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生在南馆并非幸事,命运的安排,让这个艳丽的男子遇到了非凡的男人,或许是他的幸,或许是不幸,一切,确实需要他自己的选择。
那个手中执着酒水的漂亮男子江临墨说:唔,我不要。
那个对芸香百般爱怜的红牌云楼说:你爱的是江临墨,不是柳初繁。
那个禁锢了他的身体的男人柳初繁没有言语,只是沉默的眼神。
那个龙套莫想严说:临墨,云楼好歹是个清倌,而且看心性也是个安分守己的,那个芸香……
那个配角大将军慕赫的眼中只有一个不可逾越的思华年。
芸香很好,可是我没有感觉,并不一定要找一个男子。
想严,你真的昏了头脑,我只要一个平凡的小户之女足矣。
一切,是要看芸香这个妖娆的男子,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如何选择。
第一章
如果说,人的命运真的是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划分好了的话,云楼想,我一定是上辈子太穷,死后没有给过阴差小费。或许,是因为没有供奉好诸神上仙?
抛却那些怨天尤人的想法,云楼慢慢的坐回床前,纤细的手慢慢拂过脸颊,嘴角良久才扯出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却是怎么看怎么的苦涩。其实,怨不得别人的,就怨自己罢,不然,徒增几分伤感。轻轻的在心底吐出一声叹,终究,还是自我救赎来的会比较快,也比较实际呢。
“扣扣”的敲门声之后,摇进来的是一袭洒金红袍的芸香,“小楼楼,今晚,估计,你是熬不过了”
云楼瞥一眼只是倚在门边也能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旖旎风情的芸香,极其认命地起身坐到妆镜台前。净脸,上妆。
上妆的过程是极其复杂漫长的,而芸香也只是很耐心的在那里不内不外的保持着那个动作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其实,云楼的房间真的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可是,每一次,芸香都能在云楼上妆的这一段时间内找到可以研究的东西看上很长的一段时间。有时候,只是房中新添的一盆兰草,有时候,是桌上摆着的一碟糕点,更多的时候,芸香只是看着云楼上妆。每次来之前先扫视一遍屋内的摆设,只是为了先了解一下云楼的心境。
芸香慢慢的回转眼神,捏着洒落在衣前的一丝发,绕在指尖。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他芸香看的是云楼还是芸香。
“难为你每次都会在这里等。”
芸香猛然一惊,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但是只是眨眼的工夫,他笑笑地任由云楼将他缠得死紧的发丝从手指上绕开,“呵呵,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呢,再说了啊,难得有人会看到云楼美人儿妆前妆后呢。”
云楼退开一步看着芸香那张柔媚的脸,“你又要嘲笑我了么?”
“呵呵……”芸香笑得弯下了腰,云楼只得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臂,芸香慢慢地止了笑,顺着云楼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怎么会呢,小楼楼,我只是想,真的要一直这样么?趁着现在还可以我觉得,还是可以攀个富贵人,然后……”
芸香的声音柔柔媚媚很是具有蛊惑的意味,因着距离的问题,若有若无的鼻息随着呼吸喷洒在云楼的耳根。
“芸香,我确定自己的心意了,不需多言了。”云楼不动,还是任由芸香像只刚足月的小猫一样在他脖间蹭啊蹭。
云楼感受到自己耳边一声极其低的喟叹,心里似有一根弦被拨动。
“小楼楼,每次,你都是直接叫人家的名字,你看,人家都叫你‘小楼楼’的,听着多亲切啊,哪里像你啊……”芸香随意的揽着云楼的腰一摆三晃地向着前院走去。
