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银毛也朝这边喊。
我一脚踢飞冲过来的其它蛇头,用力将残臂捅进蛇口,抓住它的信子,卯足力气拉出来。一股蛇血随着我的残臂喷出来,溅了
我一身。
巨蛇的头猛甩,我被顺势甩了出去。
“ヤマタノオロチ!”蛇骨丸跑过去。
我拔下变黑的断臂丢在一边,流下的紫色血液中,一条新的手臂渐渐成形。
“术士,你没事吧?”银毛跑过来,看到我的样子,喃喃道,“果然,你还是”他没再说下去,眼神蓦然悲伤。
我转身,朝沙阳野走过去,他还在昏迷。
突然,我的周围风雪骤起,很快我就被冰雪封住,视线渐渐模糊,直至完全被冰封住,一个白色的影子落在眼前。
“啊!!!!”我面无表情吼出“罗刹音”。冰壳轰然碎裂,正好看到雪一脸震惊,有血从她的七窍慢慢流出。
我一把卡住她的脖子,没有用力,奇怪的是她并不反抗,却笑的凄然,伸出手,抚上我的脸:“如果我们不是敌人,也许我会
爱上你!呵呵,不过真可惜!”她咳了一下,嘴里流出血:“你一定会笑我傻。呵呵,呵呵,明知这样做不对,明知一定会失
败,告诉你,我还是要必须这么做。因为,咳,为了保护最重,要的,战斗的理由,仅此一个就足够了。”她美丽的眼睛微笑
含泪,血从口中溢出,越来越多,“永别了,我所爱的人们!”忽然拼尽全力大叫:“逃げる!じゃこつマル!!!!(快逃
!蛇骨丸)”我抓住她的手臂被她攥住,瞬间被冻成冰柱,而且还在蔓延,冰壳上的寒意比之前都重。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击,没打破坚冰之前,我暂时动不了。
“不!!!!”远处传来蛇骨丸绝望的悲呼。
他跳上巨蛇飞奔过来,来到前面又停下了。
我手上的冰随着雪倒下的身体而脱落,她半闭的眼睛还带着笑意。
“凶手!”蛇骨丸咬牙切齿,声音激动的抖起来。
我没有理他,俯下身帮她合上了眼睛。
“不许”没等他说完,雪的身体化作雪花飞散了。
“雪姉さん”蛇骨丸轻声呼唤,好像梦呓一般,“雪姉さん!”撕心裂肺一般。
我起身,望着呆坐在蛇头上,泪落涟涟的蛇骨丸,说:“她是为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而死,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你走吧,我
不想杀你。不过我警告你,我也有要守护的人。
必要时,遇人杀人,遇神杀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好自为之吧!”我回身,走向沙阳野。
“一!派!胡!言!!!”蛇骨丸狂叫着冲过来。
我猛一转身,变手为刃,一下刺穿了蛇头,尖锐的指甲只差半寸就戳进蛇骨丸的喉咙。
他惊魂未定,喉咙咕噜了一下,眼里充斥着绝望和悲伤。
我抽回血淋淋的手,径直走到沙阳野身边。
“扑通”一声,蛇头好像倒在了地上,然后传来一声风啸。
“走了?”银毛自言自语道,我走过他身边,他才好像醒过来,“喂,术士!”我蹲下,看着沙阳野安逸的睡颜,苦笑:“真
是个粗神经的傻瓜!”说着要把他抱起来,银毛走过来。我刚碰到沙阳野的皮肤,手上就“呲”的一声冒起烟,一阵灼痛从接
触的地方传来。
“唔”我急忙放手,借着月光看到,苍白的手指上赫然有一块黑焦痕。
“还是我来吧!”银毛皱着眉,轻声道。
第三十三章
我默默退到一边,用手抹掉焦痕,不过那焦痕已烫在心上了,虽然我已经没有’心‘了,可为什么那个地方还是那么疼,空落
落的疼!
黑影背着沙阳野,银毛和我殿后。
他飞的不快,和我保持着不太远的距离。
“呐,为什么要”他犹豫着要不要问。
““我沉默。
他好像打定决心,声音严肃了点:“为什么要戳毁心脏?你知道会有什么样后果吗?”“不这么做,我们会死。”我闭上眼睛
,耳边风声呼啸。用外力戳碎心脏解除了身为人的最后束缚,变身成“鬼”,力量会大幅度增加。
“是我来晚了!”银毛低声道。
“不怪你,”我笑了一下,有点酸楚,“是我和他的缘分,尽了。”深吸一口气,我接着说道:“为了得到保护他的力量,我
再也不能拥抱他了。我们本来就在进行一场不可能有结果的恋爱。他给了我一个很美的梦。可惜梦再美也是梦,总是要醒的,
可能我现在该醒了。”“术士”“人和鬼怎么能在一起呢?”我自言自语。
睁大眼睛,让风摩擦着眼球,这样就有流泪的感觉。不过我知道,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流泪,因为僵尸是没有眼泪的,我看过
无数次玄诛杀僵尸的场景,从来没有看过它们流泪,玄说它们没有心,所以没有泪。泪是心受伤时流出来的血。我没有心了,
自然也就没有泪。我真的是僵尸,不是人。为什么那个傻瓜会当我是人呢?
