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在一起。
楚楚子凡睁大眼睛看着他,不可思议的说,季风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猜的,你这个人的心思,其实很好猜。
楚楚子凡摇着头,否定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楚楚子凡是真的希望季风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他做一些
事情,比如他的报复,会少一点罪恶感,对他而言罪恶感这种东西实在是一种奢侈的东西,他不敢要,也要不起,可是对季风
,以往不曾有过的这种情感,倒像是全部用在了一个人身上,所以楚楚子凡内心实在难受得紧。
而这个人什么也不知道。
天凌也会隔三差五的来找楚楚子凡,依旧是讨好关切的表情,不过楚楚子凡冷脸相对,季风也就视而不见,若是这点自信都没
有,又岂能长长久久的再一起?
情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曾经爱的有多浓烈,有多痴狂,而是以后的日子对他到底有多少信任,即便亲眼看见,若不是
对方亲口承认,便都不予相信,流言蜚语,究竟有伤害人,古往今来的例子不在少数。
楚楚子凡是相信自己的,虽然还是会避开自己,和天凌在房间里谈论教中的事物,可是他其实是知道季风能够轻而易举的听到
其中的内容,可是他还是没有防备他。
季风对于那些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什么称霸武林,独步天下,他一点概念也没有,因为他对武功的喜爱,完全是出于内心
深处的天然,没有任何杂质,他想变得高强,便奋发努力,好胜心作祟,他便找一个又一个的对手切磋,赢了继续找下一个目
标,输了,再回到尧山派里苦练,直到确信自己有能力打败那人。
从前的习武的十几年里,季风都是这样的过的,没有那一天是特例,这样的日子,别人看着想着就说枯燥,可是季风不然,他
乐在其中,能一生之中有一个追求一生的东西,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直到遇到他,楚楚子凡,季风突然发现,武功也不是最在乎的,而有一天当他意识到,他可以没有武功,却不能没有楚楚子凡
的时候,终于明白,追求一生的不过是幸福,不过是一个男人。
幸福的日子总在转眼之间就消失不见,季风有种感觉,在他身边已经三个月,却好像昨天才遇到,昨天才相识,每一天都仿佛
初见,可是他却不得不离开。
收到尧山派的密令的时候,信中的内容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一时之间精神恍惚,回到了十七年前。
那是他有多大,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童,那是谁也没有发现他的武功天赋,他和季言不过是沿街乞讨的小叫花子,吃不饱,穿
不暖,还要遭受别人的打骂,可是季风对这些都是不在乎的,因为他坚信自己不是平凡人,定然会做些不平凡的事,没有必要
计较这样的小事,而这种想法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来说,实在诡异的不像样子。
可是要想改变命运,便必须有所契机,而这个契机必须有足够的能力让他成长,小小的季风,因为生活的压迫,心思敏捷,内
心到底有什么想法,甚至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也是不如他,他要找寻找一个人,便是以后都不在为生活困扰,并让自己有所作
为的人。
而这人下一秒钟就站在季风的面前,是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年纪季风看着四五十岁的样子,可是浑身散发出的生命的力量
却是很强大,这样一个人,在街头巷尾混了许久的季风知道,定是在江湖上有着极高地位的高人,季风上前抓住他的衣角,只
对说了一句话,他说,教我武功吧。
这一句话平平常常,反复推敲之后也找不出任何的惊讶之处,可是季风就只靠着这句话,成为了尧山派的小师弟,从此以后便
是季风人生转变的开始,他的人生,以后的命运,对武功的喜爱,都是那个人带给他的,尧山派的掌门,他的师公,天辰。
可是心里说什么,那样一个天人,竟也是要死的吗?原来这世上真的没有神仙,也没有长生不老,即便曾经有多少辉煌,又羡
煞多杀人,那些名利,那些过往,都是要随之死亡而被人遗忘的,是人,便有着死亡的命运。
季风反反复复的看着信上的内容,一遍一遍,一个字一个字,直到楚楚子凡从他手中拿过信,他才惊醒,原来不是梦,原来都
是真的。
楚楚子凡看完信上的内容,天辰的名声在十几年前的江湖上与现在的季风相比,丝毫不逊色,他没有季风的冷漠,他对所有的
人都怀着仁慈,都能包容,包括他的父亲,白水教的左使,那些抓住的日子里,据他父亲回忆说,那是,那是他,那是他一生
中最美好的回忆。
那时的楚楚子凡并不懂楚云飞话中的意思,也不理解父亲眼中的迷恋,只觉得能令父亲称赞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
那时的楚楚子凡就知道尧山派有一个人很厉害的人,那个人也是父亲喜爱的人,叫天辰的男人。
拉住季风的手,放在心口,“吃完午饭就出发吧。”再晚些,就怕来不及了……