每个人都有可怜之处,每个人也都有辛酸之处,当然,心里清楚就好了,没有必要非得弄得清楚啊,不然,搞得人家会多难受啊。芸香在心底嗤笑一声,活着真的是难得很呢。
百炼成钢啊,芸香抬头看着上方那一小片天,已是黑夜,到处映照得都是火红灯笼里透出的光,压的人喘不过气,要一辈子禁锢在这里么?南馆呵……要一直这样么?自己和云楼说的,云楼或许会一直那样等下去,但是自己,却不想这样,良人?哪有那么容易的呢?男娼,说好听点不过被称为小倌,又好听到那里去呢?估计,比青楼女子还不如,还在奢求什么呢?只是云楼……芸香默了……希望,会好吧……
第二章
琦纭馆的前院是座二层的小楼,没有很华丽的布置,跟一般的青楼南馆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服侍人的地方,琦纭一向主张拼的是人,而不是外在的东西,当然,该有的还是要有的。
琦纭是馆中的当家,不挂牌子的当家。
芸香捏着细细的嗓子调笑着和琦纭打过了招呼,转过身,笑容虽是未消,自己却知道那里面含了多少苦涩。转一转视线就可以看到大厅中点牌台上的牌子,芸香、云楼、韵慧,虽是挂在众小倌都艳羡的最顶端,却还是比不过琦纭。只有没有指望的人才会想要把自己的牌子挂在象征红牌的最顶端,可是,他和云楼确实已经厌倦,想要娶妻生子已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许,可以攀上富贵人,或许,可以在这楼里做教导人,或许,收养一个孩子,隐在世间,过最平凡的日子。
看着云楼细心地调着琴弦,芸香任由自己的思绪飘散。富贵之家可以蓄养娈宠,但是也是进不得家门的,生是男儿身,若非不得已,谁又愿意在那深似海的大宅院里与那些女人勾心斗角啊!!虽然自己入了贱籍,但是,自己还是有一个男儿心的啊,只是,爱不得女人罢了。
再看一眼窗外的黑夜,芸香撇过头将视线拉了回来。云楼沉静下来的时候像一幅画,很柔和的感觉,虽然同自己一样浓妆示人,但是完全是两种感觉的呢。喜欢看着云楼上妆就是因为云楼未上妆的跟自己完全不同,那是像未涉世的孩子一样干净的脸庞。而自己,芸香纤纤手指划在脸颊上,唔,虽然男人不用太注重外貌,但是,客官是需要的啊。现在,只希望,铅华洗净之后,可以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过往。
“哦?”柔到骨子里的声音随着房门的打开,进来的是一身白衣的韵慧。“原来两位哥哥已经到了啊,韵慧来晚了么?”
芸香看着那如弱柳的韵慧扭着蛇一样的腰肢缓缓走来,不禁暗地里打了一个冷颤,听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习惯啊。还有那张精心描画的巴掌小脸,真是,怎么看怎么窝火呢。
“哥哥们怎么了?难道,韵慧真的来迟了?哥哥们生气了么?”纤弱的玉手轻掩住樱唇,只露出了一双荡漾含情的墨玉眸子,楚楚的神情人见人怜。
云楼停了调弦的动作,抬眼时恰巧看到了芸香还未抖下去的肩。“怎么会呢,是我们早到了,怎么会怪罪韵慧呢,快快坐下吧,试试琴师的曲谱,看看有没有不合意的地方。”
三人各坐一角,面前具是相同的琴,都在慢慢的调试着琴弦,找着乐感。
“韵慧今天的衣服很漂亮呢。”冷不丁的,芸香出声,眼睛却是看着云楼。“白色的啊,小楼楼好长时间没有穿了呢。真是怀念啊。”
云楼动都没动,淡淡的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提他做甚。”
淡笑一声,芸香微微垂头,真的不再问,用心的调着弦试着音。韵慧却是看看云楼的一袭素雅青衫,再看看芸香奢华的洒金红袍,最后落在自己新做的衣服上。难道,云楼是因为自己来了以后才不穿白色的么?果然,还是因为自己年龄小才把云楼比下去了么?原来自己真的有可能超过云楼芸香独坐头牌呢。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接受这一切,那么,便不要忍受除自己之外还有例外!可怜之人,这里哪一个不是呢,为了生存,让自己做那个又可怜又可恨的吧,但是,绝对不要成为可悲之人!
