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雁起痛叫一声。
魏长生喃喃道:“没见着骨头啊……要不我把你这块肉削了?”
韩雁起用力一滚,滚进明盛兰怀里,怒道:“你有病呀?”明盛兰忙动手点了穴给他止血。
魏长生忽然动了动鼻子,道:“别说话,你闻。”
韩雁起本想继续骂,可他竟真的嗅到一股异香,由淡转浓,不似从前闻过的任何一种香味,有股艳丽的感觉。而香气的源头,
正是他手臂上那道深深的伤口。
怎么……怎么会这样,难道说他身上真有艳壶?韩雁起再明白不过,天生名器,总会有些不寻常的地方,就像沈千醒的足、蔚
成碧的眼、薛横玉的皮肤,而按照魏长生的说法,他这个“艳骨”,不但是有异香,恐怕那骨头的颜色也与旁人不同。
魏长生陶醉的嗅着那香气,道:“真想看看你的骨头呀,据说艳骨的颜色是世上最纯正、最漂亮的血红色,虽然不能剔了你的
骨换给我,但若是把你的艳骨泡起来收藏,不知道香味能保持多久。”
韩雁起尚未从自己身怀极品艳壶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就被魏长生这变态的想法恶心到,道:“呸!要剔剔你自己的骨头去!”
魏长生笑嘻嘻的对明盛兰道:“小伙子,你说这样好不好啊,我剔了他的骨,割了你的根,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也好。”
韩雁起刚想骂,忽发觉他说的什么“同命鸳鸯”,竟然不由得红了红脸,道:“老变态,满嘴胡说八道。”
魏长生道:“我哪里胡说八道了,我从来不说谎呀,你们俩一个极品艳戈,一个极品艳壶,又两情相悦,若不是遇到我老人家
,还是挺配的,可惜,可惜呀……”
韩雁起窘迫的看着明盛兰,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一时间慌的低下了头,道:“老变态,快把解药给我。”
魏长生道:“哎,我看你还能挺一挺嘛,这药滋味不错吧?来来来,我们开始了,我先帮你把骨头给剔了吧。”
明盛兰冷冷道:“你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对呀,有自信是好事,太自信就是自负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魏长生回头一看,竟是由三个婢女扶着的薛横玉。
魏长生道:“哟,你怎么出来了。”
薛横玉冷冰冰的道:“我不出来你岂不是要在这里宰人了,我问你,蔚成碧的眼睛呢。”
魏长生道:“你急什么急,先让我把这两个小子解决了再说嘛,外面可有人在包围,我先剔他的骨,然后我们胁持另外一个出
去。”
薛横玉嗤笑,道:“你应该知道他是什么人吧?天下第一神捕,难道他会任你宰割?”
魏长生桀桀怪笑道:“我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难道也没点压箱底的东西?”说罢他看向明盛兰,道:“吃了软金玉,对春药
不怕是吧?没关系,我这儿还有别的好东西呢。”
明盛兰扶起韩雁起,一跃到了神坛上,手指一动,五枚钢针飞向魏长生。
也不见魏长生闪避,一只艳宠猴子就跳了起来,那五枚钢针不偏不倚悉数射入它体内!
魏长生笑了两声,指着韩雁起道:“你可悠着点呀,他中的药,你有解药吗?”
