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破晓——毒笙公子

07.假期（中）

秦爸爸并没有想象中的严厉，反倒挺温和的。也没有大大的啤酒肚，笑起来跟秦冽很像。叶陌钦不好意思的由着秦爸爸拉进屋里。看来秦家的人各个都有让叶陌钦没辙的本事。

“秦叔叔好。”叶陌钦原本冻红的脸微微发热，有些不知所措。秦冽看猴子难为情了，摸摸嘴角上去解围。把准备好的棉拖鞋递过去。

“穿上，就当自己家！”

秦爸爸乐呵呵笑个不停，对叶陌钦的印象好的不得了。儿子从来没带过这么乖的人回家，看来是真的长大了，欣慰的看了一眼自个儿儿子，回过头对着叶陌钦越发和蔼。

“来来小钦，到了秦叔叔这儿啊，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放开的闹！”

秦冽心想：这猴子放开了闹您就别活了……

秦爸爸丝毫没注意到秦冽的脸色。拉着叶陌钦进了客厅交流感情去了。留下秦冽一个人杵在玄关。

得，老爸高兴了，儿子也不要了。

“来来小钦吃水果，听秦冽说要带朋友回来，刚叫人从热带寄了芒果回来，你尝尝。还有这个提子，一早让保姆洗好的，很甜，吃吧吃吧！哦前几天我去北京开会，带了几本画册回来。小钦是学美术的吧？那正好，好东西对上会用的人了！小冽！去书房把那画册拿来！就在我书桌上！”

秦冽好好的切着芒果吃，听到这话差点噎着！喂喂喂老爸！到底谁是你儿子啊！

叶陌钦啃着芒果提子，笑盈盈的迎合。

“叔叔，这个真的很甜！你也吃！叔叔来我帮你切芒果！叔叔你爱看什么片？我去放！画册？啊谢谢叔叔，我都没带什么礼物来……都怪秦冽急急忙忙我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唔秦冽你怎么了……”

秦冽臭着脸扔下芒果，擦了擦手：“我去拿画册！两位大爷慢慢聊！”

叶陌钦‘扑哧‘笑开了！这回终于让秦冽吃瘪了！回头对秦爸爸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死猴子！秦冽踩着拖鞋‘踏踏踏‘上了二楼。

秦爸爸倒也不在乎儿子的态度，伸手轻轻拍了拍叶陌钦的肩头。

“小冽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现在这样，我总算有点放心了。孩子，我头一次见他这么郑重的介绍自己的朋友。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差！”

叶陌钦想到了之前秦冽的话，又看见秦爸爸眼中温暖的慈祥。眼眶热了又热，最后才轻声说：“秦冽在学校里很乖，也很棒。真的，叔叔我不骗你！”

“叔叔当然知道，叔叔相信你！”

叶陌钦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才委委屈屈的打小报告：“秦冽在学校里老欺负我。我都还不了手。”

“那臭小子死性不改！小钦啊，以后他要是再敢欺负你，只管告诉叔叔！叔叔帮你讨回来！叔叔跟你说，下次小冽再欺负你，你就给他放辣椒！那孩子见不得辣。”

这时候秦冽已经拿了画册下了楼下了楼，听到这话脾气终于上来了。瞪了一眼傻乐的叶陌钦。

“猴子！你又在打什么小报告！我欺负你嗯？！谁半夜整我的？谁军训尽找我茬？！”

叶陌钦话都不说，只管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无辜极了。

“小冽！你就这么对自个儿哥们的？！小钦多乖一孩子，哪像你！”

“……”这到底谁是你儿子啊老爸！秦冽欲哭无泪。

秦爸爸算是完全被叶陌钦‘乖顺’的模样给收买了。

秦冽丢下一句‘我带他出去溜溜’就把叶陌钦拎出了门。

叶陌钦跟在后边咿咿呀呀的叫：“秦冽！放手！我告诉你爸！……我喊啦！我真的喊啦！……秦叔叔！哎哟！”

