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抚琴之人却攸地怔住,因为被击倒的五人又快速的捡起兵器,直接朝司祧的名门砍去。哑门,天冲、百会、命门、关元等穴位砍去。(注:哑门在脖子后发际中央,百会穴在头顶‘有头顶百会穴,脚踏涌泉穴之说,命门在腰椎的部位,关元则是在腹部,天冲则是在耳朵旁边,出了天冲以外,其他穴位貌似都是死穴来的说。至于是不是真的会死,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了。)情急之中,他竟然一把抓起琴弦,硬生生的弦扯断,然后利用琴弦朝那五人偷袭,那五人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偷袭自己,被琴弦打中之时,条件反射般回头攻向来人。
而那边,景皇后见司祧的鞭子朝自己飞来,吓得面如土色,双腿更是不停的弹着琵琶,看着气势汹汹的司祧连话都说不出来。一旁的侍从眼疾手快的挥刀砍断司祧的鞭子,司祧紧追上去,衣衫却被人用力的一扯,司祧回头望去,却见抚琴的疏影朝司祧眨了眨眼,然后望向窗外。司祧立马明白过来,这人是要自己现在跳窗。当下,回头便朝景皇后所在的位置用力的挥了几鞭,然后便扯着疏影,一起跳下窗口。
而另外的五个剑客则是紧追不舍,见司祧跳楼,作势就要追上去,却被白俊彦一声喝住:“站住。”
五人皆错愕的回头望去。白俊彦向皇后抱拳说道:“母后,穷寇莫追,而且,此时不宜打草惊蛇。”
景皇后见司祧走了,才勉强的止住颤抖个不停的双腿。嘴唇,却早就变得苍白,全身疲软的靠在椅子之上喘着粗气。
司祧那一鞭眼看就要挥上自己的脸,那好似蛇杏子一般的鞭子给她带来了一阵战栗和恐惧。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死了,她大儿子的仇还未报,小儿子,还没登上皇位。她的家族,在朝中的势力还没稳固。她怎么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做甩手掌柜,死在司祧的鞭子之下。
好在,身旁的侍卫砍断了鞭子,只是,看着躺在面前的一截雪色的短鞭,她还是吓得全身发抖。
“母后,现在该怎么办?”同样心有余悸的白展颜胆战心惊的问道。
景皇后勉强平复了惊惶的心绪,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众人,冷声说道:“毁了,给我将这里的一切给毁了。”
随从们接到命令,忙上前三下五除二将屋子里的东西尽数毁去。景皇后看着,眼中闪着怨毒的光。突然,棕色的木衣柜里传来一阵低声的呜咽。众人皆心下一惊,一个剑客小心翼翼的挑开柜子,便见到一个浑身赤裸的,被捆绑住的男子滚了出来。贴近一看,这人才是悦香居鼎鼎有名的琴师疏影。
第三十五章:誓言(1)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纳闷的看着景皇后。
景皇后睚眦欲裂,恶狠狠的瞪着蜷缩在地上不停发着抖的疏影,面无表情的走到疏影的身边,猛地抽出随从腰间的佩剑,冷笑一声,对着疏影绑着的双手砍去。
疏影惨叫一声,修长白净的双手齐腕而断,带血的绳子就好似勾魂链一般,露出碜人的断口,殷殷的鲜血如泉水顺着被砍断的地方奔涌而出,在地板上汇聚成一条斑斓的小河。疏影痛得昏了过去,白展颜与白俊彦和剑客们也被疏影的惨状说骇,吃惊的瞪大了双眼。
景皇后冷冷的说道:“既然这点事都办不好,本宫还留你作甚,来人,给我将这人丢去野外。”
皇后身边的随从却毫不在意,架起晕过去的疏影,踢了一脚那血淋淋的双手,那双手滚了一滚,便直接滚向了床底。一排鲜红色的血迹顺着那双手,在地上洇开。
******
司祧与假疏影一前一后朝城南奔去。京畿的城北是蜿蜒的西折河,而出了城南的城门,便是京畿内赫赫有名的碧落山。
碧落山阻断了西折的水势,此时,正值秋末,山上红澄澄的一片,寒风吹过,枫叶翻起滚滚的红浪。山道的两旁,零星的开着几朵伶仃的野菊花。
司祧在树林之中打了几个转,确定身后没人跟上之后,才停住脚步。假疏影见司祧停下脚步,也连忙停在司祧的身后。
司祧猛然转身,水蜜色的双眼定定的看着那人。假疏影心绪复杂的回视着他,双眼中,仿似带了一些愤怒与不甘。
“你为什么会出现?”司祧打破沉默,淡淡的开口。
假疏影移开目光,并不回答。四下的张望了一番后,便在一块平滑的大石上坐下。司祧一愣,随后也跟着他站在石头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追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假疏影用手背托着下巴,懒懒的看他。
司祧坐在他的身侧,沉吟片刻之后才说道;“不要装了,我知道是你。”
“既然你知道是我,那还问?”