明盛兰看向韩雁起,韩雁起微微点头,道:“软金玉被他抢走,现配解药必定来不及,只有他有,你想办法制住他。”
魏长生轻轻拍拍手掌,便听门外“嗷嗷呜呜”一阵响,他的那几个手下去开了门,进来的确是两头高大壮实的棕熊,眼睛发着
绿莹莹的光,好一阵捶胸,熊口大张。这两头一看就不一般的艳宠,看这体型,也不知训练来能给谁用。
魏长生口中打了个呼哨,那两头熊瞎子跨进来,在原地踏了踏,也不见怎么用力,那极瓷实的青石地板便生生裂了几条蜘蛛网
般的缝。
明盛兰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这两头熊虽有神力,但也不是对付不了,但他用暗器,是绝不可能立马解决他们,非得近战不可
。但这样一来,韩雁起身无武功,又中了药,魏长生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他要怎么一边照顾韩雁起一边弄翻两头棕熊呢。
韩雁起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明盛兰惊讶的看着他,道:“你……”
韩雁起点点头,道:“快去吧。”
“不行,太冒险了。”明盛兰拒绝了,他道:“万一有危险怎么办?那个变态可不是常人,你也太冒险了,我不同意。”
韩雁起道:“不然乖乖给他剔了我的骨,拔了你的根?”
如果明盛兰依仗自己的武功,硬要捉住魏长生,那魏长生是怎么也跑不掉的。但坏就坏在韩雁起中了药,这春药的解药和软金
玉都在魏长生那里,韩雁起相信,魏长生有一百种方法在明盛兰抓住他之前把那些药都连渣也不剩的毁掉,如此一来,韩雁起
就等着被药性折磨死吧。
再要不,明盛兰若为了解药妥协,自己送上去,也是笨办法。魏长生不是什么好鸟,搞定明盛兰后他不背信弃义再剔韩雁起的
骨就怪了,明盛兰送上自己完全不能算办法。
无论哪种,都不行。
韩雁起如今提出的这个建议,虽然比较危险,但竟是最可行的一个。
明盛兰脸一下黑了下来,他盯着韩雁起看了许久,韩雁起脸色煞白,直冒冷汗,也回视他。
“如果不成功,我会陪着你的。”明盛兰默默的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走向了那两头棕熊。
就是忽然之间福至心灵,韩雁起在这时好像明白了什么,心并没有跳得很快,但是有温温暖暖的东西流过一般,一下子就领悟
了。
有些东西,就算从来不曾接触过,但那是每一个人从生来懂得的,不存在有没有的问题,只存在是否明白的问题。
就像金老五说的,希望韩雁起不用他来说明那种感觉是什么。
时机到了,自然明白了。
第五十五章
明盛兰走开后,魏长生微眯眼,道:“就不管他啦?”他想不出明盛兰两人会有什么诡计,就算有他这人胆子大,也不怕,便
走了过去。
韩雁起面白如纸,瞪着他走过来。魏长生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然后试探性的伸出手去碰韩雁起。
韩雁起就任他把手伸了过来,搭在自己手腕上,一点反应也没有。魏长生笑眯眯的把他的脖子拖过来掌在手中,得意的笑道:
“还以为你偷藏了软金玉呢,没想到这毒也没解开嘛。我说,那个姓明的该不会是打算弄死我的宝贝们就自己逃走吧?”
韩雁起白他一眼。
“嘿,”魏长生拍了拍他的脸,道:“你再这么看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韩雁起干脆不说话了,任魏长生圈着自己,向明盛兰那边看去。他看见明盛兰和那两头畜生空手搏斗,练过武的人就是不一样
,一拳一脚都很是利落痛快,击在棕熊厚实的肉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明盛兰全副精神都放在了眼前的搏斗上,不知道他是否察觉得到韩雁起在看他。
韩雁起这时才有了点精神,一边痛苦的哼哼,双眼一边紧紧的追逐着明盛兰的身影。这种按觉真是奇妙,蓦地从心底升起的,
有点心慌,有点紧张,还十分担心。
他记得好像从前师父说过:我们风月场里的人,其实讲究的还是个多情也无情,和那么多人打过交道,你要学会多情一点,但
最好不要随意用上真情。当然,说到底我们做这行归做这行,还是要过日子的,你记得,遇到真的喜欢的人,一定不能放过呀
,先抢过来上了他也行,让他爽到以后离了你都不行……
那时候韩雁起一边啃香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什么是真的喜欢呀?就是我喜欢吃香蕉,我喜欢无颜轩的姐姐妹妹们这样吗?
