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剑天,他是……萧剑天!!!!!!!!
没有人会错认这张脸,也没有人会错认他的剑法。
唯一不同的是,他手中的剑,不是九州春光。
萧凡的眼睛慢慢睁大,如果一开始他觉得那不过是人假扮的话,那么现在他可以肯定,这个人是他,是萧剑天。
记忆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眉眼,握剑的方式,以及看着人时那种冰冷的眼神。
他是他。
他也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萧剑天,眼眶里黑色的眼珠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任何生气,那是死人才会有的眼神,眼前的萧剑天
分明是个被人操纵的活死人。
他想起那些强盗们攻击他时的眼神。
滔天的愤怒在胸口汇集燃烧,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湛流会告诉他,那是他自己的战争,为什么他只要站在这个武台上,就会知道
自己想要的真相。
五年前萧剑天就已经死了,如今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活尸,一具被傀儡香操纵的活尸。
那是他们盗走他尸体唯一目的。
让萧剑天复活,彻底成为被他们利用的工具!!!
杀气席卷了整个武斗台,让台下的人皆有种呼吸被剥夺的感觉,温洛逸已经彻底沦为观众,他迷惑的眼神无法从台上纠缠的两
人身上挪开。
同样的剑法,同样的招式,虽然两人模样完全不同,却给人一种是两个相同的人在作战的感觉。
五年前死亡的萧剑天和那个迷一样的少年,为什么会在这里进行一场对所有人来说都不可思议的较量。
他甚至开始怀疑剑无影与柳孤芳死亡的真相,因为如今能够用一招流风回雪杀死他们的人,变成了两个。
“我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卿离恨。”墓穴里,卿离恨正准备打开锦盒的手一顿,发现自己的脖子被冰凉的武器扣住,
从触觉上可以肯定,那是一柄月芽型的弯刀。
弯刀的主人声音温和而略沉,带着记忆里那份让人熟悉的懒散。
“风将军,好久不见了。”他松了手,微翘起唇,“想不到你会出现。”
风烟色露出遗憾的表情,明知对方看不见,依然将戏做了十成十,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温和中带着几分懊恼,“如果可
以,我真的不想出现,明知来你这里是九死一生,这种故意找死的行为让我觉得自己真是蠢极了。”
“我的命现在可是在你手里,这么久没有护主的人出现,我的人都被你制住了吧?风将军实在太谦虚了。”
“啊,如果你不把你最重要的保护者派去欺负那个孩子的话,也许现在被砍的人会是我吧?”风烟色收了手里的弯刀,在他旁
边坐下,眼睛转向床上躺着的白衣男子,仿佛只是睡着了的样子,漂亮的容颜一如当年,这般的温柔而安详。
“玥,好久没来看你了。”
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温柔的声线是专属于已经死了多年的好友的。
只是心底深处那一丝丝针扎般的痛楚,无论时光如何冲刷,始终难以磨灭。
“以你的身份和立场,我以为你不会来这里的。”
卿离恨微讽的扬着唇,冷道。
“如果可以,我确实不想来……”
没有隐藏的心事被揭穿的羞恼,风烟色微微一笑,他并不想来,如果这次拜托他的人不是湛流的话,他一定不会来。
从一开始,身为玄冥家族的继承人玥与效忠皇族的他以及叛军之首卿离恨相遇,就是一种错误。
谁会想到那个男人会把奉旨捉拿叛党的他以及被眼前这个被全国通缉的逃犯给一同救回族里。
明知道两个人是那种水火不容的个性,凑在一起,只会让他陷入两难境地,明知道卿离恨的身份会为他带来巨大麻烦,依然本
着不能见死不救的愚蠢想法,将他们偷偷藏在了族里。
然后东窗事发,他无法违背自己的职责的背叛了玥的期待,虽然他没有领兵攻打玄冥族,却依然害得玄冥族从此成为了王族的
附属,玄冥玥被迫娶一个他不爱的女子,最终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他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感情。
也许在玥的身边这几年是他最快乐的几年。所以他享受着那种快乐,但同样的,他有着比任何人都清醒的认识,纸包不住火,
而一旦火焰吞噬了那张掩盖真相的纸,他也不得不回复身为将军及王族亲眷的职责和身份了。
痛苦是无法避免的,谁都没有舍弃一切的勇气。
只是那样的结局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所以他寻了借口辞去军职,独自留居洛阳,算是缅怀那一段逝去的时光。
“既然这么爱他,为什么不肯放过同样有他血脉的孩子。”
他没有让回忆侵占自己的全部心神,即使内心里有太多的情感在翻腾,他依然不会忘记自己出现在自己的目的。
52.不输
“恩,不能说不肯放过。”卿离恨微微偏了下头,孩童一样的天真动作,配上他那张可怕到让人发抖的脸,实在是说不出的诡
异。
“如果我说是因为好玩,你会不会打我?”