司祧轻轻的叹了一声,:“你应该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既然你也知道危险,为什么明明知道不是我,还去赴约?”那人咄咄逼人的追问道。
“白苏……。”司祧又叹了一声,叫出这个名字后,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接着说下去。白苏的眼神却不见丝毫的妥协,依然瞪着双眸,直直的看着他。
司祧下意识的别开脸,“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悦香居。”
“俊彦与翟大人碰面时,恰好被我殿内的丫鬟撞见。”说完,白苏又飞快的说道:“我不相信你会猜不出邀请你的人不是我。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去?”
司祧闻言笑起,伸手去触摸白苏的脸颊。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但是一摸,就能感觉到脸上的皮肤有多粗糙。司祧靠近他几分,柔柔的说道:“现在,你还不将你脸上的东西拿掉么?”
白苏知他有心在转移话题,却也不拆穿。中指在耳廓的位置轻轻的抓了片刻,那紧贴着的皮肤便变得松弛。拈着那松弛的纹路用力的一撕,白皙的皮肤便一点点的露了出来。司祧捏了捏他的脸,笑道:“还是这个样子,好看一些。”
“你为什么要去?”白苏不为所动,继续追问着。
司祧干咳了一声,探着他的额头道:“你的病不是还没好么?”
“我生病你都不曾来看过一眼,既然已经决定要离我远远的,为什么还要去?”
司祧伸手拽过他,将他搂在怀中。
“不要再闹了。”
一番声嘶力竭的逼问,却换来如此一句话。白苏僵了半刻,握紧拳头,愤然推开司祧。
前不久才跟人打斗完毕,又奔走了那么长一段路,肚腹里面的内脏仿似全部都皱在了一起般,这会儿,被白苏一推,司祧更是觉得头晕。狠狠的捏了一把大腿,向白苏笑道:“苏儿是在怪我没去看你么?”
白苏闻言笑起:“怪你,我有什么资格去怪你?”
司祧下意识的按住眉心,低叹道:“这些时间,我不用上朝。去你那儿,也不顺路。更何况,我与你婶婶才刚刚成亲。”
白苏冷笑着打断他,:“所以,皇叔这些时间忙得来探探侄儿都没时间了,是么?”
第三十五章:誓言(2)
闻言,司祧一呆。虽然,不去看他,明明是为了他好,可这会儿听着他的控诉,他还是觉得脸颊烫得就好似被鞭子抽过似地。下意识的垂下眼,低声说道;“对不起。”
白苏闻言笑起:“皇叔,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我什么?”他咧开嘴,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璀璨的眼眸却氤氲出一层水汽,那朵梅花的胎记也在瞬间灰败了下去,就好像是在哭。“皇叔对我多好啊,明明知道相约的人不是我,却因为白苏一个名字,就不顾一切的赶去,你对白苏这样好,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怪你?”
司祧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摇头道:“不是,我并不知道那人不是你。”
白苏心中像被浇了一盆冷水,瞅着面前的人却只是咧着唇笑。就好似以往,司祧在面对着他的对手一般,那样的笑容。司祧看得暗暗心惊,下意识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可又一想,反正自己的生命,也只是昙花一现。何不就这样,让他误会下去,也是好事一桩。
“当然,若我知道那人不是你,我一定不会去。”就像是在肯定着什么一般,司祧用力的点了点头。
秋末的天气,一到傍晚,气温就会降低。
夕阳西下,他们在满山的红枫之下,默默的对望。两人的视线,同样的没有温度,像是在对视,其实是谁都不敢去探究那眼眸深处的波动。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枯黄的叶子飘落,就好似随波逐流扁舟,落在二人的发冠之上,几乎是下意识的,两人齐齐的伸出手,去拈对方头上的落叶。却在彼此的眼眸中,发现那接下来的动作,皆是身体一僵,手便握成了拳头,缓慢的垂了下去。
心如波涛一般起伏不停,在听见景皇后与司祧的对话时,白苏就知道,司祧没有变。他还是将自己放在第一位,还是对自己如以往那般的好。只是,他却不明白,既然没有变,为什么要刻意的疏远自己?若是他做错了什么,他说出来,他一定会改的。他甚至不怪他,在他卧榻在床的这些时间,对自己不闻不问。可是,为什么他要疏远自己?
压下起伏的心情,白苏强笑言道:“皇叔,你怎么不好奇,为什么我会装成疏影的。”他扬了扬手中的人皮面具,道:“你怎么不问我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司祧握紧拳头,顺着他的话问道:“你是怎么装成疏影的?”
白苏浅笑着挨近司祧,双手亲昵的挽在司祧的手臂之上。感觉到司祧手臂的僵硬,白苏无意识的握紧的了拳头。偏头,看着身边之人,弯着嘴角笑:“真正的疏影,还在悦香居呢。你一定不知道,这个人皮面具,也是在疏影房间内收到的哦。”
“他怎么会愿意将人皮面具给你?”