师父说,这怎么一样呢,好吧,不说喜欢,说爱,爱你懂吗?
韩雁起可怜兮兮的说:不懂啊。
师父说:就是……就是一天看不见他,你就想得慌,心里总是惦记着他,还有……
师父啰里巴嗦讲了很多,韩雁起叹了口气,说:还是不懂,我怎么知道他是我喜欢的人嘛。
师父也没法子了,只好说:算了,其实若是真的喜欢的人,看见了你就懂了。
师父说的太不形象啦,韩雁起一直都没有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呢。
那时韩雁起就把“爱”和“喜欢”什么的抛到脑后了,那种奇怪又复杂的东西,连师父的不会教,比床技难学多啦。
直到方才,他才好像忽然开窍了一样,又恍然想起师父说的那些一点点琐碎的缘由,看见他心就跳得很快,见不到他就心慌,
他有危险了会很担心,只想着他一个人……所以他推开了明盛兰,明知道明盛兰服了软金玉,又是高手,还是下意识的把他推
开了。
之前的几天,一见到明盛兰,他就气短呀脸红呀,还傻乎乎的跑去问金老五,金老五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想必也很为难吧。
韩雁起学了那么多年的床技,无颜轩中的美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在他看来,容貌还真是不堪一提。甚至于名器,有时也会成为
浮云,渐渐的就消散了。无颜轩里的美人们多么活色生香啊,天下风月归扬州,而几乎整个扬州的绝顶美人,都是从无颜轩出
来的,就是这样,韩雁起也从来不曾留意于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那时候韩雁起以为,和这些美人们在一起玩,学习、教导床技,应该算是喜欢她们了吧。到如今才算是明白,不一样的,两种
感觉完全不一样,至少他就不会为了无颜轩的姐妹们挡什么毒,那些姐妹们也不会明盛兰这样对他好。
韩雁起越想脑子也就越明白了,只是忽然又惊觉,糟了!
艳骨,艳骨!
还有明盛兰的艳戈!
韩雁起咬牙,到底是艳骨的作用还是明盛兰那个无名艳戈的作用,他早该明白,怎么可能,就算再怎么喜欢,总不至于每次在
明盛兰面前都使不出那些为上用的床技吧?这么一推算,根本就是名器的作用!
不行,绝对不行。
韩雁起默默下决心,怎么能做下面那个呢,师父二十年如一日的在他耳边说:乖徒儿啊,我们这一门的人那可都是在上面的,
不管遇到男的女的,那都是我们上他们,你要记着,以后找的女人也就罢了,男人再怎么说,你都不能让他们上你!
韩雁起听这话听了二十年,早就刻在心里了,在韩雁起看来,自己天生就是要做在上面的那一个的。
先前得知自己身怀艳壶,他还想过,算了,没事没事,艳壶也不是不可以在上面的嘛。所谓艳壶艳戈,本来就只是对前面后面
的物事的称呼,分个类,才不是说你身上有艳壶就不能上别人,身上有艳戈就不能被人上了呢。就像之前的林家兄妹,那对兄
妹就都是艳壶嘛。
所以他想虽然有点遗憾,也罢了。只要日后小心一点,不要让人看出自己身上有艳壶,然后惦记上——或者瞒不了也别让人得
逞,还是照样潇洒快活嘛。
现在好了,竟然还有这事……韩雁起仔细想,到底是艳骨的作用还是明盛兰的艳戈的作用?他想了半天,还是肯定了,一定是
明盛兰的作用。
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瞒着自己,不让自己知道自己身上有艳壶,但他的为上用的床技在别人身上施展来可是灵得很。反而是
一遇到明盛兰,就完全失灵,这是什么怪艳戈啊?
