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理他。”杜逸见他有点害怕,满不在乎的说。
眼前的建筑物越来越熟悉,杜逸心惊的问:“凌青是不是在龙床上?”
“是的,我见他房里没人,出来听到他给我放的暗号,是我之前送他的彩炮,我朝彩炮的方向去,他真的就在寝宫的龙床上,
手脚被铁铐铐上,关在一个铁笼里,手臂受伤了,还在流血,我给他敷了药,不大管用,听到你们打斗的声音,赶去找你。”
西门吹云紧张得要死,“我爹呢?”
“他回家了。”杜逸铁青了脸色,他知道西门吹云说的铁笼,要是凌青不逃,笼子不会掉下来,恐怕是在逃跑时手臂被铁笼伤
了,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铁笼关之后,墨轩辕在铁笼外对他说要爱一辈子。
眼看寝宫就在眼前,墨轩辕追了上来,要一掌将西门吹云击毙,突然身体发软,一口污浊黑血吐了出来,杜逸看了也不禁蹙眉
。
“皇上,你还是不要动气为好,我爹给你配制的续命丹是有毒的,服用两三次没有大碍,但时长日久有依赖性之后,会毒发。
”西门吹云好言劝告,“这药是他不忍心看你走火入魔才做的,原先是给你吃一两次而已,谁料你上瘾了,私下列了配方,自
己配制……”
“原来你们西门一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墨轩辕眼带愤恨,“然你可听见了?这就是你师父干的好事,他要害死我,天底下的
人都要害死我,你怎能不爱我,我该怎么办?”
杜逸冷冷的说:“闪开,让我进去。”是非黑白他还不用墨轩辕来告诉他。
“你就罔顾我的生死?!”墨轩辕大怒,用掌风就要将寝宫劈了。
杜逸一眼都不看他,丢下西门吹云,在瓦砾梁木断裂时快速奔进去。
“杜然!!!”墨轩辕眼睁睁看着寝宫倒塌,撕心裂肺的呐喊。
回声飘荡在宫里,谁也不敢靠近,下人全部逃命去了,西门吹云意识到要大难临头,可他还是担心凌青和杜逸的生死,虽然他
知道他爹不止一次夸赞过杜逸的武功和身手。
“我说过不准你叫我名字!!!”杜逸拎着还在流血的凌青一跃而起,凌空的姿态丝毫没有因为身上的尘土而逊色。
“杜师兄,你怎么把凌青救出来的?”西门吹云不由得惊呼,接下凌青。
“如果我能掰弯铁柱扯断铁链,那就救得出来。”杜逸自豪的说,他身上可是有平常人无法达到的内功,见西门吹云还目瞪口
呆,啪啦两下扯断了铁铐。
凌青面色惨白:“师父……”
“别说话。”杜逸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丢给西门吹云,“给他敷药。”
西门吹云刚要拧开瓶塞,杜逸急急忙忙又跑过来:“错了错了,是这瓶。”拿另外一瓶换掉。
西门吹云分不清,只有凌青认得,师父第一次甩出来的那瓶,是平时用来敷脸的药剂,师父这人,果然还是迷迷糊糊。
凌青的血刚被止住,他就问西门吹云:“小黑怎么样了?”
“在我家,我早上出来时他要跟来,我没让。”西门吹云担心小黑可能私自跑出来了,自从昨天见过凌青他就不大对劲。
那边杜逸和墨轩辕还在打,杜逸抛出已经变形的铁铐:“看来你很念旧,这些铁铐,你用在我身上有两三年。”
“我用它们铐凌青,你吃醋了?”墨轩辕有几分得意。
对于变态,众人还真是无语,尤其是杜逸,手一伸,隔空在墨轩辕脚跟前击出一个坑来,土灰直扑上墨轩辕苍老扭曲的脸。
“我与你再无情分,早在十九年前。”杜逸故意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却听到墨轩辕说:“是吗?那墨逸的儿子你也不管了?”
“谁?”杜逸诧异的问。
“墨连城。”
“小黑。”
西门吹云和凌青的答案完全不一样,但说的其实是同一个人。
“小黑?”杜逸深感又被骗了,“他是墨逸的儿子?”
凌青不认识墨逸,西门吹云肯定的点点头。
杜逸不走了,再次拔剑,指向地面,大有再干一场的架势,质问墨轩辕:“怎么回事?”