季风将楚楚子凡按在胸口上,楚楚子凡能听到他心口剧烈跳动的声音,那是季风难过的声音,楚楚子凡也跟着难过,“季风,
他不会有事的。”
季风吃过饭后,就骑上了楚楚子凡预先准备好的马匹,深深地看他一眼,说好不离开,说好一直在身边,可是现实却总不能尽
如人意,也不是随心所欲就能去做的。
“楚楚,等我回来,这是最后一次的离开。”季风迎风而立,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他就像是站在山巅之上,让人忍不住的
仰视。
楚楚子凡不耐烦地催促道:“要走就走,不要婆婆妈妈的,等回来了,老子请你好好喝酒,最近一段时间,又不能喝酒了啊。
”
季风不再看他,再看下去,他就舍不得走,对他来说都是重要的人,可他却不能同时拥有,林花谢了,春去,又匆匆,朝来寒
雨,晚来风急,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不能,细水长流。
一声马斯,季风,我等你回来。
第35章
梧叶飘黄,万山空翠,断霞流水争辉,想起之前的黄昏院落,花前月下,季风心中更觉得别后相思苦,此次回尧山,只希望师
公还在,既然叫自己回去,希望能够帮助天辰师公继续活下去,他虽千百个不愿意与楚楚子凡再分别,可是还有以后,而师公
……
只是他放心不下楚楚子凡,又想念到无法入睡。
他会速去速回,最多三个月,三个月一到,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要回来,也不管倒是整个江湖是不是已经腥风血雨,天翻地
覆,他都要回来,都要保护他的楚楚子凡,是对是错,留给后人说去吧,他管不了那么多。
可以带他走的,可以帮助他的,可以劝他认输的……还有那么多的选择,总有一条路能走的通,能走到最后。
风清夜,横塘满月,水镜见移星,微风过境,琐碎浮萍,季风坐在桥头,手上拿着一壶酒,这是他在马上发现,是楚楚子凡特
地给他准备的,是他最爱的三十年的女儿红,以及里面毒死人不偿命的绿荷。
季风走了,这个房间又剩下他一个人,他在的时候,不觉得孤独,他走之后,整个房间全是冰冷,原来季风的怀抱比他想象的
还要温暖许多。
那种温暖,只为他一人,不为世间凡夫俗子,他的承诺,千言万语,这样长相守,又有何不可?
晚来一霎风兼鱼雨,又一风,又一雨,然后又是一满地落红,风雨过后,也不见得光明,依旧是阴霾的天空,楚楚子凡站在亭
中,孤高望远。
正是黄昏院落人归去,季风的离去已经三日,走时他说,他会回来,楚楚子凡相信他,相信他会回来,却不相信他会原谅自己
,天凌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成了真实,他知道,可是来不及阻止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再挽回不过了,也许这便是他们永远
不能在一起最大的障碍。
再回来,事情会变得怎样,楚楚子凡一掌拍在桌子上,瞬间桌子支离破碎,大概如同此桌吧。
天凌从外面进来,看见的就是满地的碎末,他迈过地上那些碎屑,风凉地说道:“何必那么在意,这种事情,不是迟早都要发
生的吗?”
“滚出去!给我滚。”楚楚子凡怒吼一声,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他的愤怒。
天凌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接着说,“难道你要放弃吗?你舍得吗?”
这句话彻底点醒了楚楚子凡,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实施的,就算尧山派的天辰道人的事情纯属意外,可是
并不能说,不管他的事,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而且还将继续持续下去,直到伤害过所有的人之后,也不能停止。
楚楚子凡瘫坐在床上,一遍一遍的说:“我是不可能放弃的,即使季风也不行,季风也不能阻止我,他不能……”
天凌知道这样说无非是安慰他自己,却也不点破,这样的楚楚子凡,逼到绝境的楚楚子凡,他要帮助他完成几年时间里堆积在
心中的抱负,他不想季风破坏,也不想楚楚子凡放弃,那曾经是他们共同奋斗的目标,那时候的楚楚子凡,提到这个计划便是
精光四射,光彩照人,也只有这件事情,是他们唯一的牵绊。
要不然,
他和楚楚子凡还能有什么交集?没有了,再没有了,到最后,被风遗忘在遥远的北方。
季风一路上风风火火,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时候赶到了尧山派,来人看是季风,便直接将话带给他:“季风师弟,你回来就好
,让师父他老人家让你到南院去找他,他会带你去见师公。”
说着说着泪水就流了下来,季风看他一眼,不再耽搁,直接奔向晚州师伯的南院。
来到南院,季风就立即感受到一种浓重的严肃,整个院落显得萧条而落寞,而这份落寞却不是因为秋季的到来,给人的感觉是
因为失去人之生气,以往最为热闹的南院,此时没有半个人影。
院子里的落叶已是从未见过的厚实,踩在上面,软软的,季风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客厅的方向走去,没被推开的时候,发出
吱吱的响声,以前不觉得,现在突然觉得这生意,既尖锐又刺耳,季风看了一圈却是没人,于是又向着客厅后面的里屋走去,
那里是晚州师伯休息的地方,也许他正在休息呢。
