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照耀下,他已失去了意识,苍白如冰玉的额头正中却隐约有点发红,渐转清晰,竟似只展翼欲飞的血红蝴蝶。
蝶变,重生。
一滴雨珠自叶尖缓慢滚落,滴进积蓄了整夜暴雨而涨高的湖水中。波光粼粼,倒映出天穹中那一弯巨大瑰丽的彩虹。
祖鼎天身无寸缕,将手里几件干净的换洗衣服往岸边一放,抱着同样赤裸尚未苏醒的云锦书踏入湖中,替自己和云锦书清洗起
发上身上沾染的泥泞污秽。
右腕的刀伤已经凝住血,上药包扎妥当。被银线捆绑的痕迹在祖鼎天一阵推拿后也慢慢淡化。他的手指,往下摸索到那隐藏在
臀瓣间的凹陷,探入——
容纳了他整晚的密径又已变得狭窄无比,借由残留的体液润滑,手指才舒畅地伸了进去,轻轻旋转,清理出他留下的阳精。
“唔……”昏迷中的人眉头微蹙,神智未清,私处却无意识地痉挛,缠紧了祖鼎天的手指。
祖鼎天倒抽一口气,发现自己胯下居然又热了起来,跃跃欲试,他忍不住低笑,自言自语道:“锦书,你这不是想要我死在你
身上么,呵呵……”
似乎被他的笑声所惊,云锦书眼帘蓦地张开——那瞬间,天青云淡。山色湖光,飞鸟晨风,仿佛都融进了那双潋滟含笑的眼波
里……
“鼎天,你的手真不老实。”
祖鼎天竟有一刻恍惚,直至云锦书双臂勾住他脖子,他终于回神,嘴角扬起得色,抱住云锦书,深深吻了下去。
镜般湖面一阵波动荡漾,涟漪重重叠叠,再无停歇。
第29章
“这鬼雨,总算停了。”
封君平从屋檐下一跃而起,抖抖头发上的水,再一绞身上湿答答的衣裳,拧出足有半桶水。
昨夜的大暴雨,打消了他四人连夜赶路的计划。四人胡乱找了家小客栈投宿。等到要房间时,封君平才想起自己之前早把最后
那点碎银送了人,如今是身无分文,名副其实的穷光蛋一个。
“封大寨主要是愿意,本王倒是可以让你在我房内打个地铺。”楚梦深笑弯了眼。
封君平满面乌云,打死他,也不想跟这家伙同睡一间房,当然更不可能找上连冀和他手下。漂泊江湖,什么苦没吃过。区区暴
雨,又算得了什么。他二话不说就决定在柴房屋檐下过夜。
湿衣服沾在身上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他正琢磨着去找掌柜借个火炉烤干衣裳,却见楚梦深诸人神清气爽地从走廊那头走了
过来,还明知故问地寒暄道:“封大寨主睡得可好?”
封君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予理睬。昨天经不住楚梦深的游说,说见到云锦书曾在京城出现过,他一时稀里糊涂就跟着三人
上了路,走得急,连小帐篷也忘记取,不然也不至于淋成落汤鸡。
姓楚的,最好没有撒谎,否则,他铁定撕烂楚梦深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楚梦深浑然不知封君平脑中转的歹毒念头,揶揄道:“睡在屋檐下倒也不错,下场雨,衣服也顺便洗了。啊,还有你这马,淋
了雨,还挺精神的,毛也漂亮顺眼多了,比你平时洗刷得还要干净。”
封君平终于不堪骚扰,怒吼:“你前生莫非是个哑巴,所以今世里才这么多废话?”甩开大步,径自去找炉子烤火。
“呃!”等楚梦深想到反驳时,对方早已走远。
那男人,越来越容易被他挑起情绪了……楚梦深暗自得意,突然觉得边上连冀太过安静,不禁扭头打量起连冀沉重的脸色。“
喂,你昨天动身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你担心赫连长佑那小子还会再耍阴招?我看也未必是他的旨意,多半是受人指使——”
“我不是在想这个。”连冀打断他,心情却越发迷乱烦躁。离开莲花坞后,他总觉隐隐不妥。就像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被他
遗落了……
“别管了,填饱肚子赶路。”楚梦深拉起他。“走吧!”