白苏恶劣的笑:“我对他说,你要是不给我的话。我就阉了你,毁了你最喜欢的东西,让你这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两人的视线平视,那水蜜色的双眼,仿似能望进那璀璨的眸子深处。司祧笑着点了点白苏的鼻子,道:“你啊,又吓唬人了。”
闻言,白苏轻轻的笑出声来,片刻后,摇头道:“错了。我从来不吓唬人。”
司祧打了个寒噤,胸口,就好似塞了棉花似地。勉强的扯着唇笑了笑。又听白苏格外的认真的说道:“所以,司祧,不要骗我哦。白苏,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的善良哦。”
他刻意加重了的语气,引得司祧抬起眸子来看他。看着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时,他忍不住,狠狠的眯了眯眼。
“司祧,不要骗我哦。”他又说。
他握紧了拳头,才忍住想要抱着肚子,蹲下的冲动。不骗你,怎么不骗你。他已经做了那么多欺骗他的事情来,他甚至,做好了一直将他骗到死的打算。又怎么会,不骗他。
可是,最终却在那双充满希冀的眸子中,点头说道:“我,怎么会骗你。”
司祧,不会骗白苏!
司祧,不会骗白苏!
白苏开心地笑了。他甚至不去计较他刻意的疏远,仅仅是因为那句,他不会骗他,就让他激动得仿似听到了世界上最优美的句子。
他咬了咬唇,拼命的忍住心中的喜悦,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司祧,以后不能随便帮助白苏。”
司祧一愣,随即,哭笑不得的说道:“我现在一无所有,拿什么去帮你。”
“我要你发誓,日后,就算我被皇后,甚至朝中的人逼得走投无路,你也不能出手帮我。”
若是有人敢这样对你,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可是,在他的注视之下,他鬼使神差的点头说道:“我发誓……。”后面的话,每多说一个字,他的心便被鞭笞一次。顿了顿,强笑道:“日后,我若帮了白苏,便,不得好死。”
第三十五章:誓言(3)
比起你的生命来,不得好死,算得了什么。
闻言,白苏转身望着金灿灿的落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就连嘴角的弧度,也在一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他仰着头,看着天外,虔诚的说道:“苍天在上,日后,司祧若违背了今日的誓言,白苏,会同样不得好死。”
闻言,司祧身体一晃,险些跌倒。听见身后的异响,白苏眼疾手快的回头扶住他,焦急的问道:“怎么了?”
司祧摆摆手,笑道:“被你刚刚的话吓到了。”
白苏抿唇一笑,道:“若是,日后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觉得自己不得好死,也没什么,那怎么办。所以,咱们一起不得好死,你日后做起事来,也会三思而行了。”
司祧故意忽略他话中的情意,抬头望了望天,道:“时候不早了,你婶婶还在家等着我。”
白苏听了这话,如头顶响了一声炸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恰好,天空中一声闷雷乍响,黑压压的乌云瞬间云集,司祧见天色黯沉了下来,回头便叫道:“白苏,快些,待会儿,可就要下雨了。”
白苏回过神来,见司祧已经率先离开。连忙快步跟上。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快到摄政王府门口时,白苏一把捉住司祧的手腕。司祧诧异的回头望去,白苏却扯着他朝摄政王府的后门走去。
王府的后门比较偏僻,平素鲜有人经过。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里,白苏总算停了下来。
司祧皱眉问道:“苏儿,你要干嘛?”话还没落音,站在面前的人却在瞬间捉住他的肩膀,将他压向墙壁。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双唇便被白苏堵住。
他下意识的睁大了双眼,白苏同样睁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他。那眼神,活像是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一般。司祧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白苏更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他几乎不能呼吸。下意识的张开嘴唇,想要呼吸新鲜空气。却不想,就在这瞬间,白苏的舌尖便用力的挤了进去,摩擦着他的牙床,然后挑逗着他的舌尖,与他嬉戏。
司祧握紧拳头,竭力克制迎合的冲动。腹部,更是翻江倒海,火烧火燎的痛。片刻后,白苏总算放掉他的舌头,轻轻的啄着他的唇瓣,柔声唤着:“司祧。”那声音中,有着浓烈的渴求与依恋。司祧五指紧紧的抠着身后的墙壁,等到呼吸平顺之后,断断续续的说道:“苏儿,可是到了情窦初开之时。”
白苏一愣,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怔怔的看他。
司祧舔了舔嘴唇,迎着白苏慌乱的视线,道:“十七岁的年龄,的确是比较容易冲动。苏儿若是需要发泄的话,可以给陛下说,讨一房妃子了。”
白苏瞳孔猛地一缩,便再次将司祧压在墙上,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司祧轻轻的笑出声来:“苏儿还未成婚,不曾尝过男女情事,自然不懂个中滋味。”
白苏闻言笑起,眼神却仿若天空中的冷月,“你懂得?”
“皇叔与你婶婶结婚这几日,深领鱼水之欢。不然,你以为我这些时日,为何不去看你。”耳旁,响起了白苏将骨头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白苏狠狠的掐着他的肩膀,力道之猛,仿似恨不得直接将他折成两段。
司祧咬着嘴唇忍着那锥心的疼痛,脸上的笑半分不减。“男孩子有这方面的冲动,本来就算正常,苏儿你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白苏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去他妈的,他才不是到了冲动的年龄,需要发泄,才想要吻他。他只是,不想让他这么快回去,守着那个女人。耳边,总是听他提起婶婶二字,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希望那个女人会突然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