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身躯,下一刻,人直接消失在他面前。
四十三
突然的状况,让池忆枫又痛又无法理解,他亲眼看见从自己身上散发出的白光,却不知为何会发生这件事,当他勉强从白光中
看清眼前的景象时,赫然发现自己已躺卧在自家门外,身上就穿着他入睡前穿的底衣,单薄的令他感受到屋外的寒冷。
他不停揉着左肩上的胎记,咬牙忍痛地抬起头,瞧见自己就在池家门外,还回到了现代。
说巧不巧,他的出现,让正准备替池忆阳外出买碗饭的丁聿亚一眼发现,站在门外时,就看见消失了几个月的池忆枫就半躺在
屋外,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他们所得知的那件米白色衬衫衣裤和大衣。
丁聿亚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半刻后,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池忆枫,这才脱下外套,冲上前盖在他身上。
「忆枫!」抱着卷缩着身子的他,池忆枫也同时认出他的人,但因肩上还隐隐作痛着,让他无法说出半句话来。
看了眼他痛苦的神情,丁聿亚二话不说地把人打横抱起,直接就往池家冲。「阳!忆枫回来了!」扯嗓唤着屋内的人,激动的
情绪已难以言喻。
这些日子他们为了找人,不知是耗费了多少苦心和时间,到最后,更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人真发生了不测,他们也要见到
尸体。
闻声,在二楼卧房歇息的池忆阳立刻冲出卧房,来到楼梯口未下楼,就看见丁聿亚怀里抱着池忆枫,他最疼爱的弟弟。
「忆枫!」
迅速冲下二楼,池忆阳直接拉着人来到客厅沙发旁,待人一放下后,他立刻上前看着脸色发白的池忆枫。「忆枫,我是大哥!
你听得见吗?」无法理解他身上所穿的怪异服装,但只要人能平安无事,其他的也就不在这么重要了。
「大哥……?」持续忍着肩上传来的痛感,他眨眨眼看向眼前的人,没一会儿,就让他看出眼前的真是他心心挂念的亲大哥。
他……他真的回来了,那龙竹旋呢?还待在天日国?他记得他抱着自己入睡的,他没能带他一起回来?
「忆枫……」低唤一声,池忆阳倾身抱住人,眼角流下喜极而泣的泪。「太好了,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怕你出事,好怕我再也
看不到你。」强忍不住这段时间的煎熬和痛苦,他像控制般不停流着泪,双手紧抱着消失好几个月的池忆枫,像是在确认人真
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确认人真的回来了。
他的泪水,浸湿了他颈肩上的衣服,池忆枫抬手轻碰了下他的脸颊,挤笑地安抚道:「大哥,别难过了,我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他真的回来了,可是,却不明白为何心会不停的抽痛着。
在那边时,他没有一天不想着回来的事,尤其是刚到那的前几天,他还曾在半夜里难过地流了好几次眼泪,不懂自己怎会遇上
这种事,可现在……他如愿的回来了,心也像空了一大半。
闻言,池忆阳破涕为笑地抹去脸上的泪,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一直压着左肩。
他顿时一怔,想起他的胎记曾发痛过一次,直觉道:「又疼了吗?你的胎记?」
「嗯。」池忆枫点了下头,手再揉了揉疼痛的地方。
