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们依旧很淡定的爬,等爬的差不多,身手敏捷的往里纵身一跃,这才抬眼抱怨:“你说你怕个球啊,不认识哥哥我么?让你这么一喊,万一惊动了宿管大叔,我不就白白爬墙了吗?再说,你大半夜的洗什么澡,勾引谁啊。操——哥一爬上来就看见个裸?体男,也受惊不浅好不好。”
叶粲惊魂未定,铁着脸不说话,强烈忍住想上去把这孙子打一顿的冲动,气狠狠的把拖把砸回角落。另外两人在一旁乐得合不拢嘴,上前勾肩搭背:“哎,你这就不厚道了!怎么能埋汰我们粲哥呢?粲哥可是为了‘勾引’你,才专程沐浴等待,好让你大饱眼福啊。”
“去去去——都给老子滚出去,等我待会出来再收拾你们这帮混蛋。”叶粲说着不耐烦的将三人推出厕所,这次记得锁好了门,也没忘记锁好窗。
俗话说,闺蜜群里不缺长舌妇,兄弟帮里也不乏大嘴巴。叶粲夜半惊魂,顺便还给人家惊了个艳的事情,第二天中午还没到,已经人尽皆知了。
“舌头这么长,死后当心下拔舌地狱。”叶粲坐在食堂的饭桌边,没好气的跟同桌的三个好室友“温馨提示”。
“哎呀,粲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这么在意嘛。大家都是图个娱乐,你怎么能因为我们丰富了当代大学生娱乐生活这件事情,就记恨我们呢?”
“不止记恨我们,还恐吓我们下拔舌地狱。好可怕哟——”
王斯和李焕一人一句,说完就哈哈大笑,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
“你们够了,粲哥他一惊一乍胆小如鼠这事已经被全校皆知,难道我会乱说吗?我们作为和谐友爱的室友,应该思考怎么为粲哥挽回名誉才对!”罪魁祸首爬墙人——李浩天显得嫉恶如仇,但嘴角那抹压不住的笑容深深出卖了他。
叶粲看着他们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暗恨自己交友不慎,无奈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
“那可不行,我们是铁了心要弥补错误!”三人异口同声。
叶粲捋了捋下巴,不相信的看着他们,“你们觉得我怎么看?”
“你怎么看?”
“此事必有蹊跷。”
李焕吹了声口哨,笑道:“哇哦,不愧是叶元芳,看问题相当准确。”
“别跟这废话,你们到底想干嘛?”
李焕歪着嘴笑,王斯眨眨眼睛,叶粲的目光最后落到李浩天的身上。他隔着桌子踢了那人一脚,“想什么鬼主意呢,又想设计我?”
李浩天当即苦大仇深的嚎道:“哪能呢!你是我兄弟,我当然是爱护你、帮助你啊!”
“狗屁。”叶粲不以为然。
“行了行了,老实和你说吧。我们班男生打算今天晚上夜探后山榕树林,你来不来?”李焕憋不住,从实招了。
后山榕树林?叶粲的眉毛渐渐皱到一块,“我记得后山榕树林是学校禁地吧?”
王斯相当八卦的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嗯,我调查过了,说是早年死了很多人,阴气太重,所以学校才给封了。不过这十年内基本没出过事,所以我觉得封起来可能是有别的原因。”
李浩天跟着连连点头,“正因如此,我们决定去探一探究竟。”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补充,“当然嘛,我们去的最主要原因还是为了给你正名!让大家都知道你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孙子。那个什么,你该不会不参与吧?”
“你们什么时候决定去探秘的?”
“今天上午。”
“真的?”叶粲对这群动不动就卖队友的损友没什么信任感,目光都是怀疑。
王斯装可怜,转过身抓住叶粲一阵猛摇,“天地良心啊,我们为了拯救你的名声,已经发动了班上十名精壮汉子同行,给你当见证人,外加壮胆。”
“我们班加我们四个,一共就十四个汉子吧?其中一半以上都身娇体弱、瘦小如猴,精壮你大爷啊。”叶粲让人摇得差点没把刚吃下去的午饭吐出来,打掉王斯的爪子,打从心眼里觉得今夜之行非常不靠谱。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不过话也不光只能这么说。你想想,所有的男生都为了支持你参加了,你有理由、有机会、有选择说不吗?”李浩天理直气壮,丝毫不觉自己有胁迫的成分在里面。
叶粲挠挠脖子,想了好一会儿,呼口气笑道:“你们这是赶鸭子上架啊。”
李焕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反驳他,“叶兄何出此言呢?首先我们没架子,其次,你是鸭吗?哈哈哈哈哈——”
“说的好,说的好——”王斯和李浩天一脸叹服的鼓起掌来。
“你们这群混蛋小子,有种别跑!”叶粲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追着三人冲出了食堂。
当天夜里九点半,N大电商系一班的男生在后山入口处集合。大家都很准时,各自带着手电前来。李浩天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无误后站到旁边的小山丘上,清清嗓子道:“各位男同胞们请注意!今天晚上的行动以寝室为小组单位,由我们粲哥带领209冲锋在前,大家紧随其后,不要掉队。距离宿舍门禁还有一小时的时间,请大家有序行动,保证在有效时间内完成任务。最重要的一点,希望今晚行动过后,我们粲哥的威名能在明天中午前传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走!”
