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破晓——毒笙公子

秦冽无奈，掀开被子一角也钻了进去，推了推缩成一团的

“你不是想在这儿呆一晚吧？！”

“不可以吗？”

“……”好一个理直气壮！

叶陌钦还没等秦冽说话，就往他怀里拱了拱，一团毛茸茸的头发在胸前乱晃，秦冽一巴掌压下去。

“睡觉！”

09.沈翊

叶陌钦在秦冽家待到年初八，买到了车票回去了。回到家里许朝帆居然不在，又和他老爸老妈出国玩去了。

胡同里一起长大的几个伙伴都成了大忙人，小时候被叶陌钦压迫的阴影导致现在看着他就绕道儿走，叶陌钦郁闷。在家闷了两天。画了不少画。

叶父叶母还是一样，没有过多的交流，走了几家亲戚，叶陌钦更受不住了。

这天背着相机出去乱晃，乡下的景色和繁华的C市截然不同，处处洋溢着朴实的喜庆，冬天还没过去，人们仿佛已经在迎接春天。镇中央的小河波光盈盈清澈见底，犹见岸边一层青苔，漾着碧波，令叶陌钦一阵心动，蓦然想起了秦冽的身影，叶陌钦飞快的举起相机，对着一片水晕按下快门键。

突然手机响起，叶陌钦看了看号码，接起，靠在拱桥栏杆边晃着腿。

“猴子！”

“你丫才猴子！猕猴！”

“哟呵，几天不见脾气又长回来了？”秦冽在电话那边笑着道。

“切！怎么？想念本大爷了是不？！”

“是是，想扑棱你脑袋了！”

“你！”叶陌钦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哼，有本事飞过来啊你！”

“不用，我在你睡觉的时候拍了照，正看着着呢！”

“秦冽！你趁人之危！”叶陌钦转身一脚踢上栏杆，气急败坏。

电话那边传来低沉的笑声，不用说也是秦冽那家伙在偷乐，叶陌钦‘啪’挂上电话。撒腿奔回家去。

叶父见儿子风风火火的跑回家钻进书房，正纳闷呢，就听见里面传来

“秦冽！你给老子听好了！我正拿着你的画像呢！我撕了你撕了你！……屁！谁专门为你画！我试试铅笔好不好用！画的难看死了！……滚！老子画画天下第一！你就这么丑！扑哧……”

叶父放下正要敲门的手，难得的脸上浮现一丝欣慰的微笑。他怎么会不了解儿子？叶陌钦从小难管教，却从来没有这般痛快，连斗嘴都笑着。很认真，很开心。

叶陌钦本想过了元宵等许朝帆回来一起去学校，顺便叫他当搬运工。没想到许朝帆一通电话说半路碰到季丁，直接回了学校。没办法只好自己回去。叶母帮他收拾好衣物，又做了叶陌钦爱吃的几样小吃捎上，叶陌钦在胡同口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寝室，许朝帆和季丁已经在了，叶陌钦把行李甩到床上，笑着打了许朝帆一拳

“好你个炒饭！丢下老大自个儿逍遥啊！”

“不敢不敢，嘿嘿……”季丁倒好水递过去，季丁把他的生活用品放进洗手间，出来看见叶陌钦大剌剌坐在椅子上喝水，抿起嘴乐。许朝帆一把漏过季丁

“季小丁你看他欺负我也不帮我……”

“你本就该被欺负！”季丁毫不留情，笑着推开缠在身上的许朝帆。

“啊啊叶混蛋你连季小丁都收买！”

“证明鸡丁有眼光啊！”

“……”

许朝帆突然收起可怜相，抱起双臂神秘兮兮的笑

“小钦，季小丁，据可靠消息得知，咱们寝室要搬进一个新室友！”

叶陌钦和季丁齐齐翻眼：N大年年收那么多学生，有个新人进寝室有什么好惊讶的。不过新人倒是可以拿来欺负着玩！

“这新室友来头可不小，据说是黑帮子弟，昨天我去教研室听老头这么说的，叫什么沈翊。”许朝帆依旧神秘，“他原先是和双胞胎哥哥一起出国进修的，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转到我们学校来了，是个头号大帅哥哟！咱507咋这么招人喜欢呢，一个秦冽还不够，又来个厉害人物！”

