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千帆——夏次夏至

扬起的眉角完全没注意到季风眼中燃起的火焰，还想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却被季风狠狠地吻住，只听含吐不清地道：“季风

，你这头……发情的……”

等到真正出房门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楚楚子凡打下季风扶在腰间的手，被人看见还不知道怎么想呢，尤其是他的属下，

他可丢不起那人，可是季风又不依不饶地搂了过来，楚楚子凡拗不过他，加上全身实在酸软无力，几次之后，也就不再阻拦，

由着他去了。

“二位睡的可舒服？”刚走到楼下，便遇见他歌尽，以及站在身侧的凤紫。

“哼，好不好，关你们什么事。”楚楚子凡尤其狠狠地瞪了一眼凤紫，该死的王八蛋，要不是下的药，自己怎么会被那个披着

人皮的野兽折磨成这个样子，而看到凤紫眼中的嫉妒以及怨恨，楚楚子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想，你来好了，不知道现

在他有多痛苦吗？

“飘雪，跟我走吧。”本以为季风不会理睬的凤紫，正暗自难过，却没想到季风开口便是这句话，心下一阵感动，他心中还是

有自己的。

楚楚子凡看着这二人眉来眼去，不满地在暗地里拧了季风大腿一下，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这番景象大家都看在眼里，歌

尽只笑不语，凤紫登时刷白了脸，而季风则是眉开眼笑，楚楚子凡这个动作像足了吃醋的小媳妇，而他本人确实完全没有注意

到。

“飘雪是谁？”楚楚子凡并不知道凤紫本就与季风相识，不过他知道肯定是面前的两个人中的一个。

“飘雪是以前师傅带我去绿叶山庄时认识的朋友，也就是你面前的凤紫。”季风耐心地向楚楚子凡说着，楚楚子凡边听，边上

下打量着眼前凤紫，原来季风与他早就相识，既是朋友，又怎么到这种地方，肯定不是为了营生，那他到底什么目的，楚楚子

凡暗自各种猜想。

第19章

歌尽道：“季风，李陵认识吧？”

季风转过头，认真地看他：“你认识他，他在哪里？”

他的师父，待他如父亲的李陵，这是三年来季风第一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怎么让他不惊喜？

“你跟我来，我让你见他，他知道你来看他，一定很高兴。”

季风想要搀着楚楚子凡跟着过去，却在这时突然听歌尽说：“季风，把他先放下吧，李陵只愿见你。”

季风犹豫了一会，正要拒绝，楚楚子凡却突然掰开他的手，对他说：“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楚楚子凡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季风心中一紧，握住他手心一下，把他放在一张软和的椅子上，便跟着歌尽走向走廊深处，楚

楚子凡就在他身后看他离开，很久很久，那个背影，那个人，原来……原来他是牵挂的。

季风跟着歌尽来到天香楼后面的一座假山下，歌尽在一处按了一下，便出现一道门，两个人走了进去，门在他们进去之后，“

嘭”的一声关上了，季风心中豁然开朗，怪不得怎么也找不到师傅，原来他在这种地方呆着，想他们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到妓

院，就算找到这里，又哪里知道师傅在这种地方呢？

不过，季风心中此刻更多的是不安，师傅他在这种地方干什么，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是大事，只希望他没事就好，而这个

歌尽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知道师傅在这里，还是他把师傅放在这里的？

季风千百个疑问在看到李陵的牌位时，便再也不能思索，如水一般清澈，如烟一样淡薄，如花一样美妙，如月一样高洁的人，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敬仰的师傅，从小到大，季风就只佩服过的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李陵走了，甚至没有告诉过他，甚至

他死了多久，季风都不知道，对师傅的死，令季风措手不及，他想过千百个再见的可能，唯独没有这个，独独没有想到李陵会

死。

为什么死了呢？？

“师傅，师傅……不是说过，不是对风儿说，会好好活着吗？为什么？”在李陵面前，季风永远就只是了冷淡的孩子，可是就

算是冷淡，他还是爱李陵的。

“季风，你师傅走时很牵挂你，他让我对你说，他本想好好活着的，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只是他最爱的人，杀了他，他没有办

法。”歌尽的声音幽幽的传来，飘渺的如同天籁之音。

“他是谁？”谁杀了李陵？？

“绿叶山庄的庄主，飘絮。”歌尽拿起李陵的排位一下一下地擦拭着，认真，仔细。

季风知道这个人，他之所以认识飘雪正是由于李陵带他去绿叶山庄，那时他不过才十一岁，李陵也并没有将他带到当时绿叶山

庄庄主飘絮面前，只让他在前厅等着，所以他才有幸认识飘雪，因此也就不知道面前的歌尽正是当时飘絮，飘雪的大哥。

但是三年前的一场大火，让绿叶山庄变成过往的尘土，所有人都死了，不，不对，飘雪既然没死，那他的大哥飘絮一定也还活

着，又问歌尽：“那人如今在何处？”

