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江湖系列之无耻之徒)上——朱大

作者:朱大  录入:06-02

紫带人的功夫并不是以快与狠见长的,却分外的阴险毒辣,每一招出手都不重,但出手的位置都让人无法轻松避开,因为他不是突然转到了你脖子后面就是已经拍到了你腰上,身子超强的柔软总能让他在对手根本来不及的情况下绕到根本无法躲避的死角——如果他遇见的不是曾经的天下第一高手萧剑天的话。

有句话怎么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就算他已经不是萧剑天了,但他毕竟保有着所有萧剑天的记忆,武功可以练,剑法也可以练,他就算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也是一个高手。

更何况他拥有着对习武者来说,最为宝贵的一样东西——经验!

当他还是萧剑天的时候,即使是闭着眼睛浅眠,也会有人随时向他发动这样那样的攻击,更不要说那些突然发难搞偷袭的人了,紫带人的招式再出其不意,对萧凡来说,都是个屁!

萧凡笑容越深,手中的剑法便越是凌冽,几招下去,紫带人身上已经见血,而他招式变幻极快,什么“流风回雪”“春寒料峭”“遮云蔽日”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同用出来的样子,刚才还是剑花转眼变成劲风,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飞过来的千万道虚影,繁复华丽,看得人目瞪口呆,尤其是顾越,直呼比特技还好看。

紫带人自知不敌,处处受制的情况下却是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咬咬牙,竟然只能选择硬扛,可以说,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只是,不能不扛,他看的出来,眼前这个人招招都在置他于死地。

“你该死了。”在一剑横切而过之后,萧凡差点废了紫带人的手,此时他笑笑,用分外客气的语气说着请他上路的话,紫带人心中一紧,他看向萧凡的眼睛,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深黑色的,深到望不见底。

那一刻,他毫不怀疑少年说出这话时的真意。

手心微颤,他发现自己竟然在颤抖,当剑向他喉咙刺过来的时候,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刺向他的喉咙。

“住手!!”

两声呼喝同时传出,而比另一人快的顾越直接飞奔过来一脚把紫带人给踹开,而另一人也在此时赶到,扶住了向后滚去的紫带人。

那个男子同样的灰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根浅绿色的带子。

萧凡收回剑,看向顾越。

“想死啊你,”顾越直接跳脚,“搞了半天你是真想杀人啊你,你怎么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和你打的人是谁?拜托,逍遥庄的三大护法之一离哎,你杀了他我们还混个屁啊,每天跑给官府追就好了。”

“哦。”

“哦?你居然只有一句哦,你没有别的什么话要反省一下啦?喂,你没看到逍遥庄的大队人马正在赶来啊,连绝都跑来了,你要不赶紧解释一下的话信不信我们会被一路打到风雅阁然后直接被那只死钱鼠给大义灭亲掉?”

“我可以在这之前先把你大义灭亲掉。”萧凡皮笑肉不笑的轻哼。

顾越立刻闭嘴。

赶来的绿带人在确定紫带人并没有生命威胁后,喂了他一颗药并将他交给了随后赶来的手下,这才看向萧凡。

他的眼里盛满了难以置信,与离在逍遥庄共事多年,他是清楚离的功夫的,既然能在逍遥庄成为三大护法之一的攻之位,代表他的功夫在庄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而这个逍遥庄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败给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才十七岁左右的少年?!

在他打量少年的时候少年也在打量着他,那双平凡的容貌下有一张让人胆寒的深黑色眼睛。

“抱歉,”上前两步,绿带人先拱了拱手,“在下是逍遥庄医之位的绝,刚才……”

“我先说,是你们的那个离先动手的哦,我们这属于正当防卫。”顾越在旁边忍不住插嘴。

萧凡横了他一眼。

绝有一张温和清秀的脸,与风钱鼠那种看着斯文实际可怕的感觉不同,绝给人的感觉是真正的谦和,此时见顾越插嘴,也不介意,只是笑了笑,“我知道,想必是场误会,刚才有个黑衣人试图攻击我,被离发现后追到了这里,恰巧公子穿的也是黑衣,想来应该是离看错了。因为是我们有错在先,所以我代表离向二位致歉。”

“哦。”萧凡又哦了一声,脸上是淡淡的无趣感觉,害顾越很想一拳揍下去,他其实很希望这不是场误会是吧?