正说着门就开了，三人一回头，看见秦冽迈着修长的腿走进来，一贯的潇洒与风度翩翩。

他把手里的东西往书桌上一放，含笑道：“我听陌钦说今天到，就也今天来学校了。没想到都在了。对了，听说有新室友？”

“你也知道啊！”许朝帆立马接茬，“他叫沈翊，听说酷的不行，根本不搭理人的，嘿你有对手了！”

秦冽耸耸肩表示不在意。季丁摇头，说：“许朝帆你知不知道丢脸怎么写……”

叶陌钦配合着说：“他只知道怎么丢。”

许朝帆无语，大概是被打击到了。

秦冽朝叶陌钦抬了抬下巴，叶大爷不爽了，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秦冽失笑，打开书桌上的袋子，拿起一盒费罗列抛给叶陌钦。然后塞给许朝帆和季丁

“我爸同事送的，家里没人吃，你爱吃甜食就给你带来了。”

叶陌钦三两下拆开包装，往嘴里塞了一块嚼着迷迷糊糊的说：“算你有良心！”

许朝帆也爱吃甜食，都是被叶陌钦带坏的。他含着巧克力笑的跟得了红花似的“秦冽，真哥们！”

季丁接过巧克力就一通电话被系里叫去了，剩下三个人，秦冽本就一堆事情，最后只有叶陌钦和许朝帆打打闹闹，吃亏的总是许朝帆。他闷着被子求饶，惹得叶陌钦更加变本加厉，许朝帆只好向秦冽求救，不料秦冽一只手顶开，俨然和叶陌钦窜通一气，许朝帆裹着被子就往门外跑，‘砰’的一声撞上了门外往里走的人。

许朝帆依旧愣在原地，抓着被子傻兮兮的。叶陌钦看到来人，惊讶叫出声：“是你？！”

秦冽听见叶陌钦的声音，侧头往门口一瞥。

来人一脸淡漠，清秀出色的容貌，一双凤目沉了一泓碧水，眼中没有一丝感情，连被撞到的恼怒都不曾浮现，只是拍了拍自己掉在地上的背包，一点也不理会许朝帆的愣劲和叶陌钦的惊讶，兀自走进了寝室。

和除夕那晚温柔且甜蜜的样子截然相反。

寝室瞬间冷却下来，连许朝帆这个活宝都大气不敢喘，生怕打破了507寝室从来没有过的平静。

沈翊自觉的找了床位，在外间。沉默的收拾好物品，才抬了头看安安静静的寝室。

“沈翊。”略微低哑的声线，听起来有些苍老。毫无生气可言。

“啊呵呵你好啊！”许朝帆挠挠脑袋恢复本性，手往沈翊肩上一搭；“我是许朝帆，他是叶陌钦，那是秦冽！”

沈翊触电般的躲开许朝帆的手，嫌恶之色一闪而过，在别人发现之前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淡漠。

许朝帆倒没觉得尴尬，依旧笑着收回手：“那个……多多关照！”

心想，冰山美人啊！

又蹭到叶陌钦边上，问：“你认识他？”

叶陌钦见沈翊对自己没任何反应，有点不高兴，哼了声：“除夕那晚在广场上看见的。”

沈翊的脸色苍白了几分，不过叶陌钦没注意，回到自个儿床上补眠去了。许朝帆不知道怎么搭话，捧着管理学装乖。寝室因为沈翊的到来蓦地沉静了下来。

10.事端

春寒料峭，N大的学生陆续回校，篮球场上渐渐开始热闹起来。图书馆恢复了生气，林荫小道多了亲亲密密的情侣。

叶陌钦只穿了一件不厚的线衫，有点冷。搓着手从画室出来，不忘了带上他的相机，本来想找秦冽蹭饭的，可惜大忙人一句‘中午开会，食物自备’生生给打发了。

叶陌钦走到设计大楼，看见沈翊从楼上下来，正值中午，学生成群结队，说说笑笑。一开始没想到沈翊竟然是学设计的，而且已经在国内拿过几个大奖了。叶陌钦可算知道，这世界上牛人多的是，秦冽算一个，现在沈翊他也惹不起。