他要带那人亲自到师傅面前，师傅如此深爱那个人，那个人怎么下得了手呢？

“他死了，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让我想想具体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在杀了李陵的那一刻也随着死去了吧。”歌尽的声音越发显

得悠远。

季风显然是不信的，他有着强烈的感觉，那个人还活着，一定还活着，跟随师父这么久，大概都会被他强烈的生命意识所感染

，即使迫不得已，也绝不轻易死去。

那个人也一定活着，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也一定活着。

“你为何知道这些？”季风话锋一转将问题都指向了歌尽。

“我为什么知道这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可是有人就是让我这么告诉你，他亲口告诉我，一定要把这些话带给你，并且

把这本剑谱交给那个看到我依旧纯洁的灵魂，我等了这么多年，活了这么多年，今日竟是一次性全都齐了，我把剑谱给你，把

话也给你，他以为这样会让我活一辈子，可是他还是低估了他的这个宝贝徒弟，季风，我真要好好谢谢你。”歌尽自顾自得喃

喃的说着。

“是你把他杀死的？”季风突然醒悟，眼前这个人正是飘絮，是杀死他师父的凶手。

“不，不是我杀的，是飘絮杀的，而我是替他好好活着的歌尽，这些年，我按照他的指示活在这世上，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

季风，相信我，我也爱他，很爱很爱他，真的……”

突然一口鲜血划过半空，歌尽的身体便倒在了案桌旁，怀里紧紧的抱着一尘不染的李陵的牌位，季风上前抱住他，歌尽抓住季

风的手，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季风的衣襟上，混着血液开成鲜艳的蔷薇花，他说：“李陵，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能忍受

了，我想你了，我实在想你想得很，再也不能活下去了，季风，季风……”

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歌尽费力的咽下口中的鲜血：“季风，你把我和他放在一起吧，我和他，生不能在一起，我希望死后会是

不一样的结果，我拜托你，我求你……也请你照顾飘雪……”

季风看着脸色苍白如纸，唇火红如花的歌尽，慢慢地点点头，歌尽微笑地闭上眼睛，手松开的那刹那，有一阵清风吹过，季风

似乎看见，漫天的花瓣纷纷扬扬的洒落整个泗州城，那飘起的柳絮也是飞舞的雪花，依稀是某个人梦中的场景。

歌尽，歌尽桃花，歌尽繁华，歌尽来时路，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又少了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第20章

楚楚子凡和凤紫面对面的坐着，坐了多久，凤紫便盯了他多久，楚楚子凡实在烦心得很，本来就担心季风，再加上这目光，简

直让他想杀人，从袖口中拿出一枚淬了毒的飞镖，朝凤紫射去，最好死去，看他瞧季风的神情，分明不一般。

楚楚子凡却没想到凤紫一下子接住他的飞镖，他本以为就算凤紫会武功，也不至于很高，毕竟他身处青楼，要是很高的话，早

就逃出去了，却没想到竟是个高手，这让楚楚子凡顿生疑虑，戒备起来。

“你这个人心肠如此歹毒，这种”红星“，中毒者先是承受莫大的疼痛，可是却不置死，全身无力，最后看着自己一点点的腐

烂而死，你还真是舍得，对我，至于用这么毒的药吗？”

“比这更毒的药我都想用，要不要见识？”楚楚子凡又发出一枚银针。

依旧避开了，只是被银针钉住的话，瞬间变成一缕青烟，凤紫心中一动，面色泠然：“楚楚子凡，白水教主，果然名不虚传的

狠毒。”

“既然知道我是白水教主，就应该有死的觉悟。”说完楚楚子凡不断地从袖口中拿出各种毒药，暗器，一一向凤紫投去。

凤紫一时躲避不及被击中右手，瞬时整个手臂便失去直觉，凤紫立即点住手臂上的穴道，防止毒性的扩散，幸好这毒没有红星

那般厉害，一时半会不会死掉。

“真不知道季风到底喜欢你哪里，明明就是一个恶鬼。”凤紫想了这么久，还是想不通，喜欢季风的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那

么多的人中，哪一个不比眼前的这个坏到底的人好，究竟他身上有什么，吸引着季风，凤紫真的很好奇。

“先顾好你自己吧，三个时辰以后，你就等着死吧。”楚楚子凡又坐回座位上，看着季风离开的方向，这么长的时间了，究竟

在里面干什么，自己浑身都不舒服，该死的。

“可是，你要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在这三个时辰内将你杀死，到时候找出解药也是一样的。”、

听了这话楚楚子凡却笑了：“我从来不带解药在身上。”

凤紫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知他不是说谎，虽然面有愠色，但并没说什么，很长时间之后他突然说，“楚楚子凡，你不喜欢

季风，对不对？”

