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没有答他,而是问:“你父亲怎样?”
“很好。”孟子温说,“他后来又开了一家公司,现在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建国慢慢地把自己的身体砸在转椅的靠背上,“当年……我一直欠他一个道歉,可惜这么多年过去
了……还好他过得好,小温,替我向他道个歉。”
“道什么歉?当年什么事?”孟子温问。
“当年……他被学校开除的事啊?是我把问题提交到上级,才给他的处分。”王建国的眉头紧皱着,说到最后,语气里才稍有
坦然。
“哦。”孟子温说。
他一直以为当年是王雅芝做得太绝,就算劝她她也没有收手。这些年来对这件事一直有些膈应,就连通电话的时候都觉得心存
芥蒂。没想到一切都是王建国所为,孟平也没有告诉他。
对于王建国,孟子温相当平静,“我会对父亲说的。”
离开王建国的办公室之后,孟子温一直在想,为什么孟平不对他说明。其实没有必要对他说明,他也没有问过:你失业都是因
为母亲吗?但孟平一直没说,他一直存在着这个误解。只要他爱爸爸比较多,就会对母亲存着那么点忌恨。像颗小小的沙粒,
一直在心里积着。
回到家之后,孟子温对孟平说:“爸,刚刚我碰到王建国了,他叫我帮他传达一下歉意。”
“恩。”孟平只是点点头。
孟子温见他表情没有一点松动,便去洗澡,准备早点睡了。
他不知道孟平当年是什么样,但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了。四肢修长,全身都被肌肉裹着,看起来强健有力。要是
孟平在壮年,恐怕也是这样样子。而且他现在早已经学会了处事不惊,遇到什么大风大浪,就算没有孟平在一旁扶持,也能自
己挺过来。
而对于孟平,他却是越来越陌生了。他把自己藏得更深,两人相处的时候更多的沉默。有的时候孟子温偶然瞟到他,就看到他
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十分深沉。
如果是往常,孟子温会缠上去亲吻,可他慢慢地竟然不敢了。
孟平的嘴,像是燃尽了激情的灰。只有温柔得如抚慰一般的轻碰。
或许孟平已经老了,或许爱变了。
他曾经想过,如果孟平有一天老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喝熬得很烂的稀粥,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他要替他换尿布,喂他
吃饭,擦干净从嘴角流下来的东西。那个时候,他们要怎么爱彼此呢?
人的模样变了,立场变了,变了那么多,磨合了这么多年才磨合出的感情,是不是要全部扔掉?
孟平对他,从百依百顺的宠溺,到站在一旁扶持,到现在的疏远。仿佛对他一直是游刃有余,拿捏得当。
孟子温,怕。
他想起孟平六十岁大寿那天,孟平在公司加班,赵王带着他去玩,他一个人喝的个烂醉。六十岁,意义就比以往的生日都不同
寻常。仿佛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孟平就老了十年,旁人已经可以称他为老头子了。
那晚他迷迷糊糊地就被人带到酒店,一夜癫狂。
第二天回到家之后胆战心惊,连班都没去上。在浴室里洗身上的痕迹,一洗就是一上午。晚上孟平回来,两人同床,自然看得
到脖子上的吻痕。但孟平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同往常一样,摊开一本书,放在膝盖上看。
后来那人又约孟子温,有了第一次又有第二次,后来发展成了固定炮友。要是说是什么引得孟子温一而再再而三,恐怕就是那
人的温柔体贴。从前戏到最后,那人都对床伴宠得腻歪,简直就像曾经的孟平。
这事很快就被赵王知道了,赵王笑笑说:“我认识那人,哪里都无可挑剔。其实你要是觉得不错,跟他过不比跟那老家伙过好
上一万倍?他还能撑多久?”
赵王总是说这种话,孟子温快要恨死他了。
在浴室里磨蹭了不少时间,走出来到卧室的时候,孟平已经躺到了床上。他眼睛已经有些花了,看书的时候要把书拿到很远。
孟子温钻进了被子里,侧躺着,看着他的爸爸。
他老,还是不老,孟子温自己一点都没法辨别。在他眼里,爸爸就是爸爸,从来都不会变。十年前,二十年前,哪怕是三十年
前,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此一刻对他的新鲜的记忆,总会把前一刻的印象取而代之。
想要断定,也就是和旁人对比一下。他看起来比王建国年轻多了,却比不上连头发都没白上几根的赵王。
他曾经去找专家咨询过,男人的性能力能持续多久。专家说一般性能力会在五六十岁出现消退,但也有七八十岁还能从事性行
为的例子。而且,男人的性冲动是会伴随一生的。
孟子温不解,是他已经无法让爸爸觉得冲动了吗?还是他仅仅不想再碰他?孟子温近些年很少能有机会看到他的身体。他是瘦
了,肌肉松弛了,皮肤干瘪了?因此怕他会嫌弃?
