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尘微笑:“我已叫圣女带了圣月玄等在护国寺附近了。”
仂“你还叫了大量的白教高手埋伏在护国寺附近。”柳沁淡淡地说。
泠尘面色微变,依然轻笑道:“不过是……为我们护法的人而已!”
“五哥!”柳沁叹气道:“我希望你明白,南诏的天下,我不感兴趣。我要的,只是我的影儿。他痊愈后,我会在第一时间带
他离开南诏。”
泠尘不笑了,他探究地在柳沁面庞上扫了几眼,沉默了片刻,终于道:“我明白。我也不想……同室操戈。我不想我们的母亲
……死不瞑目。”
“那么……”柳沁笑得云淡风清:“我们去护国寺吧!”
去护国寺的路上,我又睡着了。
我只承认,我睡着了,我不认为那样舒适地窝在柳沁的怀里,嗅着他清新好闻的气息,我居然舍得昏过去。
我只是想不出,柳沁那样美好的男子,抱了个浑身长草的人在怀里,还那么温柔地把那堆毒草当成了宝贝,不时地去亲上一亲
,摸上一摸,到底会是怎样一幅诡异的景象?
难道他不觉得恶心恐怖吗?
我就是在这样想着时,慢慢松开环着柳沁腰线的双手,带了笑意睡着……
我松开柳沁时,柳沁抱着我的手臂,却更紧了……
再醒过来时,已在三天之后。
睁眼看到粉色的帐幔,我才恍惚认出,这是玄水宫圣女的卧房。
蝶依正在一旁端着碗,小心地吹着一碗浓黑的药汁,转头见我醒来,已是满面的笑意盈盈,眼睛弯得和月牙相似。
“大哥哥,快吃药!”她已送了一匙到我跟前。
我撑起身体,半坐起来喝了几口药,抬起自己的手瞧瞧,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蝶依已经笑了起来:“大哥哥已经没事啦!六殿下、教主和我,在护国寺利用玄日鼎和玄月圭救你,费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将
那个见鬼的毒降清得干干净净,再不会发作啦!”
她放下药学柳沁的样子,虚虚做了个抱着人的姿势:“你的毒降解了后,六殿下抱了你,那样温柔地说,影,这天下,再没什
么可以将我们分开了!”
她眉开眼笑道:“我真想不出,六殿下那个看来什么事都漫不经心的人,居然可以用那么柔软的声调说话,看起来可爱极了!
”
我满心欢喜,微笑道:“小依也可爱极了!”
“嗯,我也可爱么?”蝶依歪着头想一想,说道:“那么,你带我回中原吧!现在南诏基本已在六殿下和教主的掌控之下了,
只要你帮说句话,他们完全可以另找一个圣女啊!”
我一时迟疑:“啊,带你回中原啊?”
“好不好?我以后就天天跟在你身边,也去看雪柳宫里白色的落叶,白色的瀑布……一定会很开心。”
我想我一定是给蝶依那纯真无邪的眼神给迷惑了,居然糊里糊涂地回答:“嗯,好啊!”
话还没说完,炽热的夏天忽然就冷了下来,连空气都似结了冰。
我忙扭过头,已看到柳沁眸中冰晶凝聚,森寒凛冽。
蝶依立刻假笑:“六殿下,你来啦?我……我只是说了玩玩呢,我这个圣女当得好得很,我才不想……不想离开南诏呢!”
她说着,收拾了药碗,一溜烟往房外跑去。
我一路追随着她纤巧的背影,无语,叹气。
她哪里是不想离开南诏?
分明是怕去了雪柳宫给柳沁的眼神给冻死!
还在出神之际,耳边传来愤怒的咆哮:“苏影!你个臭小子,才醒过来就开始勾三搭四?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安份些,不去勾引
人?还……还……男女通吃,气死我了……”
唉,我觉得我还是病着好。
即便病成个丑八怪,他也能那样温柔地抱着我,轻言细语地和我说话,温软得如同羽毛拂过心尖……
第二天,我便被柳沁带离了玄水宫,住在王室的一座别院中,他因要稳住南诏局势,同时又要支持泠尘继位,不能每时每刻都
陪伴在我身畔,就叫了心素、惊秋等一干部属搬进来保护我,却不许接近我的卧室,浑然忘了我那么多年来和她们相处,一直
安分守己得很。
近身服侍我的下人,也不知柳沁从哪里找来的,虽是手巧,可个个不是丑就是老,若是仔细看了,怕连饭都吃不下。
十天之后,我已基本恢复,但柳沁硬说我外伤还得好好治,不然得留下疤痕,天天逼着我抹着各种颜色的药膏窝在房中,没有
他的陪伴,不许我出院门一步。
直到一个月后,泠尘正式继位,朝中反对势力清理得差不多了,柳沁才说我恢复了,然后带了我和雪柳宫部属回中原。
临走之前,我好容易才托了心素帮我转了封告别信给蝶依,让她保重,同时请她每年清明,帮我和柳沁到紫罂粟和蒙仪坟上去
上几柱香,以谢他们生前待我们的一片心意。
也不知心素有没有悄悄把信给柳沁看过,我们回中原前,柳沁居然想到和我去两人坟上祭奠了,方才离去。
与他俩俩相伴,一路走一路游览风光,足足一个多月才回到了雪柳宫,倒也算是神仙过的日子了。
可才到雪柳宫,我们已发现晏逸天在等着了。
“庆王挂冠封印,离开京城了。”他和我们说。
我一时没悟过来,问道:“楚宸离开京城?当厌了王爷,又想去弄个幽冥城什么的江湖帮派玩玩么?”
