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淡韵看着那个故作坚强的宫颜冲着墨茗殿的方向笑了一下,那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了叶茵和宫颜两个人都出现了,心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我寒淡韵何德何能,竟得两位如此抬爱,寒某当不起,当不起啊。”
“来人。”
“公子?”推门而入的是刚才站在门口许久的公公,“公子有何吩咐?”
“你是这里的管事?”寒淡韵静静的喝着茶,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奴才正是。”
“刚才的事情寒某不希望宫中有一点风声,尤其是皇上,不然后果……”寒淡韵警告的看了一眼公公。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寒淡韵起身,不动声色的给他的手中塞了一张银票:“那就有劳公公了。”
……
登基大典直到结束,宇文离都没有回来,接连三天宇文离都没有出现在墨茗殿,也没有去上朝。
据宫人透露出来的消息,这几天宇文离一直留宿与玉颜阁,那是新进宫的西域公主的殿中,一时之间,宫颜在宫中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而另一方面,宫中盛传文倾侯失宠的流言也渐渐多了起来。
而身处流言中心的寒淡韵却依然每天煮酒品茶,过的逍遥自在,丝毫没有一点点的不适。
第四天,宇文离终于出现在了墨茗宫的门口,看着屋中与世无争的寒淡韵,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必须要这样才能保住他吗?
强颜欢笑:“淡韵好兴致。”
出口才发现,这不就是寒淡韵经常说自己的话吗?
寒淡韵猛的一顿,随即站起身来:“皇上。”
宇文离一把抱过寒淡韵,趁其不注意偷偷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淡韵这两天有没有想我?”
寒淡韵无奈的挣脱开宇文离,摆正了身子:“皇上,前几日臣见过了史官张端,张端为人处世比较正直,说话也很直接,不畏权贵,是个难得一见的正直人才,虽然不招人喜欢,可是却能当一面明镜。圣上可以考虑提拔一下这个人。”
“恩,朕会考虑的。”宇文离歪头看了看寒淡韵,“淡韵难道就只想给我说这个吗?”
“还有……”寒淡韵皱了皱眉,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纸,“现在朝中局势复杂,很多老臣子都是虎视眈眈,等着抓圣上的把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快的培养起自己的势力,这些人都是寒某这两天一一找无邪查过的人。他们家底十分干净,基本上都是靠科举上来的,却受到老大臣的欺压抱负不得施展,我们正可以趁此机会提拔他们,让他们忠心耿耿的替皇上办事。”
“恩,朕知道了。”宇文离漫不经心的收起了那张纸条,继续看着寒淡韵,“还有呢?”
“还有……”寒淡韵仔细的想了一下还有什么遗漏的,发现没有后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若臣想到的话,会及时告诉皇上的。”
宇文离怒极反笑:“难道淡韵都不想问问朕这两天在什么地方,干了什么事吗?”
寒淡韵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有些怒气的宇文离,摇了摇头,自己难道真要像女人一样为了自己男人几夜未归而去吃醋,而去大吵大闹不成,这种事,自己也做不来:“你自有你的道理。”
宇文离听到这句话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高兴的事寒淡韵如此的了解自己如此的放心自己,气愤的是,自己想看看寒淡韵吃个醋生个气怎么就这么难……
不过摊上这么一个慢热的爱人,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淡韵,你只要知道,我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今后能更好的咋一起就够了,知道吗?一定要记住。”
寒淡韵缓缓的伸出了手,回抱住宇文离,虽然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那日柳烟交给自己的那张已经被自己烧掉的纸条上的内容,但还是做出了回答:“恩。”
我选择相信你,不管接下来回发生什么,我都选择相信你。
“最近碧璃宫怎么样?”宇文离纳闷的问,照理来说,现在正是寒琉苓要求自己回报她的好机会,甚至公然的住进宫中自称皇后,宇文离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做没看见。
可偏偏就是那次夺宫之后,寒琉苓那边就再也没了动静,安静的让人觉的有什么更深的阴谋在里面才符合她以往的做事风格。
寒淡韵摇了摇头:“不清楚,最近碧璃宫很正常,十分的安静……”寒淡韵总觉的自己忽略了什么,“不对,再过半个月是紫玄的生辰……”
怪不得最近碧璃宫会如此的安静,作为一宫之主寒琉苓的宝贝儿子,那就是小宫主,生辰自然是越奢侈越好,并且,自己答应寒琉苓的条件。
寒琉苓是想用这次紫玄的生辰来提醒自己实现承诺的吗?
