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苦笑,揍他一顿都成了奢望了。我郁闷的又开了一袋血,灌了一大口。第一次喝人血是在隋朝,我咬了一个暴虐的囧囧
,充满肥油的颈子着实让我一阵干呕,但囧囧的血的确好喝,人间美酒佳肴的滋养,冷酷个性的熏陶,不像有的人血,热的让
我难以下口。后来渐渐对血腥味不那么排斥了,直到遇上沙阳野。他不希望我再杀活人取血,他一直希望我起码可以活的像个
人,可他不知道,有些事情仅仅用希望是不够的。正如我无力改变我的命运,无力改变我不是人的事实。也许没有我,他可以
活的更好,有完整的家庭,有正常的亲情。是我的存在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
可我真的不想就这么放手,我不甘心。胡思乱想中,我靠着冰箱门睡着了。
“老鬼!老鬼!你醒醒!”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沙阳野正咧着傻笑。
“人老了就是觉多,呵呵!”我们好像又回到从前,他的头发又长了许多,金栗色的发梢垂在眉间,大大的猫眼正看着我!
老天!如果这是梦,千万别让我醒。我有点动情的伸出手,一把把他揽进怀里,久违的触感让我情不自禁对他一通蹂躏。
“哎哎哎!臭老鬼!弄乱我发型和你拼了!”沙阳野一边挣扎,一边乘机在我身上揩油,还装出一脸天真无辜的表情。
我顾不得那么多,一下将他压倒,用手把他箍在身下,再也不让他离开。
“讨厌啦!”他故作娇羞,平时我一定会狠k他一拳,现在我只想吻住这张从不会说好话的嘴。
“唔……恩”沙阳野惊讶的睁大眼睛,略黑的皮肤染上红云。
我们一上一下,默默对视。
“那个……恩,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什么请求?”我埋首于他的颈间,贪婪的呼吸着他的体香。
“让我,嗯,上一次?”“先给个理由!到时我可以考虑怎么宠幸你!”我微笑,身体早就有了反应。
“哼,小气鬼!我快死了,你也不让我上一次嘛!”那个“死”字把我刺得一下子呆住了。
沙阳野的眼里流出血泪,越来越多,衬得那张笑意淹没于悲伤的脸诡异异常,最后他的表情凝固了,一个血流满面的微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傻了。忽然心口异常疼痛,我死死抓住那个位置正渐渐渗出鲜红。我伸手探入,原来心没有了,可为
什么还这么痛这么沉。
我转头,发现沙阳野正像水蒸气一样消散,脸享荣华一般,一会儿竟变成了玄。
“不要,别离开我,别在留下我一个人!”我抓着心口吃力的爬向他,拼尽力气却只喊出沙哑的声音。
“我不要什么长生不老,你们都回来啊!长生不老有什么好,总是被留下的那一个,最孤单的一个!你们回来,回来啊!别离
开我!”“扑通”一声,我重重扑倒在地上。
原来是场梦!
我苦笑,梦里都知道要失去他了。索性趴在地上,早已习惯他的存在,如今就要失去,心里难过的要死。我用力睁大眼睛,但
眼球依旧是干的,欠了许多的泪,一滴都流不出来。
天快亮了,但我一点也不想动,再过一会儿,阳光就会照到我身上了吧?
我闭上眼。
这时,黑色的披风披在我的身上。毛毛的爪子托起我的脸。
“傻瓜,想烧成灰啊!”银毛正心疼的看着我,然后将我揽入怀中。我反手抱住他,头贴在他胸口蹭了蹭。我们就这么靠在一
起,直到沙阳野的出现,也没有分开。
“!”沙阳野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们,咬着苍白的嘴唇,看着我一言不发,似乎在等我解释。
银毛想起身,被我一把拉住。他怕我摔倒,不敢再动,只是用眼神质问我。我亲昵的搂着银毛,还对沙阳野无辜的笑。
那个小傻瓜果然气得浑身发抖,脸白的像死人,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银毛叹道:“死术士,人家刚刚苏醒,你就给他看这么刺激的画面,不怕把他逼疯了?”“刺激性不大又
怎么能瞒住他?”我欠了欠身,“起码这段时间,他是不会再理我了。”“切!我看你比我还像狐狸!”银毛白了我一眼,“
我去看看他,是不是找绳子’自挂东南枝‘了!”“去你的!”我用力敲了一下他银发散乱的脑袋,“我男人的神经才不会那
么豆腐渣。”一个念头闪过,如果他真的忍得住,是不是就说明他不在乎我了。
真是矛盾。
明明爱,却伤害,人与鬼的爱,注定无奈。
第三十九章
他果然再没理过我,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看银毛的眼神明显有了敌意。
“啊嚏!”银毛打了个奇响的喷嚏,埋怨的看着我:“现在可是三伏天,我怎么老觉得后背发冷呢?”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还
好戴着面具,银毛看不到我的脸。
魔狐映月背着沙阳野跟在后面。