“你愿意留下,此生都不走,我把他送给你都成。”墨轩辕打了一个响指,许公公立刻架着虚弱的小黑出现在刚坍塌的废墟之
后,慢慢走过来。
真是难兄难弟,凌青怔怔的望着小黑,小黑的噩梦还是成真了。
许公公将匕首抵在小黑脖子上,一脸恐慌。
“我不可能留下。”杜逸斩钉截铁的说,无论他爱或不爱,他留下只会酿成更多悲剧。
“你不在乎我现在就杀了他?”墨轩辕还小声嘟囔了一句,“虽然会弄脏我的手……”
“他是你侄子。”杜逸说完,嘲讽他,“也对,你连亲爹和兄弟都下得了手。”
墨轩辕还真就用匕首在小黑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黑紫色的血沿着刀刃缓缓流淌。
“你还是人吗?!墨轩辕你到底对他下了什么毒?!”杜逸咬牙问他,那血的颜色怎么看都不正常。
“你居然因为他才叫我的名字。真想知道?”墨轩辕全然疯了,“噬心散。”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
凌青听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师父和西门吹云都不说话了。
“噬心散是什么?”凌青不顾伤势,摇着西门吹云的手臂问。
西门吹云说得艰难:“是古时一种用在猛兽身上的药物,为了让猛兽搏斗而用,轻微使用可以激发兽欲,药剂过量容易使猛兽
暴毙。”
凌青一阵恶寒,小黑此时的眼眸还是清醒的,但是一声不吭。
“小黑……”凌青出声唤他,他不要小黑出任何意外,他无法承受。
小黑的目光动了一下,又快速回归平静。
“没用的,我让他吃这药快十年了,然你以前不是喜欢去墨府么,那地方已经被他毁了,里面全是血,是他自己的血,他要四
处作乱,我只能关着他。”墨轩辕说得天经地义。
杜逸只觉得自己对不起墨家,因他家破人亡,到现在还在折磨墨家的后代。
“你……放了他。”杜逸哽咽了。
“那你留下?”墨轩辕欣喜若狂。
“师父!不要!”无论是小黑还是师父,凌青都不愿失去。
“凌青,你话太多。”墨轩辕想都不想,将匕首甩向凌青。
杜逸中途拦下,用指尖把匕首捻成粉末,鲜血混着粉末,形成殷红的珠子滴落地面:“放开他。”
“然,你不要伤害自己。”墨轩辕心疼不已,连忙要过去看他的伤势。
杜逸等的就是这一刻,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甩出一掌疾风,擦着墨轩辕耳边,直奔许公公而去,墨轩辕还来不及回头,杜逸已
经从墨轩辕头上跃过,掌风击倒了许公公,他赶紧接下小黑。
“你居然又抱其他人!!!”墨轩辕嫉妒成狂,冲过去,被杜逸一掌挥开。
趁乱把还在滴血的手指按在小黑唇上,小黑突然就有了反应,抱着杜逸的手指吸吮。
“杜然!你当着我的面在干什么?!只要是姓墨的你都要勾引吗?!!!”墨轩辕被打了一次又冲过来一次,眼红到不行。
所以说,这样的男人爱不得,杜逸才没功夫对他说明自己的血可压抑毒性这回事。
小黑的眼中渐渐有了活气,知道停下,轻呼:“庙主。”
“乖。”这一声几乎让杜逸落泪,他万万想不到当初救回的这个孩子就是墨逸的儿子,姐姐还有身孕时他就被关在宫里,孩子
什么出世,他也不知晓。
西门吹云赶紧接下小黑,扶着走到凌青身边,两个伤患都让人担心。
凌青抱着小黑,呜咽了声音,他以为就要失去小黑了,还好有师父在。
“然,你不要生气,我这里有他的解药,你留下我就给他。”墨轩辕还在痴人说梦。
杜逸眼睛一眨,眼泪又落了下来,看得墨轩辕心似针扎:“别哭……”
“墨轩辕,你放过我好吗?”杜逸对他真的是下不了手,却也难以抽身。
“你又说傻话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墨轩辕真想把他揉在怀里安慰。
远处的城墙上突然传来一个硬邦邦的声音:“皇上,你这样我太为难了。”
凌青凭直觉就说了那人的名字:“司徒寒洛?”
第四十二章
司徒寒洛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神情,在对凌青勾勾唇角之后,半挑眉毛盯着墨轩辕说:“皇上,您今儿个连衣服都沾了血呢
,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墨轩辕低头看看龙袍,艳黄色与血红色交织形成一副骇人的景象,袍子上的龙似乎在血海中翻滚,看得他眼花。
那袭白衣从城墙上潇洒落地,远远走过来,司徒寒洛嫌恶低语:“脏。”天底下最脏的是血,充满腥臭味道的血,让人作呕。
“你没这个立场说我。”墨轩辕瞪他。
望着司徒寒洛一步步走近墨轩辕,虽然一脸不情愿沾染鲜血的离了一段距离,但凌青还是不解,司徒寒洛究竟是不是墨轩辕的
人。
“哼。”司徒寒洛不置可否,鄙夷墨轩辕。
一直在冷静观察的杜逸语出惊人:“你是……墨家人?”
“可笑,我姓司徒。”司徒寒洛嗤笑一声。
杜逸脸色骤变:“司徒……”手里的剑竟有些握不住。
“师父?”凌青见他不妥,出声问。
“你是来复仇的?”杜逸稳住心神。
“原本是,如今不是了。”司徒寒洛似笑非笑的注视凌青。
这人说话还是说半截藏半截,凌青被他盯得发毛。
“皇上,”司徒寒洛兴趣盎然的转而看墨轩辕,“我现在能带人走了吗?”
“什么意思?”墨轩辕脸色铁青,“你要反悔不成?”