“扣扣”重复两遍的敲门声之后,是接引客的提示声,“三位小爷,琦纭当家说,贵客已到齐,可以开始了。”
“烦请小哥告诉当家的,已经准备好了。”
门外接引客一怔,似是奇怪为什么今天率先回答的会是韵慧,随即也是恭恭敬敬的回了声“是”。
云楼倒是未作声,芸香自是连个眼神都不屑于丢过去。想知道为什么都不待见韵慧?云楼自是那种不关注外人的人,芸香?惟恐天下不乱呗。但是,如果你讨厌一个人,那么他一定是做过你接受不了的事情了。
第三章
琦纭馆的大厅是各位小爷在有贵客的时候表演的地方,当然,说是表演,但是,芸香一直以为那种表演,像是市场,就同自己那时候在人市上是一样的,芸香不止一次的想要将它摧毁,当然,那种泄愤的举动只能在心里想想,却是万万不可表现出来的,不然,估计,连人市都不用去了,他会直接被扔在琦纭馆最便宜也是最下贱的厢房,任人玩伤玩残或者,玩死。琦纭对小爷们是不错的,但是,却是绝对不允许逾距地。话题扯远了,大厅分为两层,底层设茶座,单房,前方中央设高台,是为表演之地。二层简单许多,只不过,表演用的平台却是为了方便观看设在前面,外围则是可供富贵之人的单间。
芸香起身,慢慢的抚平衣服上的细微褶皱,顺手抿了头发。“走吧?”
云楼在芸香起身后紧接着就抱了琴随着站了起来,韵慧看了看他们两个倒是稍微想了想才起身走向房门。
这次开口的倒是云楼:“你们,都不抱琴么?”云楼的表情看起来倒是有些局促了。芸香巧笑一下,换上狐媚的样子,“小楼楼,有你在,我哪里还敢再碰琴弦呢,你一出手,我的老脸可都就让你比下去了啊,才不要自讨没趣呢。”说罢,描着细长眼线的凤眼微眯,拖着宽大异常的水袖慢慢的走了。云楼无言的转向韵慧,用眼神询问。
韵慧先是凄凄哀哀的扫一眼属于自己的琴,然后眼角微微上挑看着云楼,“芸香哥都说自己的琴艺比不过楼哥哥,韵慧就更不敢在楼哥哥面前出丑了啊,还望楼哥哥以后对韵慧多多指教呢。”
云楼默不作声的看着韵慧弱柳一样的身姿慢慢的向自己弓了一礼,几不可见的微动了身子却被一股力量定在原地。“好了啦,呵呵,韵慧怎么倒像是要拜师一样啊,时候到了哦,再不赶紧去伺候的话,琦纭生气了咱们可是谁都吃不消的哦。”云楼被芸香使力带出了房,韵慧收敛了脸上的笑,微微抽了嘴角,紧跟两步并排追上了二人。
门外侍立的接引客早早的就看到了远处而来的三抹颜色,摆出焦急的神情迎了上去,“哎呀,三位小爷啊,小子我可抵不住了,这几位贵客可是得罪不得的啊。”
早已有人推门而出,“我就知道,肯定是我家香儿来了,快快进来吧。”
芸香早已摇着水蛇腰倚进了来人的怀中,“柳爷,难得你每次都照顾到香儿,香儿很是感激呢,所以说啊,香儿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敬柳爷一杯呢。”芸香粘糖一般缠在被称为柳爷的男人身上,脉脉的用含着春情的眉眼勾着人。柳爷狠狠地掐着芸香的细腰已经不管不顾的将嘴印上芸香。
“哎呀!”芸香大叫一声,咯咯笑着躲开了柳爷的亲近,“柳爷,您怜惜一下香儿啊,香儿的腰都要断了呢。”微微嘟起的红唇,含着汪汪泪水的媚眼,都让男人更加凶狠的捏紧了手中柔软纤细的腰肢,男人喘着粗气狠狠地在芸香露出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哼,要不是你这个小狐媚子,爷能这么急色?”手已经伸进芸香打开的衣襟内大力的抚上了那片细腻光滑的肌肤。
“咦?这位就是柳爷?”软软的仿佛用手一掐就能滴的出水的声音让原本注意力全在芸香的男人浑身打了个颤。芸香在心里暗嘲,什么你都要抢么?柳爷抬起眼,看到的便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样子的韵慧。韵慧却是轻呼一声,用衣袖掩了唇,墨玉一般的眼小心翼翼的看向芸香。
“你是?”柳爷直直地盯着韵慧,“难怪琦纭加了一位红牌,就这个小模样,小身段……”
“柳爷。”