为了赶路,我们三个在白天公然使用御风术,真不知道那天上海的早间新闻会怎么播。
银毛一边回忆,一边探寻昆山溢出的微弱灵息。
昆山存在于人间秦岭的位置,与之相重叠却又是一个独立的领域,入口每六百年变换一次,根据东西南北依次轮流,银毛离开
那次入口正好落在紫柏山,所以我们才遇到。
这次又不知道在哪里。
“东访青龙,西召白虎,南寻朱雀,北问玄武,吾之所求,所在何处,吾之双足,所踏何路,去也!追月寻息爪!”数道银丝
状的光从他尖锐的指爪中飞出,游动着落向地面。
“呵呵,这下应该能省很多力气!”银毛笑笑,收起爪子。
仅仅一瞬间,我看到他的指爪上渗出了血。
我顺势握住他藏起的手。
“唉……”银毛想抽回手,被我攥住。
“别动!”我把真气提出,抚去上面的伤口。银毛有些不知所措,刚治愈就抽回爪子。
“到,找到了!”银毛收回一丝银线说道。
唉,这家伙还是那么单纯,我看着他没有控制好灵能,着落时差点摔成倒栽葱。
又回到久违的地方了——秦岭,看来我和它还真是渊源匪浅。
银毛和他那个忠心耿耿的魔狐仆用青丘语说了一阵,魔狐那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微微掠过一丝惊讶,但神经和我一样粗的银
毛根本没看出来,还在那手舞足蹈,似乎在说服对方。
魔狐映月颇庸意的瞪着我,他在埋怨我带他的主子涉险,我假装没看到。其实我看得出他对银毛那傻狐厮还是蛮有心的,他一
直在有意袒护他,否则凭他与银毛不相上下的灵能和超越对方百倍的实战经验,足够将银毛暴力拘捕一百次了。只不过他将心
藏的太深,加上银毛和我一样没心没肺,对感情迟钝的惊人,如果不挑明,那呆狐狸估计一辈子都只能单恋。
对话以银毛开心的晃尾巴结束,那魔狐无可奈何的拿出拿魔的出山令,这个令牌相当于一把钥匙,好让执令者有去有回。要不
然以银毛那种大海捞针似的方式,我们只能找到大概范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出山令,每个令牌都有其独特的使用方法,只有持有者才知道。映月用自己的血在半空画出几道符文,又念
了几句自己才明白的自创咒,那些飘在半空中的血字竟然慢慢交织汇聚,凝成一个小物件掉了下来。映月随手接住,我们凑近
一看,原来是一面装饰奇怪的小镜子!
这就是出山令?
映月拿着小镜子反射阳光,照在一处古树干上,圆形的镜面反射出的形状却酷似一个长条状的门。
他讷讷的说了一声:“好了!”我回头去找银毛,想和他道个别,发现他正和沙阳野不知在说什么。沙阳野好像对他也不那么
反感了,还时不时偷偷的瞄我。
我不再等他,转身就要进去,银毛见状急忙跟过来,我和映月同时伸手把他拦住。
“哎,等会儿!我可没说让你和我一起去啊!”这是真心话,我真不想把他扯进来。映月看了我一眼,但没敢看银毛,讪讪的
收回手。
“切!都到这份上,索性送你送到西好了!”银毛这乌鸦嘴,要不是看在他是畜类,不通人情的份上,我真想扁他一顿。
“算了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那个跟踪狂狐仆一定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的!”银毛瞟了高大的映月一眼,居然脸红了:
“管他啥事?这次我一定要去!”他像个小孩子似的耍起脾气,非要和我去。他的倔劲一上来,也是谁都劝不住。我这本想劝
他留下,结果起了反作用,我直感觉背后映月的杀气越来越浓。
罢了罢了,回去再说吧,如果我能活着回去。
最后看了一眼两个留守人员,一个杀气腾腾,一个傻得冒烟。
我们飞身冲进那个光斑。一进去就好像掉进虚空,里面虽然宽敞但好像充满某种密度极小的物质,而且这种物质还会流动,我
们顺着这种物质的漩涡卷入深处。
第四十章
慢慢的,我们适应了这种奇怪的物质,运用少量灵能便可如履平地,只不过周围光线昏暗,能见度很低,即使使用法术也看不
清多远。银毛紧挨着我,我们在黑暗中随波逐流。
“真黑啊,一点光都看不见哎!”银毛一副轻松的口吻,仿佛一点也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呆子,为什么要跟来?”我很自然的揽过变为人的银毛,用手捋捋他头顶的狐狸耳朵。
“呵呵,我怕你太孤单了!”银毛靠在我怀里,像个撒娇的小孩。
“扯!”我对他的借口就这一个字的评价,手收的更紧。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的语气忽然凝重了许多。
我不禁一震,竖起耳朵听。
“你在我的洞里白吃白喝那么多次,还毁了我两件山寨版的兵马俑,想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窗户都没有!”我放在他耳朵上
的手随便一抓,然后就地转圈。
“哎呦呦!停停!你!你个死鬼!耳朵都要拧下来了!”银毛不住的揉耳朵,气得狐狸脸都露出来了。
