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王点头道:“你应付下去吧。”
往门里走,他手里却还握着那人手腕。 吴扎库氏看得心中犹疑,只不好直接问出口,又被和亲王冷眼一扫,连忙下去了。
坐在一起叙一叙,胤祈却是比弘昼早来了好些天。之前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民间格格事儿,他也都听闻了,于是比弘昼更加多
了一分惊讶。
原来,这不是真实历史啊……
虽然这辈子已经在大清朝过了四五十年了,可上辈子一些个事儿,总还有印象。上小学时候,天天班里头丫头们唧唧喳喳地说
什么电视剧,后来演那电视剧几个演员都很是大红大紫了一阵,且因为讲就是清朝事儿,胤祈还有些记忆。
记得那电视剧,不就叫做还珠格格么……
将那电视剧大致给弘昼讲了一遍,看着弘昼脸色变幻,胤祈忍不住便噗嗤笑了出来。
过了半晌,才听弘昼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道:“竟还有这等事情……”
胤祈看着他脸色都发黑了,连忙笑道:“这是假么,这不是咱们大清朝事儿。”
弘昼哼了一声道:“可咱们现在这样,和咱们大清朝又有什么差别了?”
胤祈叹了口气,道:“我琢磨了一些儿时候了,总觉着,该是能回去。这毕竟不是咱们待地方。”
弘昼又瞧了瞧他一身衣裳,低声道:“你如今日子……寻常闲散宗室,只有个贝勒头衔儿,在这京城里……”
胤祈抬眼瞥了他一眼,笑道:“皇上如今不也是闲得在家里,天天给自己办丧事?”
弘昼一怔,面色又是一黑,咬牙道:“一定要快点回去!”
胤祈才想再笑他两句,外头却通报说是宫里来人了。弘昼叫进,外头走进来一个人,竟也是个熟人。正是弘历身边太监吴书来
。
吴书来进门便哈腰笑道:“王爷,皇上宣您进宫见驾呢。您瞧着是不是赶紧着收拾了?听闻您才伤着了?不过这也是皇上有命
……”
弘昼面上神色不变,胤祈却知道他心里有些不高兴。打从雍正过世之后,便没有人再这样对他吆三喝四过,这时候被弘历这样
“宣召”,自然要有些不高兴。
不过既是弘昼,自然是能屈能伸,知道分寸。当下一张脸上又是带上了笑,点头道:“如此就烦劳公公等候了。”
吴书来笑着点头,又看旁边胤祈,略犹豫片刻,道:“这位……可是诚贝勒?”
胤祈抬眼,点头道:“是我。”
吴书来道:“既是诚贝勒果真与王爷在一处,那奴婢这里还有道口谕。皇上也宣您来着。”
瞧他神色,似是也从没料到弘历会宣召这么一个几乎从没见过人过去见驾,胤祈心里暗自有了计较,怕是这个弘历,也不是
QYNN原着里那个了。
连忙点头道:“知道了。我便跟着王爷车驾一道进去。”
到了宫里,果然弘历也来了。三个人围坐在桌边,各自盘算着各自事儿。
弘昼自然是想要尽快回去,弘历却有些舍不得这几日权柄。胤祈瞧了一个多月热闹,情知日后还有更多闹剧可看,一面惦记着
那边儿自己身子里,是不是住着这个世界胤祈,而那边儿世界不知道被折腾成了什么样,一面又有些舍不得这难得热闹。
争论了一番,眼见弘昼和弘历险些要打起来了,胤祈一拍桌子,道:“争也没用!这会儿谁能回去?回一个给爷瞧瞧?”
登时俩人都蔫儿了。
胤祈又叹道:“这边儿世界无稽得很,知道你们其实都不乐意在这乱七八糟地方待着,有什么私心,也都能理解你们,只是现
在事儿是,咱们都回不去。”
那么如何才能回去呢?
接下来几天,弘历找了好些个萨满法师,和尚道士,好一通折腾,整个紫禁城里都乌烟瘴气,可什么用也没有。
每天合眼睡觉时候,是在这个世界里,第二天睁眼,仍旧在昨儿晚上睡那张床上。
一时间弘昼嘴角长起了大包,弘历也有些蔫蔫儿——虽说做皇帝滋味儿很不错,但是不是谁都能挺得住被几个脑残见天儿地折
腾。
今天还珠格格撞伤了纯贵妃,NC们BALABALA说得弘历头晕脑胀,不承认其实是纯贵妃错了,就是弘历不善良不仁慈不伟大不宽
容不是个明君;明天她又打碎了忻嫔宫里御赐花岗石屏风,NC们BALABALA说得弘历欲呕欲吐,不支持他们观点说是忻嫔是个坏
女人应该贬斥,就是弘历被人蒙蔽被人欺骗被人要挟被人蛊惑。
……
如此往复,每天每天,都是这样。
娘,这日子是人过吗?