秦冽照着猴头一阵扑棱，叶陌钦捂着脑袋躲，边喊：“哎呀别揉！听到没有！……我我我给你放辣椒！丫的你还揉！……秦叔叔他又欺负我！”

秦冽把猴子丢进副驾驶，哼哼的笑：“今天有人救你老子就不姓秦！”

叶陌钦装的可怜兮兮蜷在座位上，弱弱抠着坐垫，求饶：“唔秦冽我知错了……”

这小子！秦冽踩下油门，越来越好玩了！

保时捷擦得锃亮的后视镜里，秦冽嘴角始终往上弯着弧度。

秦冽车开的贼快，估计这速度放市区里，不知道改天的收到多少张违规驾驶的单子。车子在二环路上转了个圈，叶陌钦很享受这种飞一样的感觉，不过一圈下来心脏真有些受不了。

“秦冽，别这么拼命上演生死时速成不……”

秦冽看了他一眼，猴子黑亮的眸子盯着自己，脸有些白。放缓了速度，一会儿就把车开去了西海岸边。

叶陌钦欢呼着下了车，从后座拿过相机就向海边跑。秦冽停好车，拿了一件外套追上叶陌钦。恶狠狠责备道：“穿上！再生病饶不了你！”

……

看来那次感冒给秦冽留下的后遗症真不轻。

叶陌钦乖乖穿了外套，在海滩上跑来跑去不亦乐乎。

秦冽抱着双臂靠在栏杆上，交叠着腿，目光追逐着叶陌钦的背影。看他抬头，低头，眺望海面，架着相机不知在拍什么，冬天的阳光不闪眼，跳跃在海面上，天连接着海，海连着沙滩，叶陌钦站在沙滩上，碧海蓝天衬着他，如一只肆意的精灵，美不胜收。

“秦冽！”叶陌钦喊他，对他招了招手，秦冽冲他一笑，潇洒不羁。

‘咔嚓’一声，秦冽的笑容定格在相机里，叶陌钦看着那抹笑容呆愣。这样的秦冽，这样的洒脱，这样的无人可敌。秦冽，你可知，你有我一直追求的东西。

叶陌钦玩累了才惨兮兮的钻回车里，呼一口气，耳朵通红，一摸，热的发烫。手凉凉的，叶陌钦使劲搓了搓，不一会儿也热了起来。秦冽递了个保温瓶过去。

“喝点水，爸叫咱回去吃饭了。”

“唔唔！”

叶陌钦咕噜咕噜喝着水，应着。

两人玩的尽兴回了家，站在玄关处就听见屋里传来两个人的声音。叶陌钦察觉到秦冽的身体猛然僵硬了。

“……我回来，是想看看小冽。”

“我知道。”是秦爸爸的声音。叶陌钦大概猜出那个女人的声音是谁的了。

“另外，我回国住了。在凌风苑。我想……”

“让小冽过去住？这要问他的意见了。”秦爸爸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还没等那女声响起，秦冽已经踢开鞋子大步走去客厅。

叶陌钦急忙跟在他后面走进去。

沙发上坐着一个气质高贵的妇人。五十岁左右，却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叶陌钦总算是知道秦冽那身贵公子的气质是遗传自谁了。

妇人见到秦冽，马上站了起来，整个人都颤起来。却依然竭力保持着一丝镇定，不让自己失了风度。“小冽……”

“妈。”秦冽叫了声，把叶陌钦推上前。“这我同学，叶陌钦。”

叶陌钦一不留神就被推了出去，回头正想埋怨，却见秦冽眼中已经没了平时的冷静。马上扭回头露出一口白牙：“秦阿姨好。”

秦妈妈微微朝秦冽点了点头，目光一直在秦冽身上。

秦冽没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秦妈妈眼中闪过失望。从沙发上拿起手提包，轻轻说了句：“我先走了。”

秦爸爸叹了口气，也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秦妈妈没有拒绝，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秦冽始终没有动，秦妈妈一低头，匆匆走了出去。

