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伤别离 上——尉迟凌霄

“是呀是呀！全专业就你一个一等奖学金诶！”

苍凌霄笑着拍拍他们的肩：“行啦，你们这么抬举我！”

“哟，够哥们儿！来，赏上大爷我香吻一个！”小胖说着就要凑上嘴。

江书林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去去去，我们小凌霄哪能给你这么乱来！人家可是咱专业的宝行不！”

本来正愁怎么回绝小胖，现在到给江书林说得不好意思了。

江书林还在继续：“就冲着他让你能够看了那么多眼隔壁班花的份上……哎哟”

苍凌霄随手拿起一本书敲他的头：“你够了啊！”

“哦！我错了！”江书林立刻低下头。

教室里被他们闹得鸡犬不宁。

这时，苍凌霄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跑出教室，看看走廊上的人，又跑到厕所里，才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尉迟颜的露齿笑的照片，是被照片里的人抢去手机设的，还威胁说要是换了就不再理他。

苍凌霄想起当时的情节便不由自主地笑了。

“喂？”

“喂——”熟悉的声音拖得老长。

“恩？你没事吧？”苍凌霄躲进一个隔间，还用手遮着嘴，轻声说。

“我刚刚算了一下，我们已经有12小时47分47秒没有见面了……”

苍凌霄觉得自己都能想象出电话那头尉迟颜是怎么的一副表情了。“别耍小孩子性子了！你有工作，我要上课！”

“那好吧，我勉强再多等几个小时。放学后陪我哈！”

“是是是！你就为了这个专门打电话来啊？”

“哼，别的恋人都天天发短信发不停的……我家霄儿不肯，还不让我打电话！”

“行了行了，不是和你说过吗，发短信的话会影响到你工作的！到时候要是你经纪人拿着菜刀来找我，怎么办？”苍凌霄耐心地安慰着他。感觉他就像是个孩子，要自己宠着护着。

放学后，用一堆奶茶赶走了江书林和他身后一群闹事的同学，苍凌霄拐进了校门几百米开外的一条小巷子。

巷子的另一头，一个挺拔的身影靠在墙上悠闲地抽着烟。随意的姿势，穿着的是西装，透出些冷酷高傲的气质。鼻梁高挺，黑发遮耳，发梢在礼帽下向上卷翘着。

他转头看到这边走来的人，掐灭烟，取下帽子：“哟！”

“又抽烟啊！那，说你还不听……”苍凌霄摸摸他的头发，说。

“啊，好了啦好了啦！”尉迟颜两手赶紧捂住耳朵“哇哇”乱叫，全没了之前的气场，“霄儿你越来越居家媳妇了怎么办啊你！”

苍凌霄吐吐舌头：“才没有！”

“走，陪你亲爱的买套套去！”尉迟颜眼神一亮，拉着他的手就走。

苍凌霄伸出手指在他额前弹了一下：“你没进化完全啊！我可不陪你啊！”

“啊哈？你承认我是你亲爱的了？哎哟哟！”

苍凌霄做了个鬼脸，轻车熟路地找到尉迟颜停车的地方。

“那，说正经的，去哪儿？”

“去给钱到手的霄儿庆祝！”

苍凌霄一头黑线：“还说我，你自己比较象媳妇吧，把男人的钱调查得一清二楚！”

“去去去，谁调查你了？”尉迟颜把帽子扔到后座，食指搓搓鼻子，“就是我那个朋友莫祁，你知道的吧？他这几天来上海了，说要见一见。”

苍凌霄歪着头想了想，说：“他是男的吗？”

“喂喂，你不是吧！他好歹在香港娱乐界混的不赖啊！”

“你又不在香港的，我了解香港那么多干啥？”

“哦哦，我懂了，霄儿对娱乐界只知道和我有关的，对吧！”

苍凌霄手在裤子上搓了搓。

“《霜绛》你总看过？他就演冷玄的那人。”

“哦！就和你争上官衿的那人？”

“霄儿好笨笨，他不是为了上官衿，是要当教主打压裴冷。”

苍凌霄又在脑子里回想了会儿，没有回答。又过了一会，突然冒出来：“我不喜欢他！”

“哈哈！”尉迟颜腾出一只手揉揉他的头，“我不和他抢女人，我有霄儿就行了！”

苍凌霄理理给揉乱的头发，轻轻“哦”了声。

跟着尉迟颜走到“轻澜”门口，苍凌霄顿了顿。

尉迟颜便推开们边回头问：“怎么？你这里很熟吗？”

苍凌霄摇摇头：“没有。”心里却暗骂：“这个死人！不知道这什么地方！”

两人进到一个隐蔽的包厢，尉迟颜拿出手机拨通电话：“莫祁，我到了！知道了，您贵人呀，就等等你呗！”挂掉电话对苍凌霄说：“他那边通告还没结束，等一会吧！”