“没事啦,”他代替萧凡开口,挠了挠头,因为绝的态度实在太好,太得体,让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半晌,才说,“我们也有错,这个家伙一打就收不了手,下手太重了,那个,你们那个离没事吧?”

“并无大碍,”绝摇了摇头,“不过这位兄弟年纪轻轻武功竟有如此造诣,实在是让绝佩服。”

“哈,萧凡的功夫不好谁好,他以前可是……”咔嚓,他听见了剑被插入地板的声音,想到自己刚才差点脱口的话,浑身一毛,连忙打哈哈,“他可是我的兄弟啊哈哈哈……”

绝笑了笑,知道刚才男子差点说漏了嘴,当下识趣的不去追问,只是将目光转向了旁边一脸冷漠的萧凡,“萧公子,真气使用过度对身体不好,为表歉意,这颗玉露丸就当赔罪吧。”将手中一个玉色瓶子递给他。“那么,在下告辞了。”

说完,绝又拱了拱手,带着身后跟来明显有些不爽的属下直接离去了。

“哎,玉露丸,好东西哎,怪不得他们说绝是逍遥庄里最温柔最善良的人了,长得好,态度又好,他待在逍遥庄那群饿狼堆里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以后他在那里混不下去了,强烈建议风钱鼠把他挖角过来。”

虽然不知道挖角是什么意思,但只要和风钱鼠挂钩的话,他觉得兴许还是待在饿狼堆里更安全,睨了顾越一眼,他将手中的玉瓶子直接丢给他,“你喜欢的话,给你吧。”

“哎,你不要?”

“不要。”

“为什么,他不是说你真气使用过度吗?等等,这也就是说刚才你玩的那么High,其实根本只是在打肿脸冲胖子,再打下去的话你绝对也会死翘翘?”

“你想先死死看吗?”萧凡捏着剑柄冷冷哼道。

“好吧,当我没问,那这东西我就收下了哦,嘿,你不要还真是浪费……”顾越弯了弯眼睛,一脸财迷样的把瓶子塞进怀里。

萧凡没有说话,只是直接朝风雅阁走去。

真气不足吗?真是具该死的身体。

萧凡和顾越离开了,但大街上的围观群众却久久没有散去,对他们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绝对没有绝和萧凡他们表现的那么轻描淡写。这是件大事,顶顶大事!

离是谁?逍遥庄的顶顶高手,逍遥庄是什么,洛阳最大的帮派,一个少年竟然打败了洛阳最大的帮派里面的顶顶高手,而在这一战之前,竟然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没有人见过他,实在是太神奇,太不可思议,太可怕了!!!

八卦的力量是巨大的,充满影响力,仅仅一天时间的过去,整个洛阳再没有人不知道萧凡这个名字。

萧凡虽然不是在这一战成名的,但却是这一战为他的江湖生涯真正拉开了序幕。

16.如是伤害

夜,寒凉如水

湛流自逍遥庄探查回来差不多已经过了三更了,风雅阁倒是还热闹的很,歌舞生平,欢声笑语,完全不负它青楼之名。

湛流看着那些热情过度的女子们招揽生意的手段,一方面慨叹果然不愧是风钱鼠一手调教出来,一方面又很寒的避开了正门,他不想进去以后落的满身脂粉香气,还被亲到满脸唇印。

几步蹬上二楼窗户,他刚跳进去一把剑就劈了过来。

充满了杀气的一剑。

湛流迅速的偏头避过,同时忍不住偏头望望外面天色,应该还没有天亮吧,这人的失忆症是不是来的早了些?还是他其实是那种子时一过,大脑立刻被清理干净的家伙?

