紧握双拳，眼神坚定的请求魑的帮忙。

从以前和嘉玥的对谈中，可以得知嘉玥非常重视鬼帮的这些人，他们也一定有着什么可以找到嘉玥的方法。

魑看着彰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的坚定表情，当然二话不说就决定帮他。毕竟……魆的心结早让他们死了不少脑细胞，让彰去试试也好。顶多最坏的情况……就让魆消除彰的记忆，这样对他们俩才是最不痛苦的结果了。

而且……他也一直都相信魁的预言，相信彰一定可以帮魆渡过这一个障碍。

魑拿起通讯器，果真拨不通魆的那支，他改拨魁那边。

「魁，你帮我『看』一下，魆现在在哪里？」

『魆吗？……嗯……他在台湾，我「看」到他在桃园机场下机。』不问原因，这是他们的默契。

「嗯，了解。我想让彰去找他，我认为，或许这次会是个关键。」

『呵～～你的决定是对的。』魁确实「预见」了魆突破瓶颈的快乐以及大家不再受魆双眼影响的感动。

「好，既然如此，我马上让彰出发，我们保持联系。拜。」

『OK，拜。』

切断和魁的通讯，他朝紧张兮兮的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背，告知他魆目前的下落，要他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彰的东西不多，先前拿出来的东西两三下就全扫入了包包中，跟着魑到领药处拿了治伤药后，让岚直接载去机场。

唉……他们俩的情路怎么这么坎坷，他们不累，他这个看的人都快累死了。

岚不太了解前因后果，只知道彰这回是要去找嘉玥谈谈，而且情况好像是很严重的那种，所以他也只能带着重重的担忧，目送伤势仍重的彰上机。

台湾·桃园中正国际机场·第二航厦

彰下了飞机，办完所有入境手续后，照着魑先前跟他交待的话，在迎客大厅等着接应的人来接他。

没等几分钟，才在想说这么大的迎客大厅，接应的人要怎么找到自己时，就看到有个人面带微笑的朝他笔直走近。

「嗨，你就是阿部彰吧？」

对方用日语问着他，他惊讶的点点头，想不到鬼帮这么有效率，一眼就认出自己。

「你好，你是？」礼貌地回握对方的手，彰问着这位看起来像个学生却留着长长发辫的少年。

「我叫景欥晴，不过你可以叫我鬿。走吧，我们的车就在外面等着。」

彰听过嘉玥提过鬿这个名字，就是他们二十一众之一。

看了一下鬿左手腕上与魑魇他们相同款式的特制表，彰没有迟疑的跟着鬿走出大厅。

上了车，另一位坐驾驶座的男子，在车开上省道后，才向彰开口：

「你好啊，我叫侯兆熙，你可以叫我魉。」

「啊，你好。」想不到这个外表柔美的男人也是二十一众之一。

「我们现在直接带你去找魆，没问题吧？你作好心理准备了吗？」魉和鬿今天刚好都没课，所以就干脆一起跟去看看魆的情况，把魑安排来接应彰的人员都遣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