弘历多喝了几杯之后,攥着胤祈手,眼圈儿都红了。
他还不敢大声说话,免得被人听见了传出皇上失心疯了谣言,只低声道:“二十三叔,你说这是做皇帝么?这是遭罪来了!”
旁边弘昼一把将胤祈手拽了回来,冷笑道:“你也知道你这是做皇帝?恶心他们,留着做什么?杀了不就得了?”
弘历一怔,讷讷道:“可日后咱们回去了,这儿本主儿回来了,我杀了他儿子女儿,不好交代啊……”
胤祈失笑道:“那时候你在哪里呢?”
弘历顿时豁然开朗。
不过没等他发泄出气,第二天上,就传来消息说,大将军努达海率军班师还朝,护送着端亲王遗孤回来了。胤祈顿时很是好奇
,这位“端亲王”,他家人,会是什么样?
他女儿会像瑾萱或是端慧那样么?
他儿子会像弘意那样么?
只是见了之后,胤祈又赫然回想起上辈子表姐曾经很喜欢看一个电视剧。
名字好像叫做……新月格格……
而面前这端亲王遗孤,就叫……新月。
都是一个作者写文章,应该……风格差别不大吧?
胤祈努力回想QYNN究竟是写什么,但是除了什么情啊爱啊,疯啊傻啊之类,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无果,只得看着那一身白衣裳,哭得梨花带泪,靠在旁边丫鬟身上,好似随时都能晕倒一般女孩儿一边嚎啕,一边竟是口齿清
楚地说明白了不愿意住在宫里,因为不愿意和她弟弟克善分开——她是必定要搁在太后身边儿了,她弟弟却要住东五所。
暗叹了一回这丫头应该投胎做太监——报丧时候多好条件儿啊,又哭又说,跟唱戏似,还什么都不耽误,真是好材料——胤祈
又将眼光投向了女孩儿身边男孩儿身上。
才七八岁模样小小少年,瞧着却比他年纪稳重得多。两只黑沉沉眼睛里看不出心里想着什么,一张隽秀小脸上也没有分毫表情
……
胤祈一怔,这怎么这么像……
戳了戳弘历,示意他撵走那丫头,留下那男孩儿。等人都走了,胤祈弯腰拉住那小少年手,凑近了细瞧一回,小心低声问道:
“四哥……皇上……是你么?”
不论是弘历弘昼,还是胤祈,这仨人好歹都还是他们自己身子,于是顿时对今年才八岁雍正爷产生了同情之心,原本畏惧,也
微妙地消失了。
来京路上大病一场,纵使他自己想要做出刚强样子,奈何身子不允许。方才拜见他自己原先小老婆时,又跪了一阵子,这时候
连走路都勉强,胤禛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被人抱着走。而这个抱他人选……
被儿子抱着,成了什么样!还不如将就一下弟弟。
于是胤祈抱着胤禛,跟着弘历弘昼,四个人一道往奉先殿去。借口祭拜先祖,叫他们也知道端亲王这一脉还有血脉留下来,实
则是找个地方密议一番。
只是才走到半路,前头却闹哄哄一片,弘昼弘历都尚未开口,胤禛已然沉下了脸,喝道:“这犹是在禁宫之中!吵闹成这样,
像什么话!”
这句话倒是气势十足,可惜他声音根本没有传到那群闹事人耳朵里,白白浪费感情。
胤禛气得指着那些人道:“这是哪里来人?这竟是在宫里?”
弘历低声苦笑道:“皇……阿玛,这不是咱们大清朝。照二十三叔说法,这只是一个闲极无聊女人写一本话本罢了。阿玛不必
为了这无稽事儿生气。”
只可惜虽这样说,他自己还很是不满,就没得奈何胤禛这样气愤了。
弘历登时想起了前几日被BALABLA吵得头晕脑胀时候,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要上前叫人将这起子NC都拿下问罪。
然他尚未开口,就听一个年幼却极富威严声音渐渐压过了吵嚷声响,道:“……分毫不顾忌自己身份,秽乱宫廷,不知尊卑!
无视君父,不仁不义!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也敢妄称是我爱新觉罗家血脉?哼!不知哪里贱婢生养下贱种子,真是令祖上都
蒙羞!”
听着这熟悉语调措辞,胤祈心中一动,低头看向怀里少年,他面上虽无分毫波动,眼睛里却是神情激动。
胤祈心中暗叹,果然就是了。
既是四哥能在这里,阿玛出现了,又有什么奇怪?