“不会。”风烟色习惯性的挑了挑唇,“我会直接干掉你。”
卿离恨微微垂下脸,“风,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让人讨厌。”他低低笑道,“其实仔细看的话,流儿和玥很像,不管是表
情还是动作,不愧是至亲血缘啊,不过,这个世上,玥只能有一个,我不要相似品,更何况还流着那女人的血。”
他用手指弹了弹手中的盒子,“这么多年来我潜心研毒,只不过是想找到克制傀儡香的解药,你看到了,外面的萧剑天,很成
功不是么?如果尸体能够行走自如,那么死人是不是也可以复活呢?”
“行尸走肉。”风烟色用鼻子轻哼了口气。
“是啊,我的玥变成这样一定不会开心,”卿离恨用手摸了摸床上人儿的头发,笑道,“或者你当这是我无聊时的一场游戏?
盒子里装的改良傀儡香是可以控制的尸体的,只要我放出去足够我找到许多不错的试验品,你知道的,当我失去复活玥的希望
后,很多事情变得无趣了,我很无聊。”
他的表情非常无辜。
“只要杀了你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卿离恨,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早一点杀了你,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错事发生
了。”
“是啊,我也在想,如果早点死掉,玥就不会这么寂寞了。”卿离恨淡淡一笑,“只可惜他希望我活着。”
这一句话,轻轻说出来,倒透着几丝寂寞。
“风,你说,假如没有那些有的没的,我和玥会在一起吗?”
风烟色冷笑,“你觉得呢?”
“不会,那,你觉得我应该后悔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风烟色眯起眼,“你今天的废话特别多……不对!”突然脸色大变,“你在拖延时间!!你故意……”
“嘘——”卿离恨摇了摇食指,“别想,也别说。”
风烟色却不理他,“盒子里的傀儡香是假的?”
“恩,假的,真的放在另一个地方,只要你一离开,它就会被放出去,然后外面的,甚至下面的那些,都会随着风吹过,变成
你口中的‘行尸走肉’,我眼中的可爱玩具,但是……只要你不离开,就能欣赏到一场好戏,这是流儿和我的交易。”
“你……”
“把你留在这里牵制我,用我和他的交易牵制你,不让你下去阻止那一场专属于天下第一高手的战争,双赢。流儿很聪明哦,
比玥聪明。”
这一刻,风烟色的脸是白的,从没有过的惨白,他能明白湛流想做什么。
他要还给萧剑天一个真正的天下第一。
他要用自己的生命解决所有的一切。
包括卿离恨的恨,包括欠萧凡的债,包括玄冥家族与皇室间的恩怨,只要他死了,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他突然觉得头疼,他好像看到了当初的玥,那个永远爱笑,什么都知道,却永远装作什么都不懂的人。用那种轻松的语气告诉
他,只要他死了,就什么都解决了。
离恨不会难过了,父亲不会生气了,妻子可以改嫁了,风……也可以去爱别人了。
只要他死了……
天——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声音哽在喉咙处,干涩涩的痛。
他可以杀了卿离恨,不管萧凡的死活去救湛流,他可以的……
就好像当初,卿离恨举起剑的那一瞬间,他就隔着一扇门站在外面,只要他出手就可以阻止他杀了他,他可以的,甚至卿离恨
都在等他来阻止他。
但他没有。
如果阻止了,也改变不了事实,就算卿离恨不杀他,最后玥还是会死。因为他痛。
他懂,所以他没有阻止。
那么,现在,他能怎么做?
他忽然觉得悲伤,胳膊疲惫的垂下,剑落在地上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又赢了。”
他低低的,悲伤的笑道。
卿离恨没有说话,听见剑落地的声音,平静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悲哀。
良久,声音在屋子里飘散,“我从来没有赢过。”
山顶的风剧烈的刮着。
湛流染了血的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独自面对着将他团团包围住的人群,唇角纤纤,笑了。
“你的轻功真的很好。”唐上淮用食指点住下巴,感慨,“十多名高手围攻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居然没有能力抓住他,少爷,
你让我觉得自己养了一群废物。”
“过奖过奖。”湛流按住肩膀汩汩流着血的伤口,厚颜无耻的笑着,“不过你这群属下是挺废物的。”
“哦?”唐上淮拖长了音,眯着眼打量了自己的属下一眼,突然冷下脸,喝了一声,“废物!”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那十几名黑衣卫纷纷倒在了地上,发出嘭嘭嘭的落地声。
剩下的弓箭手好奇的朝这里望过来,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敢轻举妄动,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湛流与唐上淮干瞪眼。
等他们反应过来,湛流已经欺近到唐上淮身边,金色的扇骨抵住白皙的脖子。
“太子!”
“太子殿下!”