几乎是不带感情的声音清冷的响起,止住了柳爷想要拦过韵慧的动作。柳爷尴尬的咳了一声,收回手,扯着芸香就要回到厢房。芸香趁这时瞥一眼云楼,他依然是抱着琴垂直脸一言不发,静止地真的倒像是一幅水墨画了。算了,这样,总比他看着自己要好得多。
几步便到了所谓贵客的厢房,芸香这才注意到门口侍立的早已不是接引客,反而看起来像是私人护院之类的一个人,样子冷冷的,很安静的垂着头,身子站得笔直,想必,刚刚出言阻止的就是这一位了吧,看柳爷的样子,里面的人要不是身份不一般就是身家不比常人了。倒是看不出来,这么看不惯当众调戏小倌的主儿还要到这南馆。
芸香这点倒是想错了,人家的主子江临墨并不是看不惯,只是江临墨一向认为只要动的不是他的人,那么,没有必要多管闲事,何况,他与柳初繁只是利用关系,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呢。他只是,等急了罢了。
第四章
进得房间,发现屋子里早已坐满,还有几个叫的出名叫不出名的小倌。扫一眼,却发现,在座的,竟然大都不认得。只有三人怀中没有小爷,他们三人进来后也只是站着,他们是头牌,自然不会像那些没有出路的小爷一样争着抢着攀附着有钱的主。除了柳爷是自己的常客,长捧云楼的爷竟然也没有在场,这柳初繁又是从哪里请到的这些人?
“呵呵。”一声低沉的笑声,柳初繁的身子却是绷直了,烫了手一般松开了芸香。芸香一时没有站稳,稍微的晃了晃,柳爷却是对那人诚惶诚恐,自然顾不得他,云楼隔得远,韵慧摆明了指望不上,芸香只得勉力稳住身子。这一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芸香暗自懊恼,只得继续摆着笑看向发笑的人。
芸香后来想,人家都说,心如鹿撞,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那种感觉呢?他一直对当时的感觉很是郁闷,看到江临墨的第一印象,并没有像话本小说中的什么一眼就撞进了那人的心里,只是觉得,这人也生的很好看呢,可惜了,人家是来找乐子的,自己是被找乐子的。芸香是知道自己生得很好的,不然,做什么头牌呢,只是他见惯了馆中小爷那些扭扭捏捏的或清纯或妩媚的美貌,乍一见江临墨,反而不知道原来阳刚男儿,富贵人家的孩子也可以生的比他们要好看。说到底,芸香这样看起来老练的人儿,也只不过才十五岁,生在普通百姓家里或许已经成亲生子了,但是,对于一个从七岁就被自己好赌成性的亲爹卖到南馆的芸香来说,他的眼界是多么的短浅,他看到的人,除了恩客,除了同自己一样的小爷,再还有什么呢?
江临墨并不知道自己被一个馆子里的小爷羡慕容貌,他一向没有觉得男人的容貌有多好,貌似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芸香有些失落,因为,自己依旧是陪在柳爷身边,反倒是韵慧三分喜悦三分害羞四分得意的喂着那位俊俏爷吃酒。不过,就是一个男人,没有什么的,或许,皮相会吸引自己,但是更多的是嫉妒而已。命运,真的是一件很稀奇的东西。自己和云楼的想法,还是有共同之处的啊,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大富之家,确实不适合自己的生存。
供众人玩乐的厢房分了内外两室,内室是奢华的居所,外室则供玩乐。居中则是一张雕花矮长桌,室内铺着质量较为上乘的拼织毯子可供众人席地而坐。琦纭馆并非不重奢华,只是,当家者的眼光一向不同。不管是室内布置还是酒水吃食,就算是各位小爷,也是高调到低调,低调到高调的。自然有吸引人的地方,不然,也不能在这方领域占据一席之地,旁人可能认为,占不得南馆排名最前又算得什么呢。可是,人家琦纭馆倒是一直在这条街中存在着。自然就有自己的老客户,在别的地方尝够了新鲜还是不会忘掉这里的温香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