在热烈的掌声里,叶粲首先带头翻过了用于阻隔后山和校园的铁门,那上面锈迹斑斑,等到他落地,手掌上已经都是铁锈难闻的气味。
“艾玛,看来真是个没人来的地儿,门都锈成这样,可见我们极有可能是近十年间第一批探险队。”王斯跟在后面跳下来,语气里全都是不加掩饰的兴奋劲。
“小心为妙。”叶粲回头看了一眼浩浩荡荡跟着翻进来的队伍,总有些不详的预感。
“怕什么,大队人马在你身后呢。”李焕赶上来,并排走到叶粲的旁边,手电往周围长的一人多高的草丛里扫来扫去。
叶粲没再说话,只顾小心的照着地面,顺着泥巴路往深处走。稀奇的是,这一路上十来个男生,居然没有一个人吵闹,连小声探讨都没有。一切都静悄悄的。
后山很早就禁止人员出入,自然没有安装路灯,加上到处都是长势茂密的杂草,如果不是有十几只手电照亮这一片,谁都不知道黑暗中这里会有什么骇人的景象。叶粲和李焕一左一右,悉心留意着周围的环境,顺着脚下不长草的泥巴路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喂,看前面。”又往前行进了差不多五分钟的路程,李焕突然拿手捅了捅旁边。
叶粲顺着对方手电的光看过去,只见弯弯曲曲的路的尽头,似乎有座矮小的石墩。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才发现前面并不是石墩,而是一口井。井的周围没有杂草,都是些歪歪扭扭,生长态势不大好的榕树,显得极其阴森。
“我总觉得很不舒服,到这就行了,我们回去吧。”叶粲停住脚步,想要制止李焕。
“哎哟,瞧你那点小出息,看我的。”李焕根本不理劝阻,直奔井边而去。
叶粲看着他的背影,心上像突然落了块大石,压的喘不过气,虚汗浸湿了衣衫。
第五十一章:神棍敢死队之古井(中)
早上九点,特别刑侦处理科总部,离散坐在铺满卷宗的桌前埋头苦干,整间办公室只能听见翻动文件的声音。连理和胤禩在各自的办公桌前对看一眼,又扭头看了看发奋的同僚,同时叹了口气。
“我说,”连理走到离散身后搭住他的肩,语重心长的开导,“这一个月你把过去三年记录在案的事件资料都翻遍了,我们基本以每日一鬼的速度在解决旧案,当这么久工作狂,应该够了吧?这可一点都不是你的作风啊。不出去寻花问柳,也不沉溺在自我陶醉里,你是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连大人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事。”离散头也不抬,依旧逐字逐句的核对案情,想找出点端倪来为自己寻活儿干。
连理见劝说无效,无奈的朝胤禩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胤禩虽说不喜欢管闲事,但想到每次行动实际上都是他和连理卖命,那个伪工作狂只是跟着打打酱油的事实,也觉得如果不想办法制止现状,到头来吃不了兜着走的可不是对方。他疲惫的撑住额头,回忆起离散诡异行为的起始点,像是找到了些头绪。
“连理,他这样拼命找事做是不是从陈染那件事之后开始的?”胤禩故意提高了音量。
结果,连理还没来得想清楚胤禩的意图,离散就先露了马脚。在听到“陈染”这个敏感词汇后,他手上一抖,桌上那摊没堆放整齐的资料“唰”的一下全滑到了地上。
连理当了多年的精英警察,胤禩师承皇宫内斗,两人皆是一等一的侦查好手,自然不可能错过离散蹲下去捡资料时,那一瞬慌乱的神情。
有情况!
两人相视一笑,步步逼近仍在收拾窘态的待宰小羔羊。而就在一出好戏即将上演的当口,连理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离散听到声音忐忑的抬头注视仅距自己几步之遥的连理,这一看之下,才甚感不妙,心里开始竭斯底里狂呼,接啊!快接电话呀!