“你们千万别轻举妄动哦,刀剑无眼。”湛流摇摇头,一脸认真的警告他们。
“你以为你的毒药奈何的了我?”唐上淮不屑的瞪着他,“还是你觉得凭一把破扇子可以困住我?
“不觉得。”湛流笑嘻嘻的摇头,“不过我觉得你那些属下们应该可以。”
他忽然松开了手,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抿了抿嘴巴,“刚才在他们追着我的时候,我除了给他们下了点不致命的毒外,还
不小心在他们身上撒了一点点傀儡香,你的属下们虽然抓人的本事不怎么样,但杀人的功夫是真不错,你觉得他们和你的弓箭
手对上到底谁会赢?”
“你……”
“如果现在杀了我,你的下属们可就不会像现在昏迷这么简单了,呐,其实我很好说话的,让他们一直这样安静的躺着不是很
好吗?只要你让你的弓箭手们乖乖的不要欺负我们家小凡凡……”
唐上淮一掌击中他胸口,湛流闷哼一声,连退数步,脸色灰败的捂住胸口,伤口上的血流得更欢了。
“我不喜欢被威胁,就算他们今天都死在了这里,你和萧凡也必须先死。”
他慢慢向旁边走了一步,神色冷淡的看着湛流,手举起,“放箭。”
湛流没有动。
十二列弓箭手整齐划一的将箭转了方向,对准他,黑压压的箭头如一张细密编织的网,即使他的轻功再好,也无处可逃。他根
本没想过要逃。
轻轻巧巧的扬起一个笑容,随着密集的箭雨射来——
身子蓦然一暖,是被人抱住了,他低头,看见欢喜紧紧唤住他的身子,替他挡下了大部分的箭,而那些力道足够的箭,穿透了
她的身子刺穿了他,他与她的血混在了一起,他听到低低的一声哽咽,没有其他话,欢喜在他怀里,冰凉了身体。
“傻丫头。”他伸手弹了弹她的脸。然后抬脸,看着唐上淮。
唐上淮锁起眉,突然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你……”
湛流拔出身上的剑,将欢喜放到地上,不顾身上慢慢渗透白色衣衫的血液,站起来,眉眼一弯,玲珑的像个精致的大娃娃。
“上当了哦。”
他低低笑起,“你们不该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到我身上的,欢喜也是玄冥家的人,你们怎么忘了呢?”
那些举箭的忽然软了胳膊,看着身上迅速浮起的黑色水泡,惊惧的丢掉了手里的弓。却止不住那水泡的蔓延,如同瘟疫一般,
迅速污染了整条胳膊,所有人痛苦的跪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毒药是洒在他们身后的箭筒里的,当黑胞长满全身的时候,他们会被腐蚀成一滩黑色的血水。”湛流猫一样的眯起眼,“我
不需要武功,从来都不需要。”
唐上淮忽然提气纵起,手中十八枚蝉翼刀同时出手,在湛流的目光被那透明刀身吸引的瞬间,他出手抓向湛流的胳膊,“要杀
萧凡不一定需要用箭,有你就够了。”
而比他更快的,在发现他的意图后,湛流横手甩出手中的流金扇,脚尖踢起欢喜腰间的佩剑,左手接住,对着右手用力一削。
胳膊飞出去的那一刹那,血溅出来。
湛流脸上的笑意始终是温和而狡黠的,身子一歪,直直倒向悬崖——
“我赢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闭上眼,笑起来,如繁花似海。
脑中模糊的一个人影,重重叠叠,带着几分落寞与孤寂,竟是让人觉得不舍了。
阿凡,我赢了。
你千万不可以输哦。
53.死亡
剑与剑相击发出激烈的铿嚓声,星火飞散,卷起的剑气如呼啸的狂风,刮得人脸生疼。萧剑天与萧凡缠斗在一起,青衫黑袍几
乎化为一团虚影,几乎没人看得清他们的动作,两人谁也奈何不得谁,繁复花哨的剑势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已经不是他们的战场,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然而温洛逸的眉头却始终紧锁在一起。
“怎么了小家伙,不甘心?”成百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旁,捋了捋又长又白的打胡子,“我是没想到这小家伙那么本事
啊,跟萧剑天打成平手。”
“成老先生。”温洛逸忙回头,恭敬的打了招呼,眉头却没有散开的迹象,“技不如人,这我刚才就知道了,晚辈并没有什么
好不甘的。”
“唔?”
“老先生,您见多识广,有见过将剑法练至一模一样的人么?”
“小家伙,你看出什么了?”
“老先生,说出来不怕您笑,我们练剑的,有哪个不是把萧剑天萧大侠当做目标的,我也模仿过他很长一段时间,甚至细致到
他的一个手势一个习惯,我都是仔细打听了的,但我始终不是萧剑天,毕竟动作和剑法可以模仿,但一些小细节小习惯,在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