叶陌钦松了一口气，客厅里沉闷的气氛去了不少。他见秦冽还站着，正想上去拍他。秦冽却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过了不久，传来‘砰’的一声。叶陌钦咬牙，闷死你！

叶陌钦独自在楼下沙发上坐了许久，一小时？我忍，两小时？再忍。两个半小时！忍不住了！肚子已经抗议了。秦冽个混蛋！

‘蹬蹬蹬’的声音在楼道上响起，不一会儿又是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秦冽！你丫的给大爷我开门！靠！你开不开？！不开我踢了！我踹了啊！我……”

“门没锁。”秦冽淡淡的声音响起

“……”

叶陌钦踢开门，秦冽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两只脚叠着架在书桌一角，烟灰缸里有几个烟头，秦冽手里还夹着一支，即将燃尽。

叶陌钦叉着腰快步走过去，啪的一声，两只手拍在桌面上。他整个头探过去，狞笑：“你大爷的装忧郁真成功啊！”

秦冽按灭了烟头，伸手就往叶陌钦脑袋上蹂躏，叶陌钦一爪子挥过去。秦冽闪的快，没打到。

叶陌钦瞪了一双大眼，秦冽没有反应。只是把腿从桌角收下去了。

半晌，才冒出一句：“我没有生她的气，只是这么多年了，我都习惯了……”

叶陌钦心软了，走过去跟小狗似的蹲在秦冽身前，脑袋趴在秦冽的大腿上蹭啊蹭

“我知道我知道，可以吃饭了没？……”

“操！饿了自己找吃的去！没良心的东西！”

“唔……你家厨房在哪儿？我做菜给你吃。”

秦冽把腿上的脑袋抖下去：“还不快下楼！”

“……”

08.假期（下）

打打闹闹中寒假过了一半，秦冽带着叶陌钦把C市玩了个遍。于江宸找过秦冽几次，和叶陌钦也熟了。金毛挺有义气，也足够大度。叶陌钦本着秦冽的哥们也是自个儿哥们的心态，和于江宸一笑泯恩仇。

秦妈妈时常来家里，秦冽没有同意与她同住，却也不再那么无动于衷了，偶尔去看看她，还把叶陌钦捎上，然后一起回到宅子里吃顿饭。母子关系算是融洽了。

终于到了大年夜，秦爸秦妈尝过了叶陌钦的手艺后都赞不绝口，于是年夜饭叶陌钦便成了掌厨的。忙活了一天，终于逗得二老乐不可支。

按照叶陌钦那边的风俗，过年是要吃饺子的。他不辞辛劳的做好带猪肉芹菜和香菇青菜的饺子。秦冽吃到带着盐巴的，苦不堪言。叶陌钦却说来年有好运，秦家人个个失笑。

吃了年夜饭，又放了烟花。秦爸被官窝里的一伙人拉去喝酒，秦妈说身体不太舒服。秦冽开着车送她回去休息，叮嘱好了才离开凌风苑。

只剩下秦冽和叶陌钦两人，秦冽开着车带着叶陌钦在市里兜兜转转，本来于江宸约了他们聚会，但秦冽推了，这个除夕他只想和叶陌钦一起过。

市中心到了过年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自然一个晚上不会消停。

秦冽把车停到路边，叶陌钦咬下车窗，趴在窗口欣赏五彩斑斓的烟花。

“叫秦阿姨回家住吧，她一个人住外面，不让人放心。”叶陌钦突然说。

“这得看我爸，他愿意我没意见。”

叶陌钦回头看了秦冽一眼。

秦冽掰过他肩膀“想家了？”

叶陌钦抿了抿嘴，没说话。秦冽知道他的心思，把手机递过去。

“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别让叔叔阿姨担心。”

叶陌钦接过手机，犹豫着拨出了号码。一阵忙音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哪位啊？”是父亲沉沉的声音，他没休息好声音就这样。

叶陌钦喉咙卡住了，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谁啊？”是后妈温温柔柔的声音，从来都是温和的脾气，嫁过来也没生个孩子，一辈子都放在这个家里。