这时服务员敲了敲门进来：“您好，这是茶水。”说着把紫砂壶杯摆到桌上。他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神情略微顿滞，又毕恭毕敬地准备退下。

尉迟颜拇指托着下巴食指压着下唇，眯起眼睛看着被带上的房门。

苍凌霄感觉到气氛不对，问：“颜，没事吧？”

尉迟颜却只勾起嘴角，又拿出手机。

“我不是催你，今天我抱歉，得先走了。下次有机会我请你作为补偿！恩恩，在会！”

“现在走？”苍凌霄没接触过露出这样表情的尉迟颜，只觉得心中没底。

“倒不急，你现在这等等我。”尉迟颜压低了声音。

他走出包厢，看了看周围，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果然，刚转一个弯，就被拦住：“我真的已经被你讨厌到见也不愿意见了吗？”

尉迟颜保持着两手插着口袋的姿势，侧身让开一条道：“你确定要在走廊里说？”

郑希肴犹豫了一下，越过他向前走去。

三

走进盥洗室，郑希肴立刻反锁了门，接着便将尉迟颜推向墙边：“我就知道你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我……”

“我想你误会了。”尉迟颜推开他，象征性地掸了掸衣袖，“我只是想和你说清楚。”

“即使我为了你现在这种地方做服务生？”

“对不起，好像当初是你自己把事情说出来的。而且，貌似我也没强迫你做服务生吧！”尉迟颜冷冷地说着，还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郑希肴的神情黯淡下来，缓缓往后退去。

尉迟颜看看他，感觉差不多了，便想去开门。郑希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在这里工作快一年了……听说你本来挺常来这条街的，“bleeding angle”圈内人太多我没敢去……”

“本来，说实话，以你的实力最多也就红一两年的。我劝你好好想想原先那些成就哪里来的！”

尉迟颜丢下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苍凌霄一个人在包厢里坐立不安，正从这头走到那头又走回这头，尉迟颜推门进来，手中夹着一支烟。

他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做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声不响地吸着烟。

苍凌霄默默往他旁边挪了挪，想说他又抽烟，又擦擦额头没有说。

两人呆坐了一会儿，尉迟颜的一支烟也抽完了。他把烟头戳进烟灰缸，拍拍屁股：“莫祁那个大别扭，不管他，霄儿我们走！”

苍凌霄云里雾里：“啊？哦！”

几天后，尉迟颜正在办公室里和韩越商讨些巡演的事项的时候，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出现了。

五官棱角分明，再加上这样的一副眼镜，轻易就给人一种冷艳的印象。

他冲尉迟颜微微笑了一下，就坐到沙发上，示意他们继续讨论。

“这事就先说到这吧，具体的现在说还早，你先去忙别的吧！”尉迟颜冲他挤挤眼，对韩越说。

韩越点点头，离开。

“啊！你怎么来了！工作结束了？”韩越一走，尉迟颜就立刻像变了个人，窜上沙发。

“明天要回香港，你忙没时间陪我，我便自己来看看。”莫祁说话的时候，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自不乏绅士风度。

尉迟颜狠狠地在他肩膀上一拍：“还说我，自己不也是一直在忙！怨我没尽地主之谊吧？今天中午，定了啊！”

莫祁笑着拍拍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这倒不必，只是这次来上海，有个事终究还是放不下。”

尉迟颜意识到他要讲的是严肃的事，便也收回手，正襟危坐。

“听说，郑希肴离开公司后，就来上海了。”

尉迟颜一听到“郑希肴”三个字，就耷拉下脖子。

“你有见到他吗？”

“没有没有！”尉迟颜把头偏向另一边，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屑。

“哦。那，我不打扰你了。”说着莫祁站起来。

“喂喂喂，你个大傻！为了那个没用的人，搞的那么生份！玩了，我要给你气死了！”尉迟颜越说越激动，已经开始手舞足蹈了。

莫祁叹了口气，由着他拉回去坐着。半晌开口：“我知道。我不怪你，你还是我好兄弟。”

“天哪，拜托你别说这样的话啊！”尉迟颜急得挠头。

莫祁转过头，看着他挠。

挠了好久，尉迟颜终于想好了说辞：“算了，我败给你了。等下我们就去上次原先定的地方吧……郑希肴在那打工。”

由于还是中午，这条巷子远没有晚上的那般人气。阳光照入水泥墙，落在青砖路上，到显出了几分江南的感觉。

走到“轻澜”门口，莫祁停住了脚。

“我想还是算了吧。他一定不想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所以才一直没联系我。若我这样唐突的来找他，他不会高兴的。”

尉迟颜一直觉得莫祁什么都挺好，就是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副绅士相，从来不会生气，也从来不会高兴的样子，很让他抓狂。

“于是你这个来上海一直放不下的事就这么完了？”