无论是那种可能,都让孟子温觉得恐慌。无论如何,结果都是孟平不再碰他。
“爸。”孟子温伸手打翻了他的书。
“恩?”孟平把书捡起来合上,放到一边。视线总算回到孟子温身上。
“不要总是看书了……你也,看看我啊?”孟子温把被子拉了下来,赤裸的身体一点点显露出来,“已经不喜欢了吗?已经不
想要了吗?”这么问着,咬紧了唇,乞怜一般紧紧地盯着孟平。
孟平摇了摇头说:“不是。”几乎要叹气出来。
“那……爸爸……”孟子温起身,用爬的一步一步挪到孟平面前,“抱抱我好吗?抱抱我吧……”
他是真的想要,真的需要。
如果这么下去,爱会不会就这样干涸?
2.
孟平起身,“我去洗个澡。”
等待的时候孟子温很忐忑,说到底他也并不知道这个要求是不是合适,万一爸爸……已经不行了呢?
很快孟平又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披着靛蓝色的浴衣,露在外边的胸脯看起来已经不如以前的硬实了。孟子温在看他,又不敢
看得太仔细,怕发现哪怕一丝老态。
但孟平并没有给他太多机会看他,而是二话不说地把孟子温翻了过来,扔在床上。孟平从背后欺身而上,这个时候浴衣已经除
去了,狰狞的阴茎直接拍打在孟子温的后背上。
粗鲁的啃噬落在了脖子上,一阵阵刺痛,孟子温缩了缩脖子,却被孟平从后边一只手捞住脖子,顶起了下巴。然后更猛烈地毫
不留情地啃咬下来,肩胛骨、肩上的斜方肌,后颈,脖子上的筋肉、血管,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吞进去。
太过猛烈,孟子温以前从未见过。
如果说前一刻孟子温还在微微地期待,等孟平没做任何准备就想要从后边向里顶进去的时候,孟子温是真的怕了。
刚洗完澡,后边涩得很,根本进不去。他被顶的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忙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想要躲开来自身后的锲而不舍的
进攻。
孟平没有太多耐心,一把把他拉了回来,按倒在床上。受到来自背后的很大的冲力,孟子温直接趴倒在柔软的床褥上,呈现一
个匍匐在那里,屁股高高地翘着的姿势。一时间脑袋里一团浆糊,对于孟平的陌生,孟子温只知道害怕。
他还想逃,可是双手突然被攥在一起,拉到了头顶。孟平用浴衣的带子迅速地把他的手紧紧地绑了起来,固定在了床头上。
一切做完,孟平才又握着孟子温的胯,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前。
掰开臀瓣,再次向里边顶去。孟子温扭动着屁股想要避开,孟平一巴掌打了下来,孟子温一声呜咽憋在了喉咙里,屁股马上火
辣辣地开始疼了起来。
“再跑?”冰冷的声音从后边响了起来,孟子温被吓得连忙摇了摇头。
然后,他就趴在那里,微微颤抖着等待着爸爸再次顶进来。
这次,孟平把他的屁股扒得很开,身后凉飕飕的。粗大的阴茎抵在那个渴望着的地方,几次试探,终于深深地捅了进去。
“唔……”孟子温从胸腔中发出一声哀嚎。他绷紧了身子,全身上下都颤抖了起来。后边因为紧张夹得很紧,便更疼了。
孟平却不管他是不是适应了,毫不怜惜地抽动起来。很快后边便湿润了起来,孟平的下身顶在孟平的屁股上,啪啪作响。随着
孟平的顶入,孟子温被向前推去,折着绑在一起的胳膊磕在床头的铁栏杆上,胸在称不上滑软的床单上来回来去地蹭动。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在想好在这是背后的体位,泪水也不会被看见。来自身后的酷刑像是永无休止,孟子温除了疼已经感觉不
到别的了。可无论持续多久,疼痛都不会麻木。孟子温只好自我催眠,对自己说,他的爸爸正在疼爱他,他进来得那么深,爱
他就有那么深。没有温柔,恰好能证明他想要他,一直都想要他。温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爸爸能快乐。爸爸在享用他,他要
乖乖的,不能扫兴。
于是把屁股撅得高高的,方便孟平进出。
恍惚中孟子温回忆起了以前的那些性事,无一不完美。孟平向来顾着他的感受,前戏要做到孟子温都觉得腻歪,进来的时候也
是无比的温柔。没有强迫,没有羞辱。他会亲吻遍他身体的每个角落,由上至下,把他的乳头含在口中放在舌尖,千方百计地
挑逗。有的时候孟子温只需要他的吻就会射精。没有触碰到下身,就算唇只在腰侧流连,孟子温也能无比激动起来,啜泣着达
到巅峰。
可此刻,孟平到底是什么意思?惩罚吗?惩罚他恬不知耻地求欢?惩罚他积攒了一年多的背叛?还是要告诉孟子温,不要再肖
想他,他不会再对他留有情面,以此叫他却步吗?或者是这么多年过去,孟平早就丧失了耐性,不再容忍他,草草应付?还是
他现在就是无法控制自己,所以两年里两人之间都没有过性事?