叶陌钦手忙脚乱的挂了电话。

秦冽靠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背，车窗外是热闹的大街，到处都是一家人欢欢喜喜牵在一起，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小孩子被父母抱在怀里，晃着手晃着脚没有一点烦恼。

叶陌钦低着头重重吐了口气，把手机塞回给秦冽：“算了。”

秦冽没有勉强，提议道：“走，去广场上看热闹去！”

广场的上空被烟花染的变了颜色，一声声巨响总算把叶陌钦的魂给招回来了。秦冽买了啤酒，两个人坐在花坛边，一罐喜力很快下肚。

叶陌钦把罐子捏扁，丢进垃圾箱，秦冽架着腿，胳膊放在膝盖上，啤酒罐子随着他的手腕一晃一晃的。

“猴子，有时候真觉得你没心没肺！”

“嗯？没心没肺？嗤，这么娘娘腔的东西谁要啊！”

“叶陌钦！”

“好啦好啦！等过几天就买了票回去！就你爱操心！”叶陌钦比中指。

“……”

破猴子！再不帮你瞎操心！

“喂！”

“干嘛？”

“下次带你到我家去玩，比C市好玩多了。我们都自己放鞭炮玩，用不着羡慕别人有烟花！”

“成啊，明年去你家，放鞭炮玩呗！”

“还有……我们过年从不逛市中心，我带着炒饭他们去烤番薯吃！”

“是是，改天让我尝尝你烤的番薯！”

“哼，不给你吃。你这么金贵，我就让你出丑！谁叫你总欺负我！”

“那我不欺负你，就给我吃？”

“也不给！我的番薯是焦的。”

“扑哧……”

“不许笑！当心掉牙齿……”

烟花瞬间绽开，响声盖掉了叶陌钦的声音。秦冽侧过头，那家伙正瞪着圆润润的眼睛在路边橱窗里溜来溜去呢！

坏心一起，秦冽跑去买了辣鱼串。塞进叶陌钦手里，叶陌钦看也没看，直接往嘴里送。直到辣进了喉咙才梗着脖子跳起来

“秦冽你个混蛋！咳咳咳！辣死我了！我打死你！水！水呢！”

叶陌钦扔掉辣鱼，挥舞着拳头追赶秦冽，秦冽哈哈大笑被叶陌钦追上，任着他敲敲打打的求饶。

叶陌钦突然停了手，推了推弓着腰的秦冽：“你看那边。双胞胎诶”

秦冽顺着叶陌钦的视线看去。

广场上人来人往，秦冽看到了广场中心那手拉着手的两个人，一个走在前面，笑容温暖，一个跟在后面，被拉着手显得别扭，却笑的分外幸福。两个人都眉清目秀，长得格外出色，几乎一模一样。

叶陌钦粗线条，兴奋的直扯秦冽的袖子。

“真的是双胞胎诶！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还是这么帅的双胞胎！”

稍微高一点的停下来，背过身对着秦冽他俩。两个人好像做了什么，等他再次转过身，后面略矮的那人脸上一片未退的红晕。

秦冽一掌拍上叶陌钦的后脑勺，笑道：“回去了！”

叶陌钦突然想起之前的仇还没报完，继续扑到秦冽背上又掐又挠，惹得秦冽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把猴子塞进车里了事。

终于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悠然响起。广播里传来一阵阵欢呼声，新的一年开始计时。秦冽边开车边伸出一只手就扑棱上猴子的脑袋，叶陌钦又是一阵咿咿呀呀

“陌钦，新年快乐！”

叶陌钦怔了一会儿，才笑着一拳打过去，秦冽车开的一阵乱晃。“新年快乐秦冽混蛋！”

两人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了。秦爸爸还没回来，叶陌钦洗了澡睡不着，摸进秦冽房里待着，开着暖气还觉得冷，不一会儿就滚进秦冽的被窝里去了。

秦冽洗好了从浴室出来，就看见高高拱着的被子，瘦猴一双黑亮的眼睛露在外面，无辜的说：“我睡不着，房里太冷，你的被窝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