半个时辰后,四匹骏马出了客栈。
封君平衣服烤到半干,可身上没半个铜板,只能饿着肚皮上路。看到楚梦深上马后,居然掏出两个肉包子翻来覆去,不住口地
道“香啊,真香啊!”,封君平几乎气炸了肺。“姓楚的,你欺人太甚!”
楚梦深连声叫屈:“封大寨主,我知道你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才好意买两个给你,你这不是不识好人心嘛!”
封君平嗤之以鼻:“你若是好人,天下也就太平了!”
“好好好!就当我是坏人。那……坏人的肉包子,封大寨主你肯否赏脸笑纳?”楚梦深将包子递到封君平面前,笑吟吟地又加
了一句。“包管没毒。”
香味直钻鼻孔,封君平差点就想伸手去接,但碍于男人的面子,他硬逼着自己板起脸。这琅环郡王可是毁他山寨的大仇人,现
在他是为了找到锦书,才不得不与对方虚与委蛇,有朝一日,终要叫楚梦深和连冀两人为莲花坞死难的弟兄付出代价。“封某
人再饿,也不会吃仇家的东西。”
楚梦深一怔,也没了逗笑的兴致,将两个肉包子随手抛到了路边草丛里,自嘲地道:“原来是本王自作多情了。”他眼珠转了
转,终究忍不住。“回京路程还长得很,封大寨主难不成会辟谷,不用进食?还是,呵呵,打算今晚去找家富户,劫富济贫,
周济自己一下?”
封君平确实有这念头,被楚梦深挑破,不觉俊脸微红,恼羞成怒,道:“要你管!”
楚梦深忍笑道:“其实何必这么麻烦,本王不就是现成的富户?今晚你若与本王同房,随你劫。”说到‘同房’两字时,故意
加重了声调。
封君平人在气头上,并未听出楚梦深弦外之音,只闻身后“!”的一声大响——连冀那名手下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又手忙脚
乱爬起重新上马,低头拼命强忍笑意,直把一张脸憋得通红扭曲。
楚梦深回头给了那人一个警告的眼神,却也暗叹封君平不解风情,不过嘛,这样追逐起来,才更有无边乐趣。
他干咳两声,笑道:“封大寨主,你要是再饿上一整天,还有力气去打家劫舍么?不如这样,中午休息时,你替本王洗刷坐骑
,换一两银子作酬劳,如何?”
他摸准了封君平不愿平白受他的恩惠,所以想出这主意,果然封君平这次没拒绝,点头道:“好!”
路边恰好有几爿食肆,馄饨面条的香气阵阵飘荡开来。封君平倏忽勒马,老实不客气地朝楚梦深伸出手。“银子先拿来,省得
你反悔!”
楚梦深早已听到封君平腹中雷鸣,哈哈大笑,将一块碎银弹入他掌中。“拿去吧!不过吃归吃,可别又去施舍给别人,让自己
挨饿。”
封君平策马到路边,正跟一家铺子的伙计买着馒头面饼。听楚梦深在调侃他乱发善心,他倒想起了那个驼子。平心而论,他也
并非轻易动情的人,几年刀口舐血的草寇生涯,更把心肠磨硬了,可见了那驼子,便不可思议地对之生出怜意。
“那驼子确实可怜,又丑又有残疾,唉,我那天看他双手又细瘦,只怕干农活也糊不了口,他——”
那句“双手细瘦”恰似道惊雷在连冀耳边炸开。手底猛一拉缰绳,骏马嘶鸣着半立起身,他黑眸里,刻满震惊和顿悟——
他终于明白了这些天盘旋在自己心头的不安与焦虑来自哪里。那个驼子在湖边汲水时,拿着水囊暴露在月色里的那双手,白皙
而又纤瘦……
见到他,便吓得失魂落魄落荒而逃。还有那形容不出的熟悉感觉……难怪那驼子始终低着头,不敢与人目光接触,也不开口说
话。
连冀这一刻,真恨不得把自己双眼给挖出来。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他却如瞎子般视而不见,岂非天大的讽刺?