连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又瞧了瞧仰视自己那人露出的期待目光,最终非常不情愿的暂缓行动,按下了接听键。
“喂,小鱼,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情的话,我晚点再给你回过去。我现在手头有点事情急需处理。”
离散听见对方是叶鱼,期望霎时转为绝望,他多么希望打来的是时舞啊。不过期望落空,他已经知道自己死期将近,提前开始在胸口比划十字了。
“好,你先别慌,有什么事情等我到了再说。”
咦?峰回路转?离散心头一喜。
“怎么了?”胤禩看着连理表情凝重的挂了电话。
“她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我们商量,让我们务必去一趟她家,别的没说。”连理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回头看一眼仍然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的离散,皱着眉道:“别跪了,叶鱼家有事,我们得去一趟。你的事情,我们办完正事再说。”
离散得了特赦,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跟上大队伍冲进电梯,又趁电梯上升之前木讷的笑道:“呵呵呵,我能有什么事情啊,不敢劳连大人多虑,还是先关心小鱼吧。”
“哼。”连理看了不老实那人一眼,安全起见,不再说话。
其实特别刑侦的总部和叶鱼家离的并不算远,虽说走大道要绕半座城,但是抄近路只需要十分钟的车程。连理知道近路,所以放下电话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三人就出现在了她家门口。叶鱼开门后东张西望一番,随后才神色焦急的将人迎进屋,示意他们坐下等等,接着便拐进一间房内。
“这是怎么了?堂堂一名警察,怎么弄得和做贼似的?”离散满是疑问看向连理,对方耸耸肩,也不知道缘由。
“这是我弟弟,叶粲。”没多大会,叶鱼推了一个神情阴郁的少年出来。
“你弟弟怎么了?”注意到两人的表情都不太自然,胤禩询问起原因。
叶鱼正要回答,叶粲却抢在她前面,边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三人,边以毫不信任的语气道:“姐,他们就是你的说能够相信的人?”
“嗯。”
“我倒不觉得这三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花瓶’哪里值得我们信任。”
“粲粲,不许胡说!”叶鱼抓住叶粲的胳膊,又是生气又是心急。
“算了,小鱼,他说的也是事实,我们三个的长相确实……太出众了。”离散一脸正气凛然的摸着自己的脸,完全不在意对方还用了“奇奇怪怪”这个形容词。
“姐……”叶粲表情有点难看。
“你别管他,你就说你遇上了什么事吧。”连理显得异常严肃,直直的盯着客厅中央的少年。
叶粲犹豫了一下,探寻的问道:“我说出来,你们会不会当我是精神病,拉我去精神病院关起来?”
连理和胤禩不明就里,一起看向叶鱼。叶鱼捋了一下头发,开口:“实不相瞒,我弟弟是半个月前一起事故的目击者,但他看到的事情,如果如实向警方交待,恐怕真的会被拉去做精神鉴定。所以,他在警察局做的口供都是编造的。”
“……做假证万一被抓,后果很严重的。你不知道吗?”离散好心给了昔日师妹一句警示。
叶鱼低下头,“我知道。”
“你这是知法犯法!你怎么能纵容你弟弟?”连理义正辞严,激动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你们身在特别刑侦处理科,也该知道很多事情外部是不知情的!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会怎么对待我弟弟?!我不能冒险。”
叶鱼还是头一次跟连理顶撞,连理有些发懵,看着红着眼眶的师妹愣了片刻,叹口气又重新坐下,“先说说是什么事情这么反常吧。”
叶粲见叶鱼对自己点头,于是抿着嘴往前走了两步,磨蹭一会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半个月前,我和班上的男生一起去学校的后山探险。我们一共十多个人,顺着小路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钟,在路的尽头发现了一口古井。我看到井后觉得很不舒服,想要回去,可是室友不听我的劝告,直接冲了过去,我来不及拦,结果……结果……”
“结果意外就发生了?”
“不是意外!是有人把他拖下去的!我看得清清楚楚,有东西从井边上来,趁他回头叫我的时候把他拉了下去。”叶粲说着有些激动,双手紧紧握着拳头。
“那你那些同去的同学们都看见了吗?”胤禩确实听出这事不平常,但谨慎出发,还是想再确认一下有没有更多目击者能证明井里上来的那个东西。
叶粲听见他的问话,以为他不相信,目光里流露出一丝矛盾,又蕴含了些许恐惧,犹疑道:“这就是另外我不敢说的一点原因,我真的很确定他们是一直跟在我的身后的,但是……”
“但是什么?”连理紧追不放。
叶粲想到当时的情景,眼睛里蒙上了些水雾,“李焕……李焕被拉下去的时候,我想回头求救,但是转身却发现后面一片漆黑,连个人影都没有,根本就没有人啊!等我惊魂未定的再看回去,他已经从井边消失了。我很害怕,我知道井里面有东西,所以我发了疯一样的跑,直到离开后山区域,我才停下,立即报了警。我不应该跑的,我应该回去救他!如果我没有逃跑,李焕或许还能有救。是我……我是个懦夫。”
胤禩看着男孩越捏越紧的拳头,想到自己也曾经历珍惜之人在咫尺之地倒下却无能为力的情境,便将心比心好言安慰道:“你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要是真照你所说,水里有其他东西把你的朋友拉了下去,相信我,那并不是你能对付的对手。如果你没有逃跑,也就不会有命在这里让我们有机会消灭那个凶手。”
“你们……相信我说的话?”叶粲眨眨眼睛。
“有什么不可相信的?这世上太多事情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小朋友,你要记住啊。”离散做出一副谆谆善诱,高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