不过是明盛兰那也好,要是问题出在自己身上,韩雁起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韩雁起想好了,师父说,遇到喜欢的人就不能放
过,他一定要把明盛兰追到——看明盛兰对他很好,要是明盛兰也有那心思就更好啦!
然后千万不能让明盛兰知道他的艳戈的作用,想个办法,下药也好,什么也好,把他吃了再说……
越想韩雁起就越得意,真是好办法啊,现下在韩雁起看来,明盛兰已经姓韩了。
这得意的情绪太过明显了,魏长生都道:“你倒是轻松啊,中了药都能笑得出来,这要哭不笑的,要笑你就不能笑开点么?”
韩雁起敛起了笑容,道:“你管我!”
时花楼小公子高兴,就爱要哭不笑。
到这时,明盛兰也占尽了上风,一个狠狠的鞭腿扫在一头棕熊腰上,便听一声响,那熊轰然倒地,接着再回身并掌,手掌竟生
生插进另外一头棕熊心口,一扯,掏出血糊糊的熊心。
魏长生脸上一直带着的笑意微微减了,道:“好身手啊,我这两头熊养了五年,还没人能完好无损的从他们掌下走过来呢。”
韩雁起道:“笨畜生啊,我家盛兰活了二十多年,还没有畜生能完好无损的从他手下爬过去呢。”
魏长生看着他。
韩雁起斜睨回去,道:“怎么了?”
魏长生放在他的脖子上的手紧了紧,道:“这毒看来还不够烈,你的抗药性倒也不错,还能贫,要不我先扭了你一只手,给我
的宝贝报仇?”
韩雁起闭嘴了。
明盛兰高声道:“魏长生,我再问你,你放不放了雁起?”
魏长生嘿嘿笑道:“我不但不放,还要找两条獒犬奸了他,你,你也别想逃过去,外面就是我的爱宠们,”他加重了那个‘们
’字,怪笑着接着道:“两头熊你能对付得了,那一群藏獒呀蛇呀猿呀,你受不受得了呢?我看啊,你要是识相的……啊!!
”
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异变陡生!
那是一双玉石一般光滑细腻的手,手指可纤长可漂亮了,就这么屈起两根手指,从魏长生身手悄无声息的伸过来,然后狠狠插
进他的双眼!
一钩一扯,这漂亮极了的手指,就生生将魏长生的眼珠子给抠了出来!
“啊啊啊啊——”魏长生双目滴血,口中不断发出痛苦的惨叫,双手合拢,死命的掐韩雁起。韩雁起眉心一跳,出手极快的点
在魏长生身上的穴道,使巧劲一推一送,将负伤的魏长生给推开,自己在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此时他身手矫健,面色红润,哪有半分中毒的迹象。
魏长生一让开,便露出了他身后一袭雪白狐裘的薛横玉,那垂着的右手沾着鲜血,狐裘上也沾染了血红,可他的脸色十分冷漠
,冷冷的看着魏长生惨叫,身旁仍是两个扶着他的漂亮婢女。此时再看,魏长生那几个手下也不知何时不见了。
魏长生从怀中不知掏出什么药撒在眼睛上,这才好受了些一般,靠着柱子,满脸带血,面目狰狞的道:“薛横玉——!”
薛横玉从鼻子里发出哼笑,道:“怎么,没眼睛的滋味可好受?”
魏长生咬牙切齿的道:“你竟然偷袭我……你是不想重新视物了吗?!”
薛横玉随意擦擦自己手上的血渍,道:“我这个人,心比较狠,而且睚眦必报。你知道,我可以为了自己重见光明而帮你害人
,但是我也可以为了报仇而当一辈子瞎子。你错就错在不该那样嚣张的说出你的眼睛原来是我的,还被我听见了……哼,若不
是如此,也许我还真会继续帮你呢。”
魏长生显然不太能理解薛横玉的想法,薛横玉为了重新见到光明,花费了无数精神和财物,可如今,只是为了让他也变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