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色附在刀子上,是象征他的名。
「大人!!」负责看守的三名士兵同时站起来,向拿着斩刀的壮士低头,但是壮士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则是直接眼神对向关在
监牢里的青年。
「将他带出来!」壮士直接下达命令,原本还喝酒打闹的士兵手脚俐落的将青年从监牢里带出来,直接将他的手给压在处刑台
上,准备斩刀落下夺去他盗窃的右手。
青年平静的被士兵给带出来,完全没有任何的挣扎甚至是想逃离的举动,让壮士仔细的看了他一会,随后青年带到他眼前,壮
士毫不留情的抓着他的发要他抬起头来。
已经留长到脸庞的刘海乱发,被硬扯起来,将湿发给拨开的是一张被灰尘跟血迹给染红的脸庞,唯一特别的是青年的瞳孔。
那是一双几乎要夺人灵魂的紫蓝,美艳的令人发颤、蛊惑着人心底处,迷离的潋滟彷佛是超脱世纪的苍美,这种如幻蝶花纹的
理色,瞳仁彷佛是水波涟漪荡到最底的一环,紫色与蓝色的交错靛色,明明身体是破碎的脆弱,但是眸中却透露出坚强与狂傲
来支撑起他的自尊。
遗美、沧败却也艳丽。
「你,不像是会愚蠢到会偷修练者的盗贼,为什么去偷要你命的钱?」监狱长他当了十几年,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愚蠢
却又坚强的罪犯。
「哈哈哈。」但是青年回应他的却是三声冷笑,像是机器人般,生硬的像是假的嘲讽。
监狱长看着他,没有任何的气愤还是什么反应,看着这名心死的绝望青年,他知道,操控他生命的人是一个庞大的窃盗集团,
如果他没死回去一定也是要受罚,不如在这被折磨致死还比较好。
「若你从集团下活下来,我就想办法救你。」监狱长忽然对这名青年起了兴趣,甚至想帮助他的冲动,因为他知道这世界的黑
暗,他也斩断过数千名小孩的手,因为穷苦、因为饿了。
这是他的职责,他不能避免,但是他可以让这些小孩有活下来的空间,只要……他们离开后又从窃盗集团手下活下来,他就一
定想办法救活他。
「我叫釉。」忽然,青年对监狱长说着,或许是想让监狱长知道,他也有名字……这个世界已经抛弃他了,死了也不会有人管
,但,至少让人知道他有存在过……这样就够了。
「我是简亮,你可以叫我简叔。」监狱长说着,这是对每个将要斩手的孩子必定的话,是给他们这些被抛弃的孩子一个希望。
「嗯……砍吧。」然后,釉那么说着。
简叔看了釉一眼后,算是称赞他的骨气,刀起……刀落,嘣的一声响,跟平常一样斩断盗窃者的手掌,但是釉却没有任何的哀
叫哭嚎,甚至还站着忍耐这断手的剧痛。
「休息一下吧,我会帮你包扎好才将你送出去。」简叔说着,他对每个小孩都这样说,但是能撑过去的孩子却没有几个,甚至
从窃盗集团手下回来找他的更是少。
「嗯……谢……谢你……简叔。」釉的声音断断续续,身体也拼命的颤抖着,但是还是将话给清楚的传递。
「你很勇敢,也很能忍痛。」简叔看着釉,没有昏过去的能耐就已经很强了,他看过许多的小孩跟他跪求,虽然他都是一律斩
断,但是难得有人可以撑那么久,还可以跟他对话。
「以前……比这个更痛,习惯了。」釉说着,是回忆起过去。
「好了,休息吧。」简叔将手给抚在釉的双瞳上,要他休息,几乎是同一时间,釉也整个人倒下摊在地上,然后……是另一个
痛苦的日子开始。
「简叔,谢谢你,但不管有没有活着我都不会回来这。」
狂雪纷飞,像是一口巨大的棺材般,几乎是要将人给埋进这个银色的世界,徘徊在简亮脑海里的话依旧挥之不去,才刚醒来就
说要离开的釉最后留给了他这句话。
他不懂明明他给了釉一个希望,为什么……要这样回拒他?