孟子温就是想不通,来自后边的疼痛巨浪般一波一波地用来,通过意淫也没能让他激动起来。
眼泪停不住并不是因为觉得委屈,而是单纯的生理上的刺激。孟子温咬紧了牙关,一边扭动身体一边迎合身后的进攻。就算他
不快乐,就让爸爸快乐就够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这么多年了,孟平给了他不少快乐,还一点是一点,一点点地还,什么都
给他……
孟平终于在他身体里射出来的时候,孟子温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熬到了头。可没过多久,孟平又开始动了起来。
身体里已经充满了滑腻的液体,出入得更加顺畅。孟子温慢慢地他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他回想起年少时他曾经目睹孟平这样
侵犯一个男孩,那个男孩看起来那么快乐,可他感觉不到快乐。他只觉得现在自己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结束之后,孟平吻了吻他的背,替他解开手上的绳子,“去洗洗吧。”
孟子温从床上爬了起来,几乎要站不起来了。踉跄着跑到浴室,迅速锁上了门。手已经被绑得发麻了,揉了揉手腕,几道深深
的痕迹红了起来。
瘫坐在浴缸边,把手伸到身后,抠出一些粘液来,还掺红。又想到事后他从来没自己处理过。今天的孟平实在反常。两年来,
都对他温柔如水,可今晚,什么都颠覆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去浴室的柜子里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没有标签的小药瓶。打开来闻了闻,虽然对这方面没有了解,
但他几乎可以认定了。孟平吃药了。
这是何苦呢?
把药都倒进厕所里,放回到原来的地方。冲了个澡,便从浴室出去。
孟平已经躺回到床上,看他出来便对他招招手,“过来。”
恐惧的余韵还在,孟子温原地顿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躺到孟平的怀里。
孟平把他搂在怀里,像往常一样亲了亲他的头顶,“睡吧。”
孟子温觉得自己又窥探到了不想面对的东西,若是以往,他还有逃避的机会。可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孟平看起来也
并不打算做过多的解释。孟子温咬紧了牙关。
好吧,如果不要就不要了。
性生活也不是非有不可,干脆一起禁欲。凭什么他还在享受着欢愉,把爸爸放在一边?他们是情人,是爱人,满足应该只在彼
此身上得到。
如果孟平老了,他也要陪他变老。如果孟平不行了,他把自己阉了都行。不是他给予的快乐,要来有什么意思?
第二天去单位上网查了化学阉割,用药很简单,用药一周就可以丧失性冲动。只是有副作用,伤肝倒没什么,主要是会出现女
性化特征。会被孟平发现的。于是只有作罢。
还是管好自己吧,孟子温想,这样更有诚意一些。平时可以多冲一些凉水澡,据说刺激多了以后也会不行。
想着想着趴倒在桌子上睡着了。下午的时候秘书进来送资料孟子温才醒过来,脑袋晕晕沉沉的,像是发烧了。叫小姑娘帮他买
了退烧药,又打起精神来工作。
下班以后赵王竟然在他们公司底下等他,见到孟子温从楼里出来,朝他按了按喇叭。
“你爸叫我来接你。”
孟子温上了车。
赵王又说:“他还是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送你去医院。”
孟子温摇摇头,“我没事。”然后就闭目养神。
再次睁开眼睛,发现早就到家了,天已经黑了。赵王将车停在他们家前边,车还发动着,开着暖风。
赵王问他:“醒了?”
孟子温点点头,“麻烦你了,赵叔叔。”伸手要去开车门。
赵王用钥匙控制着把车门锁上。
“干什么?”门打不开了,孟子温扭过头来问他。
“你想不想试试?”赵王笑着问他。
“试什么?不想!”孟子温说着要去抢钥匙。
“试试你爸爸……到底有多能忍?”顺势捉住了孟子温的手,将他揽在了怀里。他的手微微地指向一个窗口,孟子温在那里看
到了一个影子。
闻言孟子温也不挣扎了。
赵王开始解他的衣服,外套很快被脱了下来,接着是衬衫。接下来裤子也被解开了,赵王的手法十分娴熟,一边脱他的衣服,
一边还在吻他,“你身上很热。”
手钻进内裤,握住了孟子温的阴茎,开始套弄起来。
孟子温勃起了。他一把推开赵王,“够了!”
他也不是有多弱,如果真的打起来,赵王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只有孟平想才行,想怎样对他都行,别人就不行。
他终于抢过钥匙把车门打开,跑了出去才整理衣服。赵王笑着向他挥挥手,把车开走了。
惊魂未定地回到家里,看到孟平正坐在那里看书。
突然间,心就这么凉了。
3.
真的已经不在乎了吗?真的就打算这么放手了吗?
孟子温走到父亲的面前,在他的脚边跪坐了下来,头轻轻地放在他的膝盖上。当一段关系走向终结的时候,孟子温不止一次地
挽回,并且都成功了。但现在他不能确定,因为孟平已经不同了。他将自己埋藏得很深,孟子温甚至不知道他还爱不爱他。如
果爱,怎能容忍他和别人在一起,怎能容忍身上带着别人的痕迹,和他一起入睡?
况且现在孟平不再年轻,欲望减退。当他不再渴望他的身体,爱也会随之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