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他该抓紧时间拿到自己想要的才对。可他控制不住地继续,也许是因为他太痴迷修的灵魂,太
想知道修的答案:“我以为你后悔了。”
“后悔?”修疑惑地重复,“后悔什么?”
“你到现在为止的坚持,你所承受的那些痛苦,你后悔吗?这么多年,你所做的这一切,毫无意义。”
修努力理解了一下他的话,才轻轻地回答:“不,那并不是没有意义……好吧,也许真的没有意义……因为从来没有人期待过
,因为我无论怎样也无法成为一个正常的好孩子……可是,有时候人做什么,是不需要理由的……不期待得到什么,也不指望
胜利……即使知道终点一定会失败,也还是会倾尽全力、付出一切去做……我不后悔。”
布莱兹静静地覆在修身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空气里安静了会,修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你没错,我坚持不住了。”布莱兹动了动,修没在意,继续慢吞吞地说:“因为
从来没有人期待过,因为我无论怎样也无法成为一个正常的好孩子……”说到这里,他似乎苦笑了下,“所以,我把灵魂给你
……”
布莱兹猛地撑起身体,难以置信地盯着修:“你说什么?”
修依旧醉醺醺的。他努力不让眼睛完全合上,认真地说:“我把灵魂给你……我被生下来,养到这么大,总得做点什么……你
不是想得到平静吗?”
虽然他当初的确是这么对修解释的,可是现在布莱兹怀疑地看着修:“你相信我?”
“你脑子坏了吗?我干吗要相信你。”修半眯着醉意朦胧的眼睛,不屑地看他,“我只是……有自己的判断……布莱兹,你一
直在演戏,一直在说谎……可是,你得知道,无论一个人再怎么掩饰,他的言行都会受到他自身局限——见识啦、感情啦什么
的……当你和我说那些话时,我能判断你的内心……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狡猾地笑了笑,居然努力撑起身体,贴到布莱兹
耳边轻声说:“因为我很强,而你——很弱。”
布莱兹脸色顿时变得冰冷。
修大概完全没察觉到气氛变化。他随便倒了下去,好笑地看着布莱兹:“你……太弱了……即使你谎话连篇,也挡不住你内心
深处的那些东西流出来……”说着说着,修的注意力已经不集中,困倦的目光不知飘去哪里,“布莱兹,我不相信你……你那
么弱,也许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你那双手,抓不住任何东西……啊,谁知道呢……你这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大人物…
…谁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我把灵魂给你……你平静下来,自己慢慢想吧……”他随手挥了下,皱起眉,说话也变得像自言
自语,“嗯……为什么是你……你这么弱……又这么蠢……还不干活……”
他停下来,迷迷糊糊地看向布莱兹——布莱兹有些怀疑他现在究竟还能不能看清楚。
修茫然地看了布莱兹一阵,忽然露出笑容:“啊……算了,谁叫我需要的时候,你就正好在那呢……我很高兴你在那……我很
高兴我的灵魂可以用,而那个人,是你……”
布莱兹面无表情地看着修,好一会。黑色的藤蔓早已爬满他全身,但修看不见。
终于他慢慢伏下身去,在修耳边说:“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残忍吗?”
修莫名其妙扭过头,刚张开嘴就被吻住。那吻疯狂而粗鲁。修本能地想推开对方。几条火蛇缠上他的手臂,将他双手拉高。
布莱兹一只手按着他的头,一只手解开他的裤子探进去。修的身体一下绷起来。他用尽力气想挣扎,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早就
让他身心都疲惫不堪,他怎么也挣不开紧紧缠住手上的蛇。
布莱兹用自己的身体压着修,一边继续着手底的动作,一边用灵巧的舌追逐挑动着对方的舌,他的吻像是抚慰,但不容拒绝。
好一会,修越绷越紧的身体终于猛地一哆嗦,绵软下去。布莱兹抬起头,修大口大口地呼气。那一刻他的眼神完全迷离,从身
体到灵魂,他毫无防备。
布莱兹再次贴到他耳边:“告诉我,你的名字。”他的声音与平时截然不同,像是某种来自远古的吟唱。
修喘着气,梦呓般轻声回答:“修。”
“不,不是这一个。再想想,再仔细想想。”
“修……”修再次回答。但这次他显得并不确定,并因此而焦躁起来。
布莱兹咬破自己的舌头,低下头去又吻住修,把自己的血送进他的喉咙。
“慢慢地,慢慢地,仔细地想一想。告诉我,你叫什么?”