不管怎样,紫玄毕竟是宇文离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传说中的太子,他的生辰,这个做父皇的事一定要到场的,而且这个皇子现在已经没有了危险,世界上知道那件事的人只剩下没几个人了。
“皇上,半个月后你就向天下宣称太子的事吧。”这也是无奈中的无奈。
“不要。”宇文离难得的耍起了小脾气,拒绝的干脆彻底。
其实这也不能怪宇文离不近人情,毕竟宇文离从来就不知道寒琉苓怀了孩子,突然有一天,自己极其不喜欢的女人突然抱着一个孩子说是你的,对于这件事宇文离本身就是抵触的,再加上自己总共也没见过那个小孩子几次,就是再血浓于水也没有多少感情,更何况在这件事上,宇文离一直是绝地自己对不起寒淡韵来着。
寒淡韵一听到这两个字,脸色一下就变了,语气似笑非笑:“胡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不成你想让文武百官整天逼着你扩充后宫,让你早日再生一个子嗣吗?”
宇文离一看寒淡韵生气了立马就妥协了,其实他也知道寒淡韵是对的,可就是不愿意承认。(宇文离你就承认吧,其实你就是个夫管严。)
“好了好了,我认还不行吗!”宇文离委屈的看着寒淡韵,但寒淡韵也就吃这一套,一看他这个表情,再大的火也没了。
宇文离一把把寒淡韵推到床上:“唉,春宵苦短,春宵苦短啊~~”
“明早还要上朝!”
“别紧张,淡韵,我就只是抱一会,只是抱一会……”
“滚,你的手……”
“……”
“……”
第九十九章:从此无心爱良夜
碧璃宫内。
“素月,你可知罪?”寒琉苓冷冷的看着跪在下面的女孩。
“宫主,我……我真的下不了手。”素月跪在下面,满眼泪水,可却丝毫激不起上位者的一点点同情心。
“蠢货。”寒琉苓一气之下把手边的杯盏直接砸到了素月的面前,溅起的碎片划过了素月的脸颊,把脸颊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目无远见的东西。”
“可是宫主,怎么说公子也是您的弟弟,也是养了我这么久的恩人,他现在虽不喜欢我,但是并不是不相信我啊。您让我,您让我怎么忍心看着他喝下我亲手下给他的毒药?”素月抬起头,直视着寒琉苓,“您看不惯公子,您可以用一百种方法和他谈,让他离开皇上有很多种办法,为什么非要……斩草除根……”
寒琉苓皱了皱眉,双眉颦起的时候,眼睛和寒淡韵格外的像:“谁告诉你,那个毒吃掉会死人的?”
“什么?”素月惊诧的抬起头。
寒琉苓好笑的看着素月:“我为什么要让他死?让他死除了能让宇文离更加恨我以外还有什么好处?”
“那为什么……”素月一听,毒不至死,立马心里安定了许多,在这件事上,她相信寒琉苓是不会骗她的。
寒琉苓换了一副姿态,演戏本就是她的拿手好戏,想让别人相信她也有很多方法,只要让对方相信,自己是在对他好就行了:“素月,傻丫头,你不是一直喜欢小寒吗?”
寒琉苓明显的感觉到听了这句话的素月身体明显的一蹦,然后又用很快的速度放松了下来:“以前是,现在不了。”
寒琉苓冷笑了一声,身体是一个人最本能的反应,素月很爱寒淡韵,爱一直在压抑,如果再没有一个宣泄的出口的话,很快这种爱就会化成一种恨燃烧起来,那种恨会毁灭一切,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这种毒叫断肠,是用断肠草配制的,说是毒,其实还不如说它是药。吃了之后并不会死人,只是会慢慢的遗忘一些事情,慢到他自己都不会发觉,你可以趁机把他带到一个只有你们两个的地方,你仔细的照顾他,时间长了,还怕小寒不会爱上你吗?”寒琉苓的语气放的很缓慢,让人不由的就被其中的内容吸引。
“真的吗?真的可以,可以让公子喜欢上我?”素月不敢相信的询问。
“那要看你对小寒好不好了,若是对他不好,我想他也不会爱上你的。放心吧,他毕竟是我弟弟,我希望他不要留在宇文离身边,但我同时也不希望宇文离恨我,你只是想得到小寒而已。我们各取所需,这是个双赢的局面,不是吗?”寒琉苓笑了笑,伸手递给她一包药粉,“不信的话你可以找外面的人试一试,死人了算我头上。”
这一番话,威逼利诱,把本就入世不深的素月哄的一愣一愣的,硬是相信的寒琉苓的话。
素月欢天喜地的拿着药走出了碧璃宫,现在就是想办法怎么能让寒淡韵把这个要吃下去,吃下去以后……素月光想着到时候的情景,素月就满脸的幸福荡漾开来。
与此同时,寒琉苓招来了自己的近侍,下了一道追杀令,追杀的人,就是得了手后的素月……
很长时间以后,她成功的带走了寒淡韵,这时的素月才发现,寒琉苓说的确实没有错,但是却隐瞒了一些事情,那时候,她想要收手,想要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
“各位有事禀告,无事退朝。”宇文离淡淡的吩咐着。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看着站在台下的寒淡韵,恩,淡韵的皮肤太白了,还是脖颈上有点装饰会比较好看。
寒淡韵非常不自在,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宇文离那赤果果的目光,还有台下众人是不能随意去看宇文离的,所以他们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扫到寒淡韵的身上,他像是一个做贼心虚的孩子被当场抓住,如坐针毡。
“皇上,臣有事禀奏。”叶云鹤从容的站了出来,眼睛不自觉的瞟了一眼寒淡韵,“只是,文倾侯在场,不知……”
“无妨,爱卿有话不妨直说,淡韵……文倾侯是不会介意的。”宇文离笑意盈盈的看着台下。
这种态度让寒淡韵一阵的心里发慌,终于,要来了吗?