现在,他真的能确定这整件事与身上的胎记有关。
池忆阳不再多说地冲至冰箱前,拿出冰袋后才再回到沙发旁,主动拉开他身上的衣服,以冰袋覆在他的胎记上。
衣服一扯开,也清楚看见他左胸上受过一剑的地方,上面有着一道长疤,令池忆阳看得心一惊,手直接碰上他早复原的伤口上
。
「你受伤了?」
痛感渐渐消去,池忆枫这才注意到他正看着自己曾受过伤的地方,怕他再担心,遂挤笑道:「不小心受了伤,不碍事的。」
池忆阳面容忧愁地再看着他,垂下眼眸,看着在大衣底下,那件怪异的衣服,柔声道:「你这些日子去了哪?我找遍了所有可
能的地方,也动用了不少人来找你,可就是没有你的消息,你是被人绑走的吗?」
「绑走?」他很意外这猜测。
他自认仇家不多,除了被他赢走不少钱的彭凯文,几乎不太会有人想对付他。
「嗯,家门外的监视器拍摄到彭凯文派人打你,但无论我们怎么问,他就是不肯说出你的下落,反还说你突然的消失在他面前
,他根本不知道你去了哪。」
「……」突然消失吗?那在龙竹旋面前肯定也是如此。
「忆枫,是谁绑走你的?你说没关系,我一定替你讨回这公道!」一旁沉默好一会的丁聿亚蓦地开口说道,那略为愤怒的表情
,就像是要立即冲出家门,带兄弟去找人理论。
池忆枫平躺在沙发上,转动眼珠子看着上方关心他的两人,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的际遇。
他跑到古代去了,还莫名其妙地跟一个古人在一起,更因为打赌赢了,还得帮那个古人生个孩子。
这些话,要是说出去了肯定没人会信,说不定还当他是哪根筋不对,才胡言乱语地说出这些话。
再看了两人一眼,扬起嘴角,挤出一抹苦笑,道:「不,我没被人绑走,只是……」一顿,他暗叹口气,视线落在他亲大哥的
俊脸上。「我有点累了……大哥,先让我睡一觉好吗?」
池忆阳轻碰着他的脸,直点着头。「好,先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他弯着身想把人扶站起,丁聿亚反先主动上前,把
人抱上二楼卧房。
池忆枫被轻放在自己房内的床上,回到暌违几个月的房间里,他却一点也没喜悦的感觉,甚至还回想起自己梦到龙竹旋的那天
。
他好像没对他说过自己曾梦见过他,那时的他把自己给吓了一大跳,所以在第一次见面时,才会有点害怕他的接近。
「忆枫,你安心的睡上一觉吧,今晚我房门不关,你要有什么事或睡不好,只要大声即可。」
看着与他相依为命一块长大的亲大哥,顿时间,内心涌起前些日子对他的思念。「好,我要是睡不好就喊你。」
四十四
睡,只是他暂时闪躲问题的藉口,他才在那睡了一晚,又怎会有想睡的念头?
屋外是黑暗的天,池忆枫平躺在床上,双眼睁大地直看着天花板,回想着前些日子的生活,也回想着和龙竹旋在一块的点点滴
滴。
他发现,自己对他说出的相信的话是骗人的,他对于能否再回去天日国完全没把握,更不知这辈子是否能在看见他,又怎可能
会相信?
但如果,他们俩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那该怎么办?他会遵守诺言等待自己回去吗?还是在若干年后,发现自己再也不会出现
,就随便找个人帮他生儿子?
儿子!
心一惊,直觉抚上自己平坦的肚子,脑海里想起他对自己说的话。
他说他有了孩子,这是真的吗?若是真的,他又无法再回去,那肚里的小娃该怎么办?
手不停来回抚摸着肚子,突然间,他像是在腰间摸到了什么,手往硬物的方向一探,捞出一个配挂在腰上的墨绿色圆形玉佩。
一看见这只玉佩,他心蓦地一惊,诧异地看着手上的东西。
他记得这只玉佩是挂在外衣上的,脱下时有一并拿下,但怎会掉进底衣里?