我笑笑揉了揉他的耳朵:“没什么,一听自己还有债务没还,有点激动,呵呵!”“切!”银毛又把头埋进我怀里,闷声道:
“呐,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遇上的吗?”我愣了一下,然后回了句:“早忘了!”银毛没理会我,接着说道:“我还记得,一
辈子都忘不了!”我沉默,他的尾巴缠着我的腰,声音忽然变的好遥远:“我掉进术士的陷阱,马上就因灵能耗尽而死,是你
冒着被朝阳烧死的危险救了我!”“呵呵,早八百年的事了,不提也罢!”我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我想记一辈子。”银毛的头贴在我胸口,轻轻蹭了一下,就离开了。
“……”“对了,你和那傻小子说什么啊?”我想岔开话题。
“嘻嘻,你吃醋啊?”银毛坏笑。
我刚想说什么,突然平缓的暗流变得汹涌,我们一下被激旋的流波卷起,等我们再次睁眼,看到前方一片强光。
“啊……”我们掉到了地面上,确切的说是半山腰上。抬头望去,目之所及,全部都是蓝白色,包括远处那座若隐若现的宫殿
。
“术士,我们到了,这就是昆山!”我回头,发现银毛的九条尾巴全部显现,虽然还是人类模样,身鬃色素服,但头顶一对毛
茸茸的狐狸耳还是显示出他的真实身份。来到昆山的生灵,都会显示出他的本来面目。其实我挺好奇我现在的模样,不知还像
不像个人类。
“术士,那就是拿魔的瑶池宫,咱们走吧!”“好!”我和他向山顶的青白色宫殿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昆仑界。这是个与人间完全不同的世界,所有的植物都是浅色,连叶子也是雪白的。玉树琼林中时不时传来
婴孩般的叫声,银毛说那是九婴,水火之怪,能喷水吐火,其叫声如婴儿啼哭,故称九婴,是昆仑山上特有的妖怪。
路上经常会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走过,什么长着翅膀的狐狸(我下意识看了看银毛,他只顾着给我解说),银毛说那个叫獙
獙。还有长着两对角的牛。
“那个是獓駰。”银毛对这些怪物倒是如数家珍。
我也有了兴趣:“呵呵,那这里有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动物啊?”“恩,有啊!听说土蝼就比较麻烦!”“长什么样啊?”“
好像耳朵上有两撮毛!”我笑了一下,指着不远处那个挡道的动物:“是那个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快跑!术士!”银
毛扯着我就要跑,我一把拉住他:“跑什么!猞猁换个名你就不认识了?”教条囧囧还真是害死人。
银毛那张脸红得都可以当红绿灯了。
这家伙还是那么可爱,我笑着拉过他,接着赶路。话说这些长相奇特的妖怪还是挺友善的。都说人不可貌相,我看妖tm也一样
啊。
第四十一章
终于来到瑶池宫的大门前了,青白色的宫殿隐于云雾中,难以看清全貌。
“准备好了吗?”我淡淡的问了他一句。
银毛顺了一下银色长发,粲然一笑:“没问题!”我暗自叹了口气:你说的倒轻松。
心里打定主意,拼死也要把他送出去。我定了定神,率先走上台阶,好像走上一条未知的道路。
“等我一下,术士!”银毛大呼小叫的跟上来。
“小点声!你想把侍卫招来啊!”我不禁说他一句。
“什么侍卫?瑶池宫只有拿魔和他的两个侍女。”“只有三个?”我有点奇怪,“他不用侍卫吗?”“昆山王主就是帮助昆山
臣民解决问题的,他的大门永远都是敞开的,不会用侍卫,那是一种拒绝。”我忍不住想乐,银毛把拿魔说的好像昆山村的村
长,瑶池宫就是那传说中的村委会。
“他难道不怕有人会对他不利吗?”“这个我倒不太清楚,反正拿魔平平安安活了上千年了。”看来这个村长的口碑不错,我
对这个邻居有了点好感。
“你见过他吗?”“没有,据说没人能看清拿魔的真面目。他们看到的拿魔只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个人的脸,所以他才叫’拿魔
‘(心魔的意思)。”“呵呵。”我笑了笑,心中轻松不少。
走过高高的台阶,面前出现了一个空旷的大厅,算上我们来的一共有八个门口,每个门都颇为幽深。
“八个路口?走哪个?”银毛也不知所措,原来他也是第一次来。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时,前方忽然出现一个身影,带着花的芳香。
“小神红莲夜在此已久候多时。”声音宛若鸟儿的娇鸣。我抬头,一个身着红衣的,左眼有泪痣的女人站在大厅中央,正笑吟
吟的望着我和银毛。
“请二位同小神去见王主。”她的眼睛像红色玉石,细长瞳仁显示出她绝非人类。
我和银毛对视了一下,我开口问道:“拿魔知道我们要来吗?”“王主对昆山一切了如指掌,有客自远方来,怎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