唯独沈翊，依然绰而不群，冷漠的仿佛不曾接近这个世界。黑色的长裤，冷感的衬衣。俊秀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唯有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冷冷看着前方，呼吸间都是淡漠和疏离。

沈翊也看见了人群中的叶陌钦，不过并没有在意，轻轻一扫，眼角已经没有了叶陌钦的身影。

不过惹不起，好奇心还是满满的，叶陌钦不觉接近。

“我要去食堂，一块儿吃饭？”

沈翊没有说话，垂了眼帘抿起嘴角，细长的睫毛在眼下偷下一片阴影，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叶大爷是什么人？绝对是个闲不住的主儿，不一会儿打开话匣子了。只可惜沈翊并不捧场，一路沉默，直到叶陌钦聊起那个除夕夜。

“那天我和秦冽真的在广场看到你们，啊对了你哥哥呢？他为什么不和你一起来N大？”

沈翊霎时停住了脚步，叶陌钦看见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却仍然止不住全身的颤抖。他蹙起了眉头，一双冰刃似的黑眸看向叶陌钦，苍白的脸上神色复杂。最终只剩下满满的痛苦和狼狈。

叶陌钦看他这样，不由停住话题。拨弄着手里的相机有些无措，同学将近一个月，他还没见过这样的沈翊，他总是淡漠至极。

许久，叶陌钦才听见那沙哑的低音

“那天……很明显吗？”

“什么很明显？”

沈翊偏过头，黑发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丝弧度。叶陌钦从那侧面中分明看到了寂寞与难过。

大概……吵架了？

叶陌钦手里捧着热咖啡踢开507寝室的门，秦冽和许朝帆都没有回来，季丁正抱着乐谱哼调调。叶陌钦拉开秦冽的椅子大爷似的坐上去。沈翊进了浴室，许久没有出来。

百无聊赖的晃着手里的杯子，叶陌钦趴在秦冽的书桌上扒拉着那颗长的很不错的仙人球。看他绿油油的模样，叶陌钦的破坏欲爆到最高点，操着剪刀把仙人球上的软刺剪光，手一歪，半杯热气腾腾的热咖啡进了那盆仙人球的肚子。‘疵啦疵啦’的冒着烟。光溜溜的仙人球命不久矣。

“你在干什么？！”一声低沉的却带着些许怒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叶陌钦回过头，就看见秦冽脸色阴沉。

“啊我觉得好玩……”

“好玩？好玩你就玩？你也很好玩，怎么不玩你自己？！”秦冽一时没控制住朝叶陌钦吼，季丁摘下耳机诧异的看着秦冽，他从没这么发脾气，即使在叶陌钦和他顶嘴的时候。许朝帆也回来了，在门口就听见那句话。看着叶陌钦越来越不善的脸色，心想这下火山爆发了。

果然，叶陌钦扔下仙人球盆，只听见‘啪！’的一声，再听见‘砰！’的一声。

成，叶大爷摔门而去了。

秦冽踢开地上母亲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细心养了很久，如今已经不成样子的仙人球，骂了声“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了声响。

许朝帆不敢招惹两座大神，轻手轻脚蹭上季丁那边问原因。

叶陌钦一个人跑出寝室，泄恨似的踩着草坪出了校门口。破口大骂

“我靠！秦冽个王八蛋！一盆仙人球就这样？！踩死你踩死你！”

秦冽从来没有没和叶陌钦说过狠话，虽然有时候很不正经总是惹他生气，但也不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居然为了一盆仙人球就吼他，哥们个屁！

叶陌钦恨恨走过学生街，上了出租，才发现自己手机没带，身上也只剩下几个零钱。

可恶！叶陌钦叫司机转了个头奔向花鸟市场去了。

秦冽生完了气，又懊悔了一阵，把地上碎片收拾干净了给叶陌钦打电话，刚才那话铁定把猴子气回花果山去了。一阵怪异的铃声从叶陌钦的书桌上响起，秦冽无奈的挂了电话。死猴子！丢三落四！