在卧房内,虽只能透过屋外投射进来的路灯看清东西,但已足够让他看出这是他时常佩挂在腰上的玉佩。
这只玉佩是某天龙竹旋去当铺接他回宫时,两人在路上的摊贩上看见的,他记得这只玉佩那老板一开始怎么也不肯卖,直说这
是他花了不少钱买到的骨董,难得一见,会放在摊子内展示只是想藉此吸引客人的注意力,并不是真的要卖。
在一连被拒绝了几次后,他只好放弃购买玉佩的念头,还不停叹着气,并用着很不舍的目光一直看着它。
或许是看出自己很想要的心,龙竹旋使用了他鲜少对百姓用的权力,说他要这只玉佩,出多少钱都没问题。
结果可想而知,他可是一国之君,那老板岂敢当着他的面说不卖?就算他不会为此砍老板的头,但老板一定会怕死的答应卖出
。
不过幸好他也给那摊贩老板不少钱,他是不太懂古代的消费水平是如何,但听宸心说,那袋钱够让那老板花三辈子都不成问题
。由此可知,他花了近乎天价的东西来买这玉佩,就因为他很喜欢,很想要。
这只玉佩再买到的那一刻,还是龙竹旋亲手替自己挂上的,虽然这之中两人都没说些什么话,但看得出来,他真的对自己很好
。
他以手指轻抚着圆形的玉佩,细细地摸着,也回想着两人在一块的点点滴滴。当他一想起那张笑得极为开心的俊逸面容时,顿
时间,他眼泪忍不住地滑落下来,就像止不住一般,不停流着。
他好想他,好想那个总是冷着脸不爱笑的人,他可以相信索宸心的话吗?可以相信自己真的会有回去天日国的一天吗?
现在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像索宸心那样能算命的人,所以他只能自己猜想着,说服自己总有一天会再回去。
这一个才开始的漫长夜晚,他紧握玉佩,在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的情形下度过,当他不知是在地几次的睁开双眼时,天以微亮
,透过窗外头投射进房的光,让他再次的知道自己真的回到了现代。
不知他现在的心情,能否用人事已非的话来形容?一样的人,一样的池家,他的心却留在另一个人身上。
完全没了睡意的他,掀开身上的被子,缓缓下床,当双脚一落地时,他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的身上还穿着古代的衣服。
难怪昨晚大哥和丁大哥不停用着纳闷的眼神看着他,肯定是看见他身上的衣服。
再看了一眼后,他换下那件单薄的底衣,从衣柜里拿出他常穿的衣裤换上,就在他扣上西装裤的钮扣时,突然发现,他的裤子
穿起来有点紧。
虽不至于到穿不下的地步,但在扣子一扣上时,能清楚感觉到与他以往的宽松有着些许差异。
这情形,不会是与他可能怀有小孩有关吧?
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他该如何告诉大哥?
池忆枫略为苦恼地搔搔头,拿了件不算太厚的白色休闲外套穿上后,转身就欲出房。
当他来到门前时,牵挂他一整晚的池忆阳正巧打开他的房门,一看见站在门前的他,脸上的不安顿时消去,上前直接抚碰了下
他苍白的脸颊。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不多睡一会?」
他眨眨双眼,看见丁聿亚也犹如担心地站在后方看着他,这才在脸上扬起一抹笑,道:「我睡饱了。」
闻言,池忆阳不语地回视着他,隐约中,能感觉得到他性子似乎变得与之前有些不太相同,但哪不一样他却又说不出来。
互看了一会儿,池忆阳也没再追问什么,直接拉着他下楼用早餐,打算用这个时间,好好的问问他前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怎
么会突然消失这么久。
他们所有的伙食一向由管家一手打理,当他们下了二楼,准备欲往餐厅的方向走时,突地,一个才从门外走进的人,明显因出
现在楼梯下方的池忆枫而整个人呆愣住。
三个人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出现在大门前不远处的人,下一刻,人直接就朝他们的方向冲来,而后一把抱住前方站着不动的池
忆枫,用着沙哑的嗓音低语道:「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找你找的好苦……」
四十五