“喂……”

他想开口,但袭击而来的剑根本没有让他开口的机会,当然就更没有拿扇子的机会了,下次他会记住的,一定把扇子挂在身上最显眼的地方,湛流一边躲着萧凡的剑一边咬牙切齿的想到!

萧凡的脸色冷漠,招招都是狠厉杀招,湛流纵然轻功够好,躲起来却也吃力,脚步稍稍一慢,身上就被划出一道口子,几剑下来,他身上的一件夜行的黑衣已经被血染湿了。

就算是嬉笑玩闹惯了的湛流也不由认真了起来。

若是平时,就算不开口,不靠扇子,几招下去,萧凡也该从他的轻功中看出端倪,这一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萧凡眼中的杀意。

萧凡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没有给他逃离的机会,手中的剑直取他眼睛、喉咙、心口、小腿四处,湛流躲的极其狼狈,身上的伤越重,他便越吃力,萧凡靠近几步,就在他刺向他左膝的时候,湛流忽然用手狠狠扣住自己胸口,同时身子一颤,脚下方位顿时大乱,被萧凡一脚踢飞,重重撞在身后的桌子上,桌子哗的一声粉碎,萧凡的剑随之而来,直直刺向湛流的胸口。

“咔!”剑擦过湛流身侧扎到了地上。

湛流闭上的眼睛打开,他看着萧凡,萧凡的脸上恢复了原本那种淡漠的神色,满身的杀气也随即消失。

被桌子的巨响惊醒的顾越穿着白色内衬就跑了过来,看到眼前场景,一瞬间失去了声音。而一直在下面坐镇的风钱鼠,根本连桌子被砸碎的声音都没听真切,只是直觉似乎出事了这才跑上来看看。

“流!”他一看到湛流的状况就跑了进来,看着插在地上的九州春光和旁边站在一旁的萧凡,声音瞬间冷了八度不止,“发生什么事了?”

湛流轻轻推开了风钱鼠扶他的手,脸色惨白惨白的,抹了把唇角的血迹,自己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直视着萧凡的眼睛,“萧凡,你知道是我对不对?”

萧凡微微侧过了头,“我知道是你。”

“所以,你是故意的?”他扬起了唇角,浮起一个看不出情绪的浅淡笑意。

“你说过,你不会武功。”萧凡顿了顿,慢慢说道,“人在生死关头才不会说谎。”

旁边的顾越浑身一震,他几乎用不敢置信的看向萧凡,无法想象因为下午自己对湛流的一番置疑,竟然让萧凡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这人是疯子吗?!

“先去我房间。”风钱鼠看着湛流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忽然眉色一凛,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塞进他嘴里,同时喝道,“重樱,去请大夫。”

“等一下,”湛流叫住了跑开的顾越,身子软软靠在风钱鼠身上,深褐色的眼睛眯成一弯浅月,笑得清风浮云,玲珑剔透,笑得顾越背脊莫名升起一股凉意,“我没事,不过在离开之前,我非常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需要一个解释。

三双眼睛齐齐落在萧凡身上。

“人在生死关头……”才开口说了几个字,顾越就听见风钱鼠勾起的冰冷笑声,估计由他来说,事情会越变越大条。

“这个我比较清楚,还是我来说吧。”大大叹了一气,顾越挥手打断萧凡,自门口走进来,目光扫过湛流,注意到他掩在长袖下的手血迹斑斑,明显是被什么细针之类的东西扎出来的痕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继而想到刚才风钱鼠的动作,以及曾经萧凡说过的话……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湛流看他一眼,将手轻轻收进了袖里。