于是去往奉先殿人变成了五个——自动忽略跟在后面当背景吴书来等一众太监——年方十二康熙横眉怒目地指责着胤禛不听他
教训,传位给了他并不了解,但是现在显然不看好弘历,又怒骂弘历不知祖宗教训规矩。
毕竟是积威多年,一时间几个人都不敢辩解,于是吴书来目瞪口呆地远远缀在后面,看着十二阿哥把皇上和亲王训斥得抬不起
头来——这时候倒是他自动忽略了身份低微诚贝勒和端亲王世子。
到了奉先殿,大门一关,只剩下祖孙三代五个人,胤祈才敢和康熙说了一遍这世界本质——也就是个无稽小说罢了,康熙自然
将信将疑,低头看了看本该属于自己曾孙小小白爪子,叹了口气。
几个人在祖先牌位前头跪了一溜,康熙道:“如今自然是为子孙计,胤禛,咱们本来就是已死人,也不留恋人间这许多,就此
……诚心向祖宗祝祷,请祖宗庇佑,让他们回去。”
胤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纵使有些留恋人世,但是只要一想到克善那NC姐姐,就顿时清心寡念,再也不起贪欲了。
于是开始祷告。
然而尚未把要念叨话在心里过一遍,上头太祖画像前上方空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光球来,几人一惊,就听那光球之中传来声音,
非男非女,也不便年纪,只听那人道:“实在是对不住,因我失误,让几位误入了NC世界,辛苦这么些天。”
胤祈想到一个多月以来见识到混乱,胤禛想到被NC时刻在身边情啊爱啊疯啊傻啊地折磨,康熙想到竟然前所未有地被人欺负了
,弘历想到NC们BALABALA,弘昼想到了初听闻端亲王一家死光时惊骇莫名,几个人都是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光球却是知机,连忙道:“立即就会送几位回去,并且每个人都有所补偿。”
弘历弘昼和胤祈三人,本来就是自己身体,两边儿都是活着,还好办。但是康熙和胤禛就比较为难了。总不能把这俩人掐死了
事。
于是光球道:“纵使是话本故事,两位爷难不成就不觉得丢脸?毕竟是皇家事情,哪能这样没规没距?两位爷可想留下教谕一
番?”
顿时胤禛就动摇了,教导处主任职业病发作。
光球又对康熙道:“圣祖爷,您也瞧见了这里弘历是个什么德行。这大清江山,再给他三十年功夫,必定败得干净。圣祖爷,
您就不想留下重整山河?”
于是康熙被搞定。
但是问题又出现了,这个世界弘历,他是个NC,怎么办呢?
光球道:“这好办。”
声音刚落,康熙便发觉手上多了一个银晃晃头饰模样圈。
光球道:“这个银箍儿和孙猴子头上金箍是一套,如今就给了圣祖爷。您给弘历带上,但凡他不听话,只要您或是四爷念咒,
他就服帖了。”
康熙因问道:“要念什么咒?”
胤禛在旁道:“无论是法华经或是金刚经,都未免太长了。念完时候,弘历早就令人将皇父和朕处置了。”
光球道:“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这咒语只有两句,哪一句都一样管用,只要您二位爷心中默念,便能令弘历头疼无比,且内
心惶恐,必得俯首帖耳。”
当下也不啰嗦,就传那咒语道:“第一句是:叫你再抽!第二句是:代表晋江人民鄙视你!只要念了这两句,他必定不抽不NC
,变回正常人。”
康熙很有些将信将疑,招手令弘历低头,将那银箍儿带上他头顶,银箍儿顿时消匿不见。
心下信了五分,默默骂了一句:“叫你再抽!”
果然见弘历疼得呲牙咧嘴。
问题解决。
重逢不过一日,就又要分开,胤祈也很是舍不得(这里热闹)。但是光球催着他们走,胤祈也担心虫洞啊,黑洞啊什么东西,
不敢说不走。
临别时弘历又特意下旨让克善跟着十二阿哥,免得胤禛独自面对NC姐姐,一时怒气压抑不住,将之大卸八块。要知道,在做了
十九年皇帝之后,四爷对于戒躁用忍这个曾经时刻搁在心里词儿已经不大熟悉了。
又写了永璂名字搁在正大光明匾后头,省得圣祖爷日后继位名不正言不顺,零零碎碎交待了好些事情,终于没什么可婆妈了。
忍不住还想像小时候似在四哥怀里哭一场,可惜这时候四哥在自己怀里哭还差不多,胤祈满心遗憾,叹了口气,被光球带走了
。
底下康熙和胤禛都仰着脖子看着,直到真什么也看不到了,才垂下头。
接下来,就是他们时代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