“兵我已布好,就算你死了他们也走不掉,你之前跟我谈好的不就是留下杜然吗?”司徒寒洛轻松以对。
凌青完全听糊涂了:“师父,司徒怎么了?”
杜逸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司徒寒洛柔柔对他说:“凌青,既然你喜欢皇子,那么我告诉你,我才是皇子,是墨家推翻了司徒家
,如此乌烟瘴气的朝代,根本不及司徒家的凤毛麟角,该死的狗奴才,篡权夺位,肯定想不到会被亲儿子手刃了,甚至亲儿子
在残存苟且找到我,要我继位。”
“姓墨的没一个正常,凌青,跟我走好吗?”司徒寒洛对凌青伸出手。
谁也料想不到,小黑伸出小刀快速往司徒寒洛掌心刺下去,满腔怒火:“他不是你的,你休想带走!”
“小黑!”凌青回身要拦住司徒寒洛对小黑下手。
“你还真是喜欢他。”司徒寒洛捂着滴血的手心,嫉妒的说。
小黑却仿佛历经了十年八载的沉睡,猛然苏醒,不顾体内奔走乱窜的毒素,推开西门吹云,站得笔直,就连眼神都似乎换了一
个人,暴戾中夹杂坚决:“要来抢人,你还嫩了点。”
“墨……墨连城?!”西门吹云惊呼。
“你连我三招都接不了,不如乖乖躺下。”司徒寒洛缓缓拔剑,“免得弄脏我的剑。”
银霜剑一出鞘,寒气逼人,司徒寒洛甩了一下剑锋就要冲过去。
凌青不顾伤势,挡在两人之间:“住手!!!”
司徒寒洛脸色紧绷:“你是当真喜欢他?”
凌青从没想过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讨论这种问题,而且司徒寒洛摆明了他不好好回答就杀过来,再看师父,师父无暇顾及他
们,还在跟墨轩辕厮杀。
“要是他杀你,我也会阻止。”凌青正色道,“不是单纯喜不喜欢的问题,你们无冤无仇,何苦要挥剑相向?”
“你问我何苦?”司徒寒洛惨然一笑,“我从小跟着随从一起四处逃亡,而墨逸身为大将军的首要任务就是到处追杀我,我的
随从被他杀得片甲不留,你能知道我跪着求他放过时的心情吗?”
凌青呆滞了,身后的墨连城明显是知情的,讥讽他:“我爹最后放过你了不是?你这会儿是以怨报德。”
“你真不愧是姓墨的,你们一家人夺我江山杀我随从逼我下跪,到头来指责我以怨报德。”司徒寒洛的怒气被全部挑起,“凌
青你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了!”
“那就杀吧。”凌青张开双臂迎向他的剑锋。
“凌青……”司徒寒洛愕然,不敢再往前一步,怕伤到他。
“你说过我心中有绝对的正义,你说过我和你很像,我只觉得,那些都不是墨连城干的,就算是墨逸的错,他也是被你身后的
皇上逼的,为什么你不能这么想?”凌青从来就不能苟同父债子偿这种说辞。
司徒寒洛脑子一片混乱,早几十年的事情他不知道,逃了快三十年,他的记忆里只有逃亡和锦寒宫的白茫茫。
“司徒!你别被他们迷惑了,只要你杀了他们,我就把江山还给你,我不在乎。”墨轩辕边挡下杜逸的剑边对司徒寒洛说。
他的确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眼前的杜逸,奈何杜逸对他满怀恨意。
司徒寒洛犹豫了:“我不能……,不能……”他不可能对凌青下手,正如墨轩辕不会杀了杜逸。
墨轩辕见他动摇,高声喊了一声:“许公公!”
刚刚还倒在地上的许公公踉踉跄跄爬了起来:“奴才……在。”
“开宫门!!!”墨轩辕大吼,他要围剿这群兔崽子。
凌青和墨连城没法无阻拦,杜逸也抽不出身,西门吹云冲了过去,眼看还有两三步,许公公已经快到城门,边跑边喝令:“开
宫门!!!”
门口的两个小公公赶紧拉开宫门,铁骑与步兵鱼贯而入,将一群人团团包围。
西门吹云被迫回到墨连城身边,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只拳头大小的彩炮,手一扯,快速往空中丢去,士兵们以为是暗器,纷
纷后退了两步。
彩炮在半空中突然爆裂,伴随着巨大的声响飞落许多彩纸。
“你又放炮!”凌青对于西门吹云的这种召唤方式极度无奈。
西门吹云洋洋得意:“我有准备。”
墨连城用无聊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西门吹云僵滞,不敢动弹了。
“凌青……”司徒寒洛还在等凌青的答案。
“我不会跟你走的。”凌青挽起墨连城的手,“我们要回菊花山。”
墨连城臭着一张脸不说话。
士兵们看准空隙,以人海战术扑了过来,司徒寒洛万万想不到的是,居然有士兵壮着狗胆要杀他。
“墨轩辕!”司徒寒洛怒火朝天的低吼,“你这个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