他真傻!真傻!
更可笑的是我居然也相信了。
我笑了,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索性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银毛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银毛,他还说我是人呐!你说好笑不,嗯?”我还在笑。
银毛看着我,他没笑。
他哭了。
我们回到我和沙阳野住的地方。
一切如常,只不过主“人”没了一个。
我去洗手间洗掉身上的血迹,却怎么也洗不掉纳强烈的血腥味。这也许就是我应有的气味吧。抬头看到了镜子。镜中那张脸异
常苍白,血色的眼瞳像死水,尖牙略露出嘴唇,加上一副吊死鬼的表情,一点人样都没有了。
我苦笑,银毛安慰我说这已经很好了,刚看到我时那才真叫活见“鬼”。我咧了咧嘴,现在也就他能让我感到轻松点。沙阳野
还在昏睡,我拉严窗帘。即使我在屋里,一会儿太阳出来,也能把我烧死。这一切都再不适合我,好像催促我会秦岭。
“银毛,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气氛有点沉重,我开口打破沉默。
银毛明白我的意思,抓了抓屁股(唉,他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冰窑里,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就出去找
你了。外面遍地尸骸,我就知道出事了,可是搜不到你的灵息”这时,那个大个子从沙阳野的屋子里出来,刚才我一直没注意
他,好像是和银毛一起来的。他走过来脱掉黑袍,向银毛行了个狐族大礼(即露出全部尾巴指向地面)。
七条尾巴?
我有点奇怪,狐狸以尾数是分等级的,尾数越高,等级越高,而且尾数低的向尾数高的施礼,从不僭越。如此看来,银毛起码
是七尾以上。
“不用施礼了,没事的话,你回青丘吧!”银毛有点不自然,好像不愿看到他一样。
“仙狐主!”大个子一下扬起脸,我才看清,他的脸上有狐族的符纹,但脸看起来像个中年人类。
银毛挥了挥手,他似有不甘,但还是退下了。
我叹了口气:“没想到你原来是青丘国的仙狐。”我的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
银毛有点不好意思:“当年要不是你,就算是仙狐,也成了别人的早饭了。”“他是谁?”“狗皮膏药跟踪狂的大叔。”银毛
苦笑,“切,都快赶上捕快了。”“犯什么事了?”我扭了一下他头上的耳朵,把他的头扭成狐狸头。
“别别,疼!唉,当年我偷偷下山玩,东窗事发了,天狐帝他老人家怒了。”我不禁有点感慨:你都下山好几百多年了,才东
窗事发,人界的计时果然是这些界最快的了。
“无疾狸吗?”以前略有耳闻,青丘国的天狐帝,据说是个有十条尾巴的老狐狸。
“恩,他老人家挑的狐狸真不是盖的,我和他对打一点没占到便宜,不过他也打不赢我。”“嗯,所以就跟着你,怕你再跑了
?”“差不多吧!”银毛有点无奈,“从秦岭一直跟到上海,讨债队都没这么敬业!”“呵呵,主仆情深?”我逗他,看到他
张牙舞爪要扑过来,连忙岔开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上海?”“切!凭我对你了解!你不是最喜欢不夜城嘛?”还真了解我
。
说话间,窗帘渐渐有了光亮。
“去睡会儿吧!”我起身揉了揉银毛的头发。
连狐妖的身上都比我暖。我有点伤感,习惯性走进沙阳野的卧室。
平时睡的床现在我连碰都不敢碰,情人的体温成了凶器,让我无法靠近。
要是有棺材就好了。
我想起那副宝贝金丝楠被眼前这个臭小子一脚报销,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他以一种夸张的方式颠覆了我的生活,同时也击碎了
我保护自己的壳。在经历种种磨难,这个人的影子已经深入我的脑海。如果有一天,我醒来时再也看不到他,是否天地间又会
一片灰暗。
就像玄离我而去的那段时间。
死静的墓室里,我抱着玄早已冷却的身体,呆坐在黑暗中,一次又一次做着同样的梦,梦中都是怀中人身影,可醒了又只有我
一个人。后来我连醒都不敢醒了,做梦都知道是梦。那种一遍又一遍的折磨,一生一次就够了。
原来得不到的不一定是最好的,得到过又不得不失去的,才是最刻骨铭心的。
我心中起了一个念头,快步走过去,抱住沙阳野滚烫的身体,仔细感受。
“恩,这怀抱,好温,暖。怎么也抱不够。”几缕青烟从我们接触的肌肤飘出来,越来越浓,带着血的味道。我咬着牙,抱紧
他。
“就一会儿,再一会儿!”我喃喃道,忍着剧烈的灼痛。
银毛闻声过来,看到我抱着沙阳野,急忙冲过来把拉开我。
“你疯了!找死啊!”他扯开我的手,我的身上已有一大片烧焦的伤痕。
银毛气急败坏,上来就给我一拳。