“臣近日收到一封匿名的信,其中揭发了文倾侯寒淡韵利用职权,滥杀无辜,贪污国库,并且以色媚主,恃宠而骄,欺压老一辈的功臣,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等……其罪状一共三十二条。还请皇上过目。”叶云鹤把手中的证据交给了前来上前查看的公公手上。
所有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气,现在谁人不知文倾侯寒淡韵是皇上心头的一块肉,容不得他受一点委屈,上一次在大殿上手刃梁云华的事情给大家留下了极大的印象,而皇帝不但没有责怪,反而宣来无数御医给寒淡韵疗伤。难不成,今天,悲剧又会重演到叶丞相身上吗?
“恩?”宇文离淡淡的扫了一眼手中的纸,二话不说扔到了旁边的烛台之内,一张纸立马化成了灰烬,然后又抬起头,“各位有事禀告,无事退朝。”
这让众人在心里为叶云鹤捏了一把汗的各个大臣都松了一口气。
但叶云鹤并不罢休,只是直直的跪了下来:“臣冒死觐见,皇上,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文倾侯祸国殃民,滥用执法,陷害忠良,牵扯无辜……若是,若是皇上不给微臣,给众位大臣一个说法,臣就跪死在这里。”
这句话是极有煽动力的,那些平时敢怒不敢言的众大臣,全都跪了下来:“恳请圣上降罪文倾侯,清君侧,清君侧。”
一时之间一呼百应,众大臣都在喊着:“清君侧,清君侧……”一时之间场面无比混乱。
而寒淡韵却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静静的盛开在宫殿的角落,安静的看着一群好像发了疯一样的人,冷冷的看着众人同时不经意的抬眸望了一眼正站起来准备怒斥众人的宇文离。
叹了口气,清晰的话语透过混乱的人群传近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圣上不必多虑,寒某自然不会让圣上为难,人心所向,圣上只用把寒某压进大牢即可。”
“淡韵……”宇文离的眼中透漏着慌乱。
因为寒淡韵眼透出的是怜悯的光,也就是说,不管是什么安排,寒淡韵都是知道的。怎么会小看了那个无邪。其实是自己太过放心寒淡韵,认为他不会干涉自己的事情,不会去调查自己做的事。
可偏偏忘了,寒淡韵就是一个凡事运筹帷幄,凡事都喜欢调查的一清二楚,从而完成自己的计划的人,自己竟然傻傻的以为自己瞒过了他,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四周到处都是这些大臣的眼线,自己要怎么向寒淡韵解释……
没想到寒淡韵投给他一个一切安心的眼神。
这场剧中,终要有人走出这一步,必须要有一个人牺牲,而这个人必须不是宇文离,他要表现的是一个被娈宠佞臣误导的皇上,皇上本是明君,只是因为有红颜祸水的缘故。
历代的君王们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这也是之前自己为什么说要当那个恶人的原因了,人心的把握是最难把握的,现在事情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已经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这也是自己最初的目的。
现在,只要清君侧,只要自己一死,因为这个江山才算是安安稳稳地坐好了,旧势力已经被自己连根拔除,功高盖主的那些老功臣,也都一一把气焰打了下来,专属于宇文离的那股新生势力,寒淡韵也早安排的妥妥当当,现在,只剩自己了。
想到这里,寒淡韵的脸上挂出了解脱一般的微笑,终于要结束了,自己这不知所云的一生,还好,还好遇见了宇文离。
宇文离看着那个笑容婉约的男子,心狠狠的揪了一下,好像自己就快要失去这个男子了一样,不过自己一切都安排好了,自己不会让寒淡韵受任何一点伤害,只是让他从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罢了。
毕竟在这个王朝当中,有太多的人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个位置,时刻准备着把在位者拉下马来,而自己想要坐稳江山,身旁的寒淡韵就是一个最大的弱点,只要有了弱点,总有一天会失足。
而且,着对于寒淡韵来说也是极其危险的,他们杀不了宇文离,就会再寒淡韵的身上下功夫。这就让本来处理国事就很费心的宇文离会更加分心,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这个弱点消失。
消失有很多种,而他为寒淡韵选的,就是在众人眼中彻底消失,也是最容易被戳穿的,但只能这样了。
宇文离广袖一挥:“来人,将文倾侯压下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