韩靖激动地抱着人不停低喃着,除了池忆枫有些讶异他过度的反应外,另外两人对他如此的情绪反应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在这几个月里,韩靖为了寻找池忆枫,不知费了多少苦心,常常是一大清早就来,与他们一块外出或联络着寻找的人,直至深
夜才离开。
他的苦和累,池忆阳与丁聿亚全都看在眼里,也在深知他心意的情形下,不排斥两人在一起的可能。
池忆枫被抱得有些难受了,伸手想将他拉开些距离,但双手才触碰到他的手臂,顿时间,就感觉到颈肩上传来些许的湿热感。
他楞了下,使力地把人拉开,脑中闪过的可能立即显现在眼前。
「韩靖!」他惊诧地看着,见他咬牙强忍却是忍不住的模样,眉头一拢,抬手轻碰了下他脸上的泪珠。「你……我第一次看你
哭呢。」他不知道,自己的消失不见会令他这么担心。
拉下他的手,韩靖眼眶含泪地瞪了他一眼,轻斥道:「还不是你害的?」一顿,以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犹如确认他的人真出现
在自己面前一般,先是拨弄了下他的短发,在轻碰了下他俊俏的面颊。「你这段时间去了哪?是彭凯文将你给抓走吗?我早认
定是他下的手,但他却嘴硬地什么也不肯说。」害得他一度以为彭凯文已经把人给杀了,才会怕死地不肯吐露半句话。
持忆枫闻言怔了下,随即轻笑出声。「不,他没抓走我,但也该好好教训那家伙才对,要赌却不肯服输,还派人来围殴我。」
差一点,他就以为自己会被人给活活打死。
「我们教训过他了,也把他交给警察法办,现在,他的赌场被我们给买下了。」池忆阳忽地开口说道,看着双眼发红的韩靖一
眼,再道:「先来吃东西吧,有什么话等会再说。」语毕,直接拉着人走往餐厅,丁聿亚与韩靖互看一眼后,尾随在后跟着。
四人围在桌前,各自吃着桌上丰盛的早餐,除了池忆枫把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食物上,其馀的三人,目光皆不停地看着他。
或许是注意到一旁朝他投射过来的目光,他停下吃食的动作,抬头愣愣地看着三人,完全忘了他们在等自己说出这段时间的行
踪。
互看了好一会儿,就在池忆枫欲打破沉默,询问他们怎么一回事时,突然间,响亮的狗叫声从大厅方向传来,四人转头一看,
瞧见一抹咖啡色的影子伴随着狗叫声直朝餐厅的方向狂奔,在四人看清是小枫这只博美狗后,狗儿也来到了池忆枫的脚边,不
停磨蹭着他,并兴奋地对他汪汪叫。
「小枫!」池忆枫喜悦地弯下身,把它给一把抱起,由着它不停对自己又舔又蹭地撒娇着。
他在天日国,除了日夜思念大哥外,最想的就是这只小母狗了,总是想依它这么爱黏自己的性子,要是发现自己不在后,会不
会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它每天都守在门前,等待你回家,现在总算是让它等到了。」池忆阳嘴角抹笑道,看着狗儿像是欲赖在他怀里不肯离开,内
心再次涌起酸涩的感觉。「你这段时间都在哪?聿亚说昨晚看见你痛苦的躺在家门外,是有人先绑架你,然后再把你放回来的
吗?」
池忆枫停下逗弄狗的手,抬头看向三人,脸上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神情。
不是他不愿意说出自己去了哪,而是这么离奇的事,即使是在他亲身遭遇下,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踌躇着不知到底该不该说,池忆阳见状,以为他在担心害怕,遂柔声道:「别怕,你直接说出来没关系,大哥保证不会再有
人来伤害你。」
「要是有人敢再动你一根寒毛,我一定要他好看!」犹如附和一般,韩靖愤然地说出这句话,也打算从今天起派兄弟驻守在这
,看还有谁敢来动池家人!
池忆枫略为呆愣地听着,发现他们完全误会了自己欲言又止的原因,连忙摇头道:「不,真的没人绑架我,只是……我不知道
该怎么解释自己去了哪。」
三人顿时抿嘴不语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全是要他放心大胆的说,无需在意之后的事。
大胆……要他说也不是不行,只是……他怕说出来会造成另一种反效果。
眼神不确定地回视着三人,在一次暗暗的深吸口气后,他才鼓起勇气缓缓开口。