系主任又把秦冽叫过去了，走之前交代许朝帆叶陌钦回来了给他电话。许朝帆做了个收到的姿势。

没想到叶陌钦一个下午没回来，秦冽办完事给许朝帆挂了电话，许朝帆打着哈欠说没看见。

“我说哥们，小钦从小到大也就你一人敢吼他。”

“说废话就挂了。”

“得得，不说废话，咦他连钱包都没带？不会吧……”

秦冽脸黑了一半。

“相机也在，手机也在。他一个人跑出去的？”

秦冽整张脸都拉了下来，挂上手机开着保时捷出了校门。该死的猴子！秦冽太了解叶陌钦，现在那路痴猴子估计蹲哪儿饿着呢！

学生街，公园，市中心，一环线，二环线，还有哪儿？秦冽开着车，速度快的吓人，脸色沉的更吓人。路灯亮起，冷风从窗口灌进来，见鬼！那猴子就穿了件线衫。

秦冽猛的停下了车，突然刹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习惯的摸摸口袋，没带烟，更烦了。

一丝丝担忧和不安逐渐浮上心来，那笨蛋在哪里呢？秦冽往后靠了靠，闭着眼睛后悔不已。

蠢蛋！我骂你就跑！跑个屁！跑了也不带钱，想死在外头是不！？

突然车窗上响起了‘叩叩叩’的声音，秦大爷烦躁的睁开眼，正要破口大骂。却在看清车外人时卡在喉咙口。心底一块石头蓦然落了地。

叶陌钦抖着身子站在车外边，怀里抱着一团东西，对着秦冽吸鼻子。眼眶里还冒着水汽，说话还小心翼翼的。

“秦冽，我饿……”

秦冽开了门就把叶陌钦拉进车里。车里暖烘烘的，叶陌钦忽然被一个东西裹住，低头一看，是秦冽的外套，还留着他的体温，暖的不得了。叶陌钦放下一直抱着的东西，使劲裹了裹外套。

“笨死了！出门都不知道多带点钱啊！不去吃饭还去买东西！这么路痴还敢一个人逛大街？！”

“喂……”叶陌钦被说的委屈极了，探出个脑袋来表示抗议。

去了花鸟市场出来就不知道路了，身上翻不出一毛钱，兜兜转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对秦冽的气早被饿跑了。等走到天黑，又恨得咬牙切齿。再也不原谅秦冽混蛋！

然后就见到了，那辆熟悉的保时捷，那个熟悉的人。那一瞬间什么都气都没了，只剩下满腹委屈，和一身的轻松。

秦冽斜睨，叶陌钦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打开脚边那个塑料袋，把一盆小小的仙人球捧在手心，秦冽转过头，看着那棵小仙人球。

“这个像不像？小了点，买大的钱不够……老板怎么说都不肯卖……唔你别揉我头……你笑了就是不生气了吧……喂秦冽你还揉！”

“要吃什么？”

“盖浇饭~”叶陌钦放下盆子小狗刨坑似的拿头顶着秦冽的胳膊。

“死开点！开车呢！”

叶陌钦移开一点，想着盖浇饭馋的快溜哈喇子。

11.系花

半个学期过去，秦冽手头上终于松了些，便天天和叶陌钦腻在一起，打打游戏，偶尔出去兜风，小日子过的滋滋润润的。

季丁因为要做音乐，特地在外边租了房子，很少回寝室，许朝帆屁颠屁颠跟着季丁走，和季丁合租着，成天逍遥快活去了。沈翊一头扎进服装设计，除了晚上回来睡一觉，其他时间都泡在工作室里。寝室只剩下叶陌钦和秦冽，更加肆无忌惮。

“什么？！要我交几张作品到摄影展上？！”叶陌钦看着门口这位不速之客——阮筠，摄影协会的社长，也是美术系的系花，长得不算出众，气质却清丽脱俗，并且眼光极高，一双纤纤玉手下有不少好作品，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居然看重了叶陌钦这半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