这是他第一次说服一个斩断手的孩子留下来,通常都是反过来的不是吗?
他开口挽留釉,但是釉却只有笑笑的问他可不可以给他二十个馒头就走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一个孩子不会留恋这个温暖且有
饭吃的地方,他同情每个窃盗的孩子,他可以给予帮助,但不能永远。
他的人面很广,因此每个回来找他的孩子都会帮他找寻到一份工作,让他有新的人生,这条商街就是他开创出来的,每个店长
都是曾经犯窃盗罪被他斩断手掌的孩子,给他们希望、给他们饭吃、给他们生存。
所以,这里才会那么特别。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绝望的孩子,是交代遗言……还是不愿改变?
简亮不懂,但是他知道……釉背后是背负着巨大的重担,足以让他放弃一个可以改变他人生的转捩点。
走回官府,这是简亮初识釉的经过。
同时,冒着风雪的釉,走回了自己的破屋,一走进门,就有一名少年迅速的从破屋出来搀扶着他。
「釉!!」灿橘看见被斩断手的釉几乎要崩溃的叫着,手掌斩断处……甚至还渗出血迹来,染红整个被包扎起来的白布,这种
情况他看多了,才惧怕。
「你被抓了?」灿橘直捣黄龙的问着,但是他的问句比较像是肯定句。
「抱歉。」但是釉只有用道歉来表示他的不小心。
「先进来再说吧!」灿橘几乎绝望的道,他知道被斩断手的盗贼回去集团会受到多大的处分,就有太多的孩子被这样折磨致死
,被殴打……然后被丢弃山上……活生生的被野兽吃掉。
都是处理掉尸体,接下来釉会怎么被罚他完全无法想像,他们本来就是一群被抛弃的孩子,除了绝望还有黑暗,但是为了让这
些无辜的孩子活下去……
所以他和釉扛起一切的责任,帮其他没有能力的孩子去盗取一天必须要缴交的金额,一个孩子二十铜,他和釉扛起十八个孩子
的份量,一天至少要偷到四百铜的钱,他在和釉分,一人偷两百铜过生活,如果偷到大尾的,才能拿出小钱买食物,安静的过
一天日子。
而其他的孩子则是去当乞丐要钱,甚至是捡垃圾来过生活。
日日夜夜,顺利的话就平顺的过完一天,不顺利的话就被殴打甚至被斩手,死在路边也没人管,这种生活他们能活到现在也很
努力了。
他们是不被允许的一群,被世界……抛弃的一群。
「你这个笨蛋!!!」灿橘恶狠狠的骂着,吓坏了其他吞食馒头的孩子。
「但是如果偷到,可以过一阵子好日子不是吗?」被骂笨蛋的釉,依旧是笑笑的回答,甚至还啃着简亮赠送的馒头,他很谢谢
那个监狱长,但是……他不能抛弃这些孩子跟灿橘一个人过好日子。
「但是,你竟然跑去偷修练者的钱袋,你疯了不成!?」灿橘几乎快气炸的吼着。
「值得赌一把,不是吗?」釉苍白的脸庞对着灿橘微笑。
灿橘跟他不同,是个坚强的人,雪白的头发跟枫红色的眼,漂亮的脸庞几乎夺取众人关注,但是灿橘平常却总是用灰尘将自己
的脸给掩盖起来,特殊的枫红色双瞳,像是火蛇般诱惑着蛊魅所有人,如火般燃烧着艳丽,只可惜他的左眼角上有条疤痕,像
是被人用什么利器给狠狠地划伤。
平常那条疤痕都会被灿橘用头发盖住,并不明显,偷不到东西后,灿橘甚至会用美貌亲近那些对他有色欲的人,再加以盗窃。
「所以你赌输了!?你这家伙!!」灿橘简直快被釉给气死,这种不要命的举动他真的会被钱给逼死,这是自杀呀!