凤紫没有管他的伤，只执着于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若是这问题在前一天问，楚楚子凡会毫不犹豫地说，谁会喜欢那个冰一样的人，还很无耻，还很霸道，可是现在这话到了嘴边

却说不出口，明明就在嘴边，明明想要这么说的，可是奈何挣扎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只得准过头轻哼一声作为回答。

“你说，你不喜欢他，对不对？”凤紫以为楚楚子凡会说不的，自己打开门的时候，明明看见他转身想要离开的，他和季风说

的话，他都听见了，可是他宁愿季风死也不愿救他，至少说明他是不喜欢季风的，所以凤紫才将他放心的给了季风，不过一个

晚上，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一个人，凤紫不相信。

可是他怎么就没有想到，爱上一个人，有时候只要一瞬间就足够了，而他们又何止千千万万个一瞬间呢！

“关你什么事，我就是喜欢他了，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你就只能靠边站。”楚楚子凡不耐烦地讲，而他说的就是事实，那

嚣张的语气更是让凤紫气愤，直欲取他性命。

而他的左手也已经掐住了楚楚子凡的脖子，不一会楚楚子凡的脸就变成紫色，但他在凤紫的身上也抹了一对毒药，刺了若干暗

器，只等着谁先倒下。

“飘雪，你干什么，谁都不许动他。”一阵疾风扑面而来，凤紫瞬间被打倒墙上跌落下来，口吐鲜血。

季风抱住楚楚子凡，他的眼睛已经失去焦距，脸上更是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若不是季风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只看这副情景

，一定以为他已经死了。

刚从后面出来的季风看到这样的楚楚子凡，真的忘记了呼吸，什么想法也全都忘记了，刚刚师傅的离开还另他难过，可是比起

刚刚刺骨的心痛，不过九牛一毛，那种恐惧让他入坠十八层地狱都不止。

季风立即护住他的心脉，将内力输入他的体内，直到看见他的脸色渐渐有些血色，方才吐出一口气，这个人从来就不让他省心

，总是让他担心受怕。

抱起楚楚子凡，季风又看了一眼凤紫，这才发现他的整个右臂已经浮肿的不成样子，脸上也是一片紫色，显然是中毒迹象，加

上自己刚刚打的一掌，早已经只剩下不到半条命，如今陷入昏迷不醒。

季风皱皱眉，不用看也知道这毒是怎么回事，肯定是怀里的人下的，季风将二人夹在腋下，使出最快的速度赶回客栈。

楚楚子凡看着床上的人，还有坐在他对面的季风，撇撇嘴不说话，自从那日之后，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自己早就醒了，可是凤

紫却还是迟迟未醒，又不能怪他，谁叫那要杀他来着，还有就是若不是季风及时出现，死的就是他了。

越想越觉得委屈，楚楚子凡对着桌上的杯子发起脾气，弄得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季风早就看出他的委屈，因此故意为之，自从

那夜之后，两个人之见的感觉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似乎楚楚子凡再不是据自己于千里之外了。

季风拉过他的手，又使劲把他拉到自己的怀抱，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楚楚子凡挣扎了一会，便乖乖地趴在季风的肩膀上，对

他说：“季风，又不怨我，他就是死了，也不关我事。”

“我知道，我从未怪过你。”季风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回答道。

“那你干嘛一直不理我？”

“你想要我怎么理你，我本来就不爱说话，再说之前我和你说话，你从不来不理，不是吗？”季风狡邪地说道。

“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吗？”

“怎么不一样了？”继续不罢休的接着问。

“季风，你有意的是不是？”楚楚子凡又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接着说，“你在装傻，以后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季风没有听到想要听的话，也不生气，眉开眼笑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无论你做什么，即使是错的，我也和你一起承担，

这件事情你们都有责任，我谁也不怪，可我心疼你，下次再也不要这么莽撞了。”

楚楚子凡看见季风严肃的表情，抿着嘴点点头，这是他第一次答应别人，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他知道除了季风，再不会有第二

人让他如此慌乱了。

灯光打在窗户上，映出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斑驳的树影和月光，也和着他们今夜一起流浪，飘向远方，随着飘走的还有凤紫

一颗流离失所的心。

第21章

季风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空无一人，怀中的楚楚子凡还在，凤紫已经离开，什么时候醒来，又什么时候离开，他竟然全都不

知道，他的警觉性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楚楚子凡，是因为你在我怀中，所以我才特别安心，失去所有的警觉吗？

季风伸出右手拿起桌上的书信，上面写着：

季风：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很久了，因为我从来不知道你在睡梦中也有这样甜蜜的笑容，我看了你很久，可是你却没有

醒来，只是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这便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这个答案我接受，也是我最好的选择，因为不管有没有他，你都从未爱过我，一分一秒也没有过，可是爱你的这些年，我不后

悔。

虽然那个人我并不喜欢，他心肠狠毒，不择手段，可是我走，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因为你的幸福没有我的份，我始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