我没有躲开,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嘴角渗血。
不,更痛的不是这,也不是烧伤。
第三十四章
银毛这狐厮明明是白的,下手却这么黑,下巴都歪了。我想可能是他受我压迫太久,乘机出口恶气。
我正了正脸,抹掉嘴角的血迹,从地上站起来。
“你”银毛瞪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心说:你揍的真够理直气壮了,我居然会觉得理亏。
“刚才,嗯,我累糊涂了,竟然以为是做梦”我在对他说,又好像在对自己说。
银毛别过脸,叹了口气:“那现在清醒了?”“啊!”我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那个人,离开了房间。
胸腔那个空洞好像有什么涨潮似的泛出,我摸了摸完好无损的皮肤,这里面曾经有的已经没了,竟然变得比先前还沉重,堵得
我有点喘不过气,很难受。
身上和手臂上的焦痕渐渐变浅,消失。如果银毛没有扯开我,可能就伤到骨头了。
“我这是怎么了?”我按住额头苦笑,靠着墙,慢慢滑下,坐在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还是黑暗最适合我。既然身为暗夜之族,
就应该本分一点,不该对光明有什么奢望。这也许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
我在墙角不知坐了多久,再次起身,只见残阳如血。
几片樱花瓣闪过眼前。
我抬头,听到一个声音:“今晚后山,不见不散。”“哼,正合我意!”扯过披风,罩在身上,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你去哪!”银毛这个狐狸耳朵还真灵。
“去泻火!”我微笑,紧了紧颈部的衣料。
“我和你一起去!”银毛收起耳朵,变囧囧类模样,尾巴变成一身白色的战甲。
“不用了,你帮我看着他就好,那个蛇小子可能回来偷袭!”银毛想了想,不再坚持,但还是面露忧色。
“放心好了,”我拍拍他肩膀,有点自嘲,“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穆流云了,人类程度的法术攻击是杀不死我的。”看他还一
脸担忧,我很没心没肺的大笑:“没事的!没事的!不过如果是色诱,那就另当别论了。”银毛气得耳朵都冒出来了:“都什
么时候了,你还讲冷笑话!”“呵呵,放心好了,当年玄给我算命,说我的命硬的很!”本命强劲,不易受到刑克,适于生长
。玄算的真准,我几乎克死了所有亲“人”。好在沙阳野的命好像也挺硬,不然遇到我的那天估计就到阎王那报到了。
想到他,那种窒息的感觉又开始泛滥。我捏了下拳头,对银毛故作轻松的摆了摆手,开门走人。
“术”银毛的话被我的关门声打断。
后山,冷月如刀。
我坐在一块石头上,微风撩飞长发。
忽然,风有点乱,好像被什么干扰了一样。我睁开眼睛,一股旋风夹着纷飞的樱花瓣。
“来的真早。”风停了,一个身影显现。
“呵呵,让我等的很心急啊!”我站起来,笑了笑。
“抱歉啊,”朔罗没戴单片镜,眼睛很俊,笑的撩人,“其实我也等的很心急!”声音骤冷,杀意暴起,“今晚,我们做个了
断吧!”“好啊!”我划开手掌,流出的血凝成长丝,“我喜欢这种有戾气的人。因为他们的血一点也不滚烫,正好下口。”
“取汝之命,以慰吾友在天之灵!”他的周身被疾旋的花瓣包住,忽然花瓣飞散,一袭樱花长衫猎猎舞动,白皙的胸口樱花纹
身若隐若现。
“桜杀しの舞(樱杀舞)!”飘逸的衣袖飞出无数美丽的樱花。
绝美的花之海洋,美得暗含致人死地的力量。
“无论寿命长短,无论种族为何,终将飘零时之风中,宛若逝樱”低声吟唱,歌声苍凉,使得他那凌厉的杀意中隐有悲伤。
我甩出手中的血制黑丝,将花形成的包围圈打散。
“没用的!”朔罗轻笑,翻手一挥,樱花凌乱。
我收回黑丝,发现大半已被腐蚀了。
“樱花是以血为生的植物,也许,我就是你的克星。”“是吗?”我冷笑,“那它吃不吃头发?!”我甩了一下长发,攻向朔
罗。
他幻化成飞扬的花瓣,在另一边出现。
“呵呵,有趣!这就是千年吸血僵尸的力量吗?”他的声音有点伤感,“即使是千年僵尸,也难免有寿命终结的一天吧。和天
地相比,也不过像这短暂的樱花,转瞬即逝。”
第三十五章
“即使命若樱落,雪,她还是想守护他。生命的短暂,并不妨碍我们活的精彩。你这生命漫长腐朽的吸血鬼,又怎么能理解人
类活着的艰难和坚持活着的执念!”朔罗怒目而视,我叹了口气。
“难道因为这样,你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掠夺吗?这就是你所谓的’执念‘,真是任性又自私。”人类就是这么任性又自私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