修动了动唇。布莱兹把耳朵凑过去贴在他唇边,静静倾听。
“真是漂亮的名字。”他再次抬起头时,这么说。
他慢慢坐直,除去修身后最后剩下的衣物,同时随手扯开自己的衣服。他这么做时,一圈一圈火光在地面上燃烧蜿蜒起来,以
床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他再次俯下身去,顺着修的喉咙往下吻:“现在,让我们把契约完成吧。”
两人的肢体正交缠,修忽然猛烈地挣扎起来。他一下挣开一条火蛇的束缚,那条火蛇瞬间就在他掌中消失。那给了他一点点力
量,他立刻又挣脱了其他几条。
布莱兹马上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强烈的危机意识让修清醒了。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修已经一手挥开他翻身坐起来,布莱兹立
刻从背后再次按倒他。他努力想用身体压制修,但修挣扎得很厉害。布莱兹低下头,舔了舔修背上的伤口——那是那些长期钉
在他体内的银钉所留下的,虽然现在银钉已经不在,但伤口仍然没有愈合。那动作让修无可抗拒地颤抖了一下,身体顿时瘫软
,布莱兹趁机压住他。
“噢,果然是敏感点。”
修扭头瞪他。布莱兹继续埋头轻吻他的伤口,那具身体又一次颤抖起来。布莱兹一边吻着他,一只手顺着他的臀缝滑进去,掰
开他的腿。
在他的手指滑到某个部位的瞬间,他的背突然重重地撞上了天花板。
布莱兹惊愕地同时迅速紧紧抓住修,不让他逃脱。修的翅膀并没有实体化,虽然高阶恶魔不凭翅膀也能飞行并不奇怪,但至少
在一秒钟之前修都还做不到。他此刻的愤怒让他迅速成长了。
一下没甩开布莱兹,修又朝着魔法阵外飞去。最外圈的火焰顿时竖起一道火墙,修一下不受控制地撞在上面——那火墙竟然像
实体一样无法穿越。
布莱兹紧紧缠住修,丝毫不空闲地将手指探进修的身体。一瞬间修的身体紧得像块石头。布莱兹毫不在乎地继续用手指在柔软
温热的内壁内轻轻搔刮。修剧烈颤抖起来,他像疯了一样在火墙围出来的狭小空间内四处乱撞。
黑暗从他的身体里不断向外散发。
终于布莱兹拔出手指,用力勒住修的小腹想进入。那时他忽然发现自己怀里的躯体越来越没有实在感。
——修正在把自己虚体化。
布莱兹越发惊讶。在和梅耶生死交战时,修都没这么成长过。
“你以为这样就能甩掉我吗?”他附在修耳边,邪恶地笑着说。然后低头一口咬住修的脖子,猛地进入他的身体。
地上的火焰燃烧着。
火墙内,一团黑雾和一团火焰紧紧交缠在一起,疯狂地四处乱窜。
终于他们的速度慢下来,两个交缠的人体重重坠到地上。布莱兹从后面压着修,一边猛烈冲击着他的身体一边亲吻他背上的伤
痕。
修已经完全没有反抗,只是随着布莱兹的节奏摆动——他现在大概连抬起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布莱兹加快了节奏,他抬起头舔着修的耳朵,喘息着说:“噢,这过程,比我想象地更加美好。”
他扭过修的头。修苍白的脸透着潮红,整张脸早就被汗水打湿。他咬着牙愤怒地瞪着布莱兹,眼睛看上去湿漉漉的。
布莱兹笑了笑,凶猛地吻他,同时开始在他体内释放。
一切结束后,地上的火光也立刻散去,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修疲软的身体躺在地上,闭着眼一动不动。从布莱兹放开他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布莱兹不知道他是否在过程中就已
经昏过去了,或者只是不想动而已。
布莱兹坐在他身侧,伸手撩开他的发,安静地看了会,又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他的脸。
“你真是……太危险了……”他又一次说起这句话,但这次,并没有黑色藤蔓出现。
“你凭什么束缚我呢?在我就要得到一切的时候,你凭什么束缚我呢?”他喃喃念着,顺着修的脸颊吻到他的耳边,“人类,
你要记住,我的名字……”
他轻轻念出了那个禁忌的词,很短,而且一点也不拗口。
然后他抬起头,表情显得有些迷茫。
“我只是,我只是……”他大概想给自己找个借口,就像每一次做的那样。但这次他动了动唇,并没有说出什么来。
他又看看修。
“噢,我居然做了这么蠢的事。”他恢复了一贯轻佻的语气,“简直值得嘉奖。”他快活地拍拍修的肩,“嗨,人类,你得到
我啦。”
又过了一会。
修依然没有动。布莱兹想把他抱起来。他站起来,刚弯下腰去,头发忽然被用力扯住,紧接着他肚子上重重挨了一拳。
半分钟之后,被狠揍了好几下的布莱兹被修掐着脖子按到地上。
从修的表情来看,他显然已经气疯了。
“噢这不能怪我!”布莱兹抢在修说话前大叫,“你说了你不介意和我做的。至于契约的事,我又不能告诉你,如果你知道你
肯定不会跟我再订的!”