「但是赚了二十个馒头呀。」釉试着安抚灿橘,却只有惹来灿橘想殴打他的拳头,他猜,若不是他身上还挂着被斩断的手掌,
一定会被他殴打个两拳。
「二十个馒头会比你的右手重要吗?」灿橘认真的跟他说,他对这次釉盗窃修练者的行为非常不满,甚至……失去了右手。
他猜得出那二十个馒头一定是这个城镇的监狱长给的,他知道这个城镇有个善良的监狱长,但是……并不代表他会放过釉,所
以才失去了一只手掌。
「灿橘……我们,常常这样赌命不是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釉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惹上灿橘,但是,没办法,真的……没
办法。
灿橘他也曾那么疯狂过,为了窃盗所以扮成女孩入富豪之家,在差点被性侵时还是偷出百两黄金让他们过上一阵好日子,但是
现在钱用完了他们换地方偷,又开始这无法阻止的罪。
「……休息吧,现在……先好好休息。」不想再跟釉争吵的灿橘,只能用这句话来敷衍他。
这种生活,还要过多久?
灿橘不知道,但是现在……只能这样活着,苟延残喘的努力活着。
第九章:伤害
晚上,烛灯闪闪灭灭的照亮整个房间,这种剧痛彷佛是一盏残灯还在努力的挣扎着,冰冷的空气回荡着的是孤独,守着不会再
实践的诺言,如断了魂的泪,等,折磨着思念。
喀的一声,门打开了。
「如何?」看见锦花一进门,微风立刻从床上坐起来问。
「依旧没有消息,微风大人。」锦花低着头,为自己的失责而感到抱歉,但是已经找片了整个城镇,是否,该要换地方找了?
冥界太大了,又不像仙界和平、人间有秩序,这里可以说是比魔界还要更混乱的地方,几乎每走几步路就要用命去拼,城镇还
好,如果走到比较偏远的地方,到处都是吞噬灵魂的魔、杀虐没有中止过,是个用命赌命的地方。
锦花甚至无法想像这个世界的人是怎么生存下来的,太艰苦了。
这个城镇有做点小生意的人,都是斩断手掌的,是否……这代表着什么意义?
「……」听到没有任何消息的微风,整个人靠着床边,无助的只能用手抚着额头,表示疲累跟担忧,灯光洒在脸庞上,是彻底
的绝望。
在这里已经搜索了一个多月,一就是没有任何的消息,原本的信心跟盼望都已化成虚无,他在害怕,害怕阿丑早就已经死在路
边了……
他也看过这个世界的黑暗,甚至还有盗贼想偷他们的钱袋,走投无路也偷会要人命的钱,到底……阿丑在哪?还活着吗?
这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疑惑,亦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微风,换地方找吧!!」忽然,狂雷那么说着,在这已经花上一个月的时间,该是换地方找的时候了,至少这地方有人可以
派驻留意是否有蝶精的存在。
「……」微风没有回答,随后他站了起来,似乎想往外走走,狂雷也跟了上去,要锦花放心的去寻找不用担心他的主人。
「你怎么回事?」看不见锦花之后,狂雷才开口问。
已经该是换地方找了,为什么他还要赖在这个城市里不走?明明最担心阿丑的人是他,为什么不快点换地方找还要继续待在这
?
不想,承认阿丑或许已经死了的可能性吗?
「我只是觉得阿丑可能在这城市,不想离开。」许久,微风才缓缓的回答。
「你不要再做梦了好不好!?」霍然,狂雷不悦的吼着,对于微风的逃避他顿时感到生气、愤怒,已经在这搜索一个多月了,
都不见人影就应该快点派出人员去更远的地方寻找。
而不是不愿相信阿丑说不定死亡而忙碌自己在这不可能的地方寻找!!这种枯等希望的来临一点意义都没有!你知道吗,微风
?