“他就是锦书啊!!!”他拨转马头,奋力挥鞭。
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踏破了山间寂静。
“你说那个驼子,真的是锦书?”封君平犹自不太确定。“那他为什么不认我?”
连冀一骑当先,冲在最前,紧闭着嘴,两腮肌肉都微微扭曲着。
楚梦深的坐骑紧贴着封君平而行,悄声道:“你那义弟要是与你相认,不就会被连冀识破了嘛?”
封君平一凛,猛抽马匹疾追连冀,道:“我不会再给他机会接近锦书的。”说到底,都怪他那晚贪杯,没照看好锦书,才令这
个最疼爱的义弟沦为连冀的玩物。今天即使拼了性命,也不容连冀那畜生从他眼皮底下再将锦书劫走。
看着前面杀气腾腾的男人,楚梦深已经预感到待会必有一场混乱,颇为头疼地用折扇敲了敲额头,叹口气,紧追不舍。
四人冲回山坳,却只见到一具农户的尸体,余人全无见踪影。
“已经走了?”封君平翻身下马,失望之余反而有几分庆幸,可转眼便发现两匹马仍拴在树桩上。
“马匹还在,人应该也还在附近。”连冀也看到了,眯起了狭长凌厉的眼眸,缓慢打量四周,霍地一震,跃落马背。那边一片
泥地里,散落着棉絮与衣物碎片。
莫非是遇到什么凶险了?连冀胸口一下揪紧。
“这好像……是他穿的衣服吧?”楚梦深也觉出不太对劲。
就在四人惊疑不定间,几声隐隐约约的笑声随风飘过。
连冀猛旋身,朝小湖方向走去。
第30章
“……啊……鼎天……呵呵……”
胸前的红珠遭人轻咬挑拨,腿间最敏感的部位更被男人一手包握,有力地来回爱抚,云锦书惬意地扬起了满是吻痕红印的颈项
,眼眸半启半阖,享受着难言的快感。
漆黑的长发铺散在水面上,随波飘荡起伏,宛如匹墨亮锦缎,却遮不住水底下千种风情……
连冀转过小山坳,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幕令他思绪顿成空白的香艳画面。
“放开他!”呆滞过后,铺天盖地的怒气勃然爆发,他双目尽赤,疾冲岸边,剑已“锵啷”出鞘。
祖鼎天与云锦书耽于亲热,耳目大不如平时灵敏,竟未察觉到有人进山,听到连冀这声激愤欲狂的大吼才惊醒,从云锦书胸前
抬起头来。
“是你!”跟在连冀后面的封君平一下认出此人正是那晚劫走云锦书的两人之一,可锦书怎么会和这人赤身裸体地搂在一起,
还紧勾着这人的脖子,状极亲昵?
惊愕的,不止是他。连冀此刻也已看清了祖鼎天面容,瞳孔微缩,沈声道:“竺鸠,你究竟是何人?”
这几人居然又折回来了,自寻死路!祖鼎天狂傲地挑高双眉。“祖鼎天,也是将来要给你赫连氏送终的人。”
连冀听他嗓音,便知此人绝非真太监,见他一手还搂住云锦书,嫉怒更甚,待要冲上前出手,又恐伤及云锦书,他振腕,剑尖
遥指祖鼎天眉心。“放开锦书,上岸受死。”
“哈哈哈!……”祖鼎天大笑,对云锦书道:“这连冀自己送上门来,倒也省事。锦书,还记得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些事情么?