莫祁嘴角微微翘着，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恩，我明天下午的飞机。”

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人齐回头，同时愣住。

还没开口，那人就冲了上来：“尉迟颜，你讨厌我就算了，干嘛又把我大师兄给拉过来！嫌我在你面前丢脸还没丢够吗？”

“这不关他的事，我自己要来的。”莫祁淡淡地说道。

“就是就是，这小孩真没礼貌！”尉迟颜不乐意地把头撇到一边。

郑希肴双手拘谨地抓住衣角，又松开。两手背到身后，擦擦汗，又垂到两边：“师兄，你……这边有工作啊！”

“恩。已经结束了。”

久久的沉默。莫祁本就是不太会找话题的人，郑希肴今天却也像是吃错了药。尉迟颜躲得远远的看着干着急。

又过了一会，他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等到极限了，迈开脚步向那两人走去。

郑希肴却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对莫祁说：“加油！我要工作了！”说完转身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尉迟颜一只脚悬在空中，停了停，继续走到莫祁身后：“好没礼貌，一个再见都没！”

莫祁笑笑：“一样的，说了也不一定能再见到。我该回去整理行李了，这顿饭你欠着，到时候别抵赖。”

尉迟颜看着莫祁的背影，耸耸肩。

“老大，就是这个人。”

顾时郝接过手下递上来的文件夹。

“您吩咐调查的，我已经把他的资料全找来了。只是他父亲这一块，实在没有头绪……所以，才拖了这么久。”

说实话要不是今天拿到这些资料，他也快忘了这事了吧！那次在酒店的楼梯口碰到这个人，仅仅是觉得和他很像。但后来想想，自己是糊涂了，脑中还存着二十多年前的影像……现在，他，只怕也和自己一样是快当爷爷的人了吧。

他翻过第一页纸，一个名字第一时间跳进他的眼睛：尉迟颜。

他突然觉得自己声音都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了：“他姓尉迟啊……”

四

尉迟颜像平常一样，靠在巷子口抽着烟等苍凌霄。

本来一直是直接开车到校门口等着的。但后来两人见面勤了，苍凌霄便坚持要隐蔽些，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刚开始的时候他真是觉得自己憋屈到没话可说，从来不愁躲狗仔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什么隐蔽不隐蔽的问题。但是他渐渐发现每次一看到左顾右盼才小心翼翼出现在巷子另一头的苍凌霄，心里就会暖暖的。

于是觉得能盼着每天的这段那个人从巷子那头走到这头的时间，也是个挺开心的事。

尉迟颜想着，又向巷口看了看，还没来啊！

他转回头，却看到四个黑衣黑裤黑墨镜打扮的人出现在身后。

其中一个人向前走了两步，摘下墨镜：“你好，我们老大想见见你，麻烦跟我们走一趟。”说完郑重地鞠了一躬。

尉迟颜心中微怵，面上不动声色，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什么时候招惹上他们了。“呃，那个……”他抬起一只手抓抓头，“我在等人诶。”

“这个老大自会处理好。”

“……哦，那……去哪？”他试探性地问道。

“失礼了。”其他三个一齐鞠躬，上来就把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搜出手机钱包，以及套套若干。

尉迟颜给他们搞得浑身不自在，却也没有办法。他知道这种人的角色，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人把套套又塞回他的口袋，把手机和钱包交给一直发话的那人。那人看了看，又把钱包放回这个人手中。他走回来把钱包还给尉迟颜：“为了老大的安全，你的手机我们代为保管。你没意见吧？”

尉迟颜拼命点头。

接着被带上了一毫熬不起眼的面包车。一上车就被蒙上了眼睛。感觉到车子发动开走，尉迟颜想：完了完了，明天新闻会不会是“人气偶像被绑架，同性恋人找警察”啊！老天保佑霄儿那个笨蛋，看不到我肯定第一时间先去找韩越吧！

韩越倒是先苍凌霄发现了情况。明天早上临时安排了工作，想通知尉迟颜却一直手机关机。他通过尉迟颜车上的卫星定位系统找到了他的车，远远的就看到苍凌霄在银色跑车边兜着圈子。

“你好，我是尉迟颜的经纪人韩越。”他走上去打招呼，打量了一样车内继续道，“他不在吗？”

“哦！你好，我是……我是……”苍凌霄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右手已经伸了出去悬在空中，收回来也不是，放着也不是。

韩越握了握他的手：“我知道你。尉迟颜他之前有和你说什么吗？”

“没有。平时我们都是在这里见面的，不说也都知道。”好像是看到能帮忙的人，苍凌霄吁一口气，镇定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啊？周围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应该不会是他逗我玩吧……”

“我发觉了不对才找过来的。但是不能报警……”韩越脑中想到的人是他，凭他在黑道的势力，这种事应该去找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