季风此时的心情,是焦躁而急迫的,他日赶夜赶,无非是想早日见到师公,早日确信他的安全,用尽自己的力气帮助他摆脱近
况。
进去的时候,师伯却也不在里面,季风不死心的到处寻找,直到将整个南院寻了一边,还是没有,就连平时打扫的小徒,也没
有踪影。
就在季风困惑的时候,有人走进了院落,季风转身看去,正是晚州师伯。
“师伯……师公……”季风刚吐出两个字,就被晚州打断,“季风,你回来就太好了,师父他老人家一直念着你,等了你那么
久,你快些去找他,我带你去。”晚州师伯拉着季风就往尧山的后山走去,平时那里是不允许弟子进去的。
一路上晚州师伯和季风几乎是用飞的来到后山的洞口,到了门口,晚州师伯却不进去,对着季风说道,“师父他说,你若来了
,便就一个人进去,他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说。”
季风点点头,师公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自己,那么多的师叔师伯都在,为什么是他?而且季风知道,并不是因为他的
武功是尧山派最高墙的。
进去的路上,全是灯火,把整个山洞照得灯火通明,季风顺着灯光一直往里面走,这里面有很多房间,但这些灯火却只通往一
个房间。
旋转按钮,石门打开,刹那季风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天辰师公,此时的他,闭着眼睛,奄奄一息,若不是还有一丝呼吸,季风
真的以为他已经死去许久了,活人的面色,怎会有那么苍白的?
“师公,天辰师公……”季风快步走到床边,跪在床头,看着床上的人。
没有声音响起,天辰师公躺在床上还是一动不动,很久很久,季风忍不住的又叫了几声,那双紧闭的双眼才缓缓睁开,“风…
…风儿……”
听到这声呼唤,季风泪流面满,他不知道原来掉眼泪其实时间很简单的事情,碰到关心的人出了意外,眼泪就会不由自主的流
出来。
“师公……风儿在这。”从小到大,季风没有亲近任何人,即便是带他来尧山派的师公,亦是如此,可是那个慈祥和蔼的人,
其实是季风一直最感激,最不能忘记的人,没有师公,便没有今日的季风。
“我等你很久了,总算是来了,扶我起来。”季风将天辰慢慢地扶起,靠在后面的墙上。
“师公,我将内力传给你的话,是不是会好很多?”季风犹疑地问着。
“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而我到了要死的时候,我当死亡是一种解脱,这些年我活得其实并不快乐,死了也好,也是好事。
”天辰费力地说着话语,伴随着偶尔的咳嗽。
“这话,是什么意思?”季风瞪大眼睛地看着眼前的白发老人,不快乐?因何不快乐?几时不快乐?
“风儿啊,你和我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像,不管是命运,还是修为,江湖上的地位,甚至,爱着的人,没想到当年将你带回来,
竟是将过往又细细地看了一遍。”长叹一声,“是不是很困惑?”
季风点点头,不止困惑,根本就听不懂,师公怎会和他一样,先不说那些名声地位的,光是那爱人就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爱的是楚楚子凡,是白水教的教主,是江湖上让人闻风色变的人物,师公爱着的人,不应该如此,像他这样温和有礼,端
正儒雅的人,爱着的不该是这样的人啊。
第36章
“风儿,爱上一个什么样的人,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不是所有人都以为你不会爱上任何人吗?可你,不但爱了,而且爱上了
这个世界上的最不可能。”说到这,天辰微笑一下,“爱上那样一种人,挺辛苦的是不是?可是乐在其中是不是?”
必须时刻防着他对你下毒,对你投暗器,又必须时刻保护他的安全,防止别人对他的不利,这些做起来确实很辛苦,可是又是
另一种甜蜜。
“师公爱着的是什么样的人?和楚楚子凡一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么?”其实季风心里有着九成把握天辰师公爱着的那个
人,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还是个男人。
“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一个人没有半分好,以前那样觉得,现在也还是如此,只是爱着他,便容忍着他。”天辰师公像
是想到什么好笑处,眼睛弯着,“他啊,那个人最喜欢的就是下毒了,又一次不小心中了毒,躺在床上七八天不能动,气得差
点吐血,还是我照顾他的呢!后来,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那七八天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成全了我的一生。”
末了,又补了一句:“他是为我中的毒,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那个人对我来说,真的是很重要。”
“那个人呢?”
“那个人走了,就算他不走,我也是要走的,我们两个人谁都没说爱,因为早就知道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那种绝望,季风心理震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