默默沉下心中百转千回的感慨,顾越摇头叹气,将下午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从发现密室里的兵器开始,到遇见黑衣人,萧凡与他的一番打斗,一直说到他对湛流的怀疑,以及那把流金玉骨扇的事情,他注意到,在说起那个拿着流金玉骨扇的白衣人时,湛流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虽然是一瞬即逝的,但他注意到了。

室内空气随着他的叙述慢慢凝结变冷,那种感觉很像在房间里开了空调,只不过制冷效果太好了些,顾越边说边摸手臂,觉得四周有冷风在吹呀吹的,而湛流的笑容却是越来越灿烂,那种好像阳光洒落满身的明媚笑容让在顾越在毛骨悚然的同时,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威压。

顾越不知不觉的闭上了嘴。

湛流一步一步缓慢走到萧凡面前,脸色依然惨白得吓人,却衬得那双眸子微亮,萧凡抬眼与他对视,重色深瞳中暗光隐隐。

漆眸相撞,时间仿佛在瞬间凝滞。

两人身上都沉淀着让人无法喘息的可怕气势。

“你……”

湛流开了口,他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脸,用力往两边扯,“少给我摆这张死人脸,好像谁欠了你家钱似的,嘁,看了就让人生气!”

萧凡一时错愕,待他反应过来后,湛流已经松开了蹂躏他脸蛋的手,猛得一拳打在了他肚子上,那是用尽全力的一拳,萧凡身子吃痛的一弯,踉跄两步,撞在身后的柜子上,柜子里摆的名贵瓷器被这一撞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风钱鼠挑了挑眉,飞快的从腰间掏出小算盘,噼里啪啦算了起来。

顾越仰天翻了个白眼,瞬间无语。

而九州春光就在这个时候,出其不意的横在了萧凡的脖子上。

冰冷的剑身倒影着月色的银华,横在白皙的可以看见青色血管的脖子上,形成一副绮丽的画面。

湛流脸上的笑容很温柔,温柔到让人感觉不出里面的杀意,“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非常非常生气,生气到想杀人呢。”

萧凡眉头一皱,欲待挣脱,手却突然无力垂下,湛流空着的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按住了他的风府穴,致使浑身力气尽失。

“受制于人的感觉很难受对吗?”黑眸轻轻一眨,温柔可亲的,“所以,直接去死对你来说会更好吧?”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剑用力一抹,顾越的叫声不及出口,铿锵声响,剑已插入了萧凡身后的特制剑鞘里。

虚惊一场。

萧凡瞪向湛流,眸子亮得好似要吃人。

湛流收回手,云淡风轻的耸了耸肩,“我讨厌被欺负。”

所以要用差不多的方式,不,其实是更打击人的方式报复回来么?

这个人其实也是披着天使外皮的魔鬼吧?

顾越看看笑着放下算盘的风钱鼠,又看看笑的很无辜很淳善的湛流。啪的一声在他们脑袋上盖章烙印。

一丘之貉!

“啊啊啊,我腰酸背痛流血流到要死啦,疯子,还不带我去看医生。”刚刚还气势凌人到让人内心惊惧的某人此刻立刻变回软骨病人,一头歪倒在风钱鼠身上,手有意无意的试图掏出他刚刚记好塞进怀里的账单,“快快快,快去包扎,我觉得伤口好像要感染了。”

“放心,感染死不了人的。”风钱鼠凉笑道,“另外,账单被毁的话我可能会直接把利息升个五厘来来泄愤,所以,请三思而后行。”

湛流立刻把掏出的账单又塞回去,还附带送上一个纯真无辜的笑脸,“我只是看看,看看。”

“如果你可以将偷出的银票顺带还回来的话,我就当你只是看看。”钱鼠发出低温冷笑。

“呃,那是银票吗?我以为只是废纸哩,呵呵呵……”

“湛流……”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萧凡突然开口,湛流脚步停下,回头。

萧凡却没有再开口。

湛流微微一笑,也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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