修阴森森地看着他:“你也知道我不会。”
布莱兹眨了眨眼,飞快地调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可是,你也说过愿意把灵魂给我的。你说过,你想让我平静。我是很弱的,
你得看着我,束缚着我……”说着说着,他脸上慢慢浮现出微笑,“所以,你可要坚持下去,而且千万别死了。如果你对我不
再有束缚力,那可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啊!”
修又一拳狠狠揍在他肚子上。
空气里沉默了一会。修看上去怒气未消。不知道是不是气过了头,导致他一时不知该拿布莱兹怎么办才好。
终于布莱兹忍不住说:“既然你还有力气,你想不想再来一次呢?我保证这次是单纯的、不会掺杂任何其他目的的……”
他一边说视线一边顺着修赤裸的缩骨往下滑。修掐着他脖子的手一下收紧。
房间里再一次传来凄厉的惨叫。
终章
罗伊满脸不高兴地站在铁门边抽烟。昨晚他们费了一番功夫才攻进身后这栋建筑,而且抓到了那个打开地狱之门的女孩——结
果最后她却变成了一个布娃娃。
真正的人皇早就逃走了,他们被耍了一道。罗伊恨恨地想。他还从没这么窝囊过。
阿尔文检查完现场,从屋里出来,看到罗伊的样子忍不住安慰:“别郁闷啦,至少地狱之门关上了嘛。”
罗伊瞟了他一眼,依旧是一副想要屠城的凶恶模样。
阿尔文早见怪不怪,毫不介意地继续说:“接下来你要去哪?去协会报告?还是回家?”
罗伊把烟头用力按灭在一旁的石墙上。“不知道,”他说,“但至少不是这两个地方。我不想再呆在这里。”
阿尔文显得有些惊讶,但聪明地什么也没问。
“如果你没想好的话,要不要去我家?”他建议到,“反正我也要回家……之前为了赶回来从舅舅那逃跑,回去肯定要挨一顿
。要是有客人在的话,他们应该会克制一点吧……”他笑着抓抓头,“我还没带朋友回去过呢。”
罗伊诧异地看着他。瑟特查家族因为常年被追捕,家族位置一直非常隐蔽,现在没几个知道他们家族究竟在什么地方的。即使
阿尔文进入驱魔人协会,他也从没透露过家族地址,当然更不可能“带朋友回去”。
罗伊知道这邀请意味着什么,那代表着信任与友谊。虽然阿尔文一直以他的朋友自居,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算明白“朋友”的
意思。
“好啊。”他淡淡地回答。
32年前的一个夜晚。
15岁的丹尼尔从宴会中溜出来,信步走进附近的树林。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他看见湖边一个有着漆黑长发的女子。
那时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只是愣愣站了会,忽然手忙脚乱地整了整衣服,挺直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一点。
他说:“你好。”
那女子同样有些慌乱地把双手藏到身后,而后她端庄优雅地笑了笑。
她说:“你好。”
没有人知道,那就是一切的开始。
32年后的一个清晨。
阿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罗伊放下。
“这里可以搭车了,以后别老把我当交通工具。”
阿奈说完,阿尔文又冒出来:“行了行了,消耗的是我的魔力嘛。”
“这是尊严问题。”
罗伊没搭理他们,走上街挥手招的士。
同一时间——
修正给雇佣兵团长打电话,询问之前托他办理的护照和其他证件。
同一时间——
圣者面对驱魔人协会的长老团:“我有些事想和你们谈谈,关于修……”
同一时间——
日后被称为“一无所有的疯狂女皇”的艾薇正朝赫尔曼森家的私人机场走去。她一身黑色的丧服,肩头站着一只漆黑的鸟,手
中铁链牵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套中世纪厚重的铠甲,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没有人知道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巨大铠甲里究竟
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能听到他沙哑而痛苦的呻吟。隐隐有火光从铠甲的缝隙里透出来。
同一时间——
沃尔森挺直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
那是混乱的一天。那天各大新闻都在报道前一晚游行“由于狂欢”所引发的惨剧;驱魔人们站在赫尔曼森家开启地狱之门的现
场,看着满地残骸面面相觑。那天人们赶着起床上班上学晒太阳,没有人知道,有那么多日后掀起大风大浪、在大大小小的记
载上留下赫赫名号的人,都同时聚集在这里,又朝着不同的方向各自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