晏逸天摇头叹气:“没有,他只是在二十天前,带了他弟弟和几名心腹,突然就……不见了。奇怪的是,皇帝也没有追查,只
下令将庆王府按原样好好封存,看模样是知道庆王兄弟离去的。”
楚宸,突然离去……
蓦地想到一事,我的心忽然抽紧了!
果然,晏逸天看了我一眼,继续道:“楚宸把乐儿一起带走了。”
柳沁皱紧了眉,问道:“这疯子,凭什么把乐儿带走?那是影儿的孩子!”
我一把攥紧晏逸天前襟,叫道:“你有没有派人去追查,楚宸到哪里去了?”
“查了,我查了很多天,昨天才得到消息,楚宸带了九公子夫妻、乐儿等人,从东海乘船而去了。”
“乘船,出海了?”我失声叫起来,与柳沁面面相觑。
大海,对于我和柳沁,又实在是太过陌生了。
浩波茫茫,无边无际,我又到哪里去找楚宸和我的乐儿?
而且他离开的时间掐得非常准,恰好在我脱险却未曾回到雪柳宫的时间段,让我不能不怀疑,他的离开,与我和乐儿,都有点
关系。
只是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不声不响带走乐儿?
便是乐儿可爱些,天底下可爱的孩子多了,以他的权势地位,找上几百上千个比乐儿可爱百倍的小孩都不难,何必要是乐儿?
何况,乐儿淘气得很,除了楚宸自己,似乎没人说他可爱……
柳沁拍拍我的肩,长叹:“影儿,中原玩腻了,南诏也看够了,咱们下面到东海玩玩吧?”
我的脸色发青:“我不想玩,我只想把乐儿给找回来。”
明知楚宸对乐儿好得很,绝不会将他怎样,可孩子是自己的,哪能这般就给人带走了,从此没了音讯?
柳沁不以为然地微笑道:“我们一边找,一边玩,一年找不到,找个三五年,三五年找不到,找个十年八年,如何?”
在浩缈无边的大海,找几个人……
我苦笑道:“假如十年八年,还是找不到呢?”
“那就一生一世去找吧!正好我们可以一生一世守在海上,天天看碧海蓝天,岂不妙极?”柳沁居然很是得意。
更让我晕的是,晏逸天居然更是得意:“对,阿沁,你家这小子太会招惹人,带海上去好,不见一个外人,天天只对着你,就
休想红杏出墙啦!”
我正心情不好,想这两个人联起手来,一心就想将我像个女人一般困在他们身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遂道:“算了,横竖宸
宸对乐儿也好得很,根本不用担心,我就不找了,另找女人生他十个八个儿女出来,不也好得很?”
话犹未了,柳沁已经跳了起来,高声斥骂:“苏影!”
我一边逃出门去,一边高叫:“沁,如果你嫌膝下孤单,也可以生个十个八个儿女出来,到时咱们还可以做儿女亲家呢!”
不出意外地看到,柳沁那头柔顺如缎的黑发,气得已经竖了起来,提了剑就来赶我。
我大笑着往雪柳林中跑去。
那里雪柳如雪,袅袅娉婷,舞动处翩然含情,似还记得当日曾在雪柳林中并头相对的两个人,一次次许下的誓言,关于一生一
世结发同心的誓言。
阳光细细地筛下,一对七彩的蝴蝶,正在最优雅的那棵柳树梢头飞旋,如锦的翅翼翩扑着,时上时下,在提纵之处,快乐地旋
着轻松的舞蹈。
静静站着,侧耳听时,似听得到那相对而飞时的温柔呢喃。
不知什么时候,柳沁站到了我的身侧,拥了我看那蝶舞双飞,冰晶般的眸子早已怒已全无,温柔如水。
“影,只要我们有彼此,我们就会是最幸福的一对,是不是?”
“是,结发同心,一生一世。”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