走出客栈门口,微风似乎还有话想说,但是依旧没有出声,一会儿他才继续说:「我知道……但……」语未落下,就有声音打
断了微风的话。
「抓住他!!来人呀帮我抓住那小子!!」街道上的吵杂大吼大叫的,某个少爷脸被打得青青紫紫,手指指着微风他们那个方
向。
而冲向微风方向的是一名青年,也就是他们昨天遇见的青年乞丐,他手上正死紧的握着一个紫色的钱袋,是那个被偷窃钱袋少
爷的,而青年似乎也注意到他前面正是前两天偷窃失败的黑发修行者。
釉几乎是下意识的吼叫着远处的同伴:「橘!!接着!!」他的吼惹来了众人的注目,就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釉抬起
左手狠狠地把钱袋朝微风的方向抛去。
「你……」微风愣住了,钱袋已经朝他这丢过来,甚至绑紧钱袋的坠子还甩到他的脸庞上,划下长长的一条血痕,钱袋成功的
由另一名雪白头发的脏少年接住。
「釉!!快过来!!」灿橘发现离釉没有多远的是两名黑发修行者,灿橘激烈的大吼着,却拦不住釉的疯狂。
「逃呀!!」没有打算过去的釉,拼命的吼叫着,他知道有这两个修行者他是不可能会逃掉的,但是已经被斩断了手,还要再
斩断另一只手吗?
这样,怎么生存?
「但是……」灿橘还在犹豫,他不能抛弃自己的同伴被殴打……且,前几天手才被斩断……
同时,微风也有了反应,这种合伙偷窃的行为是不耻的,他伸出手来准备抓住灿橘,就在他准备施展法术之时,他的手被釉给
狠狠的咬住。
「啊!!」没有防备的微风,就这样硬生生的被一名疯青年给咬住手臂。
微风气炸了,他狠狠的甩了釉一巴掌,釉也受不了这种含着巨大魔力的冲击,整个人甩落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全身都擦
破了皮,脸庞更是肿了两倍,指甲刮伤了串串血珠,如火蛇般吞噬着他的生命。
「快、快逃……灿橘快逃──!!!」激烈的嘶吼,震住了所有人,在逃跑的途中,遇上两名修行者还是之前偷窃失败的人,
釉知道这次他没有希望了,但至少……让灿橘逃走,不能再增加伤患……
好不容易偷到肥羊,可以平安的度过半个冬天,他不能让所有的孩子饿死在这冬天。
「釉!!」灿橘狠狠地叫了釉一声后,转过身来,将前面的刘海甩开,露出他那漂亮到夺人眼目的枫红色双瞳,这几乎是折煞
了所有人。
就在灿橘准备逃的时候,忽然,站在微风旁的狂雷叫着。
「等等!你是凤燎吧?凤燎!!」狂雷激动的喊着,彷佛在叫着什么重要的故友。
但是灿橘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照着釉的指令,拼命的往前跑就是害怕再被抓住,釉已经牺牲来护住他们接下来半个冬天要过的
金钱,等到晚一点……他会再回来接被快打死的釉……
即使,接回来时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了。
已经伤痕累累的釉能不能熬过这次的殴打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这是他们的命运,被世人抛弃的命。
吵闹,整条街道都充斥着吼叫跟殴打肉体的声音,在旁的摊贩彷佛没有任何的知觉继续贩卖他们的商品,对于这样的情境他们
已经看过太多次,麻痹了。
甚至大部分的店长都是以前的盗窃者,他们也是这样熬过来的,所以才不会给予同情,若是现在帮助这青年,他会没有谋生的
能力,他死了也不会受到众人皱眉,自己……一个人努力活出来,才是活下去的意义!
拳头如雨般拼命的往下殴打着前几天被鞭打的伤口,这几乎是要人命的迫害,每寸肌肤都绷紧着神经,细胞也拼命的咆哮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