他是你最大的仇人,大哥就把他留给你。”
“鼎天,你放心。”云锦书脸上犹自残留着情欲被打断的红晕,面对祖鼎天笑得动人,话音轻柔,却狠毒无比。“那个禽兽,
我会亲手把他碎尸万段!”
他在水中转身,冷冷地,直视连冀。
令自己神魂颠倒的人,终于再度呈现眼前。记忆中云锦书左边眉骨上那点淡淡的疤痕已然消失,额间却多了个血红的蝶形印迹
,原本清艳如莲的容颜,竟隐约散逸出近乎妖魅凄迷的诱惑气息……连冀霎那痴迷,根本没留意到云锦书眼中杀机。
“连冀,小心!”楚梦深旁观者清,急忙大声示警。话音未落,云锦书双掌猛击湖面,“哗”的一声巨响,湖水急涌溅起,形
成堵水墙,阻隔了众人视线。
云锦书飞掠上岸,抓起地上一件衫子,旋身之际往身上一披,立掌如刀直冲向水墙。
晶莹的水花便被他掌力劈开,飞溅四方。修长秀气的手掌穿过了水墙,没有丝毫犹豫,直奔连冀胸膛。
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锦书,何时有了如此惊人的身手?!这变故,太过冲击,以致连冀竟震惊得忘了闪避,而云锦书眉宇间令
人不寒而栗的愤恨杀气更将他的思考能力彻底击溃。
“!!”重重一掌,印上了男人胸口。
剑脱手而飞,连冀连退几大步,吐出一大口鲜血,面如金纸。伤痛终于使他神智一清,难以置信地盯住云锦书,嘶声道:“你
要杀我?”
“这还用问?”云锦书目光森然,往前逼近,心头充满复仇的快意。
之前亲热时,听祖鼎天说过,自己曾被连冀父子掳去受尽淫辱,还差点被折磨成废人。细节他虽然已记不清,但一见到连冀的
脸,脑海里就有些不堪入目的场景翻腾而起。
是他,被眼前这男人骑在胯下恣意玩弄……被鞭打至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双眼不知不觉间变红了,他周身都因强烈的恨意而颤抖。“畜生,我绝不饶你!”
再一掌,挟怒狠狠击向连冀。
“庄主!”连冀那手下救主心切,急跃至前,挥刀砍向云锦书。楚梦深亦知形势危急,将连冀推到后面,随即折扇翻飞,也向
云锦书攻去。
“想来车轮战?”祖鼎天已上了岸,穿起衣服,他正想看看云锦书经脉玄关被打通后,功力增进到什么地步,并没有上前助阵
。
刀光扇影,顿时将云锦书围在其间。
封君平初见连冀伤在云锦书手下,心里直叫痛快,这时不禁替赤手空拳的云锦书担心起来,拔出腰刀也冲入战团。
“锦书,大哥来帮你!”他疾劈两刀,逼退楚梦深,对云锦书笑道:“你刚才那掌打得好!只是锦书,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就
学会一身武功了?”
“你是谁?”一句冰冷的询问,将他满脸笑意转眼冻结。
云锦书一边对敌,一边冷眼打量起这剑眉薄唇的英俊男子,完全没此人印象。他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封君平瞠目结舌,片刻才惊道:“锦书,你开什么玩笑?我是你大哥封君平啊!”
“我的兄长,只有鼎天一个人。”云锦书冷笑。
“你,你中邪了不成?”封君平指着在旁观战的祖鼎天,气得跳脚。“那阴阳怪气的家伙,什么时候成你大哥了?”
这姓封的,话太多了!祖鼎天杀机顿起,阴沉沈地一笑,蓦然出手。袖底刀光突闪,尖啸破空,径自飞向封君平心口。
封君平心神都在云锦书身上,竟没觉察到祖鼎天偷袭,楚梦深眼角余光却瞥见了,面色大变,飞扑过来,一掌打得封君平跌出
两步。
“姓楚的,你——”封君平刚想骂,飞刀“噗”地刺中楚梦深肩窝,鲜血长流,染红了楚梦深整个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